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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搭著衣服的椅子上,盯著爐子上的燒水壺。

壺身彌漫開熱氣,水壺內的水也咕嚕咕嚕沸騰起來,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有些吵鬨。

廖杉回過神來,趕緊把爐子關了,提起水壺倒到搪瓷臉盆裡,沁濕放在裡麵的毛巾。

就在她剛放下燒水壺,想要等盆裡的毛巾沒那麼燙手時再拿出來熱敷時,房門突然被人輕輕的敲了幾下。

“廖杉?”王川澤壓低的聲音隔著門板傳到廖杉的耳朵裡。

她趕緊去拉開門,有些抱歉,“對不起,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覺了?”

王川澤沒想到房門一打開,就看到廖杉穿著一條淺綠色長裙的樣子,烏黑的長發散在肩頭,瑩白的胳膊露在外麵,他的耳朵一下子紅透了,立刻移開了目光,就在這時他看到了廖杉紅腫得嚇人的眼睛。

“你眼睛怎麼這麼嚴重了?”王川澤擰眉,也顧不上心中的旖旎和羞窘,隻擔憂的細細打量著廖杉的右眼。

廖杉這才後知後覺抬手要去捂眼睛,“沒事,說不定明天就好了。”

王川澤剛剛被隔壁的響動吵醒,就隱隱感覺廖杉是出了什麼事,不然她不會這個點就醒了,他不讚同地說,“你這樣子可不像是沒事。”

天空仍黑得像墨,王川澤幾乎沒多想就做出決斷,“鎮上醫院晚上也有醫生值班,你換身衣服,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廖杉本來沒把小小的眼睛紅腫當回事兒,每天也是隻顧著忙彈射座椅改進的事情,一拖再拖才變成現在這麼嚴重的情況,她想了想,去醫院看看也行,看完時間也差不多可以去研究所上班。

王川澤出門前就已經穿好了衣服,他回房間又拿了個手電筒,出來站在廖杉門口等她。

很快,廖杉就出來了,換下了那條她穿著睡覺的改良版布拉吉裙子,穿著一身短袖襯衫和長褲,夜裡冷,她還在外麵多套了一件春秋兩用衫外套。

鎖好門,在整棟樓的住戶還在睡夢中時,兩人一起下了樓,往外走。

站崗的士兵看到兩人有些驚訝,瞌睡蟲都跑了。

廖杉連忙解釋道,“我眼睛有點嚴重,王工陪我去趟醫院。”

年輕的士兵心思單純,看到廖杉的眼睛也是嚇了一跳,“那您快去吧,這個點天黑,路上都沒人,是要人陪著才行。”

王川澤和廖杉出了大院,朝著鎮上的醫院走去。

醫院這個時間是還亮著燈,但裡麵的人不多,兩人很快就到了問診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隻看了幾眼,就對廖杉說,“你這麥粒腫挺嚴重的,要切開把裡麵的膿都清掉。沒事,小毛病,一會兒就能治好。”

廖杉點點頭,對醫生有種天然的信任感。

等她躺在手術床上,醫生拿著刀懸在她眼睛上方時,廖杉突然有點慌,“等等,不打麻藥嗎?”

“麻醉藥品那麼少,這種小手術用不上。”醫生爽朗的說道,“沒事,同誌你彆害怕,很快就好。”

他給旁邊的王川澤使了個眼色,“你把手給你對象抓著。”

說完醫生又很是耐心的安慰廖杉,“沒事,你要是疼就掐你對象的手,忍一忍啊,放心,真的很快就好。”

廖杉有點後悔來醫院了。

王川澤趕緊握住她的手,緊張的看著醫生的動作。

在清理排膿的過程中,廖杉痛得眼淚直流,她緊緊咬著牙,把王川澤的手攥到發白,手心裡不停出著冷汗,短短幾分鐘,她卻感覺仿佛度秒如年。

其實醫生速度真挺快的,沒一會兒廖杉右眼下原本腫得有點擋視線的膿包已經消下去了,他利落的把創口處理好,在她的右眼上貼上紗布,“好了,恢複得好的話明後天就能拆紗布了,我再給你開個眼藥水,回去勤滴著點,沒啥事就不用再來了。”

廖杉整個人還有點發懵,剛剛疼得都快暈過去了,她甚至有種也許昏過去說不定就能再穿回現代的錯覺。

王川澤接過醫生開的單子,“好的,這大晚上的辛苦您了。”

醫生不在意的搖搖頭。

王川澤把廖杉從手術床上扶起來。

廖杉的目光掃到他的手上,他皮膚白,發紅的指印便格外的明顯,“對不起啊。”

王川澤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沒事,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疼痛感稍緩,就是包了一隻主視眼,廖杉看東西有點不太適應,“還行。”

她伸手想要拿王川澤手裡的單子,卻一下子抓到對方的手上,廖杉趕緊鬆手,有點尷尬,“距離判斷可能受到了一點影響。”

王川澤輕笑,“沒事,我幫你去拿藥吧,你自己能走嗎?”

廖杉立刻跳下床來,“當然可以,我傷得又不是腳。”

就是走得有點慢,廖·獨眼俠·杉還在努力適應一隻眼睛的世界。

交錢拿了藥,兩人離開醫院往回走。

天空依舊還是黑沉沉的,隻有點點星光,萬物都靜悄悄的,隻有兩人的腳步聲。

王川澤拿著手電筒照著前麵的路,配合著廖杉的速度慢慢走著。

周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總是像暗藏著未知的恐怖,廖杉卻在此刻無比心安,她側頭看向身旁的男人,他沒有說話,仿佛今夜被人擾了睡眠、奔走這一趟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不值一提,正如他曾說過的話,“那些費儘心思對你好的瞬間,我沒想過回報,隻是單純的想對你好。”

不管她再怎麼回避、拒絕,他仍堅定的秉持著自己的心。

廖杉突然停住腳步。

王川澤也很快停下,側過身來看向她,“怎麼了?哪裡又不舒服了嗎?要我背你嗎?”

