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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250 字 1個月前

東西就早走。夜裡不太平。”

“夜裡怎麼了?”

“夜裡…”掌櫃的又四下看看:“夜裡都不敢出門、那韃靼接管的可不僅是燕琢,到了夜裡來良清溜達,看到女子就搶走,帶到額遠河對麵的軍營去供人褻玩。有能耐的人早跑了,我等低眉順眼做個奴才,大氣不敢出。您瞧著吧,再過幾個月,那鬆江府也是這般光景了。”

花兒想起當初對韃靼屠城的困惑,答曰:“是敲山震虎。”如今明白了,震懾到了良清,再向內推,這城一個接一個地破。

掌櫃的講完歎口氣走了,三人一商量,決定買了另外半匹即刻回去,避免其他事端。

去另一家布莊的路上,街上突然被堵住了。他們被紅布攔在路邊,跟其餘人一起哪裡都去不得。

“怎麼了?”有人問。

“能怎麼了?說是韃靼王爺帶著王妃來了。”

花兒聽到韃靼王爺和王妃,猛然想起葉華裳來。於是比旁人更上心,踮腳伸脖子張望。韃靼人好馬,此刻先過了幾十匹馬,將石板路震得顫,再然後是一匹奇高的馬,馬上坐著人兩道劍眉,一雙丹鳳眼,看人之時眯著眼,腰間彆一把蒙古刀。那人生得高而壯,握著韁繩的手依稀能劈死一個弱女子;在那匹馬後,跟著一匹白馬,白馬上坐著的女子,被風吹紅了眼,但一雙眼水波橫流,帶著憂愁,看人之時柔柔的。

是葉華裳!

花兒震驚得張不開嘴,因著葉華裳去京城後杳無消息,她以為她陪嫁後遭遇了不測,今日卻在良清現身了!

葉華裳察覺到一道不同的注視,向一側看,看到路邊的人兒。她愣了一瞬,猛然想起那是白二爺的小書童。她以為那小書童在燕琢屠城時死了,當時一陣惋惜,如今卻在良清看到了她。

她原本想勒馬,但前麵的韃靼王咳了聲,她便如驚弓之鳥一般鬆了手,任那白馬走了。卻還是回頭看一看。也不知怎的,明明沒見幾麵,卻猶如見到親人。此時她親人所剩無幾,是以把花兒當成了故人。又因著她曾跟隨白棲嶺,這令葉華裳感到無比的親近。

他們走了,花兒突然對照夜道:“照夜哥哥,你們先回山上,我想在良清多待一日。”

“為何?”

“你沒認出嗎?”花兒輕聲道:“那韃靼王妃是燕琢城當年的葉華裳。我要去找她。”

第60章 額遠河硝煙(二十)

照夜到底拗不過花兒, 但又不放心她,陷入兩難。

花兒則拍拍%e8%83%b8脯向他保證:“照夜哥哥,你信我, 我何時給大家添麻煩了?你先帶柳枝回去, 我辦完事去驛站找人送我上山。”

話已至此,都知孰輕孰重, 隻得作彆。

花兒見照夜一步三回頭,就對他擺手, 而自己轉身跑了。她先去尋了一家小麵館要了碗麵, 細嚼慢咽聽了會兒旁人在說什麼。

大多在議論韃靼王和新王妃。

說如今來良清的這位是韃靼君主不受待見的三兒子阿勒楚, 阿勒楚驍勇善戰, 卻因著受母族牽連被多次發配。去年夏天,阿勒楚帶家眷隨兄長斡齊爾西征, 遭遇其弟烏魯斯暗算,妻兒均死了。韃靼女子本就位低,在遊牧深處,兄弟父子共用妻子也時有常見, 是以阿勒楚寫信給君主以謀公正,君主卻道:“再為你安頓一個漢人女子。”

這個漢人女子, 就是隨嫁的葉華裳。

葉華裳去到京城, 心知前路凶險,唯一寬慰之事就是要嫁之人她的確曾見過, 不似其他韃靼人那般無理。臨行前為了安撫父親, 為他在朝廷賞賜的小院中種了一棵樹,對他道:待樹蔭遮窗, 女兒定能回京探望, 就以三年為期罷!

