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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被仇恨%e8%88%94舐過的扭曲的愛意。

就好像……

好像她的那一個耳光。

道林的%e8%83%b8膛因為回憶起伏了一下。

他彎下`身子,緩緩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撥開了蘇冉額前的碎發,如海水一樣的目光流連在她沉靜的睡臉之上。

被扇耳光本應是一件備感屈辱的事情,可是他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被另一個人用力毆打到底是怎樣的感覺,他的祖父可從來沒有因為他的年齡而憐惜過他。

所以當她的那一巴掌落下來之後,他幾乎馬上就意識到,她其實根本沒有用儘全力。

那一個耳光與其說是對他的懲罰,不如說更像是對在場其他兩個男人的表態;又或者說,是對他的一種保護——讓那個戴著麵具拿著劍像瘋子一樣想要置他於死地的男人停手。

道林黑色修長的睫毛輕輕抖了抖,他繼續俯身,輕柔地%e5%90%bb上了蘇冉的額頭,微微合上眼簾。

蘇。

他在心中默默地念著她的名字,嘴唇在她的眉心久久地停留著。

他這一生還從來沒有過如此強烈地渴望過什麼。

有一瞬間,他幾乎控製不住身體中幾乎要壓抑不住的欲望——尤其是在知道她被另一個男人擷取之後①……

他渴望擁有她,全部,隻屬於他。

她就像是上帝創造他時從他身上抽掉的那一根肋骨,隻有在她身邊,他才不會有那種彷徨無助的迷惘,他才能感到自我的完整。

他想要把她放在金色的基架之上,讓整個世界都拜倒在她的腳下。

而可以觸碰她的,卻隻能有他一個人。

道林用儘了全部力氣才讓自己的唇片輕輕離開蘇冉的額頭,就像他極力克製著另一個在他的腦海裡已經盤旋了許久的念頭——

他想要殺掉床上那個男人。

道林重新站直身體,像一道影子一樣無聲快步地走到了埃裡克的床頭站定。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床上戴著麵具昏睡的男人,桌角留著的那一根蠟燭搖曳著,照亮了他眼底冰冷藍色的幽光,那張平日裡如同天使一樣純潔無辜的臉龐,在這一刻如同墮天的路西法一樣黑暗而邪魅。

他偏了偏頭,目光從對方臉上的麵具,滑到了床邊多餘的枕頭,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帶著幾絲天真的愉悅。

他並不確定自己的殺意到底來源於對方那令人難以容忍的對蘇冉的覬覦,還是來源於自己的嫉妒,又或是他僅僅想要體驗一下親手殺掉另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沒有猶豫的,道林伸手拿起了那套著絲綢枕巾被打得蓬鬆的羽絨枕。

現在,隻要他想,就可以用手中的枕頭輕鬆地讓對方在昏迷之中,毫無痛苦又毫無掙紮地離開人世。

不過……

道林的眼前突然浮現出那個混亂的夜晚中,莫裡亞蒂和這個名叫埃裡克男人纏鬥在一起打得難舍難分的局麵,而那時的他正將她抱進懷裡,忘情地親%e5%90%bb著。

……或許直接殺死這個男人會讓局麵變得更加簡單,但對於他來說,目前留下這個男人,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做法。

道林眯了眯眼,在做出最後的決定之前,率先抬手摘下了埃裡克臉上的麵具。

在看到麵具後那半張扭曲走形如同惡鬼的臉時,他微微瞪大了眼,那種極端醜陋帶來的衝擊和冒犯之感讓他差一點將手中的麵具扔到地上。

但在電光火石之間,歌劇《歡聚》中男主角的形象突然衝進了他的腦海,他聯想起了那位眾說紛紜身份不明的創作人,還有這個男人在歌劇院中來去自如的樣子……一個大膽的猜想迅速的在他的腦中形成。

