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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刺 橘子皮炒牛肉 4335 字 9天前

沅,“一向聽聞蘇姑娘書畫雙絕,又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不如請蘇姑娘臨摹一副,如何?”

周沅腿已經往外邁了,仿佛沒聽見此言。

倒是蘇悠杵在那,想著若是能重新描一副也不是不行,至少趙六郎不會被聖上怪罪,也不會牽連……

“還不走?”

蘇悠的思緒忽然被打斷,周沅已經折了身,朝她這看過來。

第5章 疏離

蘇悠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方才五皇子提出讓她臨摹《江山圖》時,她第一反應便是想答應下來。

可回過神來,卻覺得自己到底是多慮了。他是周沅,是如今的太子,以他的能耐,恐怕沒有人能加害得了他。

何況他現在與自己形同陌路,若自己冒然答應幫忙,倒顯得自己太過刻意了。

是以,她儘量躲開他的視線,避免沒必要的尷尬,也下意識地覺得周沅這會兒肯定不是在與她說話,而是自己旁邊的趙六郎。

趙六郎也以為是如此,隨即跟上了前,可周沅停在原地,目光仍看向蘇悠,然後又開口道:“蘇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聽見喚的是自己,蘇悠稍一遲疑,才點了頭。

兩人出來後,周沅便朝著長廊另一頭的走,蘇悠以為他也是因為畫卷之事 ,不待進房門,便先道:“畫卷之事殿下不用擔憂,隻寬限民女幾日便好。”

青雲樓今日似乎清了場,無甚賓客,但兩人共處一室始終不太好。

見她杵在那,周沅也乾脆停在門口:“畫卷之事不用蘇姑娘操心。”

蘇悠不解:“那殿下喊我來所為何事”

麵前的人沒答,隻是將她瞧著。

而這突如其來的凝視蘇悠有些不自在,見他冷森森的,內心有些躊躇,想必是要追問昨日她去大倉的事情?

她準備好了能解釋的理由,卻在張口之際,聽得他突然開口問:“蘇姑娘這幾年過得如何?”

他眸色淡然,也聽不出什麼情緒,仿佛在問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蘇悠微愣片刻,覺得還是自己太過敏[gǎn]了,四年時間足夠淡化從前一切,何況周沅這樣大人,若是真恨她,恐怕今日也不會站在此與她說話。

於是釋然回道:“勞殿下掛心了,民女一切都好。”

“那便好。”周沅收回了目光,頓了片刻,然後扔出一句,“孤今日一早見了蘇景行,他說你這幾年一直在等孤回來,還與孤商量了婚事。”

周沅似笑非笑:“孤以為,你早該跟他們說過了。”

所以蘇家不僅麵見了聖上,還去找了周沅。

蘇悠一時僵在那,不能言語。

忽然覺得自己方才因男女之防而與周沅站在門口說話,或許在他看來,是十分可笑之舉。

她被趕出蘇府後分明與蘇家的人再無來往,可似乎無論何時,他們都能讓她陷入難堪之地。

從前是如此,現在亦是如此。

蘇悠跪地告罪:“民女給殿下帶來困擾了,還請殿下恕罪,民女絕無此意。”

周沅淺淺掠過她的臉,眼瞧著那麵色突然變得不安與惶恐,神色微動,陷入了沉默。

“起來吧。”再抬眼時眸中那抹異色已經消失,異常平靜的回了一句,本該就是預料之中的話,“孤拒絕了。”

蘇悠起身,卻又聽得他補了一句:“一如你從前一般。”

他的每個字都似軟刀子一樣,看著不疼,卻十分紮人。

蘇悠未敢抬眼,隻解釋道:“我與蘇家已經多年未曾來往,請婚也並非我本意。但今日之事皆由民女而起,殿下若覺冒犯,民女願受罰。”

覺得不堪的人也不止她,周沅何嘗不是。

但無論如何,當初是她撕毀婚事推開了他,即便周沅恨她,她都不會有任何怨言。

周沅默不作聲地看著她,淡淡道:“不至於。”

蘇悠立時又道:“是民女小人之心了。”

她這般從善如流,卑躬屈膝的,讓人瞧不出有幾分真假,周沅斂了眸,轉了身準備離開。

可步子尚未踏出,突如其來的熱茶壺忽是翻倒在兩人之間。

這長廊的兩側都有樓梯,一邊是賓客上樓的,一邊是小廝專門奉茶端水的,周沅與蘇悠此刻站的位置恰好是送茶水的樓梯。

樓下奉茶的小廝一手提留著熱水壺,一手舉著托盤正上樓,他步子走得輕快,一時不查拐角出有人,亦來不及抽身,熱開水壺便這麼傾倒打翻了。

周沅反應倒是迅速,可他第一時間想的是拉過身前的人,無奈手落了空,連一片衣角都不曾觸及絲毫,與他隔開的利落。

而蘇悠因往前側躲,裙擺一側儘被茶水淋濕,滾燙的茶水隔著裙擺灼在腳踝處,手心的傷口也不可避免的就碰到了旁邊的高幾花架,傳來陣陣刺疼。

她屈著身子,忍著疼。

一旁的小廝見狀都被嚇壞了,惶恐地跪伏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周沅沒說話,視線尚落在蘇悠身上,見她蹙著眉,想來是傷的不輕。

但他還未來得及開口,蘇悠先道:“無礙,本是我們站錯了地方。”

然後朝周沅福了身:“殿下恕罪,民女此番模樣實在失禮,就先行離開了。”

.

. 知道周沅與蘇悠在一起,趙六郎自覺留出空地守到了外麵的馬車旁,可見人出來時,一個走得匆匆忙忙,一個麵色竟比去時還難看幾分。

趙六郎神情頓時緊張了起來,兩人莫不是談崩了?

