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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234 字 1個月前

才不管那些,揮手又打出去,一鞭子抽在白棲嶺胳膊上,心中的氣消了些許。白棲嶺拉住那馬鞭,將她向前帶,三下兩下便將她捆起來,向小太監方向一推,口中說道:“我可不管你是誰!”

言罷扯著花兒向裡走,終於走到花兒曾趴在牆頭遠遠看過的院落。花兒知曉銜蟬住在這個院子裡向陽的那間屋子裡,她看到銜蟬的門口,貼了一副無字對聯。而她的窗子外麵,則插了一枝花。

“裡麵請吧。”小太監又伸手,將他們請進了銜蟬的屋子。

此刻的婁擎正斜倚在塌上,而銜蟬則耷拉眉眼坐在一邊,手中握著一個冒著熱氣的茶杯,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們進門後婁擎要銜蟬抬起頭來看他們,見銜蟬麵無表情他冷笑一聲:“將你白二爺都忘了?不是白二爺將你帶到京城的麼?”

“二爺好。”銜蟬道。

“對你二爺這樣冷淡?”婁擎又陰陽怪氣道。

花兒在一邊跪著,始終沒有抬頭,可單單聽到銜蟬道聲音,就教她又心酸又親近。

銜蟬不再理會婁擎,又低下頭去不知在想什麼。婁擎則指著銜蟬問白棲嶺:“依稀記得你與當日的七皇子相交甚密,那你一定比彆人更了解婁夫人,她,像嗎?”

白棲嶺答:“各人有各人的芳華。”

婁擎鼻子裡哼了一聲,小太監上前為他捶腿,被他一腳踢開,反而看著跪在那的花兒:“既是你搶來的,想必也是一時興起,於你而言不過是個玩意兒罷了。讓她來給朕敲敲腿。”

白棲嶺上前一步擋在花兒麵前,看著婁擎,而一邊的朝瑰則大剌剌坐下,好整以暇看著這一切。

“真讓你平身的本意,並非是讓你忤逆。”

白棲嶺不言不語,隻是站在那不動。花兒卻從他腿邊向前爬了幾步,到了婁擎的腳邊,將他的腿搬到了自己膝頭放著,輕輕捶了一下,而後仰臉問他:“皇上,力道是否適中?”

婁擎不理會她,隻一味看著白棲嶺,跟他長久地對峙。婁擎想殺白棲嶺是由來已久,隻是這幾年被他屢次三番逃脫。如今他的兵器師傅死了,婁擎原以為他會因著急露出馬腳,可他竟還像從前一樣。

婁擎原本想就此殺了他,可今早,卻有人來報,市麵上有了一個新的巧奪天工的兵器。這兵器叫不出名字,隻知曉它厲害,在城外噴出一塊巨石,砸倒了一棵百年老樹,就連冬凍的大地都被砸出了窟窿。

蹊蹺的是,它不知何時在那,又來自於哪,隻是那般嚇人。

婁擎便想試一試白棲嶺究竟如何,可此刻他姿態比往常還要猖狂,已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了。

婁擎惡意叢生,不,他原本就滿腹惡意。那白棲嶺搶來的女人此刻正低眉順眼給他按腿,力道不輕不重,速度不急不緩。婁擎對這女子倒有幾分印象,可他又實在想不通,為何白棲嶺大張旗鼓搶的是這一個。

誠然,他調查幾番,都說女子出身小門小戶,隨父親在鏢局謀生,後父親去世,便被送去賣藝雜耍,結交了幾個同道中人,從雜耍班相約離開,來到了京城,以謀一個富貴。

偏偏是她,白棲嶺搶的偏偏是她。

婁擎眯著眼睛,手中那把鑲著寶玉的文扇向前伸,抬起了花兒的下巴。這女子額頭好生飽滿,那白棲嶺總不會是因著這額頭搶她的。

“這人,朕要了。”婁擎道:“朝瑰公主一心想嫁白二爺,白二爺家國大義,想必想通了就娶了。”他話音落了,門外便有了刀光劍影。那一個個暗衛都露出了頭,靜待一場殺戮。

無人敢講話,白棲嶺與婁擎進行一場生死存亡的對峙。

有人輕“嗤”了一聲,眾人都看向銜蟬,隻見她撇撇嘴,笑了。

第91章 春閨夢裡人(二十)