葉大人無法講話, 耳朵也漸漸聽不到,那雙手什麼都做不了,每日由人伺候看管。葉華裳擔憂他的安危夜不能寐,在臨行前的宮宴上,遇到婁褆之妻,她悄聲對葉華裳道:“彆的事無能為力,但葉大人,交給我們便好。”

婁褆為人良善聰敏,葉華裳早有耳聞,可他們畢竟相交不深,她無法放心托付。婁夫人卻又道:“白二爺會親自照料。”

葉華裳聞言,依稀知曉了婁褆與白棲嶺的相交程度,就不再多言。

她離開那一日,京城擺出百裡紅妝的架勢,公主坐在轎輦之上端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來,與百姓揮手作彆。心中卻是恨不能親自手刃婁擎,將他碎屍萬段。

而葉華裳,看著那繁華的京城漸漸遠去,心亦漸漸死了。她是在出發五日後才知曉自己要嫁的人換成了三子阿勒楚的。阿勒楚名聲並不比婁擎好,簡直令人聞風喪膽。而葉華裳,已是他第三個妻子。

葉華裳對此沒有任何異議,她既是浮萍,任人擺布,嫁誰都無礙,無非是早死一日或晚死一日。她心已死,草原的風再大,也刮不起任何漣漪。

第一次見阿勒楚,是在他的營帳裡。

阿勒楚行軍打仗,並無固定居所,營帳裡掛著各式武器,一張床冷冰冰,唯一熱的就是她腳邊的炭盆。她坐在那裡聽到外麵飲酒作樂,韃靼人好戰好酒好女人,成親當日要喝大酒、在校場上騎馬射箭摔跤比武,待鬨夠了,哄叫著將新郎推進營帳裡,其餘人在外頭聽動靜。

葉華裳的手指捏在一起,聽到那馬不嘶鳴了,混亂的腳步聲朝她而來,一顆心便揪了起來。她隻求自己能痛快一死,彆受太多羞辱,哪怕堪剩一點體麵,也不枉來人世一遭。

營帳門被推開,灌進一陣大風,一個巨人彎腰進來,順手關上了門。他身上有烈酒的味道,那股酒味瞬間就到了葉華裳麵前。她的蓋頭被胡亂扯掉,聽到阿勒楚用不太連貫的官話道:“你們漢人,繁文縟節太多。”

葉華裳沒有講話,身子下意識向一邊挪,卻被阿勒楚一把拉到身前。他不講話,亦沒有任何的鋪陳,帶著傷口和老繭的大手伸進她紅豔的喜衣之內。葉華裳怕得發抖,屈辱的淚水落了下來,但她緊緊咬住嘴唇,沒發出任何聲音。

紅裙褪去,他猛然翻過她,韃靼男子擅騎射,在這洞房之夜也要將妻子當作自己的駿馬。葉華裳卻猛烈掙紮轉過身來,她流著淚說:“我要看著你,看著我的夫君。”

阿勒楚愣了一瞬,最終順了她的意。

巨痛之中葉華裳看著他的臉,恨意翻江倒海,手摸向枕下,卻被阿勒楚一把按住。他在她耳邊道:“漢人,休想殺我。”摸出那把刀丟到了地上。那刀具落地的聲音很小,卻如同點燃阿勒楚的雄魂,他的大手掐著她腰身,死死看進她眼睛:“不是要看?看吧。”

葉華裳昏死過去,睜眼之時已是黎明。

一個女子正貴在床前為她擦拭身體,葉華裳下意識避開,卻聽她道:“沒有傷。”

葉華裳不知怎樣才算傷,她身心俱疲,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舉目無親,好在活到了這一日黎明。她換上韃靼的衣裳,頭上束起一塊絹帕,衣裳於她而言太過空蕩,她卻覺得剛好。推開門走出去之時,外麵突然安靜了。

才春末,韃靼男子就開始光著上半身在操場上跑動。阿勒楚亦如此,一身雄健。女子的目光繞在他身上,他對此不甚在意。於他而言,女人不過是駿馬、是牛羊,可買可賣可換,他的誌向在一步步殺到廣闊天地去。這就是韃靼,和他們可悲可憐的女人。葉華裳想:我又何嘗不可憐,我朝女子境遇又好到哪去?不然我怎會站在這裡?

