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犧牲是世間的常態(1 / 1)

下嶺窟的防禦雖然嚴密,但這裡的高牆說到底也隻是為了圈住重犯,不可能與嘉禾關的城牆一樣硬到幾乎不可能被摧毀。

對於一些超規格的武夫,比如楚君回來說,他完全可以用常理之外的方法突破下嶺窟。

顯露出法身之後,他就那麼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

走到下嶺窟百步以內的時候,高牆的守軍發現了他,並且射出一箭,以示警告。

……意思是你再往前一步我們就真射你了。

楚君回停在了原地,倒不是真被警告住了,而是這個距離就已經是他的理想輸出距離了。

南無加特林一架,瘋狂往外傾泄火舌。

“敵襲!”

下嶺窟的守軍迅速動了起來,想要靠著高牆的遠程武器打擊敵人,但還未等他們開展有效打擊,腳下就一陣不穩。

下嶺窟正麵的高牆……塌了!

楚君回抬起南無加特林,吹了口並不存在的硝煙。

“火力優勢學說,小子。”

人有弱點和破綻,牆體也有它的“弱點”和“破綻”。

在楚君回的眼裡,苛察劍意反饋回來的牆體“坍塌點”共有十七處,這十七處地方在他視線裡標紅了。

隻要他用足夠強的攻擊把這十七個坍塌點全部摧毀,看似堅不可摧的高牆就會一觸即潰。

之前的高牆有多高,坍塌之後麵的守軍就會摔的多狠。

想要形成有效抵抗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楚君回帶著公輸才和幾個公輸家的弟子自滾滾煙塵中走進了下嶺窟。

……

聽到後麵的動靜,紅木轎中的韓亥非但不慌,心中還生出幾絲竊喜。

來吧,都來吧,墨家的蠢貨都來救你們的巨子吧!

要是彆的時候,他尚懼那墨家三分。

但此刻他身邊坐著的那位是誰?

那可是整個大商的王!

眾所周知,五國的巔山境永遠跟在他們的王身邊。

商王都在這裡,神策將軍還會不在嗎?

神策將軍若在,墨家還能翻得起什麼風浪?

韓亥越想越激動,乃至於側身直接向那位出言勸諫道:

“王,我們何不讓神策將軍反身去把那些亂臣賊子都收拾了?”

商王正在閉目養神,聽到這話,雙目微微睜開了一道縫。

縫中,攝出凶光,隱隱有劍鋒閃過。

“韓亥,朕幾時說過神策將軍與朕同行了?”

“可是您身邊一直……”韓亥本能的想要辯解,但他在看到商王目中的劍光之後,竟產生了一絲畏懼,沒能把嘴邊的話說完。

韓亥很快反應了過來。

王威莫測,他擅自猜測王身邊的守備力量,本身就是一種僭越。

從前的商王太溫和,給人一種“軟弱”的感覺,但今日的商王,身的力量已經不隻是威勢能形容的了。

在這個世界,“武”才是真正的強權。

這個人握了真正的權!

“臣請罪……”韓亥深深的低下了自己的頭。

“無妨。”商王又閉了眼,隔著簾子吩咐道,“莫管後方紛亂,且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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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眾武士應道。

……

無論是再高端的牢獄,牢房都不見得有多麼豪華。

墨家巨子所在的牢房,是一個單人間,非常的低矮、狹窄,隻有一張草床和一個散發著惡臭的木桶。

落腳之處不過二三。

在這樣醃臢的環境中,一個手腳帶著鐐銬的男人正無比認真的盯著麵前的土牆。

那麵土牆什麼都沒有,連一隻蟲子都無。

牢房外的人隔著鐵欄看到了這一幕,出言發問:“巨子在看什麼?”

隨巢的目光半分不曾移動,嘴中的話冷的瘮人。

“在看你的死期。”

牢房外的高窗射出一道日光,照在鐵欄外那人的臉,映射出一張瑩潤的臉。

正是韓亥。

他輕輕撣去一張木凳的灰塵,安然坐了下來。

“巨子身陷囹圄還能說出這樣的話,是什麼給你的底氣?”

“是明鬼嗎?我沒記錯的話,那個神通隻能呆板的懲惡揚善而已。你可以領死一試,韓某不認為自己所行是惡,說不定你的死還會幫助韓某做成所期之事。”

“三教靠著輪回、轉世、書中言,一代又一代的積累底蘊,才有今日威壓天下的態勢。”

“這告訴我們什麼?”

“這告訴我們,隻有積累才能問鼎巔峰。”

“把史書往前翻翻,看看當年的大國是何等姿態……又是五霸、又是七雄,這些國家如今安在?還不都成了曆史中的泥沙。”

“今朝推舊朝,一直在改朝換代,大國如何能積攢國力?”

“大國如果不能積攢國力,發展到足矣和三教抗衡的規模,這世間用不了多久,就會失去百家的立身之所。”

法家可以為商國效力,但他們能為儒教效力嗎?

不可能。

門戶之見比世間的任何一座山都要高。

“馭民五術的弊端我比你還清楚,但在當下時局,這是抗衡三教的唯一辦法。”

“商王英明,看到了馭民五術帶來的光明未來……那是一個可以讓大商的層一代又一代積累下去,而不需擔心賤民推翻自己的未來。”

“奮三世、四世、五世,乃至六世之餘烈,未必不可以和三教抗衡。”

韓亥言之似乎都有理,隨巢聽之卻都不入耳。

隻道:“行馭民五術者,吾必殺之。”

“哪怕是商王?”

“不論是法家,還是商廷。”

韓亥嗤笑了一聲,指了指他道:“所以我說你們墨家都是一群愚不可及之徒。”

“三教能發展到如今這個局麵,少不了你們這根攪

屎棍的幫忙。”

“我等向商君傳授馭民五術,最該急的應該是三教,但真正蹦出來的卻是你們墨家這群無關之人。”

“馭民五術會犧牲下層的活力,但那又如何?一定有人犧牲,這是世間的常態。五國對於三教來說不也是下層嗎?他們的發展難道不是在吮吸五國的國力嗎?”

“連年征戰,你以為三教真是要幫誰成為天下共主?還不都是為了消耗五國國力。這與馭民五術中的疲民、貧民之策,又有何不同?”

“你要來殺我,卻不敢殺去三教的祖庭。隨巢,你也不過是個雙重標準的小人而已。”

韓亥說道最後,語氣已幾近於叱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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