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敗(1 / 1)

禮堂內,第一排是校管理人員的座位,鬱梨坐第二排中央,和鄭瑞珍隻有幾米間隔,她能清晰看到鄭瑞珍臉上的表情。

“不是說做的很普通?”宋敏晶在一邊嘀咕,看鄭瑞珍一臉堅定又有些摸不準,“她這是破罐子破摔還是什麼?”

“我覺得,沒準是意想不到的驚喜。”鬱梨一手支在扶手上撐著額頭,她不信鄭瑞珍沒點本事,剛才對方和她對視時的眼神明顯在說“你看好了”。

須臾,發言開始,鄭瑞珍自信滿滿站在台上,往日經常挎著的臉此時也帶了點笑,簡單的問候後進入主題。

開學的學生發言通常以激勵學生努力學習加學習方法分享為主,鄭瑞珍沒有泛泛而談,反而提起了九棠私立學生與普通中學學生的不同。

“我知道大部分同學家裡都有一定資產,你們的未來不止考個好大學這一條出路,我想了想,如今已經進入高考前最後一年,可以根據每個學生對未來的不同規劃而分彆提供幫助。”

就鄭瑞珍了解到的,開學演講如果有好的建議學校管理很樂意采納,並且一切費用由學校承擔,所以她提建議不用在乎錢。

“也許有幾個大類,比如國內上大學、出國留學、進入公司等。舉個例子,光是留學大家就有很多不同的選擇了,學商的學法的去不同國家不同學校的,我覺得可以針對這一點,由學校出麵邀請每一領域成功的人——不一定多有名氣,隻是說他成功從國內高中去到了國外心儀的學校——邀請這些人來學校分享他們的經驗,同時解答我們學生的一些問題。具體實施方案我附在後麵了。”

……

鄭瑞珍講解期間台下一直安安靜靜,沒有人打擾她,她特意看了鬱梨好幾眼,鬱梨隻是笑著,未說一個字。

鄭瑞珍眯了眯眼,直接進入下一個主題,課外活動的規劃,說之前還特意開了個玩笑:“之前的學校和這裡很不同,讓我給大家推薦課外活動,我覺得總不能想個'校園十佳歌手大賽'來糊弄大家。”

台下有學生笑出聲。

鄭瑞珍示意所有人看向大屏,她的演示稿件做得很好,美觀大方,所有活動一目了然。有一個聯合國總部參觀活動,鄭瑞珍還說如果到時去了正好遇到聯合國在舉行會議,希望能有機會旁聽,他們也可以模擬會議。

還有跟隨國家地理考察隊外出旅行,可以去到世界任何角落,專業大佬帶隊,南北極不在話下,不僅是旅行也是增長見識。

鄭瑞珍最後指了指“五溪山活動”:“我知道大家如果要去看流星雨,第一選擇是天文台,不過,可能是我一個普通人的私心吧,我沒去過天文台,我僅僅是覺得,所有同學白天一起爬山,晚上一起燒烤,最後一起守著流星雨出現是少年時期很美的回憶,所以把活動地點定在了五溪山。”

“這個活動在11月舉行,到時候可以看到獅子座流星雨,我也沒有看過流星雨,希望理事保留這一項活動,讓我能蹭一個。”

“我的發言到此結束,謝謝大家。”

……

鄭瑞珍講完後直直站在台上,因為早已預料到結果她連躬都不想鞠。台底下坐著的這一群人都是一夥的,隻要權鬱梨一個眼神,無論她做得有多好,這群人都會說她賤民出身思想有局限,做出來的東西不倫不類不堪入目。

權鬱梨說隻要開學發言讓大家滿意就算她贏,可大家會滿意嗎?不會的,權鬱梨第一個不答應。

所以她偷換了稿件,知道不會成功她乾脆放棄了自己寫稿,她這幾天確實很努力在背稿,可是,她背的不是自己的稿,是權鬱梨的稿。

沒錯,她剛才講解的所有,無論是提的建議還是安排的外出活動,全部都是權鬱梨想的。

權鬱梨沒想到吧,她給的U盤裡不僅有之前開學演講的稿件,還有今年最新的,權鬱梨早就把今年的規劃做好了,隻是沒想到中途換成了她,稿子沒了用處。

接下來,應該會是一片批評的聲音。

鄭瑞珍非常篤定,權鬱梨的狗腿子一定會跳起來說她做的什麼玩意兒,指責她沒腦子異想天開,把所有惡毒的詞彙用在她身上。

等大家罵夠了,她就會說明這稿子其實是權鬱梨寫的,讓所有人吃癟,到時候再把這件事捅出去,讓所有人都來看九棠私立的笑話。

讓天下人都知道包括權鬱梨在內的這群富二代有多無恥,有多滑稽。

這個計劃她一早就設計好了,之前不過流程甚至多準備一版平平無奇的演講稿,都是為了不被人發現她真正想講的稿件。

唯一的變數是講解中途權鬱梨會不會站出來指責她抄襲,但開學大會有規定,台上人在演講時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可以打斷,有問題講完再說;再者,即便權鬱梨真要說,她也不是毫無辦法。

