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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有喜 元月月半 4317 字 13天前

知道乾活,是不傻。喜兒還知道護家。憑這點這樁婚事就不虧。沈伊人露出笑意,擰乾擦臉布給她擦擦油乎乎的小臉。

“喜兒會不會穿衣洗臉啊?”

喜兒點頭。沈伊人把布在水裡洗洗遞給她,喜兒擰乾布擦擦臉,一臉求誇的望著她。

燭光下的喜兒紅撲撲的小臉,烏溜溜的大眼睛,乍一看倒像個機靈的小美人。沈伊人對她越發滿意:“很乾淨。我送你回房。”

鄭喜兒的身體僵住。

沈伊人沒意識到:“去新房,二郎那裡。忘了嗎?”

喜兒沒忘,她不想跟沈二郎同床共枕。再一想鐘子孟扶著沈二郎拜堂,沈二郎都能累一身汗,沒人幫忙沈二郎很難坐起來,喜兒頓時不怕了。

沈伊人擔心傻妞手上沒個輕重,夜裡做夢一巴掌呼死弟弟,就先叫醒弟弟,讓沈二郎去裡邊,她又給喜兒拿一床被子。

“姐!”沈二郎渾身無力不想說話,眉頭緊皺向他姐表示不滿。

沈伊人賣個耳朵給他,把二人明日穿的衣裳拿出來放床頭櫃上:“喜兒,黃襖紫裙是你的,姐姐給你買的。這身深紫袍是二郎的。”

喜兒點頭:“我知道,姐姐,我不傻!”

沈伊人差點被口水嗆著,忍著笑點頭:“姐姐知道,喜兒精著呢。睡不著就跟二郎說說話。”

沈二郎閉上眼拉上被褥裝睡。

喜兒見狀心說,不想理我,我還不想搭理你呢。倒黴的病秧子!

沈伊人注意到喜兒的小表情,好笑地搖搖頭:“喜兒,不用吹燈,燭火燒到這裡自己就滅了。”

為了弟弟起夜方便,他們方便照顧沈二郎,沈伊人特意去縣裡買一盞蠟燭燒到四更天自己就可以熄滅的燈。

喜兒看著稀奇,不禁移步過去。沈伊人拉住她:“不可玩火。”

“我不玩!”喜兒搖搖頭小手背到身後。

沈二郎拉下被褥不巧看到這一幕,他眉頭微皺,心下奇怪鄭喜兒怎麼看起來很幼稚,像他六歲小外甥。

“子孟,睡了嗎?開門,是我!”

渾厚的男聲傳進來,喜兒不禁看沈伊人,又是誰啊。

沈伊人也奇怪,不確定地說:“好像村正的聲音,我出去看看。”

“村正來乾嘛?”喜兒麵上一派天真,心裡很是好奇。

沈二郎被她倆吵得睡不著:“老二老三找來的吧?她又想作甚?”

沈伊人擺擺手:“你快睡吧。”說完就往外走。

喜兒眼珠子骨碌碌一轉,村正要是鐘老二鐘老三找來的,肯定是來說和的。屆時少不了道德綁架。這個時候哪能少了她。

“等等,你乾什麼去?”沈二郎要是沒聽錯,現在這出就是他的傻媳婦挑起來的。

喜兒學大姑姐擺擺手:“快睡吧你!”

沈二郎習慣性伸手阻攔,然而他人在床上下地都困難,哪攔得住一口氣乾掉兩個大雞腿,力大無窮,手腳麻利的鄭喜兒。

“相公,快睡吧!”喜兒很是懂事的關上門。

沈二郎差點被“相公”二字送去見沈家列祖列宗。

一門之隔,喜兒摸摸爆紅的小臉,安慰自己,你是個傻妞,傻妞你不懂愛,害羞個鬼!

喜兒大步跑到門邊,正好趕上沈伊人開門——鐘子孟忙著給兒子洗臉洗手。

沈伊人聽到重重的腳步聲想勸相公彆著急,扭頭一看是弟妹,沈伊人本能想叫她去睡覺,可當她看到喜兒拿下頂門棍,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沈伊人待人溫和,不惹事,不說三道四,卻恨不得生撕了婆母。

剛嫁給鐘子孟那會兒,鐘老娘嫌沈二郎是個拖油瓶,然而沈二郎已被貴人買去,無需鐘家照顧。搬離長安,鐘老娘又嫌沈伊人不會種地。那時鐘家上上下下十幾口人沒人會種地。再後來又嫌沈伊人生不出兒子。鐘老娘不知鐘子孟的錢是沈二郎給的,三天兩頭攛掇長子休妻。

沈伊人有了小兒子,鐘老娘又改去兒子家打秋風。早兩年蓋房子的時候鐘老二鐘老三抄著手觀望。上梁那日叫他們幫忙,中午管飯,他們吃過飯嘴一抹就找鐘子孟要工錢。房子竣工,老太婆先搬進去。

沈伊人自打被買回鐘家,沒過過一天舒心日子。

“你找誰?”喜兒打開門問。

村正被問懵了,“我我——你是?”

