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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269 字 1個月前

妻子不可以。”葉華裳夾緊他,聽到他愈發重的喘熄聲:“我要你愛我,你愛我,我就全心全意愛你。牲畜不會全心全意愛你,隻要有草有水它們就能活,妻子會。”

阿勒楚的腰壓得更低,他看到葉華裳眼中盛著額遠河的水一般,在滅頂的筷感中生出了困惑:女人真的不是牲畜嗎?

葉華裳知曉道阻且長,她在外人麵前收起她內心的呐喊,佯裝成一個戰戰兢兢的女人,一個懼怕丈夫的女人。而她深知,隻要關上門,隻要她拉著阿勒楚的手,他就會瘋狂。

韃靼戰神最先從他驕傲的下半身坍塌,他的身體比他更先愛上葉華裳。

葉華裳看到了街邊的花兒,白棲嶺的小書童,她經曆了春夏的洗禮,終於變成了一朵飽滿的小花。打見到她那一刻起,她的心就開始喧鬨。她想跟那“小書童”說會兒話,問問她他們的近況,問問她如今在做什麼,可像她一樣舉目無親?

阿勒楚的行宮就在良清城裡,多可笑,一個韃靼人在他朝擁有自己的行宮。他說要來良清住幾日,葉華裳知曉他看上了良清。他們總是這般貪得無厭,先是燕琢、再是良清,而後是鬆江府,一直向裡。

她對阿勒楚說想出去走走,阿勒楚要派人跟著她,她則說:“這裡是良清,從前我們的老宅就在良清城外。更何況我是阿勒楚的妻子,誰又敢把我怎麼樣呢?”

“去吧。”

葉華裳換上漢人的衣裳就出門了。

她沿街去走,總覺得會遇到小書童“花兒”,一家又一家,她甚至開始沮喪,意識到自己這樣的“念舊”或許會害人害己。可她的心已經堵死了,她需要一場徹底的傾訴,花兒是她這些時日來唯一看到的值得信賴的故人。

終於,在一家熱鬨的麵館裡,她看到花兒麵前放著一個空碗和一壺茶水。葉華裳的心快樂得要飛起來,但她按捺住激動,提起裙擺緩緩走過去,假意在店裡巡視一圈,用為自己選座的模樣,最終坐到了花兒麵前。

見花兒漾起笑臉,忙伸出手指比了個“噓”,叫了兩碗麵,她自己一碗,又大聲道:“占你的桌,送你碗麵。”

麵館嘈雜,無人注意她們,麵端上來葉華裳推一碗給她:“吃吧,多吃。”

“葉小姐,你可還好?”花兒忍不住小聲問她。

“很好,惡名在外的阿勒楚的妻子,無人敢惹,怎麼會不好?”

她這樣說,花兒就知曉她過得不好。她有點難過,想對她說你走後二爺惦記你,夜不能寐。後一想,此刻說這些,猶如在葉華裳的心頭紮一把刀。

葉華裳卻主動問起:“他怎麼樣?”

“他回京城了。在燕琢城破前將家產都挪到了京城。”

“你呢?”

她們眼下應當各有立場,但花兒不想欺騙葉華裳,她已經夠可憐了,若再被她欺騙,豈不是更可憐?於是對她說:“我家人都死了,我去參軍了。如今我是穀家軍的斥候。”

葉華裳聞言抬起頭看她,在她的印象中,那個“小書童”好生機靈可愛,卻也瘦小羸弱,如今卻成為一名戰士。“小書童”比她的脊梁要硬。

花兒吃了口麵,對葉華裳說:“原本是來采辦,適才見到您就想與您說說話。也不知為什麼。”

“我每兩月來一次良清,若你願意,下次也可找我說話。我平日裡也不知該與誰說話,額遠河那邊隻有草場和牛羊,還有我聽不懂的韃靼話。”葉華裳對花兒說:“你不恨我嗎?韃靼屠了燕琢城,而我現在…”