起初銜蟬隻是一聲輕笑, 手指捏著絹帕輕掩唇邊,眼落在婁擎的腿上,接著像是想起什麼好玩的事,便大笑出聲。

婁擎哪裡見過她這般, 終於停止跟白棲嶺的對峙, 看向了她。她笑夠了,抖了抖肩頭, 學著院內那唱戲的伶人的腔調, 歎了一句:“肉身~苦~~哇!”

婁擎問她:“你在發什麼顛?”

銜蟬則道:“你說我發什麼顛!我好生生的午覺被你攪了,弄了這麼一屋子人來, 又在我門口刀光劍影。好端端的清淨被你擾了!”

婁擎便抽回自己的腿, 走到銜蟬麵前。銜蟬一直忤逆他, 今日他也不意外。他隻是不喜歡她發笑的時機,分明是在為人解圍。

他還未伸手,銜蟬卻軟趴趴倒在了地上, 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她倒在地上,目光剛好與花兒相接,看到她垂首藏著的擔憂,便對她眨眼, 要她安心。

果然, 婁擎隻是用腳尖磕了她腿一下,要她起來。

“不起。”銜蟬道:“肉身好苦,起來更苦。起來也沒有清淨, 要聽家國大事, 誰搶了誰, 誰又要強行嫁與誰。索性躺著聽罷!”

她如此綿軟, 喪失了鬥誌, 反倒叫婁擎沒了主意。他本意是想以銜蟬為要挾,要白棲嶺與朝瑰成親,可銜蟬自己已然先行放棄了自己,將她對生死的態度以這樣的方式陳情了。那白棲嶺何等聰明,自然也就懂了。

婁擎始終知曉銜蟬聰敏剛硬,她那一副柔軟的身體之下是一顆殺打不怕的心。

果然,白棲嶺重新接起了話茬:“不娶。”話音落了,遠處傳來一聲巨響,地麵都隨之一震。這巨響恰到好處,將朝瑰嚇得站起來,問:“什麼響動?”

白棲嶺看向婁擎:“皇上知曉。”他話不必多說,婁擎殺他的兵器師傅,以為砍斷了他的雙手,想趁機砍死他。他適時送他份大禮,要他把戾氣收上一收。

見婁擎癱回塌上,便上前將花兒扯起來,順道訓斥她:“你倒是會找靠山,皇上身邊那麼多天香國色,又能看上你這等糙婦了?”

“比你強。”花兒抬頭看婁擎,再看看白棲嶺:“皇上龍顏天成,比你這個粗人強!”

“你們休要吵了,趕緊走罷!”銜蟬捂著自己的頭:“我頭痛,還我個清淨罷!幾年不見二爺竟添了些毛病,如今倒是學會搶人了!”

“今日不給我個交代,都不許走!”朝歸抽出自己的軟鞭指向銜蟬:“你休要攪和!你這個賤婢!”

銜蟬歎了口氣,坐回去,講話不軟不硬:“朝瑰公主既知民女是賤婢,又為何與我生這樣大的氣呢?莫非是這屋子裡的人公主都欺負不來,於是就盯上了我這等人不人鬼不鬼的了?那可不成,民女就算要被抽鞭子,也是被皇上抽,豈能輪得到公主動手呢?就算民女願,皇上也未必願。”

銜蟬是為朝瑰好,婁擎這等人最厭惡彆人碰他東西,在他心中,銜蟬就是他那葬身火海的婁夫人,是他一生都得不到的人。他可以不珍惜銜蟬,但他對婁夫人最為看重。朝瑰敢將鞭子抽向她,婁擎轉身就要讓她生不如死。在銜蟬看來,朝瑰還是收一收她韃靼公主的氣焰好。婁擎顯然已經對她不耐了。

“將鞭子收起來。”婁擎首次命令朝瑰:“不要撒野。趁朕心情不錯。”

“你能奈我何?!”朝瑰上前一步:“讓我父…”

“朝瑰公主此言差矣!”銜蟬打斷她:“公主要先看自己有沒有命給你的君主父親送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朝瑰聞言住了嘴。她意識到婁擎這個玩物並不簡單,這個三巷裡的深宅大院顯然也不簡單。她甚至有一股子奇怪的預感,就在這裡,或許會有一場血雨腥風,一場真正的較量。她笑了笑,收回鞭子,對婁擎抱拳:“白二爺的事可從長計議,今日到此為止罷!”

