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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刺 橘子皮炒牛肉 4315 字 9天前

啞口到一句話也反駁不了。

如同?陳年舊傷,被人重新用刀子剜了一遍,喉嚨不覺翻湧的酸意,臉色也慘白。

夜裡的雪下得凶,就?這麼卷著風灌進來,也叫她有些寒顫。

是了,四年前,也是這樣寒冷的風雪天?。

第70章 第七十章

風色寒厲, 急雪片闊,似乎京城每年的寒冬都是如此。

蘇景修從大理寺被拖出來時已經斷了氣,雪下得急雪花蓋住了臉, 蘇悠沒能看清, 卻清晰地瞧見了脖頸間的紫淤勒痕。

匆匆一撇, 便被拖去了遊行街市。

予良來找她,告訴她周沅察覺出了新政不對勁,可因為?皇子身份不能過多乾預庶政,便去找了太子, 誰知太子狠心到連自己親弟弟也下毒。周沅好不容易在太醫那撿回來一條命, 又去勤政殿外求情。

跪求一整夜無果, 並非是故意不救人?。

蘇悠聽著予良解釋這些,想起她撕毀婚約,看著他虛弱地?倒地?不起, 心都被剜碎了。

她從來也沒有怪過他,隻是新政一事, 她爹冤死?, 如何能再拖周沅下水了。

可她沒有想到,周沅還是查出了那些害死?她父親的人?,當著嘉惠帝的麵血洗鑾殿。接著京城就開始傳言,周沅為?奪權不擇手段, 先太子死?於大?火, 嘉惠帝震怒,杖刑了周沅將他貶去了邊關。

她知道,周沅為?此受得罪遠不止如此。

她無比愧悔自己所為?, 自以為?能不牽連他,卻不知把他推向了深淵。

大?雪彌漫, 她沒回頭,每夜夢回此都會無比痛苦、懊悔。

......

在香司局的這些日蘇悠每日隻能睡上一個時?辰,甚至比宮女們還要勞累,天氣寒凍日夜操勞,能撐到今夜,已是極限。

當周沅衝進來要殺了蘇浩時?,她有一瞬的無措,有些不想麵對,漠然退身?出去。

予良要將人?拖出去時?,癱坐在地?上的蘇浩麵露恐懼,當場發怵,怕周沅當真殺了自己,慌亂磕頭求饒:“太子殿下恕罪,是小人?一時?口無遮攔,衝撞了殿下!”

周沅回頭睨了他一眼,如看一具已經爛壞的屍體:“你若是衝孤來,或許還能死?得安詳些。”

對於無理且試圖對抗他的人?,周沅大?多時?候都算仁慈,會給他們留有掙紮的餘地?,讓他們死?得明白,然後給個痛快。

但到蘇悠這卻不同,當初魏明因著榮國?公的麵子免了死?罪,可在牢裡頭卻日夜受儘折磨,以至於醒來後的每一句話都是求死?。

上頭吩咐過了,自然是要留著命,可也隻是留著喘口氣的命,七八尺的身?量,隻餘了一半。血腥程度,光是想便覺得冷汗涔涔。

蘇浩不是無腦之人?,但卻是極為?怕死?之輩。

當初蘇景修一死?,蘇家上下都擔心會被連罪,便要蘇悠讓周沅去求情,蘇浩這才撞見蘇悠撕毀婚書。他清楚他們之間?分開的原因,也才會覺得隻要他把蘇悠的麵目揭露出來,周沅便會厭棄她。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周沅如今都已經了太子,竟然還對蘇悠這般死?心塌地?。

