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頁(1 / 1)

這裡是曾經發生過打鬥的。

房間裡的一切被破壞殆儘,隻有滿牆的滕蔓,和滕蔓最中間的一麵鏡子。

在鏡子裡,他看到了司禎的臉。

她穿著他沒怎麼見過的白衣,跟在一個男人後麵。

“我喜歡你,你有什麼要我做的嗎?”

“做什麼都可以,畢竟我喜歡你,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熟悉的嗓音,說了兩句我喜歡你。

可對象並不是他。

佘年的心臟一陣抽痛。

他試圖進入這麵鏡子,既然司禎能進去,那麼按理說,他也應該能進去才對。

可他遍尋入口卻並不得,隻能站在外麵看著鏡子。

他像是一個被排斥在外的人,連進去的資格都沒有。

每當他想近距離接近這麵鏡子的時候,總會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把他推開。

他就這樣看著司禎,一直跟在這個不知名的男人背後。

為他洗衣為他做飯,把在宗門做任務得來的所有靈石都給了這個男人。

佘年委屈地想哭。

她那麼喜歡錢的一個人,她願意把自己所有的錢,都給另外一個男人。

不僅如此,她還貼身保護這個男人,無論是各種大小比賽,還是各種秘境,她都衝在前麵,擋住所有的傷害。

佘年眼睜睜看著他放在心尖上都依舊嫌不夠的人,在一次次的危險麵前受傷。

他恍然發現,這個他所熟悉的,強大的人,也並沒有那麼厲害。

她是在一次又一次危險中,一條又一條傷疤裡總結作戰經驗,提升自己的實力,尋找最有效的修煉方式。

在看到司禎無數次受傷後,佘年再也忍不住,他調動渾身妖力,要衝破無形的束縛。

鏡麵在劇烈抖動。

很久沒出現過的係統尖銳出聲:【宿主你在做什麼!!快停下來,這麵鏡子要是碎了,禎禎就永遠都出不來了,她會死的!】

佘年兩眼全是血絲,其間還有剛才尋找司禎時的血跡。

他看著鏡麵裡,像一團破布倒在山洞裡的司禎,如一頭困獸:“那我就應該眼睜睜看著她在裡麵受傷嗎?”

係統沉默了幾息,然後歎了很長很長的一口氣:【宿主,禎禎現在沒有受傷,她隻是進去重新經曆了一次自己曾經經曆過的而已,這不會給現在的她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曾經經曆過的?她之前在劍宗,過的是這樣的日子嗎?”佘年聲音很啞,看著司禎渾身是傷,卻不能把她抱在懷裡,心要碎了。

係統默然,不再說話。

山洞裡,司禎渾身是血躺在泥濘的地裡。

這次秘境裡遇到的是極地熊,這種熊凶殘成性,她應該跑掉的,以她的實力,就算不敵熊群,但保證自己的安危是沒問題的。

可在她轉身的一瞬間,腦海像是被下達了某種指令,她必須保護身邊的男人,就像之前給她下達,要喜歡他愛上他的指令一樣。

她一如之前的每一次,不願意聽這個指令,可在邁開步子的時候,渾身上下如遭雷擊,疼痛傳遍四肢百骸,她單膝跪在了地上。

在強撐著轉身,麵對極地熊後,身上的痛感才消失。

白衣男人把她拉到身前,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衝出去和極地熊對戰。

一把劍在被如古樹般粗的熊掌震得變形,她的經脈從虎口處斷開。

一口鮮血噴出,她提著力氣,將極地熊引開。

借助靈巧的體術,她擺脫了熊群,最後體力不支地倒在了山洞裡。

腦袋裡依舊有指令在不停閃爍。

【宋時禾遇到危險,請前往沼區完成拯救任務,助他成仙!】

【宋時禾遇到危險……】

躺在地上的司禎眼角溼潤。

不甘和無力在%e8%83%b8中激蕩,最後隻變成了頹唐。

身體裡亂竄的雷擊又隱隱複蘇,司禎握緊了手裡的劍。

“助他成仙……我為什麼不可以成仙?”

