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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過多交流。”廖杉心緒放緩,她叮囑道,“你千萬彆和任何人講,不然大家一塊兒工作多尷尬啊。”

廖杉沒說後麵一句,萬一沒處好,後麵掰了,這不是影響她工作嗎。

王川澤不知道他的小心思,隻乖乖的點了點頭,就是忍不住挪了挪椅子,想要靠過來。

廖杉一把按住他放在椅子上的手,鐵麵無私,“乾活兒。”

王川澤抿嘴,不搞小動作了,他拿起筆繼續算彈射包線,心裡嘀咕,一個個的都比他像統籌。

工作做完,廖杉也很是謹慎,“你先回,我過會兒再走,就像早上我們來時那樣,分開走。”

王川澤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空,“我們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一起下班回去。”

廖杉隻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淡淡的說,“才過去了十六個小時,還不到一天的時間,某人說的願意遷就我的所有事、滿足所有要求的話就已經沒有效力了。果然,我不該相信男人的嘴——”

“你先走,我再整理一下資料。”王川澤說得極快,打斷廖杉的話,生怕她下一秒說什麼後悔了、不處了之類的話。

廖杉拎包往外走,嘴角不禁上揚。

大院裡的三層蘇式小樓亮著一盞盞的燈,在黑夜中散發著溫暖幸福的光。

廖杉回來後先照了照鏡子,雖然右眼貼著紗布,但整體來說不影響她的形象,比淩晨時分她那嚇人的樣子好多了。

又想到那時候開門王川澤就看到了她那副樣子,廖杉又忍不住鬱悶,彆人談戀愛都是給對方展示自己最好看的一麵,她怎麼展示的是自己“變異”的樣子……

房門突然被人敲了兩下,王川澤在門外說,“我回來了,你去我那兒,我給你做點吃的,現在外麵沒人。”

廖杉應了一聲,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又趕忙梳了一下頭發,重新紮起一個低馬尾辮,把兩側幾綹碎發撥下來,自然的修飾在臉側。

她這才拉開門,走廊裡確實沒人,廖杉像做賊似的飛快跑去隔壁房間,推開特意留了一道縫的房門,鑽了進去。

王川澤已經在挪爐子生火了,對廖杉說,“你先找地方坐,我給你熬個粥。”

他看今天在食堂吃飯時,因為忌口,廖杉都沒有吃多少,這麼晚了她一定餓了。

在王川澤忙活著做飯時,廖杉站在屋子裡打量著,房間大小和她住的那間是一樣的,屋裡的家具也是一模一樣,都是之前配備給蘇聯專家用的,但同樣的配置因為住的人不一樣也會產生不同的變化。

像是廖杉的房間,床下放著她珍藏的那些酒,每天感覺睡在錢上麵,穿過的衣服會隨手扔在椅子上,等有空的時候一起洗;而王川澤的房間,不像廖杉那般隨意,東西都是有條不紊放在該放的地方。

廖杉像個來視察的領導,環視一圈滿意的點了點頭。

王川澤會做家務這點她不懷疑,在蘇聯留學時大家都隻能靠自己,再不會做家務的人也被生活磨練出來了。

但會做和做得好又是兩碼事,整潔的房間證明他確實做得挺好。

夏日的夜晚雖然比白天要涼快些,但做飯的人還是被爐子上升騰起的陣陣熱氣熏得流起汗來,王川澤把淘好米的鍋加上水放到爐子上,又把切好的青菜倒進鍋裡,搬了個小凳子坐在爐子前看著鍋,他還分出心神到廖杉身上,“彆站著了,你到書桌前那把椅子上坐著吧,很快就好。”

廖杉看他鼻尖冒汗的樣子,左右看了看,走到書桌前,她卻沒有坐下,而是拿起桌上的一把竹蒲扇,搬了另一個小凳子坐到王川澤旁邊,給他扇著風。

隨著水溫的漸漸升高,白米和青菜的香氣被慢慢熬了出來,彌漫在房間裡。

太有生活氣息了,廖杉突然有種老夫老妻的恍惚感。

不過……

她突然抓住王川澤的右手。

王川澤感受到溫熱的指尖在自己的手心滑過,她像找到什麼好玩的東西一樣揉捏著,他頓時有些局促,心跳失衡。

廖杉見他耳朵都紅透了,更加不會放手,把玩著他修長又骨節分明的右手,還美其名曰,“我幫你揉揉之前我捏出來的印子,幫助淤血的吸收。”

“嗯。”王川澤低低的應了一聲,不敢看她,隻用左手不太流暢的攪著鍋裡熬著的粥,任由廖杉捏著自己的手玩。

從老夫又變成了純情少男。

廖杉低頭偷笑。

新改進的彈射座椅做出來後,經過地麵試驗、空中試驗,沒問題後裝到一號試驗機上,與此同時,飛機上其他的改裝也差不多都改好了,試飛工作在時隔近一個月後終於得以繼續。

廖杉給試飛員們講解著新的彈射座椅,她看向坐在下麵的於輕舟,曾經張揚的青年眉眼間多了些沉靜,低頭握著筆在本子上做著筆記,看著竟有些陌生了。

她這才發現,原來於輕舟已經好久沒有找過她了。

不知不覺間,他好像退回到了和其他飛行員一樣的位置,不再熱烈而迅猛的發動攻勢。

廖杉雖有些不解,但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她也不用再苦惱怎麼在不影響對方情緒的情況下再拒絕一次。

第八次試飛,也是一號試驗機的第一次試飛,在腰傷恢複得很好的吳誌偉的駕駛下很順利的完成了這一次的任務單,將試飛數據帶了回來。

於此同時,江文怡懷孕的事情也被樂瘋了的程德霖廣為告知。

程德霖和其他人都樂嗬嗬的,轉身對上摯友,他卻忍不住擦了擦眼睛,“我都三十了,終於……”

