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女(1 / 1)

落到臭水溝裡的小狗?

高洙沿思索兩秒,是說他身處的環境是臭水溝,還是說他像狗一樣滿身汙穢卻不得反抗?

亦或者兩者都是。

無人的角落,他嗤笑一聲,覺得挺有意思的。

誰都可以來奚落他。

把餐具一一拿到回收處,高洙沿沒有理會食堂阿姨欲言又止的眼神,無外乎是想跟他說高度理有命令,他們不得不從。

他其實不在乎這些。

回到教學樓,高洙沿上天台,一班的權鬱梨正在和誰打電話,聽見動靜朝他望了一眼,隨後拉開距離。

“好的,辛苦老師了。”他聽見權鬱梨這樣說道。

“我知道,周五不會遲到的。”

“稿子已經發送到您的郵箱,麻煩您了。”

虛偽,高洙沿想到,嘴上恭恭敬敬,臉上卻平淡無波,真該讓權鬱梨嘴裡的老師看看。

掛斷電話,鬱梨收起手機,她早上交了周五公開會的稿,結果負責審核的老師沒發現,反而午休打電話提醒她。

高洙沿站在天台邊一動不動,結合剛才的事很像受不了欺辱而選擇結束生命的可憐人,鬱梨瞥一眼,讓高洙沿想跳樓不要現在跳。

“什麼時候都可以跳,現在不行。”

高洙沿看向鬱梨,臉色一如既往的陰沉,嗓子因為長時間不說話而有些沙啞:“理由呢?”

鬱梨輕描淡寫:“我前腳走你後腳跳樓,警方會把我列為嫌疑人。”

高洙沿:“該不會是你彆出心裁的關心?”

以不想成為嫌疑人的理由阻止他自殺。

鬱梨笑了,她的笑很有權柄赫的味道,和母親李賢珠即便笑也很有氣勢不同,她的笑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再沉重的心情也會在見到她笑容的這一刻變得放鬆。

可惜,說出的話卻如鋒利的刀子般,和笑容一點不搭:“備受欺淩的高洙沿也會渴求彆人的關心嗎?我以為你早該明白,比起虛無縹緲的關心,向上攀爬的決心才更重要。”

“洙沿啊,不讓你現在跳不是關心你,而是覺得你不配和我出現在同一個新聞版麵。和你的名字並排在一起,總覺得被潑了盆臟水。”

鬱梨才不管高洙沿聽到這番話會是什麼表情,難過或者痛苦都與她無關,她是什麼樣的人大家都清楚,偽裝對高階級的人才有用。

隻是她應該回頭的。回頭就能發現高洙沿不僅沒有受傷,反而露出了滿足的神色。

距離任務發布器提起的15天期限已經到底,期間徐宰潭一直沒有回音,鬱梨看過對方的社交賬號,倒是有發布行蹤,不過基本都是工作和飯局,唯一的休閒活動是健身房健身,哪一個都不適合她參加。

今天是周五,明天是最後一天,徐宰潭再沒動靜鬱梨就準備自己動手了。

中午放學鬱梨帶著鄭瑞珍一起去往市教育部,幾天下來鄭瑞珍身上的傷一點兒沒見少,每天放學鄭瑞珍都要趕回老家,再在第二天一早趕回來上課。

鬱梨瞥了一眼鄭瑞珍手背的傷:“看來你的同事不蠢,知道打人不打臉。”

鄭瑞珍正想事情,聞言恍惚了一下,深深的憤怒湧上來又被強行壓製住:“還不是你。”

“你真的覺得是我的原因嗎?”鬱梨反問,“還是你不敢承認是自己的錯?”

鄭瑞珍埋下頭,這幾天會所的同事輪流守在她家,昨天晚上和她爸媽爆發衝突,她護著爸媽挨了好幾下。

有人問她覺得痛心嗎:“看到父母受傷害,你是不是生氣又無可奈何?瑞珍啊,我們也是這樣。”

“就像你的父母被你連累一樣,我們也是被你連累的,你還有父母養你,我怎麼辦呢?我也要養家啊!”

鄭瑞珍摳著手指,指甲深深陷在掌心,她扭過頭吸了下鼻子。

“對,是我的錯。”她說,“我來學校前,我媽勸我彆來,說圈子不同不要強行融,我爸讓我一定要來,說這是改變命運的機會。如果我害怕被欺負,一開始就表現出強硬,自信總比自卑好。”

“可我太蠢了。”

鄭瑞珍強忍的眼淚終於下來,她趕緊擦乾淨,絕不在權鬱梨麵前哭:“我把握不好強硬的度,我不知道怎樣才算自信,我的發言、我的表情,其實是在偶像劇裡學那些有錢人學來的。”

多麼可笑,她一邊看不起,一邊又模仿。

現在這個局麵,是她自作自受。

“啊,原來你會承認錯誤。”鬱梨卻隻是這樣感歎。

她不為彆人的錯誤買單。

到了教育部有人迎上來,一路到了休息室,負責流程的老師問鬱梨吃飯沒,他們算是熟人了,高中開始鬱梨每年都來。

“還沒有,老師呢?”

