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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了一下屋裡環境,收拾的挺利索,床邊拿了四個高背椅子堵著,形成一道圍欄,床上四個不大的小孩子正一塊玩著幾個木塊。

“這是我二哥,”廖杉給李麗珍介紹道,“前兩天我和嫂子你講過,我二哥在飛機廠做技術工人,我二嫂才剛調來這邊的醫院,大的能送去托兒所,小的這個太小了,送過去誰也不放心。”

飛機廠托兒所就是為廠內職工開辦的,是免費的,隻用交中午的夥食費,也沒有年齡限製,多大的孩子都能收,甚至像廖如夢這樣五六個月大的孩子也有不少,就是為了能讓職工們安心工作。

在當下這種普遍一家好幾個孩子的社會背景下,托兒所的孩子自然少不了,老師們再認真負責總會有照看不到的時候,大兒子雖然性子內向,但好歹哪兒不舒服還會說,小閨女才這麼大點,廖愛黨還真放心不下。

廖杉就給出了個主意,所以兄妹兩人現在就在這兒了。

李麗珍湊過來看了看被小棉被包著的小女嬰,“這是多大了?”

“五個多月了。”廖愛黨說道,“白天衝奶粉喂她就行,吃完就會睡覺,尿了會哼唧兩聲提醒人給她換,一般隻要彆嚇著就不會哭。”

李麗珍聞言心底鬆了口氣,笑道,“看著就像是個乖丫頭,放心交給我吧,這幾個小的我是我看起來的。”

廖愛黨也是鬆了口氣,感激道,“多謝您,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廖杉扯了扯二哥的衣角,廖愛黨頓時反應過來,把孩子和奶粉罐都遞給李麗珍的同時,還悄悄塞給她三塊錢,相當於托管費。

李麗珍臉上的笑容更加親切,“我反正在家也是要帶我閨女,一個小孩也是看,四個小孩也是看,再多一個也不多。”還能順便賺點日常零花。

床上的四個小孩除了她自己的閨女馮敏外,平頭單眼皮的那個小男孩是何為的兒子何國慶,紮著兩個小麻花辮滿臉認真摞木塊的小姑娘是鄭子昂的女兒鄭晨曦,看著要更小一些正咂巴自己小手的小丫頭是趙偉的女兒趙雅。

廖杉看著李麗珍把她侄女抱到另一張床上,看著屋裡這些小孩子,她心想,某種程度上這算是小班化托管,張國光的兒子前陣子才出生,估計過幾個月也會被送過來了。

安置好廖如夢,廖杉和廖愛黨不再耽誤,匆匆趕去飛機廠,兩人在廠子裡分開,一個朝廠房車間走,一個往研究所走。

“杉姐!這邊——”劉浩耀正搬著凳子,見到自己的小組長連忙喊道。

廖杉到研究所的時間剛剛好,大家正準備開會,設計方案在年前通過後,現在就可以開始正式的研發工作了。

等所有人都坐下,王川澤拉過黑板,開始安排工作,“我們還是沿用之前林老師定下來的技術責任製,將大家劃分成一個個小組,分彆負責一部分內容……”

廖杉自然還是座艙部分的負責人,專門研究彈射座椅。

轟炸機涉及到多人彈射的問題,一旦超過一個飛行員,彈射逃生就需要考慮先後順序,就比如雙座的教練機,彈射順序就必須采用先後艙、再前艙的順序間隔一段時間進行彈射,避免彈射時前後艙座椅在空中“打架”。

雖然已經將飛機上的人員配置從五人降至了三人,但三人的彈射順序也是個需要攻克的難題,畢竟危險發生的就在一瞬間,短短幾秒鐘時間飛機可能就會下降幾千米,逃生是爭分奪秒的事情。

崔勝平和劉浩耀還是座艙小組的人,兩人看向廖杉。

廖杉想了想,“我們先計算分析出三個彈射座椅彈射出去的速度和軌跡路徑,還要設計出新的座艙,先做出一個能放到火箭撬車上做試驗用的。”