“原來如此。”道林輕歎一聲,停頓了一下,還是將手中的麵具給男人戴了回去。

他隻需要讓蘇看到,這個男人的心靈,和那張臉一樣醜陋就好。

而隻有他,才是最合適,最完美的那一個。

道林抱著枕頭踱步走到窗邊,打開了蘇冉身後那張落地的大窗,隨著他的動作,一陣涼風馬上從窗戶間的縫隙吹了進來,吹起了她臉側墨色的發絲。

現在,他要做的,是讓她不得不留在他的身邊才行。

道林這樣想著,露出了一個勢在必得的微笑。

第69章 27

“如果你是來找蘇小姐的話, 我親愛的詹姆斯,你今天可是不幸撲了個空。”

夏尼伯爵看著早飯過後卡著社交時間出現在會客室的莫裡亞蒂,再聯想到此時還沒起床的勞爾, 心中不禁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莫裡亞蒂對於蘇小姐的上心程度, 遠遠超過他的預期,而他那天真浪漫不成器的弟弟, 昨晚偷偷遛去歌劇院,卻又是去看望那個名叫克莉絲汀·戴耶的女伶!在這點上, 他倒真是希望勞爾欣賞女人的品味能像自己的外甥一樣,和蘇在一起,至少他不用擔心明天的報紙上會出現什麼驚天動地的奇怪緋聞。

莫裡亞蒂坐在夏尼伯爵對麵的扶手椅裡, 在得知蘇冉不在的消息時,溫柔的笑意有一瞬間的凝滯,心中四溢的狠戾幾乎控製不住地從眼底冒出。

果然, 她還是沒有學乖呢。

他微微眯起眼,抬起手指, 像是撫摸情人的臉頰那樣慢慢地撫過手中禮帽的帽簷,指尖傳來的綢麵綿軟的觸?感讓人聯想起某種皮膚細膩的觸?感。

雖然上一次他默許了她的請求, 並沒有強硬地再進一步推進兩人的關係,但在他的心裡,她早已是他的所有物了。

然而無論是在調查“埃裡克”這個男人時幾乎完全空白的信息, 還是道林·格雷那一句意味深長的“最高昂的代價”的話, 還有……自己這一生不曾出現過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協。

這些難以控製的變量在公式的另一側越來越多, 讓他難得地體會到一種淡淡灼心的焦躁。

他想起那雙含著淚水注視著他的栗色眼睛, 那名為“占有”的念頭愈發清晰地占據著他的腦海。

下一次, 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心軟了。

他要完完整整地得到她。

哪怕是要斬斷她的一切退路, 把她關進隻有他的世界。

這樣的想法終於讓莫裡亞蒂心中的焦躁感平複下來,他將手中把玩的禮帽重新壓回膝蓋之上,在抬頭的時候掩去方才眼中沉澱下來的黑暗,綠色的眸子閃動著如翡翠一樣的光芒。

他勾起嘴角,無奈地笑了笑:“菲利普舅舅,我就不能是來拜訪您的嗎?”

夏尼伯爵挑起一側的眉毛,明顯不相信莫裡亞蒂的話。他拿起托盤上仆人一大清早跟著報紙送到府上來的一遝信件,隨手拆開了最上麵的那一封,拿著信封的手指向了旁邊的座鐘:“早上十點,詹姆斯?巴黎人的一天從下午兩點開始——我可想不到除了蘇小姐之外,還會有什麼其他的事情會讓你眼巴巴地這樣一大早趕過來。”

伯爵說著好笑地搖了搖頭,將手中粗略讀過的信件放到一邊,繼續去拆下一封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莫裡亞蒂掃過銀色的托盤,視線在夏尼伯爵麵前另一側單獨擺放的一封信上停留了幾秒。

