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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編花籃的齊大娘,泥瓦匠人胡二叔,走街串巷的鸚哥,連帶著珠兒,這樣的許多人,都是如此。皆因是無家可歸、走投無路的失意人,得五姥姥相助,才重新活了過來。

……

這春餅甚是美味,大家夥都爭著搶著吃,不一會,幾盤菜都吃得一乾二淨。

瞧見大家夥愛吃她炒的野菜,鮑嬸子是打心眼裡高興,她樂嗬嗬地說道:“多吃些,鍋裡還有呢。”

陸霽衝著尚在灶房裡忙活的蕖香喊道:“蕖香,你也來吃些吧。”

過了晌午,蕖香就一直在灶房裡埋頭做那酥油鮑螺,忙活到現在,還沒歇息。

陸霽心中有些懊悔,早知道那酥油鮑螺那麼麻煩,就不讓她操勞了。

他為蕖香卷好了幾個春餅,正要端著碗去灶房裡尋她,就瞧見蕖香就端著一個大盤子興衝衝地走了出來。

“酥油鮑螺做好嘍。”蕖香忙活的小臉紅撲撲的,興奮地說道。

這酥油鮑螺很費事,除了要用到的大量的牛%e4%b9%b3、甘糖、雞蛋,還有最要緊的一樁東西,那便是冰。

這雞蛋還是問隔壁的大娘借的。

這牛%e4%b9%b3,是問後頭的劉二叔花了十來文錢買的。

這甘糖,是鮑嬸子拿出來的。

這些食材都好說,唯有這冰,春日裡頭卻是難得。

蕖香正一籌莫展之際,陸霽卻不聲不吭地就挑了一擔子冰回來,說是從郡王府裡的冰窖取回來的。

等食材都有了,蕖香就開始做那酥油鮑螺。

這酥油鮑螺做起來,步驟十分繁複,一般人也不會做這勞什子。

這還是七年前,蕖香曾瞧見蕙蘭姐姐做過一次,她才學會了。隻是許久不做,有些生疏,攪動那牛奶/子的右胳膊,有些酸痛。

一聽有酥油鮑螺這稀罕玩意,左鄰右舍的人都圍了過來。

眾人隻見那大盤子裡麵,有許多潔白如雪的小螺螄,不禁感歎道:“哎唷,難怪叫個鮑螺,個個可不是跟個小螺螄似的。”

小孩子早已等不及了,伸手抓了一個小螺螄,放在嘴裡,頓時眼睛都眯起來,臉上露出了無比幸福的笑容,拍手大叫道:“好甜啊!這酥油鮑螺真好吃。”

珠兒也給五姥姥挾了一個,得意地說道:“姥姥,你嘗嘗,我阿姐做的這鮑螺香甜的很,入口即化,老人家也吃得的。”

五姥姥嘗了一個,笑的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讚歎道:“這酥油鮑螺,是姥姥這輩子吃到的最香甜的東西。”

蕖香特特為陸霽準備了一小盤酥油鮑螺,十分期待地望著他問道:“阿霽哥哥,如何,我做的好吃嗎?”

這酥油鮑螺的香甜,直直地落入到了陸霽的心坎上。

他眼中波光一閃,對著蕖香笑盈盈地說道:“最香甜了!”

得到陸霽的肯定,蕖香開心地說道:“太好了!”

陸霽低下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殊不知,他說的甜,不僅僅是那酥油鮑螺。

……

這一頓飯,直吃到月上柳梢頭才結束。

大家夥其樂融融的,都圍在五姥姥周圍看天上的星星,說些閒話,聊著家常。

五姥姥指著天上的星星,對著小孩子們講著牛郎織女的故事。珠兒這些個大孩子,滿院子亂跑,玩捉迷藏。鮑嬸子從一個大甕裡拿出醃泡好的豆角和蘿卜,預備著明天的早飯。胡二叔幫著修房中壞了一隻腿的椅子。

還有陸霽,此時他就坐在紫藤花架下,用一個樹枝在地上比劃,教一個滿口豁牙的小男孩認字。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頭來,對著她微微一笑。

看著如此溫馨的一幕,蕖香的眼角有些溼潤。

她終於明白,珠兒為何能夠改過自新。

她也終於明白,蝦子巷為何能夠煥然一新。

這一切,皆都是五姥姥的功勞。

她走到五姥姥,衷心地說道:“姥姥,這兩日謝謝你。”

這一聲謝謝,既包含著蕖香感謝五姥姥收留珠兒,也包含著她得知親身父母的感激,更包含著當年五姥姥相救陸霽的恩情。

五姥姥深深地看著她一眼,緩緩地說道:“孩子,無需謝我。”

“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的。”

……

天已黑了,無論如何,今日蕖香都該回楚雲閣了。

她對著陸霽萬般不舍地說道:“阿霽哥哥,我該回去了……以後我會常來這裡的。”

她和陸霽約定好,以後可在五姥姥這裡見麵,商議以後的事情。

陸霽卻神秘地一笑:“且等一等,還有一位故人還沒來呢。”

蕖香有些疑惑,什麼故人?

此時,籬笆外傳來了一陣匆忙的叩門聲。

陸霽前去開門,還未等蕖香看清來人是誰,忽聽聞那人急切地說道:“蕖香,蕖香在這裡嗎!”

來人卻是一個清秀俊雅的小公子。

蕖香一看到這位小公子,先是一怔,繼而呆了,顫唞的聲音喊道:“素素……?”

那位小公子則直直地撲進蕖香的懷中,痛哭道:“蕖香,我終於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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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落花時節又逢君(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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蕖香萬萬沒想到,眼前這位“麵如滿月猶白,眼如秋水還清”的俊雅小公子,當真是她的結拜姊妹、離開了七年之久的林素素!