他顧不得其他,跪著出去求饒,卻注定?得不到饒恕。

蘇悠最後還是逃離了宮宴,周沅將她送出宮,她坐在馬車裡渾身?發燙,卻覺得極冷,沒一會兒便扛不住昏睡了過去。

睡得也極其不安穩,陷在夢境裡怎麼都出來。雙目緊閉眉頭緊皺,細密的睫毛顫著,周沅攬著她,衣襟也被浸濕。

那眼淚滾落下來,好似燙在了他的心尖,也疼得厲害。

予良逼問過守在門外的宮女,讓她將所聽見都供了出來,轉而才來回了周沅。

那些話,予良不敢瞞著,隻道蘇家一家子真不是個東西!一個扶上來的妾室當家,竟然如此狠毒虐待嫡長子嫡孫,蘇悠母女倆在蘇家待的那些年,過得比下人?還不如。

周沅聽完也沉默了很久,心臟都揪著疼。

從前認識蘇悠時?,他覺得以她這樣性子絕不會肯受半分欺負。見她從未說起過自己的娘親,也以為?是走出了悲傷,卻不知是那些過往一提便會讓她覺得痛。

他也曾經噎她,為?何要怕蘇家那些人?,為?何要忍氣吞聲。可細細一想蘇悠那時?不過才是七八歲的孩子,被那樣壓著腳底下欺辱,能存活已是困難至極,那些傷痕又豈是說沒就沒有的。

蘇浩該死?,蘇家更該死?!虐殺一百遍都不足以解他心頭之恨!

馬車裡,蘇悠溫涼的呼吸灑在周沅的脖頸處,顫著唇,啞聲嗚咽。

周沅低眸,撫著她的麵:“孤從來沒有怪過你。”

他不管當初蘇悠撕毀婚書是怨恨他還是利用,他都理解。隻要她願意,便是真的利用了,又如何。

“孤當時?便是丟出去了這條命,也與你無半分關係。隻要能解你心頭一分氣,孤都願意去做。”

“明白了沒?”

懷裡的人?沒有回應,卻在他的揉撫下,漸漸息了聲。

回來之時?周沅已經叫宮裡的太醫瞧過了蘇悠的病,到了她宅子裡,他也不假旁人?之手,親自替她換衣,喂藥,那般捧著生怕碎了。

阿俏和許媽瞧著,也不敢隨意摻和,遂退下去上燈,剪窗花,備年糕。

“許媽,你說太子殿下會娶蘇姐姐嗎?”阿俏來京城也有些時?日,知道了蘇悠的身?份以及兩人?的關係,卻一直這般耗著,實在有些替蘇悠著急。

“這些事咱們不管,隻要姑娘好就行。”

許媽知道過去那些事蘇悠沒那般輕易放下,但不管將來嫁或不嫁,她隻希望蘇悠能早日解開那些心結。

今日除夕,院子和廊下各處都被許媽和阿俏點掛了年燈,極其地?漂亮,即便是下著雪,也教著院子裡溢著暖融融的氣氛。

暖光朦朧的照進房間?,塌上的人?退了熱,睡得安穩。

周沅尚握著她的手,凝看著那眉眼,似乎隻有這般睡著才乖柔些。

蘇悠骨子裡便倔,望向他的眸子裡總是帶著不願屈居人?下的執著,可他從未看輕過她一分。

於朝堂、東宮而言,她便是一個合格的政客,能在借調香之便回轉於朝堂的暗流潮湧之間?,翻舊案、懲奸邪、又將所學才識助推新政,替父完成了心願。

聰慧機敏,隱忍大?義,若是青年士子該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可她是蘇悠,他偏不願止於此,他隻想求得她。從回京起,他便沒打算放過她。

他先前還在想把人?逼得緊了恐又生了怯心,但現下讓他再等?,也已是耐心將儘了。

他看著她,輕聲道:“孤不知你要試到何時?,但教人?這般撓心,如何受得。”

周沅望了眼窗外。

今年的守歲是他陪著,該年年如此的。

.

