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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刺 橘子皮炒牛肉 4306 字 9天前

他這般好說話,周沅抬眸看了他一眼,視線隨即落在那木盒上,從方才進來便見他一直抱在懷裡不肯撒手,不由得問了句:“什麼東西?”

趙六郎把東西往懷裡緊了緊,笑道:“沒什麼。”

周沅沒再過問,倒是旁邊的予良突然搭了一句話:“趙大人手中拿的興許是蘇姑娘的畫吧?”

“……”趙六郎回了他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與她倒是有來往。”周沅手裡的筆一頓,語氣不明。

“書畫之交,書畫之交。”趙六郎扶汗解釋。

片刻後,周沅停了筆,盯著他 :“她找你做什麼?”

他了解蘇悠,不是會主動尋人的性子。

趙六郎被他這眼神盯得心虛:“也沒彆的,就是把這幾幅畫給微臣,還問了一些吳仁清的事……”

周沅問道:“那你都說了什麼?”

趙六郎老實交代了一遍,然後他就見身前人的臉一點點變沉,他趕忙解釋道:“微臣想著蘇姑娘也不是外人,定然不會隨口就說了出去,她也隻是希望案子早些結,還吳仁清一個清白而已!”

周沅懶得看他:“你何時變得這般遲鈍了?她好端端的為何送畫,你就想不明白?”

“……”趙六郎愣住。

是啊,她怎麼好端端的送自己這麼貴重的畫?

予良聽完也是一臉擔憂,話是他代傳的,他也以為蘇悠隻是單純的想賣畫.....

“蘇姑娘雖然知道,可她也不是衝動之人,何況她還忙著香鋪的事,也顧不上這些啊……”

便是知道了香典司貪汙一事,她一個女子又能如何?以蘇悠的聰明總不至於把此事說出來,到府衙去叫冤?

趙六郎原本是這麼想的,可他看了眼周沅,他那神情好似一早就知道蘇悠為什麼會這麼關心香典司的案子,後知後覺也反應過來----蘇悠這樣心思縝密的女子恐怕會乾出比直接去府衙叫冤更加危險的事來!

怪他當時太上頭,忘了思考!

趙六郎趕緊把盒子扔在一旁,要去告罪。

周沅卻並不理他,直接將人攆走。

日暮漸沉,殿內掌了燈,趙六郎留下來的盒子端端地放在了書案上,旁邊還有剛才宮外送來的信箋。

“殿下親啓”四個字體,清秀至極。

周沅沒拆開,卻是忽然問了句:“明日榮國公壽辰?”

予良答:“是,榮國公六十大壽,陛下今日在還親自寫幾幅字帖送去了榮國公府。”

“去備份禮,孤明天親自去賀壽。”

.

昨日魏明砸鋪子的事情鬨開了,五皇子得知後在早朝前責問了榮國公一番。

“葉氏香鋪如今名聲正旺著,它關係著何人,國公也不會不清楚,收斂些,否則彆怪本宮無情!”

榮國公有口難言,低頭哈腰受了一肚子氣。

原本太子回來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日漸轉下,如今又出這等丟失顏麵之事,氣得榮國公火冒三丈,散了朝便把魏氏喊去訓話。

偏偏魏氏不知其中關係,隻聽見要魏明從此不要插手沁香閣,便百般相護。榮國公斥責她不分輕重,罰她跪在祠堂。

一個時辰後,王語然見魏氏紅著眼眶回來,心疼又氣惱:“舅舅也太糊塗了,怎麼敢去砸蘇悠的鋪子!”

如今蘇悠巴結著寧遠侯府風頭盛著,且那鋪子又是太子作保,這其中關係她都知道,她那糊塗舅舅竟然都掂量不清!

