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代表(1 / 1)

鬱梨早有預感發言結束會被提問。

那位大人物打量了她兩眼,問她來自哪個學校,她回答“九棠私立中學”,對方立刻來了興趣。

她以前見過這人一次,據說家庭背景普通,現在的地位是一步步奮鬥來的。

她大概猜到對方會問什麼樣的問題,果然,下一秒,就聽對方說道:“我知道這所學校,首都很有名。”

鬱梨沒立刻接話。

那人接著道:“聽說九棠私立的學生非富即貴,擁有更多的教學資源,可你知道,我們的教育講究平等。”

“你認為不同階級的學生有平等學習的機會嗎?”

舉行會議的大廳鴉雀無聲,誰都聽得出來這個問題有找茬的嫌疑,有人試圖緩和氣氛,被示意閉嘴。

所有人都看向鬱梨。

鬱梨站在大廳中央,這種被所有人注視所有人期待的感覺很有壓力,也很……讓她興奮。

迎著那人具有壓迫性的目光,她開口:“什麼是不同階級?”

對方一怔。

鬱梨:“誰來劃定階級?以什麼劃分?資產嗎?”

“如果是比有錢,前段時間學校開學,理事特意招收了一批特招生。”

“特招生?”男人笑起來,笑意不達眼底,“挺讓人懷念的,我以前也是這樣的身份,你是想說‘九棠’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平等教學的理念?”

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讓男人滿意,他甚至想起了多年前被辱罵被責打的事跡。

鬱梨搖頭:“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我們學校一直有學年第一進行開學前演講的慣例,這次的人選換成了一位特招生。上台前這位特招生也很緊張,自己的發言是否正確、是否能被人接受,或者說,她心裡已經認定發言結束後會受到嘲笑。”

“出乎她的意料,她講完後收獲了全場掌聲,每一個資產比她多的人都認為她做得很好,她提出的課外活動直接在會後敲定,因為所有人都想參加。”

“時代在進步,人們的理念也在進步,也許不是所有特招生都能享受這樣的待遇,也不是所有的有錢人都這樣無視貧富差距,不過起碼在九棠私立,所有的教學資源都平等的對大家開放,有錢子弟也不拿異樣眼光看特招生。”

“懂得人人平等,這也是教育的意義之一。”

“現在,回答您的問題。不同階級的學生有平等學習的機會,教育部的各位老師努力奮鬥的,不正是將來有一天,所有學生都能平等學習嗎。”

鬱梨話說完後全場安靜了兩秒。

她篤定對方不會反駁她的話,作為教育行業從業人員,工作目標不是讓所有人都能平等獲取學習資源還能是什麼,教育部的人都不這樣想,要你教育部做什麼?真正想法隻能私底下說,明麵上,所有人都得大氣凜然地說一句“你說得對”。

兩秒後掌聲響起,那人帶頭鼓的掌,其他人趕緊迎合。

鬱梨下了台,半小時後會議結束,她去後台找鄭瑞珍。

鄭瑞珍正等著她,顯然對她剛才的回答很不滿,她忍著到了僻靜的地方:“你什麼意思,拿我這個失敗者舉例?”

明知道她的發言是抄來的,到時候去學校一查就露餡了,她丟人丟到了教育部。

鬱梨檢查著手機收到的信息,徐宰潭依然沒動靜,聽到鄭瑞珍的話她詫異抬起眼:“鄭同學,你沒發現嗎,你在學校上課這幾天都沒有人嘲笑你作弊耶。”

鄭瑞珍愣住,她這幾天一直在憂心家裡的事,確實沒注意周圍同學對她的態度,現在想來,根本沒有人找她麻煩。

她滿臉驚訝:“怎麼會這樣,他們都不知道?”

鬱梨:“隻有我和敏晶、芝荷三個人知道這件事。”

鄭瑞珍更奇怪了:“你為什麼不說?”

鬱梨偏頭:“我為什麼要說,說了的話,今天的問題不就不好回答了嗎。”

才不是這樣,鄭瑞珍又不是傻子,權鬱梨不會預言,哪能知道今天會有這樣的問題等著她?

然而也正是因為這點,讓鄭瑞珍有了更深的挫敗感。

權鬱梨總是這樣,對什麼事都波瀾不驚,好像任何問題都可以完美解決。平心而論,剛才的問題讓她來她答不了這麼好。

“權鬱梨,”她認輸了,“你真厲害,我比不過你。”

“嗯?”鬱梨回著消息,忽的聽到這句話她放下手機認真看鄭瑞珍,半晌她讓鄭瑞珍再說一次,“就你那個屈辱的表情,咬牙切齒的模樣,眼裡滿是恨意卻不得不承認你比不上我……對,就是這樣。”

鬱梨話沒說完鄭瑞珍就再現了她的描述,緊抿著唇跟她說“你贏了,你厲害”。

鬱梨輕輕笑了。

司機已經等在樓外,鬱梨朝外走,鄭瑞珍亦步亦趨,問:“你是不是很得意?”

