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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刺 橘子皮炒牛肉 4369 字 9天前

:“你想要,彆人就一定要答應嗎?你難道就不明白會被拒絕是因為你很討人厭嗎?你以為一個榮國公府的出身便能讓你橫著走了嗎?”

“你喜歡誰,又討厭誰是你自己的問題,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亦妨礙不了你一星半點!也不要再像個三歲孩童一樣,自己沒辦法做到的事就去找彆人的麻煩,很幼稚!”

王語然被說的噎嚅無言,麵色泛紅。

明明很生氣蘇悠這般說自己,可卻怎麼也回不了嘴......

從小娘和爹都告訴她一定要當上太子妃,將來才會成為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她也以為是這樣的,直到蘇悠的出現讓她這個願望破滅,她便開始怨恨蘇悠,覺得是她搶走了屬於自己的東西。

可是後來,太子去邊關,她發現自己其實也沒有那麼喜歡太子,隻是實在不甘有人搶走了自己的東西,從而每次一見到蘇悠都會因為想起自己的難堪而憤怒。

她不明白蘇悠明明落魄不堪,為什麼能有人喜歡,為什麼她一個女子還能開葉氏香鋪。

總之她真的不喜歡蘇悠,一點也不想她過的好。

可眼下蘇悠的話也如同針尖一樣,刺的她無力反駁,隻覺得比來找蘇悠買香方還要讓她難堪。

然後看著那一地的紙錢,心中也忽然生有一絲愧疚,憤憤扔下一句:“我就是討厭你!”便離開了。

等蘇悠把地上的東西都收拾完,許媽也將馬車雇來了,沒有提及剛才的事,隻是容色十分的蒼白。

今日是蘇景修的忌日,像往年一樣,她今晚要去靜慈庵。

靜慈庵在西郊的一座山腰上,等到山腳下時天已經黑了,許媽提著燈籠,兩人就著夜色上了山。

妙惠師父已經在門口候著她了:“小施主今日來的晚了些,路上可還好?”

蘇悠拾掌回禮:“讓師父擔心了,隻是在城裡耽誤了些時間。”

不待歇息便去了靈殿祭拜。妙惠師父已經將大殿空出來,又在祭台上燃了數盞蠟燭,將大殿照得很亮堂。

殿內供奉的是引路菩薩,下方便是蘇景修與葉氏的靈位。蘇悠淨了手,點了三支香,雙手將香平舉至眉齊朝那引路菩薩拜了一拜,隨後才跪在蒲團上,將包袱裡的元寶紙錢丟入火盆,一一燒完。

等祭拜完從殿堂裡出來時已經是亥時了。

靜慈庵並不大,從靈殿出來右轉即是客堂的院子,妙惠師父準備了齋飯送來,蘇悠沒有胃口,便在院子裡坐了一會兒。

見對麵的屋子亮起了燈,不由得問:“妙惠師父,今日也有人來靜慈庵祭拜嗎?”

妙惠師父看了一眼那屋子,笑笑沒有作答,隻道:“山間的夜裡寒涼,小施主坐坐便進去吧。”

蘇悠點頭:“好。”

夜裡寂靜,唯有院子裡大白槐樹的枝椏隱隱被風吹動,簌簌而落的槐花香氛陣陣。

蘇悠沒有睡著,便披了薄衫來到院子裡,旁邊屋子的燈還亮著,可裡麵卻安靜異常,確切的說,從她來時裡麵就非常安靜。

靜慈庵平時很少有人來,即便有也是妙惠師父認識的人,蘇悠心裡沒多想,又在院子裡坐了一會兒,見旁邊的槐花一陣一陣的被風蕩落在地,她將身上花囊解下來,然後借著旁邊屋子裡照過來的光,蹲下`身去撿地上落下來的槐花。

剛蹲下,旁邊的屋子裡的燈忽然滅了。

“......”

