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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

這是第二次他感受到廖杉對自己沒那種意思。

第一次是在蘇聯時,她突然的不再和江文怡、程德霖一起玩,不再參與進四人活動,有他在的時候廖杉一般都不會來。

第二次就是現在,羅主任給他介紹對象,哪怕他應下來,廖杉也絲毫沒有反應,一點都不在意。

王川澤滿心挫敗,黑色碎發耷拉在額前,整個人顯得格外沉鬱安靜。

他有時候都在想,要不要放棄,把她放下,自己也能不這麼難受……

張國光坐在他旁邊,悄悄地瞥了王川澤一眼。

一個中年女人和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朝他們走來,張國光看到後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還順手拽了一下還在走神的王川澤,小聲提醒道,“人來了!”

她們走過來後,中年女人先開口,“你們好,我叫薑秋,這位是我的學生何月華。”

張國光也自我介紹道,“我叫張國光,他是王川澤,我們是同學兼同事。”

何月華羞澀的抬眼看向對麵的青年人,從59年底第一次見到他,到現在已經是61年3月初了,時隔十五個月,她和他終於認識了。

四人一起沿著春意盎然的公園道路慢慢走著。

薑秋作為年齡最大、也是唯一一個長輩,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小王是哪裡人?今年多大了?”

“山省人,二十六歲了。”王川澤言簡意賅的回答。

薑秋笑笑,“山省可是個好地方。”

她明顯是拋出話題,接下來有點眼力勁的青年就知道該順梯子往下麵說說自己老家的事,可王川澤現在又走神了。

他又想起了廖杉,她也是山省人,明明是相鄰的兩個村子,他怎麼就沒能和她早些認識呢?

薑秋等了一會兒都不見有人接話,氣氛一下子又安靜下來。

她乾笑一聲,“小王平時都做什麼呢?有什麼興趣愛好嗎?”

又被點到名,王川澤回過神來,“平時就是呆在研究所裡,沒什麼興趣愛好。”

他說完,氣氛又一次陷入凝滯。

薑秋沉默了,這青年也太寡言無趣了吧……

何月華也沉默了,她突然有些懷疑自己把組織關係轉來沈市是不是太頭腦發熱了。

張國光在一旁趕忙補充,“我們平時工作挺忙的,有時候連宿舍都不回去,就在研究所的沙發上湊合睡一晚。”

薑秋鬆了口氣,可算是有個人能和她多說幾個字了,“那你們是挺辛苦的,但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體啊。”

“嗯,我們一日三餐都有正常吃的,就是睡覺時間少了點,但我們現在都年輕,少睡幾個小時也沒事。”張國光說。

薑秋又接著和他閒聊起飛機廠的食堂飯菜怎麼樣、平時有休假的時間嗎……

不知不覺間,變成了薑秋在打聽張國光的事情,他也確實比王川澤話多一些,問一句能答上個兩三句,有時還能開兩句玩笑,絕不讓對方的話掉地上。

王川澤反而慢慢墜在其他人後麵,就像是一個陪著散步的工具人。

何月華偏頭悄悄看了他一眼,感覺這人和自己想象的完全是兩個樣子。

她以為的清冷溫潤,實際上隻有冷。

褪去她私自增加上的光輝後,這人也不過隻是個長得略好一些的普通人。

何月華歎了口氣,果然月亮隻可遠觀啊。

王川澤無法控製的又在想廖杉,早上的時候他看見她又去研究所了,現在還在工作嗎?

廖杉現在確實還在工作。

她在研究所待了沒一會兒就又去了發動機廠,然後又和發動機廠的工程師鐘長遠一同去了鋼廠,江文怡和金屬研究所的同誌迎接兩人,各個臉上都帶著興奮的神色,就連江文怡也是麵帶笑容。

“研究出來了,我們研究出替代的合金材料了!”

經過了快三個月的努力,在飛機廠研究所、金屬研究所、鋼廠三方科研人員的密切合作下,經過反複試驗,終於研製出了一種鐵基高溫合金,幾乎可以代替隻能從蘇聯進口的鎳基合金。

鐘長遠也高興極了,“發動機的渦車侖盤終於可以生產了!”

可他高興的太早了,材料有了,這時候才發現缺了模具,之前一直是蘇聯在提供渦車侖盤大鍛件,兩國關係惡化後,這些東西自然也不會再供給發動機廠。

鐘長遠在發動機廠工作了快十年了,自然清楚廠裡沒有相對應的儀器可以製作出這種高溫金屬的模具,他又發愁起來,“這可怎麼辦?好不容易合金材料研究出來了,這下又卡住了……”

廖杉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半晌後出了個主意。

一周後,在汽車廠的支持下,用10噸模鍛錘鍛造出渦車侖盤毛坯,看著熱火朝天乾活的工人們,鐘長遠轉頭看向麵前這個年輕的女工程師,這下徹底不敢再輕視了,“廖工,你是怎麼想到要找汽車廠幫忙的?我怎麼都聯想不到,汽車製造廠居然能幫上飛機的忙!”

廖杉不在意的揮揮手,“汽車我老本行了。”

正巧鍛造的聲音蓋住她說話的聲音,鐘長遠沒聽清,疑惑的問,“你說什麼?”

“沒什麼,就突然靈光一閃,問題能夠解決就行。”廖杉笑笑,深藏功與名。

第68章 反複心動

陰差陽錯, 張國光和何月華處起對象來了。

張國光覺得自己真的是幸運,何月華人長得漂亮、又會跳舞,是文工團的台柱子, 性格又好,說是天上的仙女都不為過了,他居然能和這麼好的女孩處對象, 簡直是太幸運了!

