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大朝(上)(1 / 1)

現實比還要魔幻,葉安這下相信了,就算是再過天馬行空的想象也無法猜想到堂堂大宋天子的後宮中居然有這麼多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

王曾與楊美人其實沒有多少聯係,隻不過這位楊美人通過王曾的夫人多少幾次問計於王曾,再加上她也是出自書香門第,時間長了問題便就出現了。

皇宮禁中,一輛氈車穿過延和門便拐了彎便往北麵而去,車中以被奪去美人稱號的楊氏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平靜,一路上大聲哭泣,希望用這哭聲喚回趙禎的心,可惜宮牆之高早已隔絕了這淒慘的聲音。

趕車的陳彤有些不耐煩道:“你在官家麵前裝裝樣子也就算了,在某家麵前可沒有什麼好遮掩的,入內內侍省以從你的住處中查出了書信,與外臣勾結之罪已然坐實,這可是楊太後下的教旨徹查禁中,誰能免除其外?自己做了醃臢的事還有臉在這哭?虧得某家還十分看好於你,認為你是個能給官家體己的人,誰知你這心思和手段一點也不比尚充儀的少,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大官,你在官家麵前最是得寵,隻要您為我美言幾句,官家……官家……”

陳彤撇了撇嘴:“此次宮闈之事內外皆知,楊太後不涉朝政多年都以下了教旨,讓你出宮入道已然是格外開恩,否則宮中的浣衣局可去得?!官家念及舊情,安和院都給你改名姚華宮了,這已然是天大的顏麵,彆不知好歹!”

“可宮外,終究是見不得官家啊!”

陳彤大怒,停下氈車回頭看向楊美人道:“你還想得官家寵幸?怕不是癔症了!你這種人某家在宮中見得多了,最是卑鄙,連宮人都瞧不起你,還想著再得聖寵?”

“陳大官……”

“官婢尚何言?!皇宮禁中除了皇後之外,其他人地位再高,再得官家恩寵也不過是官婢罷了!”

一句話將楊美人打回現實,忽然嗤笑道:“是啊!官家連皇後都能廢,何況是奴婢這小小美人?陽城縣君說的對,一入宮門深似海,最是無情帝王家!”

陳彤握著韁繩的手微微一抖,隨即冷聲道:“有些人你不可招惹,官家或許還會念及舊情,可裡若是敢拉彆人下水,便是自尋死路!”

“哈哈……我同死人還有何區彆?”

“死人不會喘氣,也不會嚼舌根!”陳彤該說的都說了,便驅車趕往拱辰門,若是楊美人自己尋死,說了不該說的話,那可怪不得彆人。

氈車緩緩向前,無論楊美人說什麼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天子之威凡人豈能對抗…………

年關之前官家連罷“兩府”相公多少讓人驚訝,而呂夷簡與王曾二人更是驚訝於趙禎的成長,這魄力才是屬於帝王該有的。

臘月大朝會,大慶殿中百官肅列,兩府官員橫班列隊,隻不過今日朝會並未有宰相押班,呂夷簡與王曾被罷相人所共知,暫由權平章李迪押班。

禦史,台諫等一眾京朝官縱向列隊,殿內金吾衛執仗,殿外另有禦前諸班直儀仗。

葉安身為皇城司管勾又為天章閣侍製,在這大朝會中以不是尋常京朝官,侍製以上便要橫班列隊,也離開了他最“心愛”的廷柱,站在了橫班之中。

這種大朝會多會進行一個時辰左右,站兩三個小時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之所以會有這大朝會,一來是趙禎連罷兩位相公必須要有所交代,二來也是派遣賀正旦使出使遼朝,宋遼之間的關係尚且不錯,趙禎並沒有撕破臉的打算,所以該繳的歲幣還是要繳的。

在今日的朝會上,趙禎不光正式宣布罷呂夷簡相公之位,陳彤用稍顯尖銳的嗓音宣布:“樞密使王曾賜左仆射、資政殿大學士之銜判鄆州,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呂夷簡以鎮安軍節度使、同平章事之銜出判許州!”

百官雖以知曉這事,但在大殿中聽聞還是有些驚訝,沒想到堂堂相公居然真的被官家罷相了,如此一來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原本打算混過這段時光的葉安身上。

既然官家拜相,那就是查到了實證,呂夷簡卻有勾結禁中內侍之嫌,而王曾罷相之事,據說是他在宮中與呂夷簡對奏官家時吵了起來,並承認自己也有過錯。

官員殿中對奏的消息一般是瞞不住的,對奏的時候除非官家刻意回避,否則必有起居郎在側記錄,有時還會有中書舍人記錄官家口諭以便快速決斷。

罷相之言一出,朝中百官立刻有人出班上奏,有人為呂夷簡求情,有人則為王曾說項,都是請趙禎三思。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隻是走個過場,兩府相公的任免乃是朝中大事,已經被罷相如何還能官複原職?

倒是台諫清流滿臉欣慰,雖說殃及到了王曾,可終究是讓呂夷簡付出代價,不少官員心中甚是寬慰。

這次大朝會上趙禎還下詔改元:“明道年號所用良久,眼下國朝鼎盛當改元銳進,著禮部擬定改元年號,翌年所用。”

其實這是早就下達過的旨意,在朝會上宣布隻是為了走個過場,禮部官員迅速出班道:“景,大也。明也。像也。光也。炤也。《詩·小雅曰:以介景福,受大福也。《易·大有自天祐之,祐者,助也。”

“景祐,景祐,得天之助大福,甚好!”

誰不希望圖個好名頭,朝臣自然是附和改元之舉,而趙禎則是想了想又下詔:“著造作所鑄景佑元寶錢,以供天下百姓所使。”

說到錢葉安可就不困了,立刻出班道:“啟奏官家,若鑄景祐元寶錢,可否也製官鈔?”

“官鈔?”

不光趙禎微微一愣,就連朝臣也是不知所雲,葉安笑著說道:“啟奏官家,青州知州夏竦曾任三司判事,對其了解頗深,與臣為舊友多有書信往來,其曰:“四川用鐵錢,體重值大,一千個大錢重達二十五斤,買一匹絹需要九十乃至上百斤鐵錢。百姓苦不堪言,而蜀商發紙鈔曰交子,以代銅錢流通。兌換時每貫必須要扣除三十文鐵錢。後來成都十六戶富商為印造發行並經營鐵錢與交子的兌換之務開設交子鋪。”

“交子?”趙禎對經濟向來不是很敏感,對於交子也是略知一二,但並不詳細。

趙禎念叨的聲音剛落,三司使蔡齊便出班道:“啟奏官家,臣倒是知曉其中一二,益州知州張詠對交子鋪戶進行整頓,剔除不法之徒,但天聖元年朝廷便在益州交子務,以本錢三十六萬貫銅錢為本,首發“官交子”一百二六萬貫以供蜀中百姓所用,如今東京城中也有不少人用官交子,不知葉侯所提官鈔又是何意?”

蔡齊說完便瞪著葉安,那眼神恨不得撲上來將他撕碎吞掉,葉安則是莫名其妙,自己這是那裡得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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