圖紙上的零件從線形圖變成實物,時間已經進入三月。

廖杉拿著車間孫師傅剛做出來的零件,對照圖紙檢查著厚薄、尺寸,“這個銅管不行,厚度不達標。”

劉浩耀在旁邊分揀著其他零件,聞言湊過來看了一眼,“行,我等會兒再和孫師傅溝通一下。”

廖杉點點頭,她抬手看了一眼腕子上的手表,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我要先走了,小劉你看著銅管重新做一個,明天我們開始組裝。”

劉浩耀連忙點點頭。

廖杉下班後匆匆往大院走,等下她還有彆的事情。

一進門就聞到了濃鬱的香味,王川澤看著爐子上的鍋,因為有熱氣,他沒戴眼鏡,對著剛回來的廖杉說,“飯在桌子上,我從食堂打回來的,你快吃,現在還熱乎。”

廖杉剛剛從黃素莉那裡拿回來新做的產褥墊、讓孫秀幫忙捎的供銷社裡賣的衛生紙都被她塞進帆布包裡,她問王川澤,“你吃了嗎?”

王川澤回來就忙著把雞燉上,還沒來得及吃飯,他隻說,“你先吃。”

廖杉把包蓋放下,收拾好待產包,她終於坐下來吃飯,速度很快,等會兒吃完飯她要去醫院和程德霖換班守夜。

醫生說江文怡應該就這幾天生產了,身邊不敢離開人,她和程德霖在這邊也沒有親人,無親無故的異鄉,朋友和家人也沒什麼差彆了,所以這幾天就是廖杉和程德霖輪換著去醫院照看她。

王川澤沒辦法去守夜,隻能幫忙做些吃的。

袖子挽到胳膊肘,精壯白皙的小臂上青色的血管微凸,修長的手指端著一個碗放到桌上,這樣一幅場景闖入廖杉的視線中,她抬頭看向王川澤,有些詫異,“這雞湯不是給小怡熬的嗎?”

誰的媳婦誰心疼,王川澤淡淡地說,“多倒碗水的事,我熬的湯,沒道理我媳婦喝不上一口。”

廖杉看著他不禁眉眼一彎。

王川澤又去把鍋裡的雞湯倒進保溫飯桶中,擰好蓋子,“還剩下一些,等下你把家裡鑰匙給程德霖,讓他過來吃。”

廖杉吹了吹,喝了一口雞湯,“真好喝。”

她聽王川澤這話,問道,“你等會兒還要回研究所?”

“嗯。”王川澤終於忙完,戴上眼鏡,坐到廖杉對麵,和她一起吃飯。

媳婦晚上不在家,與其一個人獨守空房,不如去研究所工作。

廖杉忍不住叮囑一聲,“你彆熬太晚。”

王川澤應了一聲,沒說自己今晚上就沒打算再回來。

吃過飯後,兩人一起出了門,王川澤看背著包、拎著飯桶的廖杉,忍不住問,“我幫你拿著,把你送去醫院吧?”

“不用,就這點東西,又沒多麼沉。”廖杉一口回絕,“行了,我要趕緊去了。”

王川澤隻好作罷,看著她風風火火離開的背影,半晌後轉身往飛機廠走。

廖杉到了醫院,程德霖正在病床前忙活著,前幾天洗的尿布終於晾乾了,他正在一條條收好。江文怡挺著大肚子在床邊緩慢的走著,活動著身體。

“行了,你回去吧。”廖杉把身上的包放到床頭櫃上,從口袋裡摸出鑰匙,遞給程德霖,“王川澤說還剩下一些雞湯,讓你過去吃。”

程德霖汗顏,“你兩口子是不是把我當處理剩飯的——”

廖杉打斷他的話,“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是我說的。”

江文怡憋笑。

“王川澤做飯好吃,吃他做的剩飯你又不虧。”廖杉說,“再說,那不是你買的雞嗎?”