“我也沒來得及。”

“一起吧,還有事要跟老師請教。”

鄭瑞珍茫然跟在身後,她一早就想問了,這樣的公開會她有資格參加嗎?權鬱梨帶她來到底想做什麼?可權鬱梨一個字都不說,她隻好閉緊嘴巴。

第一次來教育部,她有些忐忑。

到了食堂,角落的餐桌已經擺好了飯,流程老師看一眼有些意味深長:“鬱梨真幸運,每次來都能遇到食堂大叔做好吃的菜,平常可沒有這些。”

當然沒有,因為這菜不是食堂做的,是她家送來的。鬱梨相信這位老師心裡清楚,隻是話說在前頭:“還不是蹭老師的,老師不帶我來,我怎麼吃得上。”

鄭瑞珍隻覺得莫名其妙,中午下了課就走,她肚子早餓了,至於一頓飯吹噓這麼久?她埋著腦袋開始吃,對麵兩人看她一眼,也笑著拿起筷子。

公開會下午兩點開始,邀請了市上及下轄區縣所有從事教育工作並說得上話的官員,鬱梨的角色不算重要,畢竟隻是學生代表,被派出來說一聲“讚同各位老師的決議”、“各位老師辛苦了”這類話。隻是她在教育部露的臉多了,知道她家裡背景的都以為她之後會進教育部。

李賢珠是有這個考量,不過鬱梨暫時沒太大興趣。

開場之前中午一起吃飯的流程老師突然行色匆匆找到鬱梨:“有一位大人來了,臨時突擊,誰都不知道,你不能出錯,知道嗎?”

對方說得很隱晦,鬱梨卻聽懂了,誰都不知道的意思就是會上那些官員也不一定知道,也許這位“大人”對某個議題感興趣會臨時提問,到那時,如果提問對象沒準備好估計要遭。

同理,鬱梨也是。

看來中午那頓飯吃得很值。

謝過對方,鬱梨悠閒坐回沙發,鄭瑞珍聽了一耳朵,雖不知道事情嚴重性,但看那位老師凝重的神色,似乎也不該這樣放鬆?

她沒忍住:“你不準備一下?該不會是腦子裡沒東西,沒什麼好準備的吧。”

“是啊。”鬱梨喝一口白水潤喉,看一眼時間,馬上上場了,“我是沒什麼好準備的,畢竟我有個厲害的媽媽,就算今天闖了禍,下次我依然能當學生代表。”

說完看鄭瑞珍果然一副憤懣的神色,她噗地笑出來:“這樣說你滿意了嗎,鄭同學?”

又在逗我,鄭瑞珍憋著不吭聲,迫切的希望權鬱梨這次踩個坑。

鬱梨在四點起身發言,大會是沒有鄭瑞珍位置的,她隻能跟著工作人員縮在角落裡聽,前麵她都認真聽完了,發現有些東西不是認真聽就能聽懂的,她理解不了這些政策的意思。

而且,她也見到了流程老師嘴裡說的“大人物”,看著四十來歲的樣子,高大有氣場,眼角的皺紋絲毫不影響英俊的麵容。一來縮在角落坐著,沒多少人發現他,這也導致他出聲提問時所有人嚇一跳,被問到的對象答不上來他沒有責怪,然而鄭瑞珍親眼見到那人坐下後額頭的汗一直流,好似走到了絕境。

此時權鬱梨上台,她眼睛都不由自主睜大了點,希望那人也能跟權鬱梨提個問。

鬱梨知道會議臨近尾聲的時候大多數人心思都不在這裡了,也許在想辦公室的工作,也許在想之後的飯局,上麵來人了肯定要請吃飯,花在菜單上的心思都比花在她的發言上來得多。

而且由於那位大人時不時提問,會議時間已經延長,鬱梨不扭捏,心裡快速的把稿子過一遍,能刪的就刪了,不能刪的整合一下,發言極儘簡潔,語速不疾不徐,半個小時的稿,她不到二十分鐘就說完了。

鄭瑞珍咽著口水,她是看過權鬱梨的稿的,稿子寫得很好,一係列名詞她見都沒見過,還要去網上查解說,她甚至覺得這是權鬱梨找人代寫的稿。然而當權鬱梨脫稿說完,她才發現錯的離譜。

權鬱梨如果胸無點墨,怎麼知道哪些是重點,哪些可以刪除,哪些可以整合,眾目睽睽之下權鬱梨沒法上網沒法聯係他人,一切隻能自己來。換做是鄭瑞珍自己,她做不到。

所以稿子是權鬱梨自己寫的,她真的懂得這麼多?

鄭瑞珍又恍惚了,一直以來她驕傲的都是成績,覺得比學習她一定比權鬱梨強,權鬱梨學年第一的名頭,不過是因為整個學校的學生質量都差。

如今權鬱梨的能力毋庸置疑,那麼,學校裡那群被她瞧不起的富二代,是不是成績也比她好?

她到底在驕傲什麼?

鄭瑞珍苦笑,有點懂了權鬱梨帶她來公開會的原因,學校開學演講的打擊讓她認清自己的為人,這次公開會的打擊讓她認清自己的能力。

她什麼都比不過對方。

驀地,鄭瑞珍看到那位“大人”拿起了話筒。

他要提問了?

鄭瑞珍心提起來。

“這位同學,你是九棠私立的學生?聽說那裡的學生非富即貴,你覺得不同階級的學生能平等的學習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