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時候,佘年抱著木香濃鬱的被子,從容:區區十五天。
第五天的時候,佘年抱著味道淡了一半的被子,焦躁:區區十天。
第十天的時候,佘年的被子已經沒味道了,他抱著司禎經常擼的狐狸,陰鬱:區區五天。
在第十五天的時候,佘年過河拆橋,把抱了一晚的狐狸吧唧扔掉,天不亮的時候就出了門,在天機閣門口等司禎回來。
繼狐狸形的望司禎石後,多了一個人形的望司禎石。
太陽升起來了,司禎沒回來。
鐘知齊來了,看到佘年的時候,先是訝然,又毫不意外。
佘年:“你怎麼來了?”
鐘知齊身上沒有一絲長輩的威嚴,好脾氣笑了笑:“柔柔擔心她的安全,讓我來瞧瞧。”
“你來的好早。”
佘年沒說話。
事實上,除了司禎以外,他跟誰的話都很少。
但鐘知齊並不在意。
年輕的少年在宗門口等他心愛的姑娘,這讓他想起了自己等曾木柔日子。
鐘知齊難得開了話匣子:“幾千年的時間,柔柔就隻看中了司禎。她以後的路是廣袤天地,無論是劍宗,還是小小的天機閣,都不是她施展拳腳的地方。”
提到司禎,佘年麵色稍霽:“嗯。”
她一直都很厲害。
鐘知齊看著慢慢升起的朝陽,好像又把話題扯遠了:“曾木柔是我的師妹。年輕的時候,我不如柔柔有天賦,常常是她代表宗門去參加大比,去入秘境,我就在宗門裡努力修煉,試著追上她的步伐。”
佘年看了他一眼。
不知所雲。
鐘知齊隻是看著慢慢爬上來的,一點點變大的那輪日:“我知道追上她會很難,但無妨,我會一直努力。”
“看,我已經是天機閣閣主了,隻有我有開秘境的權利,隻有我有守著她的機會。”
漫長的歲月讓愛和等待都變成了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鐘知齊在說完這些話後,就停了下來。
佘年也不去問他為什麼停,也無意探究他說這些話的意思。
等那輪日越過了山的那頭,嶄新的陽光籠罩天機閣的時候,鐘知齊目光隨著藍天振翅而過的一隻靈鳥而去,嘴畔是滿足的笑:“我們能做的,其實隻有一件事,就是不要阻止她們飛往更廣的那片天。”
佘年也看到那一輪新日。
鐘知齊說的是,我們。
他還不待去思考鐘知齊的話中話,思緒就被一道似乎能貫穿天地的光束打斷。
“這是……有人步入化神期了。”
鐘知齊瞳孔震顫,吃驚看著這道光束。
“那是劍宗的方向。”
“劍宗有人成功步入化神期?”
鐘知齊擰眉:“不對啊,沒聽說劍宗有哪號人物即將邁入化神門檻。”
拿到刺眼光束越來越大,仔細看去,其間有細小的不易發現的雷蛇在湧動。
不是劍宗的人!
那是跟曾木柔一樣擁有雷靈根的司禎。
“司禎越過元嬰期直接邁入了化神期行列……”
鐘知齊已經能想象司禎把劍宗攪亂成何等的模樣,他帶著罕見的激動:“她,越階晉升了!”
第36章 36
怎麼才能讓她跟我玩
佘年心頭一跳。
越階晉升……
“會有什麼危險嗎?”他問鐘知齊。
修真者不都是一階一階來的嗎?這樣進階會不會有什麼問題?會疼嗎?
鐘知齊搖搖頭:“進階光束已經出現了, 說明司禎已經成功邁入化神期行列。”
佘年把心放下來。
不疼,沒危險就行。
這麼想著,佘年翹首等司禎回來。
一道禦劍的紅色身影迅疾閃過,停在了天機閣上方。
上一秒, 他認定沒有危險的司禎, 就這麼連人帶劍地墜了下來。
濃鬱的木香和血腥味。
佘年穩穩接住了司禎, 帶著一分難察的慌亂。
一向恣意散漫的司禎眼睛緊閉, 身上的衣服本就是赭紅的衣服被浸地更紅。
她臉上的偽裝沒有了,原本的模樣美地驚心動魄。她身上還帶著化神的氣息,呼吸不穩。
那雙本該慵懶看著他的狹長眼睛是閉著的。
佘年抱著司禎的動作收緊了。
正準備拿著通訊鏡給曾木柔報喜的鐘知齊也嚇了一跳。
他上前查探一番:“進階時被打斷,強行進階, 靈氣走亂, 但沒有致命危險, 先把她抱回去, 醫師很快過去。”
司禎攥住佘年的衣襟,強撐著睜開眼睛, 對鐘知齊說:“麻煩鐘閣主拖住薑淙半刻鐘。不需要醫師,我自行調息。”
“半刻鐘後,京妙儀的鳳鑾駕會過來接我,屆時薑淙不會找你的麻煩。”
鐘知齊道:“不必擔心給我添麻煩。”
他還想說些什麼,但一陣靈氣直奔司禎而來。
他不再多言, 隻對佘年說了一聲:“走。”
接著靈力暴起,騰空而上, 和薑淙對上了。
薑淙目次欲裂, 眼睜睜看著司禎離開。
他和鐘知齊境界相當, 硬碰硬對他沒有一點好處。
“天機閣閣主是要包庇傷害我劍宗子弟的鼠輩嗎?”
鐘知齊油鹽不進, 頂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何時傷害, 傷害了誰,怎麼傷害的?”
“同道友作為繼曾木柔之後,第二個在秘境裡拿到評分的人,是我天機閣的貴客。”
“你將我天機閣的貴客傷成這樣,是刻意跟我天機閣過不去嗎?”
