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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刺 橘子皮炒牛肉 4303 字 9天前

便該失了公允。”

眾人都在等著太子開口示下。

周沅卻慢條斯理的拈起了案卷,看著上麵陳罪狀上按壓的指印,說起了一樁事:“若孤沒記錯的話,吳仁清是在初九晚斷的氣,這供狀上卻是初十才認罪按壓手印,陳大人,這是為何?”

吳仁清誓死不認,不複案又給了重刑,供狀死後才落指印,屈打成招的意味很明顯了。

張裕徳也上前解釋了一句:“吳仁清臨死前下官讓其見了家人,太子殿下當時也是在的。”

話落,眾人又將那供狀輪流接過看了一眼,確是初十卯時的日期。

周沅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陳戟:“重刑至死,草草結案,孤倒覺得他死的並非是意外,至於有沒有罪,也待定奪。”

陳戟沒想到太子連吳仁清何時死的都知道,一時緊張到冒汗,不知如何解釋,跪伏在那不敢出聲。

榮國公聞言麵色已經有些不自然。

而原本淡然的五皇子,在看了眼榮國公與陳戟兩人之後,陡然變得陰沉了起來。

吳仁清若沒有認罪,這案子理應交給大理寺複核方能結案,但眼下陳戟私自結案拿了個假的供狀,先前的重刑倒成了刻意,這下再如何求情從寬處理,都沒有由頭了。

這時,香典司的副使忽然跪下認罪:“吳仁清是小人施的刑,因記恨他辱罵過小人,一時為了解氣才下了重手。那供狀也是小人為了貪功私自讓壓得指印的,懇請殿下降罪。”

出來認罪的算是十分及時,大理寺與刑部都準備要開始詰問此人,周沅卻又打斷道:“此案容後再審,今日且先到這吧。”

這下眾人倒有些不明白了,說到底也不是什麼疑難大案,既然香典司副使都出來認罪了,直接定罪罰了便是,怎麼還容後再議呢?

陳戟與榮國公此刻的麵色也已經惶然到了極點,他們自然明白,太子這定然是還有後招,更恐怕要以此名目查香典司。

但太子都發話了,眾人不敢有異議,隻得作揖告退。

周沅往外走,忽然回頭對身後的侍從吩咐了一句:“把案卷收了,孤要帶回宮。”

從剛才開始,跟在周沅身邊的就一直是作侍從打扮的蘇悠,雖然不知道周沅這麼做是何意,但她也照做了,應了是,便回身去收案卷供狀。

一時間堂內,隻剩了蘇悠,陳戟和其那認罪的副使。

陳戟緩緩站起了身,大喘了一口氣之後,一臉陰翳,狠踹了一腳旁邊還跪著的副使發泄。

副使痛苦倒地卻一聲不吭,趕忙爬起來重新跪好。

蘇悠收完案卷剛轉身,便見陳戟拔出腰間的刀,直接砍向那副使。

頸間那跳動的脈搏瞬間湧出血液,副使手捂著喉嚨麵色掙紅,隨後踉蹌倒地。

而抽刀殺人的陳戟則在刀落時便轉了身,不見絲毫的慌張不安,像是做慣了此事,走得利落乾淨。

蘇悠驚恐於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看著濺在身上的血液,再順著那地上流淌的血液看見了副使睜著的雙眸,渾身不自覺的顫唞。

隻是數息間,那原本還活生生的人便僵死了在了那。

馬車離開府衙的已經好幾條街,蘇悠坐在馬車裡麵色蒼白,垂眸盯著自己衣服上的血跡,便想起方才那噴湧而出的血液和腥濃的氣味,胃裡陣陣翻湧,極為難受。

周沅看著她:“蓄意將人重刑至死、偽造供狀皆是重罪,他活不了。”

隻要認了著罪,不管是接下來的審判還是陳戟為了表明自己的立場而親自處決了他,最終都是一樣的結局。

蘇悠有些惶然:“可他不是……”

