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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的麵子?”

“你現在發髻亂成一團,身上還有那畜生吐的口水,臉也臟兮兮的。”

盧氏聽了這話,才恍然發現現在的自己是多麼狼狽。

在一個完全陌生沒見過麵的女子麵前,這樣失態,她終於覺得不好意思,微微紅了臉。

“我總得瞧瞧乾淨的你是什麼樣子吧。”

“也算是我們互相認識了?”

盧氏像是被打壓地太久了,這種情況都要對一個陌生人道歉:“不好意思。”

有些自責的樣子。

司禎歎息:“你不用跟我道歉的。”

“我記下了。”

盧氏臉上是善意的笑。

她能感覺到跟在她周圍的這個看不見的女子,身上是她很久都沒感受過的善意。

盧氏最終聽了司禎的話,將自己梳洗乾淨了。

隔著牆的另一個院子,佘年冷眼看著這個叫顧止的孩子在搗鼓一堆藥,一瓶又一瓶地放進一個小布包裡。

這裡麵裝的是緩解青瘀的藥。

第16章 16

佘年不悅的桃花眼裡終於帶了溫度

佘年完全知道這小孩兒要去乾什麼。

去給隔壁挨打的女人送藥。

佘年冷笑了一下。

不能救那女人脫離苦海,也就隻能乾點這樣沒什麼意義的事情了。

但顧止不覺得這是沒有意義的事情。

他很開心。

瞞著母親把自己的藥分出一半來,肯定會讓他自己的傷好的更慢一點。

但儘管如此,這依舊樂此不疲地乾這件事。

他層層疊疊地包好了自己的小包裹,塞進懷裡,然後去家門口蹲著了。

賭場,一個魁梧的那人把手裡的銀子都放進賭桌的“大”內,高聲喊著:“大,大,大!”

他激動地麵紅耳赤,精神極度亢奮,似乎這個小小的賭盤就是他的全部。

他的眼神帶著覬覦和不滿足,流連在桌盤上的所有的銀子上,試圖玷汙每一塊碎銀子,然後據為己有。

宋時禾剛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隻醜陋的手抓著碎銀子,一把全放在賭桌寫著“大”的圈裡。

周圍烏煙瘴氣,濃濃的汗臭味無孔不入地往鼻子裡鑽。

這是哪?

同真呢?

不,不是同真,那是他的師姐,司禎!

想起來這件事,宋時禾就恨得牙癢癢。

他把遇到同真之後的事情串聯起來,想明白了所有。

後背上的那道傷也不是什麼女鬼刺的,那一身紅衣,是司禎!

他真是被司禎迷惑住了,以為她一直穿的是白衣,就會永遠一身白衣,永遠是他心裡的樣子。

在劍宗的時候,他的師姐司禎在尚且虛弱的時候就把匕首紮進了他的心口!

現在化名同真參加宗門大比的,還是他的師姐司禎,他還當是她被什麼邪修擄走了,原來從一開始就是她主動逃跑的。

在剛進秘境的時候,見死不救的是她,在背後捅了他第二刀的是她,把他扔下懸崖的更是她!

在宋時禾氣的幾乎發狂的時候,一陣歡呼幾乎要穿透他的耳膜。

激烈又振奮人心,宋時禾不由自主地覺得心也隨之飄揚起來。

他轉頭想看清周圍到底是什麼地方,但卻發現自己像是被禁錮在了一個身體裡,動彈不得。

嘗試多次,依舊不能將自己的靈魂與麵前這人分離後,宋時禾終於放棄了。

上一世他帶著司禎一起進了鬼門,他在秘境撿到了無數天靈地寶,司禎進了幻境,最後她拿到了天藥,把天藥給了他。

這回,是他被司禎拉進天幕,進入幻境的是他。

想想司禎有可能是上一世的自己,在鬼門裡撿天靈地寶撿到盆滿缽滿,他就覺得心口有一團火在燒。

但顯然,人與人的悲喜並不相通,他附身的這個人暢快極了。

周圍的人同他勾肩搭背:“王大,你出息啦!這真是時來運轉,從此你就發達了!”

