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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245 字 1個月前

得這人過了這許多年,竟還是這般。但她也感激他,不然她被霍言山帶走,雖說也是她計劃好的計中計,但多少來得早了些,太過誤事。

霍言山跟飛奴對峙,半晌後鬆開花兒的手,轉身離開。飛奴則對花兒道:“走吧!”

“去哪?”

“你該去哪去哪?”

“行,多謝飛奴哥哥。”

她還是喊他一句飛奴哥哥,但情誼已不剩幾分。如今窺得了飛奴與霍言山之間的恩怨,她心裡又有了其它念頭。原本想掉頭就走的人,這會兒卻停下腳步,回到飛奴麵前,問他:“你是故意讓我見白棲嶺的對嗎?”

“白棲嶺什麼都不記得。”

“你覺得他什麼都不記得,但會記得我是嗎?”

“是。”

“那你不必這樣試探,我給你出個主意,讓我倆麵對麵待會兒,這不比在街頭鬨來鬨去強嗎?”

飛奴搖頭,對花兒道:“眼下不行。”

“為何?”

飛奴神秘一笑,再不肯多說。花兒也不多問,對飛奴一抱拳:“後會有期。”

“花兒。”

“還有事?”

“你當真不知白棲嶺將那東西藏哪了嗎?若你知道,速速告訴我,我許諾你安全把他帶出江南。”

花兒聽懂了飛奴的意思,她對此亦是心知肚明,一旦白棲嶺給了他們想要的東西,他的死期也就到了。霍家絕不會允許白棲嶺活著出江南。

花兒不知白棲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就他從前的一貫做派來看,他絕不會束手就擒,不然他就不是他了。白二爺永遠會給自己留退路,她猜他或許最後會來一招“金蟬脫殼”,但那殼如何脫,倒是一件難事。

“白棲嶺的生死由他自己,我這次來也不是為救他。更何況他已娶妻生子,這人我自是不要了!飛奴哥哥不必用他的生死要挾我,沒用。”

飛奴聞言低頭思索,花兒不願再與他多談,再次抱拳轉身走了。路上滿是魚香,那河裡撈上的死魚終究是上了家家的餐桌,成了彆人的果腹之物。

雨停了片刻,接著又下起來,花兒冒著細雨回客棧,看到柳枝已趕到了江南。

“打完仗了?”花兒問。

“嗐!沒什麼好打!那韃靼王爺在前頭跑,我們在後頭追,除了撿牛馬,一點沒交火!大將軍說既是如此,那我不如裡江南尋你好了。”

“阿勒楚怎樣?”

“阿勒楚將他的六兄弟殺死了。”

“什麼?”花兒非常吃驚,她見葉華裳之時,並不知她他日會有這樣的打算。

“是的,有傳言說過六兄弟企圖殺阿勒楚妻女,阿勒楚大怒,將他的六兄弟斬首,腦袋丟進了額遠河。從前他的兄弟殺他妻兒,他忍氣吞聲,在韃靼成為了笑柄。如今衝冠一怒,反倒是立起了威。你不知道傳得多邪乎,說他六兄弟的腦袋在額遠河上飄,撞到了巨石,腦漿崩裂。又有人說韃靼君主盛怒,要生擒阿勒楚和葉小姐,將他們殺了天葬。”

“韃靼君主不會的。”花兒正色道:“就算他真要殺阿勒楚,如今他也不敢了。阿勒楚是韃靼戰神,這兩年根基愈發深了,倘若他殺了阿勒楚,那再找不出這麼善戰的兒子了。那穀家軍可就要趟過額遠河打到都城了!”

“對!大將軍就是這樣說的!就看阿勒楚什麼時候死了!”

她們都盼著阿勒楚死,又或者韃靼君主死,這樣額遠河的困境就徹底解開了。二人都發起了呆,柳枝突然問起懈鷹來:“白二爺活著,娶妻生子了,那懈鷹呢?”

