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至腰間,一臉不情願地走了過去,遠遠地在他身邊坐下。
他卻一把將她撈了過來,放在膝頭上,抱在懷中,深深地嗅著她身上的味道,似是唯有這般親昵,才能稍稍消減他心頭的煩躁和不安。
她閃過一絲怒意,掙紮了兩下,“三叔,你彆這樣。我如今這樣,到底算什麼?”
他沉默片刻,抬頭望著沐浴之後,如出水芙蓉的她,眸中情[yù]翻滾,像是黑夜中翻滾的海,他桎梏著她的手,低頭%e5%90%bb了下來,“算我的人。”
他決心要邁過那一步。
他不想再等了。
他害怕,害怕再一次失去,再一次被人搶走。
她練習了許久的落花劍法,動作十分靈巧,竟躲閃了去,趁他一個注意,她伸出如玉石般冰涼的手,滑上了他的眼睛,遮住了他的眸子。
她平靜地說道:“在你眼中,我到底是誰?”
“是沈紅蕖,還是我娘,上官晴灩?”
這句話,卻如平地驚雷一般,“轟”的一聲,在他心中炸響。
他深深震動,這也是一直困擾他的問題,他到底是把她當成了誰?
他對她如此疼惜,是因她是故人之子,為其照拂,還是因為她和她娘長得那般相像,他是把她當做了替身……
大哥和晴灩對他如此信任,他怎能辜負他們,對唯一的骨肉如此這般……
他的眼神閃過一絲痛楚,眸中情[yù]褪去。
但這一次,卻換成她主動。
她冰涼的手依舊覆著了他的雙眼,她在明,他在暗,她親%e5%90%bb了他的唇。
雖然隻是一個蜻蜓點水般的親%e5%90%bb,卻如巨大的煙火騰空而起,在他心中爆炸。
原來她心中有我!
他心中充滿了狂喜之情。
就在這時,似乎有一滴冰冷的淚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這滴淚水如此冰冷,落在他手背上,澆滅了他一切的狂熱。
“三叔,你想的是我娘,對不對?”她蒙著他眼睛的手,微微地顫唞,像是一陣清風,吹皺了一池春水。
她的口%e5%90%bb中,帶著說不出口的哀傷。
他沉默了,似乎默認了這句話。
他不應該這樣,大哥和晴灩將她托付於我,我不能這麼對她。他內心深處,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猛然清醒,想要推開她。
她又%e5%90%bb了上去,這一次,她用力地咬破了他的唇,血腥之氣彌漫在她和他的口中。
這一絲血腥,讓他所有的理智全失,他瘋狂地奪取了她口中的甜。
兩個人之間的空氣越來越稀薄,二人似乎越來越瘋狂。
“三叔,我是誰。”
她再一次問道。
“紅蕖,紅蕖。”他情不自禁地喊著她的名字。
忽然,他黑暗的世界射入了一道光,他緩慢地睜開眼,隻看到一絲晶瑩剔透的線,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這條線連接著她和他。
眼前的她,寒夜漆星般的眸子直勾勾地注視著他:“你看清楚我是誰了嗎?”
他癡癡地點點頭。
“那麼,我們還要繼續嗎?”她幽幽地問道。
他醞釀許久的狂風驟雨,肆意地傾灑出來。
這一次,是他重新占據了主導,在她的身上攻城略地。
鴛鴦枕,紅綃帳。
他從來沒有這麼快活過,沉浸在巨大的歡愉之中。
可若是他還有一絲清醒,還有一絲警覺。
他會看到,她那一雙淒美眸中,是同歸於儘的絕望。
……
很久,陸霽都沒有在她夢裡出現過了。
夢中的她,清晰地知道這是一個夢。
陸霽坐在紫藤花架下,手持著一本書,正閒適地看書,抬眸見她來了,嘴角微揚:“你來了。”
此時的她,踟躇著不敢靠近,隻敢遠遠地望著他。
陸霽衝著她微笑,拍了拍他身邊的位置,“蕖香,你怎麼不過來?”
她絕望地搖搖頭,悲切地說道:“阿霽哥哥,我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蕖香了。”
陸霽沉默了許久,並沒有說話。
他知道今夜發生的一切。
她無顏再麵對他,捂麵哭泣,轉頭就走。
他喊住了她,開口問道:“那你後悔嗎?”
她遲疑了一下,眼神流露出疑惑,自己後悔嗎……
她立在那裡,身影那麼寂寥,卻那麼決絕,過了許久,她慢慢地搖搖頭。
“那件事,隻有我能做到……”
她低聲自語道。
“沒關係,一切都沒關係。”
一陣微風拂過,他從後麵輕輕地抱住了她,緩緩地說著。
他依舊是那麼溫柔,包容著她的一切,卻更讓她心中更為難過。
他將一朵紫藤花彆入她的耳畔,輕聲道:“蕖香,我要走了。”
她慌忙道:“阿霽哥哥,你要去哪裡?”
陸霽並不回頭。
“蕖香,我不能再此停留了,我該去該去的地方了。”
“還有——”他停下了腳步,“如果,以後想起我會讓你痛苦,那麼就把我忘記吧。”
陸霽的身影逐漸遠去,變成了天際的一片雲。
忘記他,忘記他。
沈紅蕖掩麵哭泣。
所有的一切,該如何忘記?