鬱梨說沒有。

鄭瑞珍脫口而出:“你撒謊。”

鬱梨停下腳步,回身,麵無表情,鄭瑞珍第一次見她這個態度,有些被嚇到,不由得後退一步。

“瑞珍啊,看來你對自己的認知還不夠透徹。”鬱梨道,拍拍鄭瑞珍肩膀,“你猜到了我帶你來這裡的目的吧,那你怎麼沒猜到你在我心裡的份量?”

鄭瑞珍蒼白著臉:“什麼意思?”

鬱梨淡淡道:“你會因為和烏龜比賽跑步贏了而興奮嗎?”

不會,鄭瑞珍心裡答道,根本沒有成就感。

“同理,我贏了你,也沒有很高興。”鬱梨收回手,教育部辦公樓外人來人往,大多數人來這裡都畢恭畢敬,她站得筆直,和其他人不一樣,“對我來說,你連烏龜都算不上,我本來就應該贏你。”

“實話總是最傷人。瑞珍,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已經沒有時間再跟我耗下去了。”

鄭瑞珍嘴巴囁嚅兩下,沒說出話。

司機替鬱梨拉開車門,鬱梨坐進去,這車裡沒有鄭瑞珍的位置。

“打賭輸了,會所的天價賠償已經落在你身上,還有被你連累的同事,有時間在這裡跟我鬥嘴,不如想想之後怎麼做吧。”

加長豪車遠去,鄭瑞珍留在原地一動不動,權鬱梨的話壓在心頭讓她喘不過氣。

前麵就是十字路口,她好像有無數條路可以走,但最終,所有路都是死路。

鄭瑞珍這才明白輸在哪裡。

“錯了,”她揪著頭發,蹲下身,哭都哭不出來,“從一開始就錯了。”

上車不久鬱梨就收到了徐宰潭發來的消息,明天周末,他在府南洞那邊攢了個局,讓鬱梨有時間過去玩。

徐宰潭:“欠你的兩頓飯我記著呢。”

嗬,鬱梨回個“好”扔下手機,要不是任務所迫,一頓飯都沒有。

到家五點半,家教輔導時間從六點半開始,鬱梨先去吃了個晚飯,正好趕上李賢珠回家拿東西。

同為事業批,李賢珠比權柄赫還拚,一個月沒幾次在家裡吃晚飯。她看起來也就三十歲的樣子,走路虎虎生風,身後助理渾身緊繃。

“金家的新能源項目剛爆了雷,投進去的幾百億都被套牢了,原本約了今晚吃飯,你幫我取消了。”李賢珠一邊下樓一邊吩咐助理,得知鬱梨在飯廳吃飯拐了個彎去飯廳,“順便約一下隴山的樸總吧,他近期有做新能源的打算,今下午剛從隴山來首都。”

助理心下戚戚,她跟著李賢珠的時間不長,上一任離職後她得以上位,可李賢珠剛說的那些消息都不是從她這裡得知的。

李賢珠有很多助理及秘書,高薪的背後是常人難以承受的壓力,隻要有能力,再多的錢李賢珠都給得起,可一旦跟不上李賢珠的步伐,就會被李賢珠毫不猶豫的辭退。

李賢珠不僅是在吩咐任務也是在給她提醒,下次再漏這麼多消息就自動走人。

助理低頭應是,趕忙去聯係人。

鬱梨還在埋頭吃飯,聽到動靜抬起頭看向李賢珠,“媽媽”,她喊著,嘴角還沾著一絲醬。

李賢珠露出笑臉,拿了紙巾給鬱梨擦嘴巴:“看你,吃成什麼樣了。”

轉而提起今下午在教育部的事:“我聽說你今天去教育部參加公開會遇到梁太源了?”

鬱梨點頭,那位大人物就是梁太源,在國家教育部工作。

門邊的助理隻覺得要死,這個消息也不是從她這裡得來的。

李賢珠摸摸鬱梨的臉:“他有為難你嗎?”

鬱梨驚訝的語氣:“怎麼可能,我可是李賢珠的女兒,李賢珠誒,他怎麼敢為難我。”

李賢珠臉上的笑意擴大,知道鬱梨沒受委屈,她看著鬱梨不開口。

鬱梨再接再厲:“媽媽,你也知道李賢珠吧,她很厲害的,媽媽快去工作,早日趕上她。”

李賢珠終於忍不住笑出聲,親親鬱梨的臉,她帶著助理出了門。

隔天周六,學校沒有課,白天鬱梨去馬場騎了幾圈馬,下午練了會兒小提琴,晚上按時去了府南洞的會所。

權在璟不在家,今晚就她一人來,她和徐宰潭的朋友圈不重合,隻認識一個徐律,徐幼圓也算,不過這位大小姐可能不太喜歡她,對她不冷不熱。

鬱梨沒覺得有什麼,權柄赫覺得首都權家最大,但天下終究不姓權,有人看不慣權家,多正常的事。

她今晚的首要任務是解救徐宰潭,讓他不再死於非命。

鬱梨一人坐在角落,她身份在那裡,沒人敢來灌她酒,徐宰潭喝了一圈回來看到鬱梨默不作聲玩手機,想起之前的猜測,他拿了杯果汁遞到鬱梨麵前。

挨著鬱梨坐下,他指指果汁,語氣親密:“瞧我,忽略了鬱梨。”

鬱梨:?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最怕突如其來的關心。,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