副使的最後一句“求大人放過家人”尚在耳畔回蕩,讓她的心裡無端沉了一塊大石。

她是希望能還吳仁清的清白,可眼下卻又見到的是另一個活生生的人被殺害,而陳戟也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才會殺得那般果決利落,絲毫不眨眼。

周沅清冷道:“是與不是已經不重要了,在這官場權利之間,刀光劍影無眼,每個人每條道,最終的結局都會不同。倘若隻能接受它在好的方麵,從一開始便參與不了這其中,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這般直白的話,雖然明白,卻還是讓人覺得難過,蘇悠一臉黯然:“可被權勢所壓,迫不得已呢?倘若他們中有人守心如一清白正直,最後卻隻能不得善終嗎?”

周沅將她的懼然與悲涼看在眼裡,默了片刻:“並不是,他們是暗昧處的明光,若沒有他們便無前路,總會有人記住他們。”

蘇悠抬眼看向眼前這個未來的儲君,心中忽感覺酸楚不已卻也獲得了莫大的安慰。

他便是這樣的人,外人隻道他狠辣城府極深,可她也知,周沅何嘗不是那道光,隻是他的光,照見了太多的魑魅魍魎,眾人才會覺得他有罪。

見她不言,周沅問道:“所以,蘇姑娘現在可是後悔了?”

他故意讓蘇悠來看了今日這一出,亦是故意讓她見了那血腥的一幕,希望她能打了退堂鼓,從此不再提及這些事。

蘇悠卻將手中的案卷遞給了周沅,眸色堅定:“民女並未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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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青雲樓,換下衣服蘇悠便準備回去,趙六郎站在院子裡,亦對著那花缸照著自己被打傷的臉,一陣嘶哈喊疼。

“也算是攪動了這潭水,隻是苦了臣這張臉,殿下日後可得好好待臣。”

周沅立在旁邊,沒去看他,目光看向樓上走下來的蘇悠:“吳仁清一事交由予良去處理,你先回去吧。”

蘇悠點頭:“多謝殿下。”

然後又看向趙六郎:“多謝趙大人。”

趙六郎拿著折扇擋著自己的半邊臉:“蘇姑娘客氣了,在下職責所在。”

見人走遠了,他才回身落下折扇,有些好奇:“殿下今日把蘇姑娘公然帶進府衙審案是為何?”

周沅道:“不為何。”

“是麼?”趙六郎滿臉都是不信,“那你們倆今日約在此處,該不是舊情複燃……?”

周沅沒理他,剛才走兩步,又聽得他說:“她與寧遠侯府關係好似不錯,但這寧遠侯夫人借著她拉攏後宮,恐怕未必是什麼好事。後宮乾係著前朝,這些人可是不好惹的。”

趙六郎跟上前,瞥了一眼麵前人淡定神色,又道:“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你們倆現在也沒有什麼關係了,當初的案子,殿下儘了全力,也不欠下什麼。”

見逃不出任何話,趙六郎頗感受挫,方才老老實實回了今日之事。

“榮國公壽宴顧不上都要來聽審,看來與香典司牽扯不小,沁香閣與香典司聯合一起還真是想作龍斷,獨享利益。若殿下不回來,這五殿下許是要把汴京的天都給翻了去。”

周沅卻道:“太明目張膽了,以他脾性不會冒此險,此事他未必知曉。”

趙六郎眸色亮起來:“若不知,那豈不是有的好戲看了?”

想想這狗咬狗的場麵,趙六郎就覺得興奮:“如此一來,隻要儘快去查出萬安縣的線索,很快就能看好戲了!”