“這也不賴你舅舅,他是被蘇悠給擺了一道。”到底是肚子裡沒墨水,才會被一個女子給耍了計謀,魏氏擦了擦眼角,眸色變得淩厲,“不過無妨,她始終是蘇家的人,隻要她蘇家還想攀了這門親事,自然會有蘇家收拾她。”

王語然聽完,撇撇嘴:“可舅舅若不去找蘇悠麻煩,祖父也不至於生氣。”

魏氏看了一眼自家的女兒,“你今日吃錯東西了不成,怎麼淨幫著那賤蹄子說話。”

王語然坐在那沒吭聲,魏氏又道:“行了,今日你祖父壽辰,你且好生打扮一番,莫要讓人看了笑話。”

榮國公壽辰宴十分隆重,除了聖上賜福壽帖,太後也賜了一對南海紅珊瑚,諸位皇子及公卿大臣也紛紛前來賀壽,排場十足。

不最讓人意外的莫過於,太子也親自來賀壽了。

在場的朝員皆知榮國公的孫女曾與太子議過親,也就是後來太子去了邊關榮國公又成了五皇子一黨,這婚事才作罷。

可太子突然出現在這壽辰宴 ,就難免讓人猜測,太子這是想重拾舊好。

榮國公一時尷尬,卻又不能不迎失了體統,趕緊安排了上座。

魏氏向來精明,知道五皇子無意娶自己的女兒心裡也一直不痛快,得知見太子前來,便讓王語然前去見禮伺候。

原是想激一下五皇子,卻沒想太子竟然也沒拒絕,這番態度倒讓魏氏有些意外。

榮國公也假裝沒看見,繼續與諸位大臣們寒暄談笑。

五皇子眯了眯眸,眼底一抹冷色,雖然不喜王語然,但眼下對榮國府這態度可是十分不滿。

端起酒杯欲要敬之:“皇兄難得賞臉,臣弟必要敬上一杯。”

周沅沒接過,隻向榮國公告辭:“今日孤還有事,不久留了。”

說完便起身往外走,都不曾給五皇子一個正臉。

眾人看著心都提了起來,心道這五皇子與太子之間的關係竟已經這般水深火熱。

蘇悠這邊也沒消停,昨日魏明來這一鬨,三夫人今日便帶著人讓她回蘇府。

原本蘇悠不想理,可三夫人卻道:“老太太已經命人把靜慈庵的牌位都接回蘇府了,你若不回,豈不是大逆不道?”

蘇府,蘇老夫人拄著杖坐在堂前,看著蘇悠站在那連一句問安的話都沒有,直接問:“蘇老夫人,我爹娘的靈位不勞你們費心,不必假惺惺地請回來。”

“出去這麼些年,竟然變得如此不知禮數!”蘇老夫人沉著臉在地麵上用力敲擊拄拐,“你把你爹娘的靈位丟在荒郊是不敬不孝,若旁人知曉了,丟的是我蘇家臉麵!”

蘇悠默然地站在那,冷笑一聲,並不接話。

見她不吭聲,蘇老夫人道:“你妹妹與魏家尚有親事在,你且去與魏家道歉。不要以為在外頭拋頭露麵開香鋪是多麼了不起的事,那都不該是你一個女子該做的事!那魏家是何家世,你竟不掂量自己的身份敢與人難堪,便是吃了這虧,也不該與人撕破臉皮惹禍端!”

言畢,蘇老夫人又拿出一副當家做主的氣勢來:“既然你爹娘回了祠堂,你日後便也搬回來,一個女子在外麵隨便與人來往,不成體統!”

三夫人也附和道:“可不是,老太太早就盼著你回來,何必這麼固執呢。那寧遠侯府再好,又怎麼比得過榮國公府呢?如今魏家又與榮國府是一體,你妹妹日後嫁進魏家,怎麼也不會忘記你這個當姐姐的好。”

她一臉蘇悠肯定占大便宜的模樣,“魏家是高門大戶,隨便撮合一門親事,都是達官顯貴,你這婚事也算是有了著落了。”

蘇悠麵無表情,掃了她一眼:“臉大,話多。”

三夫人被她這目中無人的模樣氣惱了,看向蘇老夫人,訴委屈:“您瞧瞧,她便是這般態度對長輩!”