……
“紅蕖,紅蕖。”
她被人喚醒,睜開眼,原來自己滿臉都是淚水,抬起頭,借著照耀進窗戶裡微弱的月光,她看清楚,麵前之人是顏巽離。
“你怎麼哭了?可是我昨晚弄疼你了?”顏巽離的眼神中滿是關切,他小心翼翼地摟住她,不敢多用一力,就像摟著一個脆弱易碎的琉璃娃娃。
原來,今日已是七月七了。
他葬身火海,已經一年了。
她眼睛哭得紅紅的,卻說不出話來,過了半晌,喘了喘氣,才哽咽道:“我……我夢見……我的爹娘了。”
顏巽離一怔,眼神閃過一絲內疚,卻安慰她道:“傻姑娘,他們在天上,過得很好。”
她猶自哭著,淚水都淌在了他的%e8%83%b8膛前。
“紅蕖。”
“嗯?”
“彆怕,我會代替他們,好好照顧你。”
他用粗砥的指腹,擦乾了她的淚水,在她的眼睛落下一個%e5%90%bb。
他慢慢拍著她的後背,直到她的氣息複而平緩下來,噙著眼淚,又淺淺地睡著了。
他看著熟睡的她,一夜不曾合眼。
他想了很多事,過往,今夕。
還有未來。
他想明白一件事,等他坐上那個位子,他想要她在他的身邊。
她才應該是他生同衾、死同%e7%a9%b4的妻。
……
京城,郊外,茫崖山,長夜寂寂,偶有犬吠。
一位道人,借著朦朧的月色,登上了位於茫崖山巔上的大覺觀,這位道人頭發淩亂,衣衫襤褸,渾身臟臭不已,唯有一雙眼睛,卻猶如暴雨過後的碧空如洗。
深夜,他敲開了大覺觀的山門。
“哪來的邋遢道人,去去去!”小道童開了山門,見是一個邋遢道人,打著哈欠,不厭煩地趕他走。
那小道童關門之際,眼中一閃,門縫裡遞進來一枚通體青藍淨的琉璃戒指,在黑夜中宛若一顆墜入大地的流星,熠熠生輝,閃耀著難以言喻的光輝,讓人不由得心生敬畏之情。!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哪怕是小道童,也知此枚戒指不是凡物,他正猶豫之際,忽聽到門外傳來那個邋遢道人的聲音:“勞煩小師兄通傳道長張真人。”
過了片刻,門前來了一位鶴發童顏的道長,正是大覺觀的道長張真人,他竟然親自來到門前,迎接這位邋遢道人。
待這位道人跟著張道長來到密室,張道長向他深深叩拜道:“主上,我等了三十年,終於等到你了。”
那位道人放下了兜帽,他的麵容,布滿了猙獰的燒傷,扭曲至極,像是無數條毒蛇,蜿蜒在他的麵容上,隻是那一雙眸子,萬般晦暗之中,卻隱匿著一絲風光霽月的神采。
“既如此,勞煩道長為我準備‘蛻’術吧。”
“蛻”術,乃是巫覡族極為神秘的一項秘術,隻有地位崇高的大長老和聖主,才能掌握此項秘術。
蛻術,蛇蛻也,曆經此項秘術者,經過七天七夜的煎熬,脫胎換骨,麵容迥異,就如蛇蛻一般,成為另外一個人。
隻是這七天七夜,會生不如死。
即便是巫覡一族,鮮有人能夠熬過這七天七夜。
張真人聽聞這句話,眼神充滿了敬畏,他欲言又止,最後隻深深歎了一口氣,領命道:“是。”
在進行那項秘術前,他站在茫崖山之巔,望著京城。
此刻,是他作為“陸霽”的最後一刻。
明日此時,他是生,是死,尚不能知。
他極目眺望著遠方,京城,有一盞燈火,是她的所在。
山巔的風,那麼放肆,吹得他眼眶生生的發酸,他閉上眼睛,睫毛微微顫唞。那些燒傷,如一條條毒蛇蜿蜒在他麵容上,是如影隨形的惡鬼。
蕖香,你說。
當我再一次出現在你麵前,你還認得我嗎?
他麵靨上浮上一絲苦澀的笑容。
他既希望她認得,又希望她不認得。
他閉上眼睛,聽著呼嘯的山風,他的身影,那麼寂寥,是在萬丈高空眾翱翔的鷹隼。
如今,你已經屬於彆人了嗎?
你放棄了夢寐以求的自由。
是為了更重要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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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陸終於要回歸了。
這篇文也終於能見到終點了,淚流滿麵!
還剩下最後的結局,還剩10字完結,一口氣衝到最後吧!
第110章 疏林紅葉,芙蓉將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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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罷早膳,顏巽離突然說道:“過兩日便是白露了,曆年這個時候,太後都要去往茫崖山的大覺觀裡做一場祭祀神靈的法事,為國祈福。今年,你可願意陪太後一同前去?”
“茫崖山,大覺觀?”
沈紅蕖心中頗為疑惑,她到京城這一年來,倒是從未聽說過這個地方。
顏巽離解釋道:“這大覺觀也是名刹古寺了,本朝太祖龍潛之際,還在大覺觀裡當過道士。因而那裡一直享受著皇家祭祀,供奉著軒轅氏祖宗香火。”
“不過,因這大覺觀地處偏遠,光是過去,就要大半日的路程。後來,祭祀一類法事就改在了京城內的天長觀。不過,每逢白露前後,太後總是會前去打醮,主持一場法事,為國消災祈福。那裡路途雖然遙遠,不過紅葉卻是極好的,你跟著前去散散心,如何?”
自七夕之後,他有意地讓她出席一些重要場合,像是做著什麼準備。
沈紅蕖點點頭,為他整理衣襟,應道:“好。”
顏巽離看她如此乖巧,心中極為歡喜,忍不住動情,伸手摟住了她,撫摸著她柔軟的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