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猜測,赤司征十郎平淡揭曉謎底,「玲央姐,她說,就當她是贊助商就可以。」
「好,小征。」
實渕玲央笑著,卻覺得莫名有些寒刺在背般止住笑意擴展。
很早之前他就注意到了,赤司征十郎看起來溫馴有禮、進退有度,幾乎是一照麵就能親切地稱呼每個人的名字。
隻是看似親和,他卻對手下的人建立了極為殘酷的淘汰機製。一旦失敗,便不被承認。在他眼中,彷彿隻有勝利才是絕對。如同與虎謀皮,反而是更難相處的霸道傢夥。
或許實際上,那個隻稱呼姓氏的,才是他真正關注的?
就比如——
那個如洋菊般看著纖細冷淡的少女,鈷藍的眼眸看似冰封的皚皚白雪卻又時常化為一泓秋水,眼波流轉間水色瀲灩,讓人總是忍不住憐愛三分。
「五十嵐。」
一如既往地疏離,正好將實渕玲央的思緒抽了回來,他對著少女俏皮地眨眨眼:「遙,這次就麻煩囉。」
啊,是玲央姐!
我等他好久了,就等著他那個秘密呢!
隻不過我正準備跟他打招呼,就看到一個可恨的虎牙小子突然躥了過來,他齜著虎牙十分自來熟。
「五十嵐學妹!我知道你,你是……唔唔唔——」
然後被實渕玲央光速捂嘴靜音,一波連招打下來我都沒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玲央姐。」
發、發生了什麼!?
「遙,有空再聊。」實渕玲央微微一笑:「好了,小太郎,我們該去放行李了。」
管家大叔很上道的走上前,籃球隊的人很快就在實渕玲央的帶領下,跟著管家大叔離開了。
我愣了愣,不過眨眼的功夫,怎麼都走光了?
現在,就隻剩下赤司征十郎一個人了。
側眼望過去,看著這個熟悉的身影,我感覺自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話到嘴邊,隻成了一句——
「赤司君,好久不見。」
妖刀疑惑:[不是前幾天剛見過?哦我懂了,你這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當場被戳穿,我哽住了。
「人類的事刀別管!」
第40章
花瓣
然而否定妖刀,並不能改變我說錯話的事實。在它的影響下,我有了幾分低沉。
隻是沒想到赤司征十郎很給麵子的笑笑:「嗯,好久不見,五十嵐。」
——完全順著我的話說下來了!
我有些感動,甚至覺得赤司征十郎的四周似乎都在飄花瓣了。
等等……仔細一看……
這好像是真的花瓣啊!?
感覺到有什麼落下,赤司征十郎微微仰起頭,映入眼簾的是如同飛雪般的櫻花花瓣。
他愣了愣,這個季節……櫻花?
視線掃過屋簷,很快就能發現正在奮力揮灑著花瓣的僕人,赤司征十郎瞭然,卻沒說什麼。
而我看著他抬頭,看著他伸手去接花瓣(還真接住了),不禁有些僵住。
這裡,為什麼會出現花瓣啊!?
這時,我還沒想起某些事,甚至沒發現正在奮力揮灑花瓣的幾個人,直到妖刀提醒我——
[哦呀,這不是管家大叔的歡迎方案之一嗎?看起來效果還挺好的。]
我:……
它這麼一說,我馬上就想起來了。
然後甫一抬頭,正好就看到了跨坐在屋簷上正對著我招手的女僕,對方手上還捧著一大把準備拋下來的花瓣,顯然是一臉興奮的樣子。
發現我的注視,遠遠就對著我作口型——
『大小姐——!』
看著她,我的心情十分微妙,最終隻能選擇無聲輕嘆。
雖然五十嵐一繫到現在隻剩我一個人,但畢竟也是曾經繁榮過甚至與禦三家並駕齊驅般的家係。隻是末法時代,一個又一個的家族無法擁有繼承能力的後代,因此而衰落滅亡的也不在少數。
如今家中的這些家僕,其實也差不多是經歷過我父母那一代的。因為父母,我和他們其實並沒有多少接觸。
那件事發生之後,我試圖遣散他們,但管家大叔卻說:
「這裡也是我們長大的地方,大小姐,請讓我們守護這裡。」
原就不缺那筆錢,不過是養幾個閒人,算得了什麼。更何況……他們確實把祖宅收拾得很好。
這麼想著,我潛意識地就想放柔視線,卻在下一秒看到女僕小姐抓起了更大一捧花瓣,一副要將所有花瓣都獻出去的模樣。
我:……?
不是,管家大叔這是採購了多少花瓣啊?這個方案不是已經被否定了嗎?!
趁著赤司征十郎還在看著這不符合季節的櫻花,我對著女僕小姐作口型:『別丟了——』
女僕小姐歪了歪頭,把手上的一大捧花瓣放回了籃子裡。我的心剛剛準備落定,就看到她猛地提起了一個比自己還大的大竹筐。
緊跟著就對我豎起大拇指。
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這應該是——
「赤司君,我們快走吧!」
來不及解釋太多,我在赤司征十郎的錯愕中牽過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就開始跑。
隱約似乎還聽見了赤司征十郎叫我的聲音,但緊跟著一切聲音都淹沒在了那如瀑布般傾巢而下的花瓣雨中。
「轟——」
我就知道啊啊啊啊!!!