蘇悠自始自終站得筆直,直盯著老夫人:“我若不敬不孝自有天收,拋頭露麵嫁不出去我也樂意。你們拿我的婚事升了官,又想拿我父母的靈位來威脅我,又算不算是不要臉呢?”の思の兔の網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我是姓蘇,可與你們姓蘇毫無關係,我行事如何也輪不到你們來指指點點,與其想著靠著嫁女攀附權貴來光榮蘇家,不如好好反思反思,合家上下到底是多無能,才會致使蘇家如此敗落不堪?”

聽見蘇悠罵了自己丈夫兒女,三夫人立馬變了臉,聲音尖銳:“蘇悠你什麼意思!說誰無能!”

蘇老夫人看著蘇悠這般冥頑不靈,拄著杖起身指著她罵道,“好好!老身倒是不知你今番這般硬氣了,你以為憑你現在的身份還能和從前一樣跟了太子嗎?當真以為他能為你撐腰?老身今日便告訴你,他那樣殘害手足,斬殺朝臣之人注定不得善終!”

蘇悠從前不是會把話往狠絕了說的人,隻因覺得自己身邊有在乎的人,使她有%e8%83%b8懷去無視那些不好的人與事。

可她現在沒有了,任何一點的不好,她都不想去容忍。

聽著蘇老夫人的話,她麵色一凝,隨即森笑道:“我爹娘的靈位你們要供就供吧,能跪著供奉也不至於將來在黃泉無顏相見。倘若居心不良,對亡者不敬失了禮數,那便是死了都得下無間地獄!”

“你……”蘇老夫人怎麼也沒想到蘇悠竟然變得如此惡毒,氣到手抖,指著蘇悠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怎麼,蘇老夫人心虛了?也是,你從前把我爹娘趕出家門,後來見我爹升官便開始在背地裡捅刀子誣陷,看到我爹娘過世你笑得比誰都開心,不就是在為你那庸碌無能的兒子感到高興嗎?”

蘇悠的每一句都精準的刺向蘇老夫人的心口,使得一陣怒火升上%e8%83%b8膛,直接將手中的拐杖擲向蘇悠。

那拐杖是烏檀木,質地沉重,蘇悠也沒曾想到蘇老夫人會這般氣急敗壞,不曾側身躲,那杖頭便砸到了額角。

蘇悠抬腳將那拄杖踢遠了,抬眸間眼裡隻剩了冷銳:“憑你又是誰,也配議論他?”

第17章 抹藥

蘇悠走出了蘇府,拽緊的手一路都在顫唞。

額角砸破了皮,血還在往外滲,頭也還有些嗡嗡地疼,她拿帕子抹了抹,過往的不堪卻突然浮現在腦海中。

從前在蘇府的時候,也是這般受辱,可那時候娘卻告訴她,“女子要賢良淑德,凡事不要太過計較,也會惹得你父親難做。”

父親那時在地方任職,一年才會回一次,她與母親在蘇家日日遭受冷眼排擠。便是那一次,母親調理好了顧氏的失眠症,寧遠侯府送來一套翠金首飾卻被三夫人看中搶走。

母親性子軟從不會拒絕人,唯有那一次不肯退讓,便惹來蘇老夫人的掌摑罰跪。

她看著母親怯懦地不敢反抗,一時恨意升起,搬起祠堂案前的香爐砸向蘇老夫人。可到底年紀小香爐又笨重,堪堪到蘇老夫人腿邊便滑落了在地,香灰濺撒,卻並未傷到絲毫。

而在香爐落地的瞬間,她也硬生生挨了一杖,那拐杖頭有著尖銳的雕花,砸在她頭上一個血窟窿,母親抱著渾身是血的她,哭了一整宿。

等她醒來後,母女倆便再也沒有出過院子一步。

母親告訴她,隱忍不是退縮,而是要保全自己。

起初她不明白,後來她知道了,母親的隱忍隻是在保全她。

她以為這四年過去,終於可以和蘇家徹底劃清界限,但她錯了,她對蘇家的恨,從沒有停止過一天。

她不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