在宮裡操勞實在傷元氣,年初的這幾天蘇悠都在家養病。

大?年初三?,天初晴,嘉惠帝特?地?派了人?到香典司給蘇悠封了賞,還問及她對於朝中這些官員可有中意的,若是有隻管與他稟明,若沒有也沒關係,他會看著挑。

強行牽線的事,蘇悠沒放在心上,謝過傳話的內侍便去忙開年的雜事。

隻是剛清靜下來,便有人?告訴她蘇老夫人?又來求見了。

蘇浩在除夕夜便被周沅送去了大?牢,蘇家本以為?訓誡幾天便能出來,哪知最後竟然落了個與朝廷官員勾結謀害太子之罪。

這罪名?影響將來仕途不說,興許還得關一輩子。◆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蘇老夫人?對蘇浩找蘇悠之事一清二楚,所以她知道找旁人?是萬萬沒用,隻能來求蘇悠。

但這種?自取其咎,自食惡果,蘇悠自然是不會見。

於是蘇老夫人?也不走,拄著拐杖就要闖進香典司,口口聲聲說著蘇悠是她孫女,誰攔著她便是讓蘇悠陷入不孝之地?,見無人?理她,便在門口哭鬨著,試圖撞柱以死?相逼。

蘇家的名?聲沒什麼好的,眾人?自然也知曉蘇老夫人?是在脅迫蘇悠,所以強硬把蘇老夫人?抬回去了。

即日下午,蘇浩招了罪,稱被秦舒威逼,畫押簽字呈上了禦前。而這罪名?一定?,蘇老夫人?受不了刺激,在家自儘。

若隻是秦舒若脅迫蘇家對付蘇悠,便也鬨不了這麼大?。但偏偏蘇浩聽出了秦舒是受了嘉惠帝的旨意,所以才會那般惡狠狠地?踩碎蘇悠的臉麵,憤恨又惶恐地?說出那番話。

而被太子一抓,露出馬腳,也受不住刑罰,很快就招供了。他自然不可能說是嘉惠帝授意,隻能死?死?咬定?是秦舒。

但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蘇浩並不清楚那份供證上到底是什麼,隻急著簽字畫押,好證清白。

另一頭,大?理寺正在查月華宮失火的案子,秦舒剛剛拿出顧侍衛害先太子的證據,突然一道聖旨下來要摘了他的官帽。

對於這提前扣好的鍋,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吵著要去見嘉惠帝,宣旨的內侍無奈搖頭,然後點醒他:“這是蘇浩的供狀,秦大?人?您可還有法子賴?”

……

秦舒懵在原地?。

那蘇家怎會,如此愚蠢!

他混跡朝堂多年,好不容易熬出頭,怎麼就突然會栽倒在一個毛頭小子身?上!

.

五皇子已經解了禁足,嘉惠帝讓他去大?理寺一起梳理案情,一來是為?了避開那些清流的口水唾沫,另一方麵則希望他真的能查出月華宮失火的真相。

對於一個君王獨治且對權柄是否握在自己手中極其敏[gǎn]來說,首要的便是謙卑和忠心。所以即便五皇子做事狠辣,但隻要他能保持為?人?子為?人?臣的該有的謙卑,嘉惠帝便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比起周沅,自然更喜歡五皇子的乖訓聽話。

至少,嘉惠帝當下是這麼認為?的。

榮國?公府。

對於五皇子突如其來的拜訪,榮國?公明顯有些不喜,但又不得不小心奉著。

“事辦得怎麼樣了?”比起先前的暴躁,禁足的小半年裡,五皇子瞧著比以往沉斂了很多,除去那雙眸子,晦暗依舊。

“秦大?人?的證物?交上去了。”榮國?公也答得從容。

五皇子轉弄著茶杯,冷笑?一聲,直言不諱:“過河拆橋,你倒是個精的。”

秦舒前腳剛遞了證物?,後腳就被貶了官,說不是榮國?公從中使了手段,他都不信。

“殿下誤會老臣了,聖上年前才給我們兩家定?了親,老臣擔心秦大?人?還來不及。”

榮國?公其實是不屑解釋的,秦舒怎麼樣都行,反正嘉惠帝器重的是他的兒子。

“行了,本宮不想知道你的家事。”五皇子麵色暗了幾分,看向榮國?公,“你給聖上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