“那文人有句文縐縐的話是怎麼說的來著?狗富貴了,也不會忘記她得朋友們,你可彆忘記我們呀!我們指著你當那什麼雞狗,飛到天上呢!”

王大賭贏了,賺的腰包鼓鼓的,暢快極了:“雞狗飛天,你是雞還是狗?”

說話人一副諂%e5%aa%9a樣子,拍了拍王大的肚子:“你說雞是雞,說狗是狗!”

王大哈哈大笑,看了看外麵的天:“不跟你說雞狗了,天晚了,我啊是真得去找個妓了。”

說罷,擺了擺對麵人的肩膀,摸著鼓囊囊的腰包,闊氣地離開了。

“明天還賭不賭啊?記得再來啊!”

“好嘞,這賭坊什麼時候缺過我王大啊?”

-

天色晚了,顧止就一直蹲在家門口喂蚊子。

他腿蹲麻了就站起來,站累了就再蹲一會,被蚊子咬了就撓一撓,有時候會撓癢會扯到後背的傷,就再發出一陣斯哈斯哈抽氣聲。

佘年冷眼旁觀。

在最後一點太陽跳下地平線的時候,顧止等的婦人回來了。

她抱著孩子,手裡拿著剛抓的藥,看起來心情好像比之前好,嘴裡鼓鼓囊囊不知道說些什麼。

“那抓藥的陳大夫平時都不正眼看我,這回給我多抓了點,夠孩子再吃一頓。”

司禎也為她高興:“按時吃藥孩子就能早日好起來啦。”

稚嫩的聲音傳來:“王家姐姐!”

盧氏抬頭看去。

顧止咧了個大的的笑容,牙全露出來了,傻乎乎的樣子。

“你怎麼蹲在外頭啊,夏天雖快過了,這蚊子還是毒的很,快回家去吧。”

“我不回家,我想喝碗姐姐做的米湯。”

是米湯,不是粥,他怕她米不夠吃。

顧止的笑容十分有感染力,盧氏也笑了:“我還當是什麼稀罕東西,你想喝米湯,儘有的。”

她邊說邊開門,顧止也跟在盧氏的後麵,像一條尾巴,還伸著頭看了看盧氏懷裡的孩子。

“我幫盧姐姐抱弟弟吧。”

顧止主動道。

盧氏對顧止也放心,這是個很聽話的孩子,家裡不管是砍柴還是挑水,都是他幫他母親乾的。

“把弟弟放進屋裡床上,我這就燒火做飯。”

顧止答應了一聲,腳步輕快地進了屋。

盧氏的丈夫好賭,不常回來,屋裡有淡淡皂莢的味道。

顧止看著屋裡唯一一張床,不僅弟弟會睡在那裡,盧姐姐還會睡在那裡。

顧止把孩子輕輕放在床上後,耳垂微紅起了身,從懷裡掏出一層接著一層包好的藥,一並放在床上。

剛剛接過孩子的時候,他看到盧姐姐的胳膊都是淤青的。

這屋子裡淡淡的味道像是也變得濃了起來,顧止待不下去,出了院子:“盧姐姐有什麼讓我幫忙的嗎?”

盧氏看著天都快黑了:“你來幫我燒火吧。”

顧止高興“噯”了一聲,屁顛屁顛去了廚房。

佘年又是冷眼。

燒火,還是沒有意義的事情。

司禎不是個沉默寡言的,跟盧氏開啟了聊天頻道後,就時不時地跟她聊兩句。

“這小孩不錯的啊,眼裡有活,主動幫你乾事呢。”

有顧止,盧氏沒有說話,隻是帶笑點點頭。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這看著還稚嫩著呢,就會乾這麼多活。”