素素怎麼會在這裡?!

這……這怎麼可能?一切來的太過突然,太過意外。

蕖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陸霽見她們姊妹二人,闊彆七年,今朝重見,自然有許多說不完、道不儘的體己話,自行帶著一幫閒雜人等出了屋子,為她們掩上了門,守在門前,抬頭仰望著星空,仿若一尊沉默無言的守護者。

這林素素,能來到這裡見蕖香,是他一手安排的。

若要說清此事,卻要從三個時辰前說起。

因蕖香左右尋不到冰,陸霽便自行回郡王府去取冰。

取完冰之後,他本欲直接回到蝦子巷,行走至金陵城最熱鬨的蟠龍大街,稍稍一猶豫,卻是拐了路,走到了這條大街上最氣派的酒樓,醉杏樓。見了店小二,指名道姓地說要見醉杏樓的主人。

因陸霽跟隨郡王府的人來過幾次醉杏樓,店小二都認識他是郡王府的人,不敢怠慢,將他請入一間幽靜雅室,並直接喊來了秦娘。

秦娘見了這位陸霽,以禮相待,恭敬的問道:“先生此番前來,可是郡王府有什麼吩咐?先生儘管吩咐,醉杏樓一定會辦到。”

陸霽見了秦娘,卻是淡淡一笑,直截了當地說道:“我要見醉杏樓真正的主人。”

他那一雙幽深的眸子,目光直直地落在秦娘身後的那個婆子身上。

秦娘麵色驟然一變,卻勉強笑道:“公子說笑了,她不過是跟著我的老嬤嬤。你有什麼話,跟我說就是。”

陸霽的笑容更深了,剛才,他隻不過是稍稍一詐,這秦娘果然上當了。

她那一句“有什麼話,跟我說就是”,不正是承認了醉杏樓背後另有其主嗎?!

他雖沒有親眼見過那位醉杏樓的主人,不過以他的揣測,那位真正的主人若想在暗處時時刻刻掌握動向,遇到重要的客人,必定隨時跟隨才是。

他方才試探一番。果不其然,這秦娘咬鉤了。

他不再理會麵前的秦娘,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那個婆子,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為誰而來。”

原本在秦娘後麵佝僂著腰的婆子,聽他此言,冷笑一聲,站了出來,粗嘎著聲音說道:“這位先生,你倒是說說,我一個老婆子,到底是為了誰。”

陸霽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你是為楚雲閣的一位舊人而來。”

“我猜的可對?花魁娘子。”

他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卻是掀起了驚濤巨浪。 思 兔 網 文 檔 共 享 與 在 線 閱 讀

那個婆子死死盯著麵前這個神秘男子,如臨大敵。

她正是易容之後的陸麗仙。

聽跑堂的來傳話,郡王府一個下人指名道姓地說要見“醉杏樓的主人”,她便讓秦娘前去應付,自己跟隨其後,倒想看看,郡王府要做什麼。

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麵前這個年輕男子,不但一語道破了自己的身份,還有她們此行的目的,一時的震驚可謂不小。

陸麗仙目不轉睛地盯著陸霽,沉聲問道:“你是誰?你是如何知道的?”

震驚之餘,她心中甚是焦慮。

難不成,趙勃那個呆霸王已經發現她的真實身份了?郡王府的人要對她們下手了?!

她下意識地看了看擺在房中的一扇花鳥屏風。

那裡,藏著石磊。

若有不測,他可以出手解決掉麵前之人。

屏風後的石磊,全身緊繃著,如一頭潛伏在草叢的豹子。隻消陸麗仙一個眼神,他便會衝出來,解決掉這個不速之客。

見她如此,陸霽隻是笑了笑,拿著麵前的茶盞,走到了那扇屏風麵前,坐了下來,呷了一口茶。“花魁娘子不必緊張。我此行並非惡意,不是為了郡王府而來,而是為了我自己。”

“我想,我們的目的是同一個,都是為了她離開金陵城。”

他此舉,將自己後背完全暴露在屏風後,石磊隻需一招便可製敵。這正是他絕對示好之意。

果然,此舉稍稍打消了陸麗仙的敵意。

隻不過,她對他尚不信任,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番,開口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這個年輕男子乍看之下十分平凡,沒有任何的特殊之處。

但陸麗仙到底是摸爬滾打十來年的老江湖了,她明白,越是這樣看似平凡的人,內裡的城府越深,根本就猜不透那張麵容的背後,究竟掩藏著什麼。

她需要易容,才能表現成一個普通的老婆子。而麵前之人,不需要任何的偽裝,就能騙過所有人的眼睛。

實在可怕。

陸霽低下頭,自嘲地一笑:“我隻是一個無名之輩。”

“隻不過,和她卻是,生死相交。”

他抬起頭,毫不退縮地直視著陸麗仙,沒有一絲遲疑說道。

陸麗仙心中一動。

雖然他沒有指名道姓,卻知那個“她”指的是蕖香。

隻不過,她猶自不信任麵前這個年輕男子。

若再耽擱下去,怕是冰桶裡的冰都要化了。

陸霽起身,對著陸麗仙說道:“花魁娘子,若是你信我,今晚戌時初刻,就到蝦子巷來尋她。今夜,是你們相見的最佳時機。”

……

“姑母,無論如何,我都要去見她一麵!”

醉杏樓的小公子林疏玉聽罷此事的來龍去脈,再也按捺不住,十分激動地陸麗仙說道。

這位小公子,名為林疏玉,是醉杏樓的小主人,也是陸麗仙的侄子。

真實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