他瞧了眼身後的予良,試圖讓他給個提示,予良輕輕搖頭。

要說周沅與蘇悠之間的事,趙六郎是最頭疼的。就好比如當初,誰也不知兩人到底發生了何事,隻知這位一向沉穩的主,頭一回亂了陣腳,不惜任何手段,撕翻臉,公然成為人人唾罵的奪權之人。

而今日之神態,尤為相似,這就讓他有些冒冷汗。

好在上馬車後,這主終於肯開口了:“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係何人提拔”

趙六郎心知這是對今日燕郊去當鋪鬨事做處理了,忙回道:“這燕郊以前是京兆府尹騎射曹參軍,後又被榮國公與寧遠侯同舉薦為五城兵馬司副指揮使,也是早兩年替了指揮使的位置。這廝仗著身後有靠山,行事囂張無所顧忌著實可恨。”

又負手稱罪道:“ 今日蘇姑娘受傷這個事原也賴我,燕郊的品行惡劣是我沒卻沒多加阻攔。”

跟隨周沅這麼些年,豈會不知能左右他情緒的,除了蘇悠沒彆人。

但這都四年過去了,還沒放下?

“隻是,殿下若想將他革職恐怕是難的,頂多追究個不按章程辦職……或許他都不願承認。”

不痛不癢,壓根兒起不到威懾作用,何況人家還有榮國公府,寧遠侯府這兩大靠山,牽一發而動全身,實在不值。

趙六郎心裡是這麼想的,卻是不敢這麼說。

對麵的人卻冷聲冷氣道:“那便查。”

“……”趙六郎有些愣住,“殿下的意思是……”這又要開始動手了?剛回京,好歹緩緩。

周沅沒有解釋,隻道:“昨日孤去了一趟香典司大倉,香料價格存疑,恐怕牽扯的不止一人。”

聞言,趙六郎麵色也跟著嚴肅了起來:\"殿下的意思是有人利用香典司謀利”

四年前的海上新政貪汙一案牽涉了朝中一半官員,罷相廢太子,累累屍骨的血腥場麵尚曆曆在目,香典司竟又出現了貪汙謀利?

趙六郎雖然外表看著浪蕩紈絝,實則也是個心術聰悟之人,能立馬分曉利害關係:“香典司一向由尚書令監管,他深受陛下信任,殿下若要查他必然會惹得陛下疑心。”

周沅道:“倒也不用查他,從香典司開始著手,剝繭抽絲。”▃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趙六郎頓了一下,忽然問道:“殿下這次想清理的人,隻是尚書令或是燕郊嗎?”

當初新政貪汙一案乃是先太子一手籌謀,落網之人中有不少咎由自取的,亦有不少無辜受害的。而這其中最不該擔罪的便是蘇景修,可先太子一死,聖上便下令不準任何人再理此案。

可他知道,麵前的這位主可是一刻都沒有忘。

是以,他也不得不提醒一句:“比起殿下回京,陛下更不能容忍的恐怕就是此事了。”

周沅緩緩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神色異常沉靜。

趙六郎縮了縮脖子,忽然又有種四年前的預感,隻是這一次,這位主好像不是一時衝動。

他扯了一抹極其不自然的笑:“臣隻是問問。”

.

另一頭,蘇悠還是先去了看了老張,因為自己的畫惹來這一堆禍事,她心裡愧疚不已。

她決心走上這條道時,想過有一天無法再逃身權勢之間,卻忽略了身邊的人會因她遭罪。

那種無力感忽而傾倒而來,就像當初一樣,或許她就該一個人。

老張被大夫處理完傷口,這會兒正與小廝一起整理被砸亂的鋪子,看見蘇悠平安回來,也是長舒了一口氣。

見蘇悠整個人都沒精氣神,也沒太過問太多事,隻扶著腰從一旁的櫃子裡端出一個小木箱子,遞給了蘇悠。

“今日鬨這麼大,鋪子估計得歇一段時間,你那些東西一時半回也出賣不了,這些錢你先拿著。”

香料價格上漲,蘇悠這些日子一直忙前忙後的換銀子買香料,他都知道。

不等蘇悠開口,他坐下來,緩緩道:“我與你父親相識,你這丫頭也是我看著長大的。知道你這四年挨了多少苦,也明白你做這些事,不過是想為你爹證清白。”

“你跟你爹一個樣,都性子倔,一旦決定了的事情誰也勸不了。但你也比你爹聰明,張伯不勸你,隻是希望你彆再讓自己受委屈就成。”

話說完,門口的剛雇來的馬車也到了。

不待蘇悠多停留詢問一下,張伯便催促著她趕緊回家。

蘇悠抱著木箱朝張伯拜了一下,終是牽起了唇角:“把家底全都給我,想必是指著我養老了。”

她其實不是擅長於與人之間的相處往來,可卻有幸到了這世間最難能可貴的傾心相待。

但似乎,她能回應的,隻能是藏於身後的默默關心。

第6章 靠近

暮春的雨說下便下,蘇悠從青雲樓出來時就淋了雨,加上鞋襪也濕了,寒從腳入,當晚便起了熱症。

但想著好不容易尋來香料,不敢拖延,灌了一碗驅寒退熱的藥,又將手裡的傷口處理完,便去了香房。

許是白日兵馬司砸鋪子的事鬨得太大,顧氏得知後便派鄭婆來問了安好,一並還送了些傷藥來,蘇悠感激道謝。

鄭婆忙說:“蘇姑娘客氣了,夫人心裡頭牽掛著姑娘,姑娘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蘇悠點頭稱是,一邊鄭婆忽然提及起今日青雲樓的事:“六皇子年幼心思單純,讓姑娘受了委屈。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