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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笑了一聲:“我知道。”

“你不知道。”遲暮裡咽了口唾沫,這些家長裡短的破事他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餘程都沒有,可不知怎麼回事,今夜今時他願意告訴沈朝汐。

“你還記不記得去年你問我為什麼額角青黑,是被我爸用茶杯摔的。因為我翹了散打課,和你們去月半灣。”

“他看中自己的顏麵,勝過一切,勝過我。”

“如果我讓他丟臉,不管什麼原因,他都恨不得我死。”

“沈朝汐,我這輩子最糟糕的記憶,都來自我父親。”遲暮裡一口氣說完,等待沈朝汐反應。

後者斂了放肆,隻留寡淡的笑意。默默駕駛摩托在濱海國道飛馳,不發一言。

沈朝汐挑選的逃跑路線車流人流都罕見,寬敞而寂寞,像被所有人遺忘的筆直走廊。他們好像自由得哪都能去,又好像彆無選擇,被推著往前。

一側月海城區萬家燈火通明,一側夜海拍打礁石,遲暮裡想沈朝汐沒法相信,也很難理解,可是:“我和你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風聲漫漫,浸沒耳膜,他的理智也風化殆儘。他埋進他肩頭,“隻有和你在一起,我覺得自己是自由的。”

沈朝汐沉默半晌,輕輕鬆開一邊車把,鑽進遲暮裡環住他腰的手,十指相扣:“你和我想象的...不大一樣。”

“你想象中我是什麼樣子。”

“嗬嗬...反正說不定,我們是一類人。”

他的句子吞沒在引擎轟鳴與海風呼嘯裡,遲暮裡向他確認:“我們是...什麼?”

沈朝汐笑了一聲,重新把住握把,提高音量喚他:“暮暮!以後叫你暮暮吧!”

“暮暮?”遲暮裡重複一聲,忽而臉燙。好親昵,“怎麼忽然說這個。”

“你讓我想起,沈家明叫我朝朝。”沈朝汐輕聲說。

“...什麼?”又聽不清了。

“暮暮!”沈朝汐高聲喚他。

“潮。”

“敢不敢和我離開月海,就我們兩個人,再也不回來了。”

“...離開月海。我們兩個人。再也不回來。”遲暮裡呢喃著,心臟猛地一跳,那是初生的心動,恰似一段跳動的小提琴不和諧音。

他想到流落街頭的兩個破爛乞丐,想到十指相扣的兩具白骨骷髏。

天,不敢想象那有多幸福。

一無所有,從生到死,唯有彼此。

就連法醫猜測他的死因,他也說他是自願被挾持。

沈朝汐,沈朝汐。就讓這輛摩托載著駛進大海,被鹹澀的海水沒頂,被粼粼波光托舉。溺斃或撈月,我想和你一起。

“沈朝汐。”

“嗯。”

“能不能,把我,溺進你的海裡。”

“會窒息。”

“沒關係。”

“會泡成浮腫屍。”

“無所謂。”

“你自己說的。”

“我自己說的。”

“不後悔?”

“不後悔。”

“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遲暮裡貼近他耳邊,一字一字,讓他聽清:“從朝朝暮暮,到暮暮朝朝。”

“哈...”蒙塵的後視鏡,他看見沈朝汐淺淺歎了一聲笑意,上齒咬住下唇,來抑嘴角難抑的顫動。

像喜極而泣的前兆,像破涕為笑的收尾,那一瞬,至少那一瞬,他用真心換了沈朝汐的真心。

許多年後,遲暮裡在深夜懷念深夜,僅剩的隻有小羊玩偶,和冰箱裡派不上用場的抑製劑。他說,沈朝汐,我愛你,從朝朝暮暮,到暮暮朝朝,我愛你。

哪怕沒有什麼十指相扣的兩具屍體。溺亡的,窒息的,是浮腫的孤獨的我。

依然愛你。

突然間,摩托車引擎發出一聲慘烈的咳嗽,隨後哽咽而終,車身緩緩滑行,最終停在了路邊。

“怎麼回事?”遲暮裡連忙下車。

沈朝汐敲了敲油表:“沒油了。”

用儘的油箱像是一個暗喻,暗示他們不可能私奔成功。可遲暮裡不想醒來:“我記得這條路上有加油站。我們繼續往前推。”

沈朝汐拉出他的校服口袋,意思是他沒錢。

“我出。”

Omega與Beta一前一後推著摩托車向前緩慢挪去。

摩托車的引擎熄火後,死寂籠罩在周圍的環境,遲暮裡望著沈朝汐背影,想他們現在的關係。

沈朝汐,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脫韁的海。

所以原諒我,連告白都含蓄。

“潮。”

“嗯?”

“這一個月停水停電,你是怎麼生活的。”

“總有辦法。”

“什麼辦法。”

“想知道?”

“想知道。”

“知道了會告訴老師?”

“不會。”

“真的不會?”

“真的。”

“就是...賴在學校不走。”

學校確實二十四小時免費水電不斷:“可是每天十點半保衛就鎖教室門了。”

“我偷配了教室門鎖的鑰匙。門衛鎖門的時候躲在廁所,他走了再回教室。”

“...”遲暮裡啞然,“了不起。”

追問:“睡覺怎麼辦,趴著睡對脊柱不好。”

“當然拚課桌。”

“不硬嗎...”

“我有棉被枕頭在教室。”

“?放哪。”金漢老師這都不管嗎。

“行李箱。哦,我和老師說那是放書的。”

“如果在月海這邊,肯定開箱檢查。”

“還好我不是月海生。”

遲暮裡越想越離奇,沈朝汐就這樣在學校寄生了三十一天,而學生會一無所知:“你真的每天都待在學校...”