老實說,花瓣瀑布雨確實挺好看的。
但前提是——
當事人不能差點就被花瓣砸暈過去吧!?
我實在是覺得嘆氣都不知道往何處嘆了,又突然聽見了赤司征十郎的輕笑:「五十嵐,這就是你久別重逢的儀式嗎?」
別說了,我就差要鑽進地縫裡了。
我略帶怨念,自暴自棄:「赤司君,難道不好看嗎?」今天就把話撂這了,誰來都得誇花瓣雨好看!
「噗。」
出乎意料,似乎也在意料之中,赤司征十郎毫不顧忌地笑了起來。那雙往日裡總會柔柔地望著我,卻又隱約有些陰霾籠罩著的眼眸,此時如同雨後初晴一般,第一次有了放晴的跡象。
他說:「五十嵐,你這樣,我可得多住幾天了。」
這樣打趣又有些越過距離的話,也並不是沒有聽赤司君說過,隻是這一次,總感覺於他而言,也是有著不一樣的意味。
赤司君似乎……有些嚮往?
父母雙亡以後,我幾乎是一直待在高專,除了從盤星教回來被禁足的那一年,才在祖宅中待著。
我能感受到,管家大叔和僕人們對祖宅的愛,對……我的愛。隻是這裡有太多不好的記憶,我向來不願提起,也就常常對著愛視而不見。
那麼赤司征十郎呢?
出生高貴、勤勉苦幹,堪稱天之驕子。
為什麼我會從他這一句話中感覺到……嚮往?
說起來,雖然見過很多次赤司征十郎微笑,但此時此刻的笑,顯得格外輕鬆。過往見過的笑雖然溫柔又體貼,但總有種帶著假麵的感覺。
總有種感覺……他已經做得夠完美了,為什麼連笑都要限製在規則之中?
但話到嘴邊,又不忍心破壞此時的光景。不想說煞風景的話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最終,我乾巴巴地開口:「嗯……」
還沒等我想好怎麼回答,我突然瞅見赤司征十郎的頭髮上似乎掛著什麼,心想這還能是什麼,花瓣瀑布就還在腳邊呢!
所以我招招手,讓赤司征十郎低下頭來,他似乎是覺得我要跟他說什麼悄悄話似的,格外配合。
於是我雖然拾走了花瓣,但又突然起了壞心眼,在他耳邊小聲道:「赤司君……你頭髮上有花瓣。」
一瞬間,兩人的距離拉得極近,似乎呼吸間全是對方的氣息,近得連緋色的耳畔和墨色的髮絲,都彷彿花瓣般輕飄飄地落在了身上。
赤司征十郎抬眸,有些詫異。
——卻又偏偏不似花瓣般那麼輕易就能捕捉。
然後,我猛地起身抽離,防止他對我進行任何方式的打擊報復。
我回過頭,晃了晃手上的花瓣,既是挑釁也是炫耀。
「不過,我已經拿走啦。」
我隻顧著捉弄赤司征十郎,回過神來發現他安靜得有些出奇,一時沒想明白,就歪著頭去看微微垂下眼眸的赤司征十郎。
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赤司君?」
下一秒,就被猝不及防地握住了手腕,鉗製在了固定的位置。這力度並不大,加上原本是我在胡鬧,一時就震住了我。
隻是這樣,我和赤司征十郎之間的距離就更近了,也就更方便看他的一舉一動,看他緩緩抬起眉眼,燦金色的眼眸像是能看透人心般,有種無所遁形的錯覺。
赤司君,似乎變得不太一樣了……
我聽到他開口,以不容拒絕的語氣:「遙,別動。」
「嗯……嗯?」
說著,我就看到赤司征十郎的模樣距離我愈發得近,近得彷彿連毛孔都清晰可見。
呼吸打在我的側臉,酥酥|麻麻得像是羽毛輕撓一般,一瞬間讓我不知道是看他還是看天,連他悄然改變的稱呼都沒太注意了。
最終,他輕笑了起來:「花瓣,我也拿到了。」
我抿了抿唇。
真的……太可惡了……
由於我實在是贏不過赤司征十郎,所以接下來帶領赤司征十郎的這一段路,我都選擇了保持沉默。
一種——
隻要我不說話,我就不會輸!
立於不敗之地了!
妖刀:[你是笨蛋嗎,遙?]
我:……?
我抗議:「怎麼又說我笨蛋!」
妖刀悠悠:[你知道嗎,在少女漫畫裡,這樣的冷戰方式,通常有且隻會出現在一個地方——就是是小情侶吵架的時候?]
好歹毒的妖刀,居然用這麼直接的方式來攻心。妖言惑眾,不可聽!
我扭過不理妖刀,就視線落在庭院之中,同時也是想將腦中那不斷回放的赤司征十郎拾花一幕退散開來。
不過這一轉移視線,就發現剛剛悶頭一陣走,居然帶著赤司征十郎走到了一個熟悉的老地方。
「五十嵐,這是什麼地方?」
我回頭,看赤司征十郎微微垂著眼眸,彷彿有水光在其中顯現,整個人看起來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