就是有點感覺對不起王川澤。

張國光知道王川澤是一顆紅心向廖杉,可但凡王川澤拿出些對待廖杉那股貼心勁兒來麵對何月華,這美人心他還真不一定能贏得。

愧疚感加上“售後”,張國光決定還是幫幫王川澤好了。

張國光借著拿圖紙的空檔走到廖杉旁邊, 仿佛閒聊般的和她說起話來,“我看羅主任最近忙著相看女同誌呢,廖杉你真不著急嗎?讓羅主任幫你也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男同誌唄,對了, 咱研究所裡男同誌也不少。”

“我現在沒心思想這事兒。”廖杉正頭大著, 根本分不出心神給他。

她剛從發動機廠回來。

好消息——發動機做出來了。

壞消息——發動機試車隻能用不到50個小時。

當時廖杉在發動機廠就震驚了,“之前的發動機不是可以用120個小時嗎?”

鐘長遠撓撓頭,說話語氣變得有些弱,“之前那些發動機很多部件都是從蘇聯進口的, 咱們廠裡隻是生產其他零部件、再組裝起來……”

廖杉深吸了一口氣,發動機隻能用不到50個小時可不行啊,她回到研究所就開始從頭捋發動機的資料, 一定要想辦法突破蘇聯的技術壁壘。

見她忙起來, 張國光隻好作罷, 自己拿上圖紙也去乾活了。

他算是服了, 王川澤和廖杉這兩人,一個是死活不改、一個是油鹽不進, 兩個人還有的磨呢。

廖杉這一看又看到了下午,太陽落下,她隻能先把手上的資料一放,起身離開研究所,朝著旁邊鎮上的供銷社走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趕在供銷社關門前把衛生紙補買了兩包,廖杉又買了點紅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幾年她不是呆在北市、就是去了蘇聯,再到現在的沈市,每個地方都挺冷的,以至於她染上了些寒氣,原本沒啥感覺的經期第一天也開始腹部絞痛了。

廖杉正準備拎上紅糖離開,酒水櫃台的孫秀喊住她,“你上回買的酒又到了兩瓶,你還要不?”

“要要要!”廖杉連聲說著,把粉紅色的衛生紙往胳膊下一夾,就去掏口袋裡的錢。

廖杉胳膊下夾著衛生紙,一手拎著一袋紅糖、另一隻手拎著兩瓶酒走出供銷社,正巧在門口碰到看起來莫名有些鬼鬼祟祟的羅主任。

“羅主任?”廖杉疑惑,“你買東西?咋不進去呢?”

羅立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在觀察供銷社裡麵那位女售貨員,他連忙舉起自己手上的瓶子,乾笑兩聲,“啊對對對,我來打點青醬。”

這時候的醬油叫青醬,是散裝的,兩毛錢就能打一瓶子。

“廖工你也來買東西啊。”羅主任視線落到廖杉手裡的兩瓶子酒,話語停住,不愧是在蘇聯留過學的,跟之前的蘇聯女專家一樣能喝酒。

羅主任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多說了一句,“酒這東西,小酌怡情、大酌傷身啊……”

廖杉點點頭,“您放心,我不喝,就放著。”

羅立不解,頭一次聽說買酒不喝隻放家裡供著的。

搞不懂,這聰明人都是怎麼想的?

廖杉拎著酒正要走,又被羅主任喊著。

羅主任拉著她的胳膊往外走了幾步,壓低聲音問道,“廖工,裡麵那個賣酒的售貨員你和她熟嗎?你覺得那姑娘怎麼樣?”

他這話一問,廖杉立刻想到下午張國光說過的話,她頓時明白過來,輕笑一聲,“您這是想把人介紹給誰?”

“還能是誰,也就是你們那幫工程師,給他們找對象可真難。既要讀過書,不然思想水平差太多,沒法交流;又要賢惠能乾,家裡活兒難道還能指望這幫一門心思隻知道工作的青年嗎?”羅主任嘴一禿嚕就把心裡話都說了出來,說完他才反應過來,他和廖杉說這些乾嘛,她也是個未婚的年輕姑娘。

彆人廖杉不知道,但孫秀她還是打過幾次交道,“孫秀人挺好的,自己考上的供銷學校,之前看我買放了很久的酒,還攔我來著。”

羅主任一聽更滿意了,“這姑娘心腸挺好。”

廖杉看天邊夕陽幾乎已經看不見了,天色越來越深了,她也不再耽擱,“您趕緊去打醬油、不是,打青醬吧,等下供銷社就關門了,我也要趕緊回了。”

兩人就此分彆,廖杉匆匆回了一趟宿舍把東西放下,就又去了研究所。

其實上午在發動機廠的時候,廖杉就和發動機廠的工程師們討論過。

發動機廠的工程師鐘長遠想的是,“我們增加燃氣,使之噴射的時間延長,驅動壓氣機高效運轉,從而提高使用的時間。”

廖杉皺眉,“燃氣增加了,但發動機的燃燒室不一定能承受住時間延長的高溫高壓燃氣噴射,一旦發動機熱端超溫,極有可能出現喘振。你們都知道喘振會帶來多大的危害,一旦發生空中停車,極有可能會造成機毀人亡。”

旁邊另一個工程師說,“總要試試才行,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話,怎麼才能想出解決的辦法?”

他看向廖杉的目光帶著不讚同,眼神中似乎在說,這年輕的女工程師做事也太瞻前顧後、小家子氣了。

廖杉看著麵前的圖紙和數據資料,眉頭微攏,窗外是已經徹底暗下來的天空,她就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