收件人「敬致蘇·呂利女爵」幾個大字在雪白的信封上顯得格外顯眼,寄信之人似乎豪不避諱自己的身份,顯眼的家族圖章印在了正中,那龍飛鳳舞蒼勁的筆跡明顯屬於另一個男人。

他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那由字母V和D組成的圖案讓他幾乎立刻鎖定了發件人的身份:維克多·杜巴。

早在英國時,他就已經聽聞了這個男人和夏尼伯爵生意上的糾葛,而製衣廠那場漂亮的翻身仗,即使不需要特彆去探聽,他都可以想象到蘇冉在其中的作用。

聯想到他不久前得知到的杜巴的另一層身份,莫裡亞蒂翠綠的眸子暗了暗。

他非常清楚地知道,對於在黑暗中的這一類人,她到底有著怎樣致命的吸引力。

那種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他人覬覦的感覺再一次浮現了出來。

莫裡亞蒂並沒有追問夏尼伯爵蘇冉的去向,就好像今日的拜訪真的同她沒有什麼關係,他不緊不慢地提起了工作的事情:“舅舅,我當然關心蘇小姐,她畢竟在前天兩受了驚嚇,不過我今日前來除了想要看望她之外,更是想要問問您學校的人事變動——路易·巴斯德先生①剛剛離職,不知您有沒有聽聞新的繼任者到底是誰?”

聽到莫裡亞蒂口中似乎事關他前途的正事,夏尼伯爵終於將眼睛從信紙上抬了起來,也斂去了臉上幾分不正經的調侃神色:“曆屆師範學院的主任名單往往都由公共教育委員會提供,最後大概還是會由皇帝陛下親自任命。這一次他們似乎對於人選格外慎重,畢竟巴斯德先生前幾年過為嚴苛的管理方法引起了不少學生的抗議,已經陸陸續續有七十多名學生主動退學……我想你多少也有所耳聞?”

“是的,食堂的燉羊肉②我已經嘗試過了,哪怕是作為一個英國人,我也完全可以理解學生們為此造反的心情。”莫裡亞蒂笑著點了點頭。

在接下來的交談中,莫裡亞蒂輕鬆地掌握著對話的話題和節奏,不費吹灰之力地便獲得了他想要了解到的一切信息。

半個小時之後,話題這才兜兜轉轉回到了蘇冉身上。

“您說蘇今日並不在,想必她已經從那晚受到的‘驚嚇’之中恢複了過來。”他輕輕咬重了“驚嚇”這個詞,唇邊的笑意更顯溫柔,眼中的光卻並沒有太多溫度,“那麼即使今天見不到她,我也放心許多了。”

夏尼伯爵看著說完這句話便戴上帽子準備起身告辭的莫裡亞蒂,略微驚訝地問:“這就走了?你難道不想知道她去了哪裡?”

莫裡亞蒂提起手杖,對著伯爵微微一笑:“我猜,她大概率是前去拜訪了她的‘恩人’。”

夏尼伯爵聞言臉上迅速地閃過一絲愕然,他一時間有些吃不準莫裡亞蒂對於蘇冉真正的來曆到底了解多少。對外他和她早已統一了口徑,可他並不知道她是否單獨和莫裡亞蒂講了什麼。

不過夏尼伯爵很快就控製住了自己的表情:“你……看來她和你說了很多事情。”

莫裡亞蒂沒有放過伯爵稍顯僵硬的臉色,但來自對方的肯定讓他確定了自己最糟糕的設想。他慢慢握緊手杖,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凸起,他沒有反駁地點了點頭,任由伯爵誤會下去:“她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離開前她說最慢幾日內便回。”伯爵說著掃過手邊的信件,在看到那封杜巴寄給蘇冉的信件時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畢竟一周之後,她還有約。”

莫裡亞蒂對於伯爵的話不置可否,溫和有禮地同自己的舅舅道了彆,隻是那抹溫柔的笑容在走出大門的時候徹底化為了冰冷凜冽的殺意。

——幾日?

那名叫“埃裡克”的男人絕不可能輕易地放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