蘇悠沒太在意,覺得許是人家睡了,便頂著點微弱的月光繼續往那樹底下去撿。

誰知剛剛撿完一捧準備裝進花囊,餘光忽然瞥見眼前赫然出現兩隻腳。

蘇悠不是相信鬼神之人,可在這寂靜的山夜裡眼前冷不丁地出現兩隻腳,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手裡的花撒了,人也往地上一坐,還險些磕到頭。

再抬眸時,便見一抹高大的身影立在眼前。

見她被嚇到這副慘狀,周沅也是沒有想到,彎腰去將人扶起來:“你不睡覺,跑出來做什麼?”

蘇悠愣了愣,呃......周沅怎麼會在這。

他怎麼好像……知道自己也在這?

蘇悠從地上起身:“殿下怎麼來靜慈庵了?”

周沅尚扶著她的手臂,薄衫下冰冷的肌膚在他溫熱的掌心裡格外的清晰,見她站穩了,方才鬆手:“孤來拜祭故人。”

第11章 過往

靜慈庵如今放著的隻有父親和母親的靈牌,周沅來拜的當是父親才對。

可今日是母親的忌日,母親去的早,從前兩人還在一起時,周沅也會在母親的忌日陪著她。

蘇悠努力讓自己不往那想,退身幾步,福了禮:“殿下能來祭拜父親,民女很感激。”

周沅也不作回應,隻道:“這兒離城中太遠,你若想回蘇家,孤可以......”

\"多謝殿下。蘇悠打斷道,“民女現在很好。”

周沅見她反應這般敏[gǎn],忽然笑道:“蘇姑娘在怕什麼?怕孤尋機報複?”

“民女不敢。”

或許再周沅看來,她一個女子安居在外實在不太像話,可她無論如何不會再回蘇家。

她也知道,這世間最痛苦的莫過於愧疚,她當時將父親的死全推在他一人身上,太過殘忍,可如今若再去坦白那並非是自己的真心話,未免太過牽強,她也無法說出口。

蘇悠彎腰去將花囊撿起來,隻道:“殿下並未欠民女什麼,也不必如此。”

然後轉身要回房。

身後的人喊住她:“還睡得著?”

原本就沒有瞌睡頭,加上方才被嚇了一跳,一時半會兒哪還能睡得著呢?

蘇悠搖了搖頭。

周沅道:“把衣服穿上,與孤去外院走走。”

見蘇悠杵那沒動,語氣涼涼:“你覺得孤還能對你做什麼?”

他這話似在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要是不去,便是她心虛,心思不正。

蘇悠抿了抿唇,跟了過去。

靜慈庵的外院是一個大露台,中間有個銅香爐,旁邊空地上都是先前蘇悠與許媽點的香燭,眼下都已經融成了一灘,隻剩了一簇簇小火苗。

周沅走在前頭,蘇悠則跟在後麵,兩人隔著有一丈遠。

他回頭睨了一眼:“還能站遠點兒?”

蘇悠停住步子沒再往前:“民女不敢僭越。”

或許是她的舉動太過刻意,刻意到甚過於對陌生人的疏遠與不自在。

周沅收回視線,輕笑了聲,音色也變得薄冷:“比起蘇姑娘曾經對孤做的事,這些又算什麼?你絕情寡義便覺得彆人也是如此了?”

月色寂寂,銅爐旁邊的香燭徹底燒化了,微弱的燭芯被風吹得明滅,燃儘香油後徹底熄滅。

見她默然不語,周沅道:“方才一口一個不敢,這會兒又不說話了,蘇姑娘還真是不懂如何隱藏自己心思。”

蘇悠停在原地,唇瓣動了動,沒能開口。

她很不想去誤會,可不管是先前的送膏藥,買鋪子作保人,還是眼下在母親忌日這天他出現在這,又不停換方式來讓自己給一個答案,讓她也很難分辨清,到底是因為記恨還是他也放不下。

“那殿下呢?”

蘇悠拽緊了手,也鼓起了勇氣:“殿下這般追問又想從我這得到什麼呢?”