“我恨你做什麼?你自己又不願意!我隻心疼你,一個人孤苦伶仃。至少我還與自己人在一起,難過時有人講話、無助時有人相助,而你…”

葉華裳聞言笑了笑,輕聲道:“有人舉刀為民,有人委身為民,女子的家國天下,不必拘泥於眼前。”

“向前看。”她說:“向前看,向遠看。”

儘管她是彆人眼中的“弱質女流”,是阿勒楚的“玩物妻子”,是隨時要被送出的“牲畜”,葉華裳也曾恍惚以為她是,但當她站在額遠河邊,想起燕琢城那些美麗的春日之時,她知曉:她不是。

她不是,亦不想用言語為自己申辯,世人如何看她,於她而言並不重要。女子立身於天下,不立身於彆人的言語中。

她見到了花兒,知曉她從軍了,就知曉雖然她們踏上殊途,但一定會同歸。

“你今晚宿在良清嗎?”葉華裳問她。

“此刻已然不合適上山了。”

“你宿在行宮邊上的那家小客棧裡,我能照應你一些。”葉華裳道。

“多謝葉小姐。”

吃過麵,葉華裳起身離去之前突然問道:“白二爺可有心上人了?”

花兒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葉華裳也不等她答案,轉身走了。花兒片刻後出了麵前,她在前麵走走停停,她在後頭走走停停。二人都做出閒逛的樣子,無非是想在故人的目光中多待片刻。

當葉華裳舉起一個小花簪比到頭上時,就恍惚覺得她還是當日那個燕琢城裡好看的奇女子。良清的夏風吹著她的裙擺,簡直是無法言說的美麗。花兒又想起當初和白棲嶺十裡又十裡送她,恍惚就在昨日。她甚至能在隻言片語中體察到葉華裳的痛苦。

夜晚的良清城令花兒恍惚。

上一次的驚心動魄猶在記憶之中,這一次的安寧也令人毛骨悚然。所謂的“行宮”門口點著火紅的燈籠,花兒探出頭去一直看著。

她這間小屋子隻容納一張床,幾步就可到窗邊。天一黑街上就沒有人,再過一些時候,不知從哪冒出了許多人高馬大的韃靼。他們走進酒館、飯莊,開始飲酒打鬨。這顯然是良清城的常態了。

花兒關上窗,拿出白棲嶺的信翻看。她有些懊惱,原本有機會將她和白棲嶺的事告訴葉華裳,錯過那個說話的機會看起來就帶著有意欺騙。

行宮方向有了響動,花兒探出頭去,那一幕令她震驚。她看到一個女子叩響了行宮的門,那女子她認得,是她有幾麵之緣的鈴鐺。她記得白棲嶺切人手指時她迅速關上門、記得她走在無人的街鄉塞給她一個饅頭。

鈴鐺,鈴鐺怎麼會在這裡?她是白棲嶺的人嗎?或是彆人的人?

行宮的門開了,鈴鐺閃身進去。花兒一直等在那,但她沒有出來。下一日清晨,她準備收拾東西上山,看到“行宮”開門了,葉華山走了出來,身後跟著鈴鐺。

她們經過她的窗前之時,鈴鐺看了她一眼,但沒有任何言語,隻是她攙著葉華裳的手臂要她慢些,口中說著:“您有孕在身,出行可是要當心。”

花兒頓覺五雷轟頂,葉華裳有孕實在她意料之外,她甚至不知是否該將此事告訴白棲嶺。可又一想,葉華裳有孕這等大事京城人會很快知曉,她是否告知已不重要。

想起葉華裳昨日以她講的話,就察覺到她的痛苦比她想象的還要多,多得像額遠河永不枯竭的水。

花兒恍恍惚惚向回走,她心裡堵著,不知是為葉華裳還是為自己。先回一趟大營看了小阿宋,小姑娘整日跟在穀翦身邊,臉上有了笑模樣。穀翦教她騎馬、射箭、看輿圖。小阿宋不似她的哥哥阿虺那樣憨傻,她極聰慧,穀翦十分喜愛她,說要將她培養成一顆將星。

