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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生活。

蕖香已經聽傻了。

她萬萬沒有想到,困擾她這麼久的難題,輕而易舉地就解決了。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該不是在做夢吧!

林疏玉轉過頭,興衝衝地對著蕖香問道:“蕖香,你覺得這個法子可好?”

扭頭卻瞧見蕖香呆呆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蕖香撓了撓頭,微微張著嘴巴,不知說什麼是好。先是呆呆的看著林疏玉,又呆呆的看向陸霽。

陸霽了解她的心思,眼睛彎了彎,笑道:“傻姑娘,這不是夢,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看到蕖香頭頂上的頭發有些亂亂蓬蓬的,想來是剛才做酥油鮑螺,上麵沾上了些麵粉。本欲伸出手,想要幫她拂去,但顧及還有林疏玉在側,便忍住了。

蕖香再也忍不住,低下頭小聲啜泣道:“你們對我這麼好,我何德何能……”

瞧見她哭了,陸霽卻再也忍不住,伸手幫她拂去了頭發上的麵粉,又揉了揉她的毛茸茸的腦袋,注視著她哭得紅紅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地說道“一切皆因你之前種下的善因,如今開花結果而已。”

“是我們該謝謝你才是。”

……

天蒙蒙亮了。

林疏玉不便引人注目,便先行離開了。她與蕖香約定好,以後有事,便來五姥姥這裡商議。

眼下正是暮春時節,離七月七不過個把月的時間,這期間,陸霽、林疏玉分頭準備,各自行動。

至於蕖香要做的事情,那便是不動聲色,裝成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疏玉走了,蕖香也得回楚雲閣了。

她消失了整整三天三夜,再不回去,實在說不過去了。可一想到要麵臨綠柳的盤問和刁難,她真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陸霽卻笑著說道:“彆怕,我一切都安排好了,你隻管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儘管,蕖香並不知所謂的安排究竟是什麼。但看著陸霽的笑容,她原本懸著的一顆心也逐漸安放下來。

……

“唷,蕖香回來啦?吃過早飯不曾,鍋裡有現熬的銀耳粥,還有剛出鍋的炸果子,要不要再吃點?”

楚雲閣管著大廚房的馮婆子,見到蕖香回來,十分殷勤地說道。

又一把搶過她手中的圍裙,近乎諂%e5%aa%9a地笑道:“刷鍋洗碗這些個臟活,哪能勞煩咱們大姑娘。喜兒,快燒水沏上一壺好茶,再把那新買來的糕餅拿來。”

這馮婆子向來是拜高踩低的勢利眼,她瞧見綠柳很不待見蕖香,便也跟著耍威風,沒少作踐蕖香。

今日不知是怎地,見了蕖香,竟比見了她親閨女還親。

蕖香不動聲色,隻是冷眼瞧著。

自她重新回到這楚雲閣,她發現原先沒少作踐她的人,此時都對她都畢恭畢敬。

雖不知是何緣故,想來是陸霽口中的“安排”了。

她正暗自揣測之際,忽聽跟在綠柳身旁的小丫頭小紅找了過來,“蕖香,綠柳姑娘喊你到花廳去。”

她心中一凜,該來的還是要來了。

蕖香低著頭,跟著小紅來到了花廳。

綠柳見她來了,也不抬頭,隻是劈裡啪啦地撥著算盤珠子。

她心中明白,綠柳這是讓她罰站立規矩呢。

她早已做好了被綠柳狠狠刁難的準備,這些自然不在話下,隻是低著頭,一言不發,暗中想著,待會該如何扯個慌,混過去。

就這樣,足足過了半個時辰,綠柳才抬起頭,那一雙三角眼來來回回地瞄著麵前的蕖香,冷冷地說道:“小紅,平日我怎麼教你的,你蕖香姐姐既來了,怎麼不給人家倒一杯熱茶,怎好見她乾站著?”

小紅卻嗤的一笑,瞥了一眼低著頭的蕖香,捂嘴笑道:“姑娘這是哪裡的話,我是姑娘一手教出來的,怎會連這點禮數都不懂的?我剛剛瞧見,蕖香姐姐在馮婆子那裡吃過了熱茶,怕吃多了人家的茶撐著了,這才不去倒茶呢。”

綠柳“哦”了一聲,“原來你蕖香姐姐,早在彆處吃過茶?”

小紅嘻嘻一笑道:“可不是呢!蕖香姐姐肚大的很,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就隻那麼一條爛命,還能趁著倒夜香的功夫,攀上高枝呢!”

對於這一對主仆的冷嘲熱諷,蕖香早已見怪不怪了,打起十二分精神,預備著後招。

綠柳上上下下狠狠地剜她好幾眼,眼神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咬牙切齒地說道:“彆以為攀上高枝,我就治不了你了。且走著瞧,那貴人保的了你一時,能保的了你一世?你這就給我去茅廁裡——”

話還未落,便聽見一個婆子慌慌忙忙地趕過來說道:“綠柳姑娘,郡王府來人了。”

綠柳麵色驟然一變,不敢怠慢,連忙迎了出去,瞧見來的是一位嬤嬤,忙笑道:“何事敢勞煩桂嬤嬤?裡麵請,咱們坐下慢慢說。”

一麵吩咐道:“來人,快上最好的雨前龍井來!”

原來這位老嬤嬤,是郡王妃的%e4%b9%b3母,最得器重,常常替王妃來金陵城買辦些新鮮玩意、吃食,因而這金陵城裡做買賣的,無不認得桂嬤嬤。

桂嬤嬤隻站在院子裡不動身,冷冷地說道:“茶就不必吃了。想來你們這裡的水,都是不乾淨的。”

綠柳聽了,隻訕訕地笑著。

又聽那桂嬤嬤皺著眉問道:“那個叫做蕖香的姑娘,怎麼還不出來?”