薑淙怒火中燒:“讓開!”
鐘知齊沒再說話,手中符力隱隱流轉,態度非常明確。
同時,天機閣的諸位長老得到了宗主的召喚,從宗門內出來,以一個守護的姿態,站在了鐘知齊的身後。
薑淙麵容陰鷙,但卻毫無辦法。
護宗大陣沒有困住那個叫同真的賤人!!她偷走了劍宗的鎮塚之劍!
她甚至在劍塚越階晉升,用晉升光柱欺騙了整個劍宗的人,讓所有劍宗人都以為她還在光柱裡!
在所有人都以為能抓她個甕中捉鱉的時候,她在光柱留了毒,自己跑了。
這毒竟能讓他都中招。
鐘知齊看著薑淙越來越黑的臉,笑了:“劍宗宗主還是早些回去尋辦法解毒才好。”
這不是因為生氣而黑的臉,是真的純字麵意義的臉黑。
靈力運轉似乎讓他身體裡毒素流動的速度更快了些。
本來挺正常的嘴唇,已經開始黑了。
薑淙隻能牙打碎往肚子裡咽,轉身離開。
他不會放過同真的!
鐘知齊看到薑淙離開,收回手裡的符力。
“回去吧。”
各大長老應是,轉身離開。
鐘知齊往司禎的房間趕去。
得幫柔柔看看這個後輩是不是傷得很重。
佘年把司禎小心放在床上,看著她滿身是血的衣服,有些無處下手。
這樣的傷,她又不要醫師,自己是不是得幫她塗藥?
就像她之前給她塗藥時的那那樣?
佘年耳垂蔓延一片粉,白皙好看的指尖有隱約的顫唞,覆上了司禎的腰封。
就是不塗藥,也該換身衣裳。
還未碰到腰封,手就被司禎的握住。
她未睜眼:“出去。”
佘年指尖縮了縮:“姐姐,是我。”
“出去。”
佘年把手縮回來,心裡是無端的委屈。
和司禎距離更近成了他的錯覺,一句出去把他們又拉遠了。
鐘知齊趕了過來,小五也站在司禎的床邊。
大家都能圍著司禎,隻有佘年不能。
他就不該傻愣愣呆在天機閣等司禎回來。
現在司禎受傷了,跟他疏遠了,好像什麼都變了。
鐘知齊說的話聲聲在耳:“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阻止她們飛向更廣的那片天。”
不阻止?那就飛了。
不僅飛了,還會摔得很慘。
就像司禎從劍上掉進他懷裡那樣,就像現在她躺在床上,毫無活力那樣。
乾坤袋內靜靜躺著一根碎成幾截的紅綢。
床上是眼睛緊閉呼吸沉重,滿身是血的司禎。
陌生古怪的想法冒出來。
她穿赭紅那樣好看,同樣顏色的紅綢在她的手腕也一定好看。
要是她不出這個房間就好了。
自己不會被丟掉。
她永遠也不會受傷。‖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係統很敏銳,飛速爬上線就要錘爆佘年狗頭。
【你夠了你夠了!!這是什麼危險想法,你瘋了嗎??】
佘年看著隻有自己被排斥在外的場麵,嗤笑。
對,他是瘋了。
【你可去一邊瘋吧,不要瘋到禎禎的身上!】
【還想玩兒起了囚禁play,你現在學壞了,心思野了啊!】
【你是不可以囚禁禎禎的。】
【禎禎囚禁你還差不多。】
佘年看著床上虛弱的司禎。
司禎,囚禁……他?
像之前用繩子把他綁起來那樣嗎?那叫囚禁?
“也行。”
佘年被係統吼了一頓,完全沒有生氣。
甚至有些興致高昂。
他一雙桃花眼裡帶著細碎的,不正常的光暈。
“也可以。”
他重複。
“怎麼才能讓她跟我玩,那個囚禁,普萊?”
係統:【……】
它的宿主接受度如此強,腦回路如此古怪是它沒有想過的。
【現在不是玩不玩囚禁play的時候,這個根本就不在你的任務範圍內。】
【你現在需要考慮的是怎麼才能完成“眼紅掐腰摁牆親”。】
【還有“一擲千金”。】係統補充。
但係統還是覺得“一擲千金”的任務對於佘年來說多少有些困難了。
帶著做吧。
保“摁牆親”,爭“擲千金”。
說到這裡,係統就又生氣了。
【你之前跟禎禎獨處的時候我咆哮成那樣,你為什麼不聽我的一鼓作氣完成任務!而非要貼那什麼破牆根子睡!】
【你還單方麵地切斷了跟我的聯係!】
佘年啞然。
他也不知道。當時隻想遵從本心,司禎靠他太近了,他本能想離遠一點。
他至今都不知道當時憑空而生的是什麼情緒。
一切都是狐狸本能。
係統說得對,當時就是完成任務的大好時候。
可他沒能抓住。
【你沒有聽係統的話,所以司禎疏遠你!】
係統嚇唬佘年,希望他認識到自己行為的嚴重性。
佘年卻把這句話當真了。
身上的陰鬱和不正常的興奮瞬間消散,轉而變成了一種淒慘。
那種淋雨落水小狗,連一個擋雨屋簷都沒有的,蔫噠噠的可憐感。
他沉默了一會,然後幾不可見地點點頭。
第一次不跟係統發脾氣,也不跟係統嗆聲:“我知道了。”
“我會好好完成任務的。”
係統撓撓不存在的腦袋。
艾瑪,宿主突然轉性,搞得它怪不好意的。
他指點著佘年,把自己的規劃說出來:【保“摁牆親”,爭“擲千金”嗷,先衝親親,再衝千金。】
接著它一拍腦袋。
檢測到任務線進行了新的變更。
【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