小阿宋看到花兒十分開心,撲到她懷裡,抱著她。

花兒問小阿宋是否願意去京城,那裡人多、熱鬨、好玩的物件多,還可以跟銜蟬姐姐識字,小阿宋搖頭:“就是要待在這裡。”小小年紀很是有主意,花兒摸摸她的頭:“那花兒姐姐就依你,讓你自己做自己的主。”

她們親近過了,穀翦賞她一碗茶,又交予她一封信,花兒不好當著穀翦的麵拆開,就紅著臉塞進衣裳裡。

穀翦反倒主動與她說起:流金河如今要打一場惡戰,他估摸著要戰至秋末。但白棲嶺會在此期間回來一趟,看看那鹽河。

花兒就點頭,他可算是要來了。

可眼下還有正事,於是就將阿勒楚和葉華裳的事說了。穀翦摸著胡子揚起眉:“哦?還有這等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是。”

“那阿勒楚我與之交戰過,若說韃靼君主那幾個兒子,最為善戰的當屬阿勒楚。酒席上的事真真假假,許是韃靼君主想借故將阿勒楚調來也說不定。”穀翦沉思良久:“局勢愈發艱難了。”

“那阿勒楚就沒有弱點嗎?”花兒道:“再厲害的人也有弱點。”

“阿勒楚眼下唯一的弱點就是太注重手足之情。他的事我聽聞過一二,手足接連害他,他幾次死裡逃生,但都沒有報複回去。”

花兒在一邊點頭。

她對阿勒楚所知不多,隻知他是韃靼戰神,是葉華裳對丈夫,他坐在那戰馬上,亦是十分駭人。如今葉華裳懷了他的孩子,尚不知往後該如何度日。

穀翦見她沉思,就敲她腦門:“你如今怎麼老氣橫秋!”

花兒揉揉頭,作彆穀翦和小阿宋,帶著幾個人走了。又是一番辛苦跋涉,回到了流金河。這才找地方拿出白棲嶺的信來看,看著看著就臉紅了!

不過寥寥幾筆畫,卻勾勒出許多風情來,是講那一日他做的夢。那教人臉紅的夢!

第61章 額遠河硝煙(二十一)

白棲嶺的夢, 不可告人。

在他二十餘載年華裡,第一次見識到自己血液的澎湃,不衰不絕, 讓他誤以為自己骨骼輕奇。

夢裡的一切都像真的, 在他刀尖%e8%88%94血的日子裡,唯有夢是他的安寧之地。於是他揮筆畫夢, 要將自己這股子悸動畫給花兒,最好她也像他一樣, 能在夢裡想想他。

要說白棲嶺的畫, 比那坊間流傳的小冊子收斂些, 一座小山、一隻燕子, 乍看沒什麼,再看那燕子長著腿, 跨坐在小山上。彆人隻會覺得那燕子奇形怪狀,花兒定能一眼看出他臨摹的究竟是何意境。在這等事上,白棲嶺儼然是個頑童,婁褆質疑他畫藝不精, 他卻道:“我又不靠畫藝安身立命。”

“你從前不是說自己文武雙全?”

“畫深了親眷看不懂。”白棲嶺搪塞一句,凶狠的眉眼罕見有一絲壞笑。婁褆隻得搖頭:“罷了罷了, 你呀, 情竇初開甚晚,對男女之間你來我往的把戲不甚了解。也不知你這一張一張畫是否管用, 若放我夫人身上, 怕是要笑你%e8%83%b8無半點磨,從此再也不理你。”

“婁夫人是婁夫人, 她是她。”

白棲嶺與婁褆又飲一杯茶, 婁褆有心事, 那茶杯握在手中,半晌才喝一口。

“那位…不行了?”白棲嶺問。

皇上常年在病塌上,如今終於是快撐不住,已三日未進食。太醫給灌各種神湯吊著那口氣,宮裡早已不知鬨成什麼樣子。而皇上的寢宮早已被人把守,除皇後和太子外再無人能進,大人們跪在外殿候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