“懈鷹不見了蹤跡,不知是死是活。”

“他跟著白二爺闖過那麼多難關,應當也是個命大的。”柳枝說完托腮看雨,女中豪傑也有心事,當年在京城懈鷹可是招惹過她的。若這個人真死了,她定是會撕心裂肺幾日。

“明日我就去打探懈鷹。”柳枝擅自作主:“可他在江南又沒有名號,想打探他怕是比登天還難。”

“彆急,懈鷹一直是白棲嶺的影子。我們可以先看看白棲嶺周圍可能會有什麼人,再去想懈鷹是否有可能在。”

柳枝忙點頭。花兒頭腦好用,又善於察言觀色,無論何事一旦入了她眼,定能看出門道來。

下一日她們坐船去了白棲嶺窗前,因著花兒鬨過一場,許多人認識她。見她來了,就三三兩兩散在岸邊看好戲。花兒也不急躁,就安靜坐在那釣魚的老翁身旁,還打趣那老翁:“魚都死乾淨了,還能釣出來?”

老翁是個慣會裝聾作啞的,隻一味盯著河麵不言語。花兒也不再逗他,索性安靜坐著。白棲嶺如每一日一樣推開窗,跟候在他窗前的小販說了句什麼,小販便撐船走了。花兒拍拍老翁,問道:“他天天開窗啊?”

老翁嗯了聲。

白棲嶺才不會每日開窗,他頂厭煩看人。花兒琢磨一會兒,又問那老翁:“他窗前都是些什麼人啊?”

“市井之徒。”

誰不是市井之徒?花兒起初覺得這老翁講話很是氣人,但片刻後意識到他說的不是廢話。白棲嶺窗前的人,大部分是霍家人,還有住在附近的人,其餘的人,倒是不多了。

她靈光一閃,對柳枝使了個眼色,後者則去堵住了為白棲嶺買東西的小販。傍晚時候柳枝帶來消息,之前白棲嶺窗前有過幾個叫花子,但如今都沒了。

花兒的猛地想起那小叫花的話來:也有個大個子不讓他跪。可惜那大個子被抓到山上去了!

她有醍醐灌頂之感,拉著柳枝小聲叮囑:“你要城外埋伏的人,且去探探那山。”

二人正在商議,突然聽到很輕的敲門聲。柳枝小心去應門,門打開的一瞬間,看到一個人身披鬥笠,因著垂首,麵目被遮掩住了。

“是我。”那人說。

第109章 吹夢到西洲(八)

在銜蟬心中, 江南是琴棋書畫才子佳人。她心神往之,卻始終未能成行。

婁擎在世時,曾與她說:“天下寶藏儘在江南, 就連朕的…”他每每說到這句, 都會神秘一笑:“總之,天下寶藏儘在江南。”

墨師傅帶著銜蟬一路南下, 途中不止一次說道:禍起於江南,了於江南。霍家在江南隻手遮天, 白二爺此時要我們去, 定是到了要緊時刻。銜蟬此行帶著的, 是花兒親手交與她的白家的家業。→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此刻她走進花兒屋內, 摘下頭上的草帽,抬起頭來, 看到花兒無比震驚,便將手放到唇上“噓”了聲,提醒她二人不要聲張。

花兒跳到她麵前,一把攔腰抱起她, 在屋內轉了幾圈。銜蟬身上的水滴將花兒衣裳浸濕了,她也不管不顧。銜蟬扶額, 頭暈腦脹, 作揖求饒,花兒才放下她。

銜蟬仔細看花兒臉色, 在她歡喜的笑容下藏著一些心傷, 知曉是白棲嶺當下的情況讓她傷心了。銜蟬也不知該如何對花兒說,白棲嶺消失這段時日, 也從未與他們聯係, 若不是突然收到來自江南的消息, 她和墨師傅怕也不會啟程來這裡。

“墨師傅說二爺從未這樣過,這次真是遭了難了。這江南霍家從前並未與二爺撕破臉,哪怕當年在燕琢城,二爺最終搶回了那批兵器,霍家對二爺仍舊是客氣的。這一次奔著你死我活了。”