王川澤哭笑不得,還是為朋友感到高興,“恭喜你啊,老程,這孩子懂事,挑了個不怎麼忙的時間來。”

程德霖忍了又忍,還是沒說其中是有人為控製的,睡大半年行軍床的事就天知地知,他知小怡知好了。

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孫勇武犧牲的傷痛逐漸被埋進眾人心底,時間永遠是最好的良藥。

八月中旬,“精衛”第九次試飛,侯勇駕駛飛機在做完半滾倒轉,這是他這次試飛的任務單中最後一個項目,就在控製飛機退出俯衝拉起轉入上升時,突然“咚”的一聲巨響傳入耳中。

侯勇以為是發動機停了,結果他朝儀表盤一看,發動機好好的,那是什麼東西造成的這麼大的動靜?

他緊張的思考著,用腳一蹬右腳舵,沒有反應。

侯勇頓時明了,飛機的方向舵在他剛剛測試極限數據的過程中飛掉了!

他一邊想著辦法,一邊報告給塔台,“洞兩(02)方向舵掉了。”

塔台裡王川澤聞言心一沉,其他人也俱是擔憂起來。

廖杉攥緊拳頭,唇緊緊抿著,麵色沉重。用於控製飛行方向的方向舵是安裝在飛機的垂直尾翼上,飛機失去方向控製,就像是高速行駛的汽車方向盤突然失靈,危險程度可想而知,在當下整個航空史上都沒有失去方向舵後把飛機飛回去的先例……

王川澤也想到了這點,他快速下達指示,“按險情處理,做跳傘準備。”

在他這裡,如果飛機和飛行員隻能二選一,他一定會選飛行員,人命大於一切,哪怕這架飛機再墜毀後,又要花費時間、金錢再製造出一架試飛的飛機。

侯勇咬了咬牙,他也知道如果放棄飛機,對於整個項目組來說又是一筆巨大的損失,他要把試飛數據和飛機都帶回去!

他緊握著操縱杆,不斷調整著副翼,控製著飛機搖搖晃晃的向試飛機場飛去。

“洞兩準備迫降,高度5000,表速400,離本場90公裡。”

王川澤看著雷達監視儀器,快速在心中計算過後,說道,“洞兩,做好跳傘準備,按現在的空滑比很難回來。”

“可以的。”侯勇不想放棄,轉彎靠副翼改平,沒有方向舵的飛機飄飄悠悠的,他緊張的快速瞟了一眼儀表盤,“高度1600,表速400,離本場10公裡。”

王川澤快速聯係消防和航醫,“各部門注意,飛機離本場10公裡,準備救援。”

不多時,他已經看到天空中那晃晃悠悠的小黑點了,心緊張得提起,“洞兩,看到你了,保持好方向,對準跑道,準備放起落架。”⊥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可看著越來越近的飛機卻遲遲沒有放出起落架,王川澤立刻察覺到事情不妙,怕是禍不單行,起落架放不下來了,他對著無線電通訊急切的喊道,“趕緊跳傘!”

王川澤突然有些慶幸,廖杉堅持改進彈射座椅,不然這個高度根本無法求生。

可侯勇並沒有回應,他緊張的看著眼前越來越近的地麵,握住操縱杆仍不放棄調整著飛機對準跑道,都努力把飛機開回來了,現在讓他放棄,不隻飛機會墜毀,這次的試飛數據也會隨之煙消雲散。

他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他要用機腹落地,進行迫降。

“咣”的一聲,飛機重重的摔在跑道上,身後張開的減速傘掙紮著拽住隨著慣性還在繼續急速向前衝著的飛機,機腹與地麵劇烈摩攃不停產生著火花。

消防和航醫已經就位,就在遠處緊張的看著,但除了座艙裡的侯勇,沒人能控製住這樣的大家夥。

塔台裡的其他試飛員們紛紛急迫的衝到落地玻璃窗前,揪心的看著仍在向前衝的飛機。

於輕舟恨不得自己能瞬間長出三頭六臂,像哪吒似飛到空中,用混天綾纏住飛機的左右機翼,拉製住失控的“精衛”。

就在這時,失控的飛機與地麵摩攃著仍在向前衝,摩攃產生的火花伴隨著“轟”的一聲,烈火瞬間淹沒了整架飛機,火光衝天。

飛機終於停了下來。

李靜在屋子裡抻著麵條,背上背著才一歲多的兒子侯八一,突然聽到一陣敲門聲,她連忙放下手裡的活兒,在身上圍裙上擦了擦手上的麵粉,走過去開門,“今天回來這麼早?你要吃的麵條我還沒做好——”

她話音停住,門口站著的不是她家老侯,而是於輕舟、吳誌偉和楊國棟三人。

吳誌偉和楊國棟俱是眼眶溼潤,於輕舟也是兩眼發紅,聲音低啞乾澀,“嫂子……”

不過才過了一個多月,再入烈士陵園,天氣是炎熱的,人心底卻是涼的。

於輕舟和戰友們一起封蓋墓體,目光掃過墓碑上“侯勇(1934-1963)”這兩行字,看到惶惶不安的稚童、悲痛欲絕的婦人,落在站在默哀的眾人中的廖杉身上。

他心中悲愴蒼涼,卻也鬆下一口氣來,過去每一個深夜裡的糾結、不甘全都放下了。

算了。

他不想有一天她也會這麼哭。

所以……算了。

第98章 充電樁

“全廠唯二合格的飛機都沒了。”

鄭子昂歎氣, 聲音在偌大的廠房裡傳來回音。

灰塵在穿過高處玻璃窗照射進來的陽光中打著旋兒上升,這個廠房裡放著的都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