草原的風很狂很烈,葉華裳甚至無法筆直站在大風之中。放眼望去,是一望無儘的草原,從此再無燕琢的千山。

阿勒楚赤膊走過去,在彆人的哄笑中將她扛回營帳,葉華裳捏著裙角拒絕他的白日宣%e6%b7%ab,她顫唞說道:“要麼聽我的,要麼殺了我。”

她對阿勒楚有從內而發的恐懼,而她的抗拒毫無用處。阿勒楚從不被女人牽製,他喜歡征服。抽掉她的腰帶,手伸了進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難得溫柔,以漢人男子的方式對待她,察覺到溼潤就問她:“你們漢人女子喜歡這樣?”

葉華裳羞憤難當,用力拍打他的肩膀,終於放聲哭了出來。阿勒楚不喜歡聽人哭,就堵她嘴,威脅她:“你隻要聽話,就不會死。”

隻要聽話,就不會死。

葉華裳在那一刻清楚自己必須先活著,才能在那棵小樹有濃蔭之時回到故鄉。她若要活著,必先舍棄尊嚴。她若要尊嚴,必先經曆漫長的隱忍歲月。她的複仇,要全部儀仗麵前這個人。

阿勒楚再親她,她沒有躲開,她在那一刻洞悉自己的虛情假意,那是在她短暫的一生中不曾有過的冰冷。她甚至在一陣怪異的痛快之中隱約看到韃靼的鐵騎殺到了京城,那大刀橫在那些吃人的人的後頸,手起刀落,無比痛快。

“痛快!”她啜泣道:“痛快!”

葉華裳就這樣成為阿勒楚的妻子。

在他們成親第二個月,阿勒楚因在酒席之中遭烏魯斯陷害,被君主開罪,將他的封地調整到額遠河。美其名曰額遠河對岸都是軟骨頭不需要打仗,抽走了他一半兵權。直至此時阿勒楚都未對烏魯斯起殺心,在他心中手足情遠終於女人和江山。他認為烏魯斯還小,早晚會明白“打仗親兄弟”的道理。

阿勒楚對額遠河亦有很深的感情,他的母親原是額遠河邊的一個牧民,30年前君主征戰路過,酒醉後將她帶進了營帳,離開時給她留下一片草場。一夜之歡令阿勒楚的母親有了身孕,她不聲不響生下阿勒楚,將額遠河美麗的河水和四季都注入到他的童年之中。君主五年後路過,再想起當年的女子,派人去尋,才得知此事。男人大為感動,當即接走了這母子。

是以當他得知要去到額遠河,甚至有幾分高興。

他們在夏天到了額遠河,站在河邊,看著那清澈的河水在草場之中蜿蜒向前,阿勒楚對葉華裳說道:“就在額遠河邊給本王生個兒子。像本王的童年一樣,讓他喝額遠河的水長大。”

葉華裳並未講話,隻是拉著他回到營帳。她的順從如新生的羔羊,令阿勒楚新鮮。她一碰就碎,他不想擁有一個破碎的妻子,嘗試放下韃靼男子在床笫之間的獨斷專行,意外得到了超出想象的快樂。

而葉華裳始終知道自己要什麼。

在那場酒宴外的草場上,烏魯斯攔住她的去路,酒醉的他大放狂言:“我喜歡漢人女子,你們很軟,很小,我要你在我身下求饒。”葉華裳嚴厲告知他這行為並不得體,而他說:“我想要,阿勒楚就得給。”

“早晚有一日,阿勒楚會親自將你送給我。女人在阿勒楚眼中都是牲畜。”

這一天,葉華裳主動親%e5%90%bb阿勒楚的嘴唇,輕聲喘氣、婉轉嚶嚀,勾著他的腰身問他:“你會在額遠河邊說謊嗎?”

“永不。”

“我不做你的牲畜,我要做你的妻子,牲畜可以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