“也會回家啊。隻要手機、電寶都充滿電,再順一桶學校的水回去。”

“你一個人提的回去嗎?”

“餘程幫我。”

餘程...他們這下也算撕破臉皮了。遲暮裡閉了閉眼,加大推車的力度:“以後,我幫你提。”忽然一愣,“不對,我可以直接給你交水電。”

沈朝汐回頭望他:“我家電器都是不節能的老古董,電費很貴的。”

遲暮裡感受滑過掌心的摩托表麵起伏不平的皮革質感,還留著他們的體溫:“放心。有我。”

沈朝汐鬆開手,忽然躍到他身邊,對側臉啄了一口:“謝謝暮暮。”

遲暮裡手一抖,整台摩托差點翻倒:“彆、彆突然...”摸摸臉,滾燙的。

“嗬嗬嗬...”沈朝汐雙手背在身後,“我有沒有說過,你害羞的時候很可愛。”

遲暮裡一愣,刷得遍臉通紅,嘴皮子抖起:“沒、沒你...”咬緊牙關,努力讓自己說出句像樣情話:“沒你可愛...嗯。沒你可愛。”

沈朝汐眯眼笑:“還像狗狗。”

“......”遲暮裡撇開臉,想自己還好沒有狗尾巴,否則已經在左右亂搖,著急推著摩托往前走:“已經很晚了,我們快找加油站吧。”

“可是...”沈朝汐打了個哈欠,停在原地,“我已經走不動了——”

遲暮裡順他視線看去,國道邊上一棟三層民房,牆上掛著破破爛爛卻無比鮮豔的,“住宿”兩個紅色黑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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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真正讓小遲動心的,其實是小潮最真實的樣子

但是如果沒有前麵小潮軟硬兼施,小遲會把喜歡埋在心裡,一輩子

下章開房(正版受害者警告!)

~思~兔~網~

第42章 P-絢日暈-8

旅店老板在打出“住宿”招牌時,一定沒有想到某年某月某個春心泛濫的深夜,會有兩個高中生在他們私奔路上經過。

比起旅店,渾然一棟月海市傳統民居。譬如大堂那股殘羹味,來自尚未收拾的餐桌。就連招待也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阿婆,不知是前台、保潔還是老板。

遲暮裡其實打算另尋住處,耐不住沈朝汐纏他不放:“我走不動了——暮暮——”

才無可奈何答應下來:“好吧好吧。”

“你難道還想睡大酒店嗎。”

也是,他們兩個私奔的高中生,要開房也隻能住這兒了。

等等。

開房?

——開房?!

“劈裡啪啦。”

是遲暮裡腦袋瞬間短路,電流聲爆炸。他看見一台死機的機器人被沈朝汐推進房間,原來是宕機的他。

是否、是否進展過快了。

男高中生在花屏的大腦裡飛速搜尋可用的x知識。可是他真的從來沒看過A級影片,就算看過擦邊,也沒存進腦子半點。

“......暮暮?”

“......暮暮!”

“不理我。”沈朝汐猛地戳他肚子,“不許不理我!”

遲暮裡下腹一痛,條件反射把他手腕鉗住,拉進懷裡:“沒有不理你。”

“那怎麼發呆。”

“呃...”

悄悄越過沈朝汐肩膀,映入眼簾的是左右兩張單人床。

哦,原來沈朝汐訂的是雙人房。

他瞬間冷靜下來。

挺好的,雙人房。

“你很嫌棄嗎。”沈朝汐用食指一下一下點他心口。

“沒有啊。挺好的。”雖說被單和窗簾都帶著褪色和起球的痕跡,但至少、好歹,勉強算得上乾淨。

“那怎麼感覺你有點失望?”沈朝汐踮起腳尖,在耳邊促狹笑,“該不會是因為...”

雙人房。

話沒說出口,遲暮裡臉就漲了通紅,連忙放開他:“不是累了嗎。快洗漱睡吧。”

沈朝汐兩步撲倒上床,回過身望他:“因為前台說隻有雙人房了嘛。”

遲暮裡眼睛上下左右漂移一陣,最後頂在浴室門上:我去洗澡。”

闔上浴室門時,沈朝汐正坐在小床上,雙腿前後搖晃,望著他笑得意味深長:“快點。”

遲暮裡心被猛攥一下,悄悄鬆了搭在門鎖上的手。

天。你怎麼了,你不是平時洗澡都要反鎖嗎。

卸下球衣球褲,赤身走進水流下。擠了兩團不知品牌的洗發液,雙手搓洗短發時,雙眼沒有一刻離開那扇未鎖的門。

憑過往被沈朝汐圍堵索愛的經驗,他能猜到,Omega幾乎一定會在流水聲響後鑽進他的淋浴噴頭下。

他都猜到了,可是他放棄了反鎖。所以不論發生了什麼,會發生什麼,都算他的錯。他縱容沈朝汐,不,他根本在慫恿沈朝汐。

心臟撲通撲通跳得飛快,比落在%e8%83%b8脯的每一顆水珠都擲地有聲。

本來就不足兩平米,噴頭還老舊,水流隻能覆蓋遲暮裡跟前一點點麵積。意味著沈朝汐闖進後,他們隻能局促擠在一起。

怎麼擠?

讓沈朝汐環上他的頸,踮起腳擁%e5%90%bb。讓他解開沈朝汐的發繩,手指揉進發根與細嫩的頭皮,讓沈朝汐雙臂抵在麵前這堵發灰的瓷磚牆上,聲色隨他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