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頁(1 / 1)

淺笑低%e5%90%9f,“陸郎,你說的是,快活一日是一日。”

她的話語,帶著撩撥,像是一場及時的春雨,傾灑在乾涸的山野之上,帶著濕漉漉的氤氳水汽,還有開到荼靡花事了的極儘妍麗。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她,早已癡迷,神魂顛倒,她主動地%e5%90%bb上了他的唇,她的%e5%90%bb還帶著剛剛飲儘女兒紅的馥鬱,此時的他,如夢初醒。

她的撚熟,他的青澀,魚水交歡,小舟泛著清波,蕩到藕花深處。

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

……

自燕州之圍後,已過去有半年。

雖隻有半年,人世間卻是生出許多天翻地覆的變化,令人不覺恍如隔世。

那一日,完顏勝身中三箭,不得不向北撤退,誰料在班師回朝的路途上,老皇帝便已經駕崩,李夫人幼子登基為帝,垂簾聽政,外戚把持朝政,並昭告天下,稱廢太子完顏勝有不臣之心,褫奪其封號,貶為庶人,永世不得進京。

完顏勝氣極,便在邊境重鎮自行稱帝,擁兵自重,割據一方。自此,北金朝內大亂,南北兩朝分治,再無心問鼎中原。

軒轅瑛命穆克勝,乘勝追擊,趁北金國內亂之際,收複北境六城,自此,北境再度恢複和平。

北境平定後,軒轅瑛在燕州稱王,自稱“燕王”她禦駕親征,率十萬大軍征討洪大全,平定了河南、山東一帶的叛亂。

洪大全自立為皇,喊出了“人人有飯吃,有地種”的口號後,一時之間,從者甚眾。這洪大全又分封各路諸侯為王,頗具規模,但這幾路諸侯王忙著爭地盤,搶著要娶小老婆,腐敗不堪。為了供養洪大全和這諸侯王們,山東、河南一帶的百姓被壓榨稅收,稅收之重,更甚於當初,因而,人心渙散,隻剩下個空架子罷了。

燕王平定洪大全之亂後,立不世之功,人心所向,龜縮在躲避在江南的軒轅庸,自願放棄皇帝稱號,俯首稱臣。

自此,天下太平,燕王軒轅瑛凱旋回京,正式稱帝,她是本朝的第一位女帝,開啟了後世十六位女帝的新局麵,後世稱為“燕武帝”,立年號為“元鳳”。

雖有人異議,儒家講究男尊女卑,女子要三從四德,不可為皇帝。況且,燕武帝並無傳國玉璽,名不正言不順。

風口浪尖之際,京城中,一座琉璃庵中,一名叫做“嬿兒”的女童,向燕武帝獻上傳國玉璽,和一塊石頭,石頭上麵刻著本朝開國以來,極為隱秘的曆史。

原來本朝第一位皇帝,便是女子,名為姞姌,人皆稱呼為“元祖”,她是上古密族巫覡族的聖主,軒轅一脈,尋根溯源,便是這巫覡族其中一脈。姞姌元祖四處征戰,平定天下,客農桑,修水利,修文史典籍,讓四海百姓都過上清閒富足的生活。

後來,姞姌元祖沉醉於修仙之道,不願被塵世俗務拖累,才將這皇帝之位,傳給了本朝太祖,並警戒後人,要愛惜百姓,廣施仁政,否則巫覡族的聖主將下山出世,乾預天下,懲惡揚善,恢複正道。

本朝太祖原名叫做軒轅,本是巫覡族侍奉聖主的一名仆人,他稱為皇帝後,恐怕後人得知自己出身卑微,以及這皇位來的不正,便篡改曆史,將巫覡族和姞姌元祖的痕跡全部抹去。為防巫覡族卷土重來,太祖命後人對巫覡一脈趕儘殺絕。並尊儒家為正統,在民間大肆宣揚三從四德,男尊女卑的道德規範,為的就是以杜絕巫覡族聖主再次稱帝的可能。