“我日夜勤懇修煉,為什麼他可以,但我卻不行?”

“我為什麼要當他的墊腳石,用血肉鋪就他成仙的康莊道?”

她站起來,身體不受控製地要按照指令往沼區去,如曾經的每一次,救宋時禾於水火。

她以命博來的天靈地寶,最後隻能成為宋時禾唾手可得的機緣。

她拔劍,以身體全部力氣抵抗腦中的指令,把劍狠狠紮進腿上,用痛覺喚醒殘存的理智。

她聲音破碎,帶著窮途末路的不甘:“我是我,我不是附庸!”

刹那間,天旋地轉。

再睜眼時,司禎又回到了那方逼仄的房間。

陳清衣也一並出來,倒在地上,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喘著氣,渾身忍不住發抖。

司禎眼底是未褪去的憤怒,情緒在看到麵前人的時候,像是被紮破的氣球,倏然散去。

她麵前的人一雙好看的眼睛裡通紅一片,在看到她的瞬間,眼睫眨了眨,兩顆沾血的淚就這麼掉下來。

她的狐狸好像委屈壞了,似乎看到了她剛剛經曆的一切。

是不是嚇著他了?

眼睛也不知道為什麼受了傷,她明明把他帶出了攻擊圈,他應該乖乖在上麵等她才對。

司禎手撫上佘年的眼睛:“是不是很疼?”

第83章 83

她的匕首紮進了佘年的%e8%83%b8口

淚珠鮮紅, 佘年喉結滾動,卻怎麼都說不出話。

她受了那麼重的傷,卻問自己疼不疼。

他上前把司禎抱在懷裡,想把收緊雙臂, 卻又擔心力氣太大, 傷到了她。

原來這輩子在他身上的係統, 上輩子在她的身上。

原來她要這樣被迫著喜歡宋時禾, 放棄自己的成仙路,轉而幫宋時禾走向他的成仙路。

上一世的傳言又漫上佘年的心頭。

劍宗首席司禎喜歡師弟宋時禾,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的心像是被撕開細密的口子,潮濕冷風不斷往裡麵灌。

此時此刻, 他甚至希望司禎是真的喜歡宋時禾, 這樣上一世她就不會因為違逆係統的意誌, 受雷擊之苦。

她反抗, 掙紮,憤怒, 無力,可卻沒有一次屈服。

佘年替司禎覺得委屈。

他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那個渾身鮮血的司禎。

他幫不了丟了小狗的小司禎,也救不了上一世被控製的司禎。

可上天垂憐,這一世係統來到了他的身上, 司禎不必再受苦,他可以為她鋪就升仙路。

他不覺得痛苦, 他甘之如飴, 他心甘情願。

司禎覺得脖頸微涼, 兩滴淚落在其上, 耳邊是發顫的嗓音:“是不是很疼。”

違逆心智, 替彆人擋刀的時候,是不是很疼。

司禎安撫著拍著佘年的腦袋。

真的把她的小狐狸嚇到了。

“不疼。”

“都是假的,不是真的,你看我,沒有受傷。”

司禎拉著佘年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白淨纖細,沒有鏡子裡的血窟窿。

佘年抬頭看司禎,她甚至帶著微微的笑看他,並沒有把經曆的一切放在心上。

她是……不知道鏡子裡的經曆是她的上一世嗎?