又商議了半個時辰後,兩人便從裡麵出來了。

青雲樓的掌櫃將馬車牽來後院,小心翼翼地將布包著的書冊抱了過來:“小人才要去取,蘇姑娘怕殿下不方便,便自己將東西都送了來。”

周沅“嗯”了一句,便讓趙六郎接過:“吳仁清手中的萬安賬冊,備一份拿去核對。”

趙六郎看了眼,裡頭是萬安縣的香稅徭役,整整四年的。

一臉震驚後,回頭看了一眼周沅,忽然就明白了兩人今日約見麵,竟然是為了香典司的案子......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網③友③整③理③上③傳③

趙六郎歎道:“蘇姑娘還真是雪中送炭!\"

若沒有這寫賬冊,想查萬安的賬冊恐怕需要費上很長時間。

他道:“這下你們兩個要是沒什麼,我都不相信了。”

夜裡,東宮。

周沅將那信箋打開,裡麵洋洋灑灑全是關於賬冊的事,倒不是故意不看。

隻是她那樣的性子,信中若說清楚了,恐怕連見都不會見他。

第20章 謠言

回去的第二天,府吏便將吳仁清從府衙帶了回來,案子沒結真相未明,但有予良著手幫辦得身後事,許氏心裡也得了莫大的安慰。

隔日寅時下葬,張裕徳來了,鋪子裡的婦人們也都自發來送行,許氏抱著未曾滿月的小明月跟著靈柩,小枝一路上也異常安靜。

霧氣沉朦,眾人站在遠處看著吊棺最終落土,心情都極為悲沉,也都紛紛出言安慰許氏,可許氏在知曉的那晚後就再沒有哭過。

到了夜裡,許氏來香房找了蘇悠,對她日前提出的事情作了答複:“蘇姑娘的提議我能做到,隻是還要多給我一些時間,”

“不急,先照顧孩子吧。”

蘇悠當初並不是想單純的收留許氏,而是在一開始就知道了她有調香天賦,也一早就打算讓她成為自己的合夥人。葉氏香方要傳承發揚,光靠她一人認定力不從心,而許氏有天賦又肯下苦功,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香鋪的生意蒸蒸日上,但很快也麵臨了一個新的問題,由於需要調製大量的香品,采買的香料材也相應增加,而之前那些流動的香料商販已經不夠滿足香鋪的需求量了。

如此一來,便免不了要去魏家的香料材鋪采買。蘇悠倒不擔心魏家會不肯賣香料給她,而是她要如何借著魏家去接近香典司。

這日,蘇悠來鋪子尋趙婦人,便是當初將蘇悠拒之門外的那位婦人,她如今在鋪子裡專門負責烘製香料。

“趙媽,宋渝呢?”

宋渝是她的兒子,年紀輕才十八,是個待參加春闈的學子,因鋪子被抄與香典司據理力爭被打折了一條腿,先前一直養傷在家,而如今也已經是蘇悠香鋪裡的管賬先生,負責鋪子裡的出入記賬和香料采買。

趙媽一邊挑揀著香料,一邊答:“近幾日香品賣得空,香料有些不夠了,我讓他去外頭鋪子再尋一些回來。他今日出去的早,瞧著時辰也該回來了,蘇姑娘您再等等。”

蘇悠聽完沒作停留,昨日她與宋渝提了要去魏家的鋪子買香料的事,今日宋渝便不等她來自己先去了。他知道宋渝是想擔心她與魏家明結下梁子,才會想著自己一人前去魏家香料鋪。

禦城街尾,魏家的香料鋪裡,魏明聽說葉氏香鋪的人來采買香料材,直接將人扣下,百般刁難。

“要買香料可以,把蘇悠給小爺喊過來給小爺磕頭,小爺就會考慮一下!”上回被蘇悠算了一計,魏明一直懷恨在心。

宋渝身形瘦弱,被幾人架住動都沒法兒動,試圖曉之以理:“既然是開門做生意,誰買都是一樣。我們葉氏香鋪並非是普通小香鋪,要采買的香料材量大,魏掌櫃難道要拒絕?”

魏明笑了:“就你們也配跟小爺擺譜?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