他們不斷打壓女子,皆因他們懼怕女子的強大。

燕武帝拿到傳國玉璽和這塊石碑後,為巫覡一族正名,追封姞姌為燕元祖,以續香火。

至此,巫覡一族被追殺的命運,徹底了結。

……

這一日,軒轅瑛上完早朝,天氣和暖,難得在後花園小憩片刻,身旁隨行的乃是當朝兩位宰相,一位乃是外宰相魯仲,一位是內宰相林疏玉。

魯仲因血諫顏巽離,被打入天牢,處以極刑,以至於終身殘疾。四肢殘缺,渾身上下,唯有兩根手指能動,僅能靠坐輪車移動,儘管如此,他跟隨軒轅瑛征戰南北,為平定天下立下了汗馬之功。再加上他學問淵博,為人中正,又有寧死不屈,剛直不阿的血諫之功,在天下讀書人之中,極負盛名,是當仁不讓的宰相之選。

林疏玉則是以“機敏善變”著稱,她本就是世代出宰相的潁川林氏之後,雖是女子,耳濡目染,對臣子之道頗為精通。況且,她才思敏捷,學問不在魯仲之下,又因經商多年,極富經濟頭腦,擅理財,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實乾派。

君為元首,二人作肱股之臣,一內一外,一個穩重持重,一個機敏善變,配合無間,元鳳初年,政治清明,為後世盛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隻是,他們二人,在女子是否要和男子一樣,讀書上學、科舉一事上,爭執不休。

魯仲認為女子雖可同男子一樣進私塾讀書,但沒必要同男子一樣,走科舉仕途之路,應有彆的選拔途徑。

但林疏玉則堅持女子也應同男子一樣,走科舉之路,隻有這樣,才能糾正世人“男尊女卑”的觀念。

今日,他們二人又因此事,各執一詞,爭吵起來。說來說去,每個定論,便要皇帝軒轅瑛裁決。

他們二人異口同聲地問道:“皇上以為如何?”

軒轅瑛因連日因國事勞累,略感疲倦,此時天氣和暖,不由得困乏了起來,被他們二人問起,卻怔怔地說道:“你說他們,現在已到了何處?是不是已經出海去招搖仙山去尋那祝餘草了?”

魯仲和林疏玉皆是一怔,不知皇帝所言何事。

還是林疏玉反應過來,“回陛下,臣料想他們二人,並未出海。”

林疏玉微微一笑,繼續道:“以臣對他們的了解,認為他們與其浪費時間,去尋找那虛無縹緲的仙山草藥,更會享受當下的每一天,快活一天是一天。”

說起那二人,君臣三人皆是舊相識,都很懷念感慨。

軒轅瑛目光一滯,麵露悵然,卻一閃而過,隨即爽朗大笑道:“林愛卿說得對,他們肯定沒有出海,定是遊覽大好河山去了!嘿!這江山是朕打下來的,朕都還沒好好遊玩,他們這一對小夫妻,倒是會享受!”

魯仲和林疏玉皆知此乃皇帝的一樁心結,當即並不接話。

……

梧桐葉落而知秋,又是一年立秋時。

這一年立秋,四海平定,政通人和,軒轅瑛以皇帝之名,舉行了秋祭大典。大典完畢後,宮中設宴,宴請群臣,君臣同樂,歌舞升平。

夜深了,群臣散儘,紫宸殿靜悄悄的,唯有軒轅瑛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龍椅上,靜坐良久。

這一張龍椅,多少人夢寐以求、拚儘終生而不得,如今屬於她了。

說起來,她能坐到這個位置,他有一半功勞。

當初他要帶沈芸走時,她並不同意,頗為憤怒地說道。

“你不是找到了克製你體內‘蛻’毒之法了嗎!既如此,你為何要走呢?!當初朕既答應你,待天下平定後,定要為你派遣人去海外尋找那祝餘草,解了你體內的劇毒,朕既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做到,怎麼,你不相信朕?”