可是讓她意外的是,從頭到尾權鬱梨都很平靜,一直認真聽她講解,嘴角的笑就沒下去過,似乎早就料到了她會來這一手。

不可能啊,鄭瑞珍突然有些心慌,她怔怔看向權鬱梨,卻發現權鬱梨率先帶頭鼓起了掌。

啪,啪啪啪啪。

接著是學生,管理層,理事,所有人都在鼓掌,禮堂內回蕩著經久不息的掌聲。

鄭瑞珍傻了,怎麼會這樣。

“看起來還不錯誒,誰跟我說的很垃圾。”

“沒想到她從小地方來還能有這樣的眼界,以前是我瞧不起人了。”

“她真的有能力耶,回頭我要去問問我們班那個特招生是不是和她一樣厲害。”

“喂,中午一起吃飯吧,五溪山那種團體活動我真沒參加過,我們一起優化一下。”

有喜歡玩樂的同學直接朝鄭瑞珍喊話,鄭瑞珍像是意外大家會這麼熱情,一直傻愣愣站在台上。

對此大家都表示理解,第一次做這種事的鄭同學之前應該緊張壞了吧。

理事笑得格外和藹,這些特招生是他為了學校聲譽挑進來的,特招生的成功,就是學校的成功。

有人給鄭瑞珍比了個大拇指,宋敏晶和鄭芝荷都傻眼了:“搞什麼,她真有東西啊。”

“好了,鄭同學可以下來了。”之後還有理事發言,工作人員笑著朝鄭瑞珍招手讓其下台,鄭瑞珍張了張嘴,喉嚨跟堵住一樣,腦子一片空白,她無意識下了台,隻覺得每一腳都踩在棉花上。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都在誇她,不是應該罵她嗎?

鄭瑞珍驀地想起權鬱梨的話,權鬱梨問她,在她眼裡,她們這群人是否是自私、極端、手段狠厲、喜歡玩霸淩的代名詞,看一眼都惡心的存在。

曾經她無比肯定這個想法,所以無論權鬱梨做什麼,她都覺得是權鬱梨在想儘辦法欺負她,權鬱梨的網球即便沒砸到她身上,她也覺得是力度不對,而不是那顆球本來就不是特意砸向她。

如今,這群人的表現明明白白告訴她,她想錯了?

怎麼會呢,鄭瑞珍緊抿唇,假的吧,她們最會演戲……可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怎麼來得及演戲。

且她有這個份量讓全校人甚至理事陪她演?

上午的新學期開學大會過去,所有人去食堂吃午飯,鄭瑞珍獨自走在其中,路過她的人有好奇看她一眼的,不過並沒有出格的舉動。

飯端上桌,鄭瑞珍食不下咽,筷子戳著碗裡的菜,戳爛了都沒動。

之前拜托過的兩名特招生喜滋滋跑來跟鄭瑞珍說謝謝:“都是因為你改變了我們班上人對特招生的看法,之前還覺得你贏不了,是我們狹隘了,對不起。”

鄭瑞珍囁嚅著嘴:“她們說什麼?”

“經營酒店的那位徐家小姐跟我打招呼,讓我好好學,以後去她們集團工作。”

“本來還以為她故意侮辱我,比如說我們這種窮人隻配永遠給她們打工之類的,可是我看她眼神很誠懇,鼓起勇氣問她是認真的嗎,她說難道她的話聽起來很像偶像劇裡惡毒女配的台詞嗎?”

說到這裡兩人笑起來:“那位小姐好可愛,說集團有舉薦製度,推薦一個有能力的員工可以獲取獎金,她要用這個去申請漲零花錢。”

“這群有錢人真的和電視劇裡演的不一樣。”說到最後兩人一臉感激,“瑞珍,你以後也一定會成功的。”

鄭瑞珍勉強應一聲。

兩人走後她把飯倒了,所有特招生都在恭喜她成功,隻有她自己知道,她走上了一條怎樣的絕路。

回到教室,鬱梨等人正好在,宋敏晶正分享她最近買的好喝的奶茶,見到鄭瑞珍進門不爽的撇了撇嘴,倒也沒說太刻薄的話。

鄭芝荷忍不住刺幾句:“你這麼沒禮貌的家夥倒是有一個好用的腦子,聽到大家誇你很得意吧?要是把你做的事爆出去,看你怎麼收場。”

鄭瑞珍沒理會,隻看向中間的鬱梨。

鬱梨側過頭,明白這位鄭同學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信念一夕之間坍塌,恨意沒有著落,人就像風中的蒲公英,上不去,下不來。

她要是個好人,就應該安慰鄭瑞珍,告訴鄭瑞珍一切既往不咎,以後好好相處。

可惜她不是。

“鄭同學,”鬱梨微笑道,語調輕柔,卻讓鄭瑞珍不寒而栗,“我好像應該恭喜你,這次打賭你贏了,不過,我希望由你親口告訴我打賭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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