綠柳心中咯噔一下,忙去把蕖香叫來。

桂嬤嬤見了蕖香,臉上稍稍緩和了一些,讓跟來的下人搬著許多東西,堆在了院中,對著蕖香和綠柳說道:“前三日,王妃聽蕖香唱小曲解悶,很是高興。這些東西,都是王妃賞給你的。以後,你再多學些新的小曲,預備著下回進府給王妃唱曲兒。”

楚雲閣下人們,都聽得真真切切的。

他們人精似的,心中的算盤撥得嘩啦啦地響。三天前,就有郡王府的人來說,那蕖香是給郡王妃唱小曲去了。今日一瞧,果然不假!看來這蕖香當真是麻雀變鳳凰了,以後少不得巴結巴結她,也好得些好處。

綠柳麵上卻是青一陣、白一陣,心中惱怒極了,咽不下這口氣,硬是擠出了一絲笑容道:“得王妃娘娘的親眼,實在是我們楚雲閣的榮幸。隻是這蕖香堪堪上不了台麵,若是王妃娘娘想聽小曲,我們這有更好的姑娘——”

桂嬤嬤卻毫不客氣打斷了她的話,也不睜眼瞧著她說道:“王妃娘娘的話我已經傳到了,東西我也送到了。這種醃臢地方,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說罷,便領著人都走了。

綠柳氣得直跺腳,此時卻再不能當眾折辱蕖香。隻得啐了一口,扭著腰走了。

見綠柳走了,楚雲閣的眾人才一哄而上,對著蕖香“姑娘長、姑娘短”的,各種獻殷勤。

而蕖香被眾人圍著,直直地發怔。

她此時這才明了,陸霽口中的“安排”是何安排。

那淮安郡王妃是這金陵城最尊貴體麵的人,有她出麵,小小的一個綠柳,自然不敢刁難她。

隻是……她心中閃過一絲疑問。

陸霽隻是跟在世子身旁的一個下人,怎麼會得如此的器重?為了解決她一個小丫頭的事,竟然驚動了淮安郡王妃?

這不像是他為郡王府辦事,而是像郡王府為他辦事……

再次重逢,她心中隱隱覺得,陸霽儼然不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少年郎。

她也看不清,他那如深潭幽暗的眸子,究竟隱藏著什麼。

然而,這些疑問在她的心頭如流星一般稍縱即逝。

陸霽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她又怎能懷疑他呢?她生出一種內疚之情。

況且,已經過了七年之久,又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無論是誰,都會變化的。她自己,不也是這樣嗎?

在這變幻莫測的紅塵凡世,除了殉國而死的爹娘,還有結拜姊妹林疏玉。

她唯一能夠相信,也願意相信的人,也隻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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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報君黃金台上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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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陸霽回到淮安郡王府。

蕖香脫離危險,如願以償地見到了林疏玉,他也終於放下心來。

這幾日,他打著十二分的小心,此時稍稍鬆懈下來,也有幾分倦意,正欲寬衣睡下時,忽然門外有人高聲說道:“阿吉先生回來了嗎?小世子吵著要見你呢。”

陸霽隻得換了一件乾淨衣裳,就趕到小世子趙珍所在的萬綺院中,還沒進門,就聽到一陣小兒的哭鬨之聲,還有一個聲音不耐煩地督促:“怎麼?阿吉先生還沒回來嗎?”

此人正是淮安郡王府當家主母,郡王妃丁氏。

“回夫人,阿吉先生已經回來了,此時正在門外候著呢。”一個嬤嬤說道。

“快傳進來!”

小世子趙珍一瞧見陸霽,立刻止住了啼哭,淚眼汪汪地拉扯著他的衣裳問道:“阿吉,這幾日你哪去了?怎麼晚上不來給我講故事了?”

陸霽微微一笑:“小人是為王妃娘娘出門辦事去了,耽擱了幾日,今日方才趕回來。”

趙珍又一臉興奮地說道:“阿吉,你前些日子教我的詩文,我都全背會了,父親特彆高興,又賞賜了我好些東西,還說要後日要帶我去棲霞山上避暑納涼呢。”

陸霽讚許地說道:“那幾篇詩文很長,世子能夠背下來,真不容易。”

聽到陸霽的誇獎,趙珍十分高興,又拉扯著他說了許多話,又讓他講了幾個故事,這才撐不住睡著了。

哄睡了趙珍,陸霽悄聲退了出來。

“陸先生辛苦了,請吃一盞茶吧。”丁氏並未離去,看見他出來,出聲說道。

陸霽低頭說道:“謝夫人。”

他知道,丁氏喊他來,定然有事。

丁氏先開口道:“陸先生放心,楚雲閣那邊的事,我都按照你說的,安排妥當了。”

丁氏的口%e5%90%bb,對陸霽是格外地尊重,不像她是陸霽的主子,倒像是她在為陸霽做事。

“阿吉謝過夫人。”陸霽神色淡淡地說道。

“此外,還有一事。”丁氏放下茶盞,一雙風情萬種的美目不停地瞟著陸霽,柔聲說道:“京城那邊來了信,祖父在信中又問道,你可改了心意不曾?”

丁氏口中的祖父,乃是融震,融國老。他不僅是掌管著天下錢袋子晉嶺融氏的家主,更是曆經四朝、如擎天大樹般支撐著江山社稷的元老大臣。其地位尊崇,和當今攝政王顏巽離不相上下,甚至於名聲威望,更勝一分。

隻是,融國老近些年來稱自己年紀大了,主動賦閒在家,不理朝政。族中大小事務,也一概都丟給後輩們,每日享受子孫繞膝的天倫之樂。

然而,這是明麵上的。

融震當真不管朝中之事了嗎?

並不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