銜蟬將墨師傅那聽來的關於多年前白棲嶺與霍家的事細細說與花兒聽。花兒邊聽邊想:夫妻一場,相聚無多,對他的前塵往事可謂一無所知。

話要從十二年前說起。

相傳白棲嶺有一個兵器師傅,專造奇巧兵器。京城人是不可能信的,隻因兵器鍛造是在朝廷手中,由兵部全權掌管。這民間造兵器可是重罪。

但當時初出茅廬的白棲嶺是不怕的。就站在京城的街頭,拿著一把裝設二十餘跟箭的小連弩。那東西看著不起眼,射出瞬間帶著巨大風力,一下就將細棗樹射劈了。這種東西若是用到戰場上,簡直是神器。

於是各路人馬找到白棲嶺,想摸摸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賤商的底細。這一摸不得了,這賤商雖生意不大,掌管著幾家布坊、兩家鏢局、三家飯莊、若乾田產,這在權貴富賈雲集的京城並不算什麼。然而京城這地界,休管官多大、家業多大,都講究一個“謙”字。見人先點頭,張口要含笑,因著不定誰與誰有瓜葛、誰是誰的後台,若不當心點,不定得罪了誰。

這白棲嶺卻不是。看人先立眼,這天下的人都不在他眼中,饒是你多大官,他都滿不在乎,端的一副好大的架子;若有人深問他兵器一事,他則會冷哼一聲:你買不起。京城人沒見過初來乍到就這樣橫的,私下議論紛紛,最終得出結論:那白棲嶺,怕是有一個天大的靠山。

這靠山究竟是誰?就連三品大員的麵子都敢卷,派人上門拜會,生是讓人在他門口等了個把時辰。這靠山,怕是那位頂天的。

京城人無論為官還是做生意,都講求一個察言觀色、見風使舵。無人敢去那位頂天的麵前求證,卻又怕遲人一步被占去先機。有人按捺不住,率先與白棲嶺做了生意。

他就這樣風生水起了。但改不了他張揚的毛病,隔三差五就去街上顯擺他的新兵器,那兵器,比打仗用的小些,說它是一個玩意兒也不為過,是以兵部不好裁斷,又礙於他“背後那位”,隻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時的白棲嶺,在京城一炮打響,白家的生意速速做大,一躍成為京城有頭有臉的富賈。

霍家就是那時找到白棲嶺的,並非霍琳琅出麵,而是找了下頭莊戶的一個管家,說要跟白棲嶺做一次買賣。白棲嶺不肯與他做,隻說他來頭太小,與他做買賣耗時耗力,小打小鬨,入不得他的眼。

那人消失了三日,回來後帶來了江南西子湖畔,明前最好的一泡茶。那茶饒是當朝宰相想喝,怕也要等宮裡賞,尋常人弄不到的。白棲嶺看了茶,心下了然,就與那管家做了幾回生意。

管家不明說,白棲嶺也不問,他何須問?那樣的茶豈是他一個小掌櫃能搞到的?霍家人的狗腿子罷了。

那時白棲嶺並不討厭霍家人。

霍家人回京,他街上也是看過兩眼的,幾朝元老名門望族,男男女女自是各有風流的。偏那時霍家家風又好,一眼就與京城權貴有區彆。隻可惜霍家人久居江南,因著一些陳年舊怨鮮少回京,倒是霍家的公子霍言山在京城的時日多些。

白棲嶺不討厭霍家人,卻也談不上喜歡。他隻是覺得以霍家明正的家風,不至於找一個莊戶的管家來與他談生意,未免藏得太深。果然,在做了十餘樁生意後,那管家與白棲嶺提起他的兵器。

譬如這兵器能否做大些?朝廷管不管?若是分批做,沒批少一些,是否就不會被發現?白二爺除了街上亮過相的那些,可還有彆的好玩的?白棲嶺搖頭:“做著玩,不能做大,做大了兵部抓去要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