廖杉伸出三根手指,對他說道,“三個條件。”

“第一,我們的關係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或者說,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二,我不想生孩子,會耽誤我的工作。”

“第三,”廖杉卡殼,想了一會兒,“還沒想到,我先持保留意見。”

廖杉看著王川澤的眼睛,認真說道,“如果你答應,我們就處處試試。”

既然零高度的彈射座椅她都非要試一試,那本就心動的感情,她為什麼不敢勇敢試一次?

王川澤的眼眸亮起,認真思考過後點了點頭,激動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廖杉有些難以置信,再次確認了一遍,“你真的仔細想過了?我不生孩子的。”

王川澤也再次點了點頭,“十個月,你可以創造出更多價值。”所以不生就不生了吧。

而且……

王川澤看著她,很是認真的說,“我願意遷就你任何事,滿足你所有要求,不止三個。”

廖杉忍不住心生觸動,朝他伸手。

“那現在背我吧。”

她是會得寸進尺的,一隻眼還真挺影響視力的。

第97章 算了

鄭子昂在研究所看到廖杉紗布蒙眼的新形象, 頓時樂了,“你這是不打算當諸葛亮,打算當夏侯惇了嗎?”

“我打算當姑奶奶。”廖杉靠僅剩的左眼投入到工作中去, 不再理他。

過了一會兒,王川澤來了,鄭子昂剛想和他打個招呼, 就見對方手上一個像是被掐過的紅印子。

“你這是又遇著特務了?”鄭子昂嚇到了,連連問道,“他襲擊你了?人呢,抓到了沒?”⑥思⑥兔⑥網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不應該啊, 自從上回林為華的事後,大家為了保護王川澤,三緘其口,一點都沒有對外透露過新的統籌是誰, 就算有敵人想動壞心思也隻能在他們七人裡猜, 這叫均攤風險。

王川澤被他問懵了,“哪兒來的特務?”

鄭子昂看向他的手,“你看看你這手被掐的,不是被人襲擊了?”

另一張桌子前的廖杉忙著整理工藝規程書, 假裝沒聽見。

鄭子昂奇怪的看著聽他問完後還挺高興的王川澤,更疑惑了。

“你想多了,”王川澤轉移話題, “座椅穩定彈射軌跡的裝置你和老張商量出個章程了嗎?”

鄭子昂被轉移了關注點, 說起正事來, “我和老張是覺得可以在彈射座椅肩部兩側加個天線式伸縮杆, 在彈射後展開,起到穩定姿態的作用……”

王川澤仔細聽完, 點點頭,“可以試試看。”

說完他忍不住看向廖杉,他滿心仍沉浸在清晨黑夜時分的歡欣中,多年渴望成真,他又有種不真實感,不停地想要得到確認。

廖杉瞪他一眼,無聲的做了個口型:好好工作!

王川澤點了點頭,繼而低頭輕笑,控製住滿心沸騰般冒泡泡的愉悅,努力收了收心,投入到工作中。

不遠處何為拎著暖水瓶正準備往自己杯子裡倒水,看到這兩人的眉眼官司,他小聲的嘖嘖兩聲,憑借他和他媳婦多年戀愛經驗來說,廖杉和王川澤有點不對勁啊……

在暗中觀察了一整天後,何為徹底確定了。之前時不時就見王川澤湊到廖杉跟前了,要麼是倒個水、要麼是溝通一下項目進展,今天嘛,水倒是也倒了,但話基本上兩人沒說幾句,就算是說話,兩人也很是正經的樣子。

何為搖頭,什麼叫此地無銀三百兩,他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拉走還想繼續留下的張國光,何為對王川澤和廖杉說,“天線式伸縮杆既然試驗過是可行的,這圖紙也畫得差不多了,老王你把彈射包線再算下,讓廖杉幫你把圖紙完善好。這天都黑了,我和老張就先回了,他媳婦懷著身子,我媳婦也有點看不住我家那皮猴兒。”

王川澤沒多想,鄭子昂、趙偉、馮研農剛剛就已經走了,同事們都拖家帶口,家裡孩子小,他能理解,“行,你倆也先走吧,也沒剩多少活兒了。”

張國光剛想說什麼,就被何為拖走了。

兩人一起出了研究所,還摸不著頭腦的張國光問道,“你早回去我理解,國慶還小;我媳婦才剛懷三個月,現在能跑能跳,還能在文工團表演,我就這麼早回去了?剩下那點活兒三個人乾,說不定不用一刻鐘就做完了。”

何為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麵前晃了晃,故作高深,“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我該知道啥?”張國光滿頭問號。

“你留下,他們兩個還要繃著;你走了,他們兩個還能自在些。”何為說道。

張國光一聽頓時悟了,他滿臉驚訝,“他倆成了?”

何為攬住他脖子,哥倆好的一塊兒往大院走,“王川澤都從小王熬到老王了,咱為了兄弟也不能裹亂是不是……”

張國光恍恍惚惚,滿腦子循環滾動著一句“他這許願王八真的又靈了”。

研究所裡,設計樓二樓隻剩下廖杉和王川澤兩人。

在何為和張國光離開後,廖杉忍不住問王川澤,她皺眉,“他倆是不是知道我們的事了?”

王川澤停下筆,“不能吧,我沒和他們講。”

“那他們肯定不知道,我們今天都沒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