佘年看著司禎的笑,更覺得心中酸澀。

笑的太傻了,明明受了那麼多的委屈,不應該笑的。

司禎捏了捏佘年的手:“回去再哄你 。”

佘年心像是被什麼是捏了一下,整個都皺了起來。

在這種時候,她想的還是怎麼哄他。

他不需要哄,他隻想她不再受委屈,不再疼。

陳清衣沉默地看著司禎。

她以為她該是天之驕子的,劍宗首席,天賦超然,有劍宗宗主做師尊,哪怕脫離劍宗了,周圍人對她的讚揚也隻增無減。

而作為新一任的劍宗首席,她要處處被拿來和司禎進行對比。

看著順當的一生,她時常會覺得自己的存在是個笑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司禎天生擁有的雷靈根,需要她飽受折磨才可以出現在自己的體內,司禎擁有的首席位置,她需要把自己當成劍宗手裡的一把刀才能得到。

陳清衣從沒想過原來司禎過得也這般艱難。

在鏡中看到的一切顛覆了她的認知。

這樣的一個司禎,她的存在,於劍宗而言,僅僅隻是為了扶持另一個人升仙。

讓司禎升仙可能性不是更大嗎?

陳清衣又想起了司禎曾經說的話。

“你體內有符,用來轉送靈氣給另一個人,劍宗利用了你。”

“你若離開劍宗,可以來找我幫你解符。”

她為什麼那麼清楚,是因為她的身體裡,曾經也有這樣的符嗎?

陳清衣隻覺得腦海中一片混亂。

牆壁上藤蔓的綠色光澤在一點點消散,牆麵在剝落,大地在坍圮。

陳清衣袖口的匕首在瘋狂跳動,上麵的黑氣散發吞噬一切的怖意。

“殺了她……”

沙啞難聽的聲音在陳清衣的耳畔響起。

“你不是討厭司禎嗎?殺了她,才能證明你的價值。”

“你難道忘記了嗎?是劍宗宗主在所有人中選中了你,隻有他認可了你的價值,隻有他……”

陳清衣混亂的思緒逐漸明晰,她握緊了手裡的匕首,慢慢逼近司禎。

突然冒出來的柳途打斷了陳清衣的行為。

“司禎,你終於出現了!”

柳途抱著花拙,往司禎方向跑。

地麵坍圮,地表降低,地下所有的通道消失。所有人得見天日,柳途自然看到了司禎那具有代表性的赭紅衣衫。

柳途和司禎打過招呼後,就滿臉堆笑地看著陳清衣。

“陳姑娘也在啊,原來你跟司禎掉到了一起。”

“下次我一定努力抓住你,這樣我可以保護你。”

柳途一根筋,完全沒有感覺到司禎和陳清衣之間尷尬的氛圍,樂嗬嗬道:“沒事就好,大家都沒事就好……”

花拙的視線卻定在了某處。

他比尋常的孩子都更穩重,不會調皮搗蛋,更不會給大家添亂。

可此時在還未確定環境完全安全時,他掙紮著要掙脫柳途的手臂。

柳途放下他:“怎麼了?”

花拙奔著某處去。

滿地鬆散的黃沙,他一雙小手就在土裡挖,像是篤定了土裡有什麼一樣。

柳途跟過去:“現在還很危險,你不要亂跑,這裡不像我們最開始預計的那樣安全,你……”

花拙挖出了一截手腕大的枯藤,黃豆大的眼淚順著他還帶著嬰兒肥的臉上砸到土裡。

司禎麵容嚴肅,走到花拙的身邊,和他視線齊平:“怎麼了?這個藤蔓,對你很重要嗎?”

花拙轉向司禎,眼淚要掉下來:“這是阿娘的味道,這是阿娘的味道。”

柳途收回平日吊兒郎當的深情,和司禎視線交彙:“他阿娘……是宗主的女兒花音,我之前同你講過,失蹤了有幾年了。”

失蹤了幾年,竟是在這裡嗎?

司禎腦海中一片又一片信息如碎片點點拚湊,有什麼要呼之欲出。

第一個賽場的曾木柔被永遠地困在了秘境之中,第三個賽場的謹雲蘭被夢魘婆奪舍,還有這個賽場的花音……

如果在謹戈沒能成功偷到京妙儀的靈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