司禎想了想現實世界裡,十歲左右的孩子都在乾嘛。

她的十歲肯定不具備普適性的參考意義,但她端盤子的時候,確實看過十歲的孩子過生日。

好大的酒席,好大的蛋糕,好大的裙擺,好多的禮物。

氣球鮮花圍繞,壽星小姑娘腦袋上頂著的是一頂小皇冠,像一隻雪白漂亮又驕傲的小天鵝。

“這樣大的孩子,在我們那都還在玩玩具呢。”司禎道。

盧氏看了看幫她良多的少年。

他是整條街唯一一個願意幫她的人了,哪怕隻是挑水,送藥這些小事。

也是這麼多年,唯一一個會對她笑的這樣燦爛的人。

像她這樣的人,是不配被好好對待的,也不值得彆人同她結交。

所以這份真誠她始終都在好好收納著。

於是盧氏開口問少年:“你喜歡什麼玩具?”

顧止被這莫名疑問嚇了一跳。

盧姐姐自己都在水深火熱裡了,還想給他買玩具?這可不行。

他連忙拒絕:“我不喜歡玩具的!”

盧氏莞爾,又問司禎:“小孩子都喜歡什麼玩具啊?”

司禎隱隱有些驕傲,她想到了佘年。$$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給孩子買的玩具,孩子都很喜歡的!

於是她自信開口:“風車啊,磨喝樂啊,提線木偶啊……”

“哦對了,小孩兒喜歡吃糖,軟糖就很不錯。”

盧氏點頭心下明白。

她的錢實在不足以讓她買這樣多的東西,於是她問少年:“風車,磨喝樂,提線木偶,喜歡什麼?”

少年又擺手:“這都是哄小孩子開心的東西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他急於證明自己的成熟,甚至亮出了自己的肌肉。

但伸出胳膊,隻有小排骨。

佘年動了動耳,覺得有些熟悉。

但一時間他真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這話有熟悉的感覺。

他的幼年期,是在被追殺和欺負毆打中度過的。

從來都沒有過這些孩童的玩物。

盧氏又想起了司禎的話,問他:“那軟糖呢,你喜歡軟糖嗎?”

少年小聲嘟囔:“我都說了,我不是孩子了……”

真是的,他拚命想證明自己也是個有力氣的男人,怎麼到頭來還是被當成小孩兒。

真沮喪。

佘年呆住了。

記憶回溯,司禎把他壓在床上的那種彆扭又出現了。鼻尖有淡淡的木質香,還有幾縷發尾鑽進他的衣領,惹得他渾身發癢。

軟糖,讓他過敏的軟糖嗎?

剛剛的熟悉感終於找到了歸處。

風車,磨喝樂,提線木偶……

那是司禎給他買的東西。

他隻當那是什麼修真界他不會用的沒用小法器,原來那是,哄孩子開心的玩具嗎?

司禎是想哄他開心?

他本不該擁有這樣的玩具,但是司禎給他買了。

這一瞬,佘年好像忘記了司禎為了救宋時禾而放棄了他這件事。

那雙自進秘境開始,就始終不悅的桃花眼裡,終於帶了溫度。

恰如霽雪初晴。

第17章 17

他沒有動手的興趣,但司禎被打了

在盧氏挑水的時候,借著水缸,司禎終於真切看到盧氏是什麼樣子。

未添脂粉,清秀好看,帶著一分與經曆不符的稚相。

“你看起來好年輕。”

她以為有這樣一個孩子,怎麼說也不該是這個麵容。

司禎禁不住好奇:“你多大啊?”

盧氏看了旁邊的顧止一眼,沒說話。

司禎道:“我猜猜,要是對了,你就點點頭,不對,你就搖搖頭。”

盧氏輕輕點頭。

“十八?”

盧氏沒動。

“十七?”

盧氏還是沒動。

司禎在心裡痛罵,那麼小,就又是青樓,又是生孩子,又是被家暴的。

“總不能是十五吧?”

沒動的盧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