這是她第一次和他說話,用的是“朕”,而不是“我”。

他靜靜地看著她,過了良久,才慢慢說道:“老袁,當年棲霞山上,你曾經對著我說過——”

“你說,即便是一個人當上皇帝,這天下的事情,也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

軒轅瑛渾身一震,沉默不語。

“正因為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才要帶她走。你攔不住我的。”他堅定地說道,“還有,即便你不相信你自己,我卻信你。”

“我信你,就算日後沒有我輔佐,也能平定天下,做一個流芳百世的千古明君。”他抬起頭,目光堅定地望著她。

聽到這句話,軒轅瑛似是被抽走了渾身力氣,重重地跌坐在皇帝的寶座之上,沉默不語,過了半晌,揮手道:“走,走,你們小夫妻趕緊走!走的越遠越好!彆讓我以後再看見你們!”

這時,他方才露出笑容,拱手道:“老袁,謝了。”

他轉身離去,她卻喊住了他。

“慢著——”

他停下了腳步。

“你彆死得太早了——”♀思♀兔♀網♀

她的聲音近乎帶著幾分哽咽,但咬牙強撐著,不泄露一點。因為她知道,她已是皇帝,不能再有任何的弱點,不能再有任何割舍不斷的兒女情長。

“嗯,我知道。”

他點頭,轉身,走出了大殿。

目送著他離去,看著他的背影,變成一道光,逐漸消失。

那一刻,軒轅瑛覺得孤獨極了,不再擁有親密無間的戰友,不再有推心置腹的夥伴。

此刻的她,隻是,一個坐在最高處的,皇帝。

這一刻,卻是她真正成為皇帝的開始。

……

陸霽臨行前,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便是以巫覡族聖主的身份,命令晉嶺融氏交出他們掌握的鹽鐵,此乃國家的經濟命脈。

原來,富可敵國的晉嶺融氏,實則是巫覡族的一脈,因這一脈的族人地位太過卑微,不能掌握任何的秘術,便被曆代聖主委任為掌管錢財。日積月累下來,富可敵國。

不過,巫覡族能夠逃避曆任皇帝的追殺,多虧了晉嶺融氏的相助。

晉嶺融氏一家獨大,甚至能夠左右天下局勢,招致了曆代皇帝的警惕和戒心。但因其勢力太過龐大,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與之抗衡。

當初,顏巽離能夠在行伍之末,一飛衝天,成為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秦王,這其中,不乏晉嶺融氏融震的相助。

顏巽離走下坡路,誰又能說這其中,沒有融月的暗中謀劃?

隻要晉嶺融氏還在一日,軒轅瑛的皇位就坐不穩。

隻是,晉嶺融氏不聽命於皇帝,隻奉巫覡族聖主一命。

當陸霽以聖主身份,命令晉嶺融氏交出所有家底時,融月早就算到會有這一天。

水滿則溢,月滿則虧,物極必反,盛極必衰。

此乃亙古不變的道理,晉嶺融氏亦是如此。更何況,融月的野心不止如此。

融月願意交出晉嶺融氏的一切,不過,他開出的條件,是保全晉嶺融氏全族人的性命,並任憑他們在海外開疆拓土,自立為國,奉本朝為宗主國,朝貢納歲幣。

軒轅瑛欣然同意。

至此以後,晉嶺融氏一脈,在中土大陸,蕩然無存。

一年後,融月在東海一座島嶼上自立為王,國號為鮮瀛國。派出使臣前來朝貢,眾多貢品之中,有一株極為罕見的仙草,名為祝餘草。

軒轅瑛下令,立刻著人將這一株祝餘草,快馬加鞭,八百裡加急,於七月七之前,送至金陵城的慈幼堂。

她知道,七月七乃是五姥姥的祭日,慈幼堂乃為蝦子巷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