轉身要走,還未邁出門檻,小太監就匆匆跑了過來,趴到婁擎耳邊耳語。原來是傍晚時候,侍衛換班,看到城牆下站著幾個人,便上前驅趕。誰知伸手一碰,那人便僵硬地倒下,不知死了多久。再一看,死的人,是太後的親眷。此時事關重大,婁擎聞言騰地起身向外走。

白棲嶺扯住花兒向外走,花兒扭頭看了眼銜蟬,後者已然站起身,向前跨了兩步,本能想送她出門。想起婁擎的眼睛都還在,於是又坐回去。

花兒隨他們出去,趁天色已晚仔細看了眼這大院子。幾乎門後都藏著人,也有人將頭探出來看向他們。與花兒對視之時,花兒並未看到想象中的木訥和惶恐,反而看到一縷微光。

婁擎臨行前又看了眼花兒和白棲嶺,冷冷一笑,上了馬車。而朝瑰則指著他們道:“給我等著!”

“放馬過來。”白棲嶺拋下一句,走了。

回到白府,花兒關上了屋門,將白棲嶺按坐在床邊,她有許多話猜想需白棲嶺印證。這一次去三巷,花兒頗有收獲。

先是銜蟬,她如今那般厲害,不動聲色就為他們解了難。她趴在屋頂看她被打那一晚,是擔憂銜蟬被困,一心想救她出去的。而今日花兒忽然明白,銜蟬或許不需任何人救她。她那樣了解婁擎的脾性,那樣從容,她會是斬殺婁擎的最後一刀嗎?

其次是婁擎。花兒為他按腿之時,察覺到他的血液流得比旁人快,褲子隔不住他發燙的身體。婁擎要麼是在進大補,要麼是中了什麼毒。

最後是那院子裡的人。京城人常說三巷裡的人都是行屍走肉,可花兒看到的絕非如此。花兒覺著與她對視那個人開化了,眼中凝神聚火,像要焚燒什麼一般。

她對白棲嶺道:“你說會不會有這樣的事,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三巷裡的人在醞釀一場大謀殺?他們從前一定也想過逃跑,或想過反抗,但他們失敗了。是以他們從長計議,想一舉殺掉婁擎?”

“彆人有沒有這樣的膽量我不知,但銜蟬,是有這樣的膽量的。”白棲嶺道:“銜蟬是自己主動去三巷的,她與彆人不一樣。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皇上的傀儡,但照今日所見,她能拿捏他。銜蟬很了不起。”

花兒聞言點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白棲嶺問她。

“我依稀有了眉目。”花兒將她的念頭與白棲嶺講了。從前他們想在宮裡雙雙將婁擎和太後殺掉,可宮裡戒備森嚴,很難下手。如今她有了彆的念頭,這個念頭,是因著銜蟬起的。

而宮牆外頭,婁擎站在那看了眼屍體,廢物們沒有人能說清楚是怎麼回事。而那屍體七竅流血死狀淒慘,婁擎懶得看,對宮人道:“埋了吧。”

“太後…”

“太後若想看,就抬太後宮裡去!”

婁擎隻覺得這天氣太冷,轉身上了馬車,捧起了手爐。外頭小太監在後頭追上來,小心翼翼稟:“皇上…太後說…”

婁擎不言語,也不睜眼。一早就被太後訓斥過,這會兒不知那個老婦人又要做什麼!自打那和尚進了宮,在她的寢宮裡見到了鬼以後,原本就疑心重重的太後又變本加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