程德霖一想,也是,欣然接過鑰匙,看著廖杉真情實意的說了一句,“真的要感謝你和老王,這段時間你們真的幫了大忙。”

廖杉不在意的揮揮手,“彆整這些煽情的。”

程德霖走後,廖杉把保溫桶的蓋子打開,讓江文怡吃飯。

隔壁床位的孕婦聞到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那男人看她這眼神,立刻說道,“這醫院食堂的飯也不錯啊。”

那孕婦低頭看了一眼鋁鐵飯盒裡已經涼透的炒豆角,心也發涼,上不上心有的時候從小事上就能看出來。

在醫院陪房主要是睡不好,除了不能睡熟了,要留意隨時可能會生的江文怡,病房裡的聲音擾得人也根本睡不著。

一個病房裡住了三個孕婦,江文怡住在最裡麵的床位,中間床的孕婦好像腿抽筋了,難受的小聲哼唧著,靠門那床陪房的男人呼嚕打得震天響。

廖杉和江文怡擠在一張病床上,兩人挨得極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感受到身旁的人動了下,廖杉立刻從迷迷糊糊的狀態醒過來,“怎麼了?”

“沒事,”江文怡就是有些緊張,她和廖杉小聲說著話,“我就是有點害怕。”

廖杉也怵生孩子這事,但也知道這時候不能給孕婦增加心理壓力,安慰道,“我聽說生孩子就和便秘差不多,使使勁拉出來就好了。”

江文怡被她逗笑了,“哪有這麼比喻的。”

嘴角的笑意突然一僵,江文怡猛地抓住廖杉的手腕。

廖杉嚇一跳,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想。

江文怡果然在下一秒說出,“我羊水好像破了。”

廖杉噌的一下坐起來,“我馬上去叫醫生和護士!”

靠門的男人聽到動靜被吵醒了,起身看了一眼,見不是他媳婦要生了,隨即不耐煩的嘀咕了一聲,頭一蒙,繼續在地上睡過去。

廖杉心有些慌,穿上鞋就往外跑。

很快醫生和護士就都過來了,李易安也在其中,她是助產士,今晚她上夜班。

醫生給江文怡做著檢查,聽著隔著一圈人傳出的痛哼聲,廖杉臉色發白。

沒一會兒,又來了個護士推著推車過來,江文怡被合力抬上推車躺下,一群人就要往產房走,李易安連忙拉了一把慌了神的廖杉,“她對象呢?快把他叫來,等會兒還要他來簽字。”

廖杉連連點頭。

李易安又攔住她,“算了,這大晚上的,我怕你再半路摔著,我找個男同事幫忙跑一趟,讓你二哥去找人。”

“還有東西,你都拿著,彆放病房裡,萬一再丟了。”李易安臨走之前匆匆叮囑了一聲。

廖杉趕緊回去把病床旁的東西都匆匆塞進江文怡的帆布箱裡,又把自己今天剛拿來的待產包一起拿上,大包小裹的往產房走。

過了一會兒,王川澤和程德霖大步流星的趕過來了。

適逢右邊產房傳來一聲哭喊聲,程德霖頓時腿一軟,還是王川澤趕緊扶了一把,才沒讓他摔了。

廖杉連忙說,“小怡進的是左邊的產房。”

程德霖這才緩過來了一些。

接著李易安聽說孕婦家屬來了,拿著一疊紙從產房裡出來,讓程德霖簽字。

看著紙上一條條風險免責聲明的黑字,程德霖臉色又難看起來,手抖著把字簽了。

“二哥還要看孩子,就沒過來。”王川澤說著,走到廖杉旁邊坐下,接過她手裡的包,感覺她手冰涼、手心還有冷汗,他把東西騰了隻手,緊緊握住廖杉的手。

廖杉點點頭,也緊緊握住他的手,汲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