周沅看著她,眸中沒有什麼情緒:“蘇姑娘覺得呢?”

兩人的語氣都不太平和,像是互相刺探卻誰也不願承認的推卻。明明期待著什麼,卻又都害怕聽見承認後那不敢麵對的真相。

一陣沉默,連風也徐徐靜了下來。

“殿下想知道的早在四年前就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在沒有到達無法麵對的難堪時,蘇悠選擇了打破這一沉默。^o^思^o^兔^o^文^o^檔^o^共^o^享^o^與^o^線^o^上^o^閱^o^讀^o^

而周沅也似乎並不意外,眸色暗了下來:“嗬,你還真是薄情。”

蘇悠轉頭不敢看他:“殿下說的是,民女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蘇悠了,所以殿下也無需因為父親而愧疚,因為這樣反而會給民女帶來負擔。”

不論是外麵的閒言碎語,蘇家的心存意圖還是王語然仗勢怒針對,她都無暇再去應對。

既然彼此都有自己重要的事情,那麼不打擾,便是最好的選擇。

.

靜恩慈的夜太靜了,靜到能聽見外麵槐花簌簌落地的聲音,周沅似乎並沒有從前院回來,蘇悠躺在禪房裡亦沒有絲毫睡意。

臨走時,周沅方才回應了她的話:“蘇姑娘有沒有負擔與孤何乾?不過你放心,這應該是孤最後這般心平氣和地與你說話了。”

蘇悠覺得,如此反複無常倒有些不像他了。

可四年時間,足以衝淡一切感情,她又憑什麼要求周沅能心平氣和與她說話呢?

蘇悠頭埋在被窩裡,說不難受是假的,畢竟曾經是那樣好的人。

她與周沅是在宮外的文會宴上結識,彼時還是三皇子的他,一向是被人稱為溫雅賢德,諸位皇子之楷模,可蘇悠第一次見到他時卻不是這樣。

白玉槐花墜掛在羽葉之下,他靜坐槐樹下許久,偶有花瓣落在他的肩頭也無動於衷,便似院落閒散的坐定士子,潔白淡雅,與世無爭。

或許是自己的目光太過灼熱,周沅回過頭,挑眉笑道:“姑娘若要看,何不大方些上前來看。”

蘇悠羞紅了臉,忙解釋道:“是我先來此處的,公子無端闖入才是壞了我的賞景的雅致。”

“是嗎?若姑娘真在賞景,在下來時怎麼沒有聽見姑娘阻止呢?”

“......”

蘇悠被堵的啞了口,但卻並不認輸,她走上前,大大方方的就坐在了他的對麵。

可剛坐下,她就後悔了。

那人並非表麵上那般溫潤翩翩,一雙眸子清冽銳利,盯著她讓那原本到嘴邊反駁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然後她就承認了:“我方才確實看你了,但卻是並無其它的意思,就與這槐樹一樣,單純的覺得好看而已。嗯,我的意思是,你長得和這樹一樣!”

對麵的人瞧著她發笑:“姑娘這形容,倒還挺新穎。”

然後又道:“外頭那般熱鬨為何不去?”

蘇悠垂了眸:“便是太熱鬨,我才不去。”

倒也不是不喜,而是她感覺自己有些融入不進去,不知該如何與人相處。

她看向周沅也問:“那你呢?”

“嗯,與你一樣。”

說話時,他目光注視遠處,一瓣槐花緩緩落在他的頭頂,蘇悠盯著那花,目光不由得又看向了他的臉。

皮膚光潔白皙,眉目深邃,無甚溫雅之態反倒無端生出些陰鬱。

控製不住的盯出了神,便又再次被抓包,而這次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口狡辯,他便傾身上前,麵頰緋紅,滿襟酒氣:“姑娘一向這般大膽,看見喜歡的,就挪不開眼了嗎?”

他們的距離很近,近到蘇悠能清晰的數清他的睫毛,也看見他瞳孔裡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