“我娘說,我是二郎他媳婦。”喜兒一臉天真。

村正借著月光瞧著她眼熟,確實是前村傻妞:“子——我找你姐夫鐘子孟。”

“啥事?”喜兒伸手擋住門,“又想拿我的好吃的?”

村正聽糊塗了,什麼跟什麼啊。注意到她身後有個人,定睛一看,正是鐘老大的媳婦,“小沈,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這麼冷的天把你娘關外頭像什麼樣。”

村正過來鐘老娘就不罵了。一見村正給她撐腰,她從地上爬起來:“她就想凍死我!”

村正皺眉:“小沈——”

“不是小沈!”喜兒打斷村正,“我把她扔外頭的。好漢做事好漢當!”揚起小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村正張了張口:“你?”打量一下傻妞,沈伊人攛掇的吧。村正一臉不信地轉向她身側的沈伊人,“小沈——”

“是我!”喜兒推一把沈伊人,“彆在這裡礙事。回你屋去。你在這裡村正都不聽我說。”

沈伊人料到有她在婆母今晚甭想得逞,但也沒想到傻妞還是個敢作敢當的俠女。

“那我去燒水洗腳。”沈伊人看到弟妹點頭扭身就走。

村正下意識喊:“小——”

“說了是我把她扔出去的,你乾啥總喊姐姐?”喜兒擰眉,村正看起來年近半百,比她爹還大,怎麼比她爹還笨,聽不懂人話。

臨近月半,月光極好,沒有燭火照亮,喜兒的小表情村正看得一清二楚。村正不想跟傻妞廢話,可他不好硬闖,隻能耐著性子問:“她怎麼著你了?大晚上的你把她關到外麵。”

“她搶我的雞腿。姐姐給我的大雞腿!”

村正險些被口水嗆死,鐘老娘叫喚的半個村子不得安生,合著為一個雞腿。

喜兒點頭:“她說少吃一口能死啊。我把她關在外麵能死啊?”

村正張了張口:“這,這不一樣。你少吃一口沒事,她在外麵呆一晚上死不了也得生病。”

“她叫我把雞腿給金寶。嫌冷就叫她去金寶家。不去金寶家就是自找的。我娘說的!”

好有道理!

村正被個傻妞堵得無言以對,頓時不想再管。他早該猜到以鐘子孟的脾氣,要不是老娘先惹事,他不可能這個節骨眼上給沈二郎添堵。

鐘老娘一看村正沒用,決定自己上:“金寶吃雞腿了嗎?兩個雞腿都叫你吃了。”

“你死了嗎?”

鐘老娘噎了一下,怒上心頭,張牙舞爪指著她:“咒誰呢?我撕爛你的嘴!”

喜兒前世今生都沒跟潑婦打過架。前世今生都有兩個哥哥護著,她甚至不會用汙言穢語罵人。喜兒不敢同她扯頭發,繞到村正身後,把村正往老太婆身上一推,兩人正好麵對麵撞上。

喜兒在村正身後,不知道村正撞到老太婆哪兒,隻見村正驚呼一聲跳腳閃身,雙手去推老太婆:“乾啥?住手!”

老太婆被吼得心虛:“我——”餘光發現大門敞開,門口沒人,她轉身就往院裡跑。

喜兒比她腿快,一把把她抓回來,伸腳一勾,鐘老娘腳下踉蹌,喜兒趁機把她按地上:“往哪兒跑?搶我的大雞腿,拿我的好吃的,還想進屋繼續拿啊?做你的青天白日夢!”

“二郎媳婦,輕點,你,你你這個伯母上了年紀,經不起你這麼摔。”村正本想伸手阻止,然而喜兒手長腳長,身材纖細,很是靈巧,沒等村正上前,鐘老娘就被按倒。

喜兒鬆手,移到門邊守門:“這裡是我家,我娘說的。我叫誰進誰進!”⊙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鐘老娘被拽懵了,回過神就耍無賴:“那我就在這裡坐一夜!”

第4章 反擊

山邊夜涼,春寒料峭,老太婆坐一夜不凍生病,喜兒跟她姓曹。老人生病有可能一命嗚呼。喜兒雖然不甚了解鐘老娘曹氏,但憑她有心大鬨就說明她不想死。

心如死灰該是沈二郎那樣,一兩個時辰隻喝一杯水,乾熬,不想搭理任何人。

“那你坐著吧。”喜兒轉身關門。

村正趕忙說:“不行!”

“咋了?”喜兒停下問。

村正看出傻妞一根筋認死理,不敢同她硬碰硬,好言相勸:“二郎媳婦,你有所不知,咱們村離山近,夜裡冷,還有狼和野豬。”

“你擔心她啊?”

村正要不是被吵得睡不著,才懶得管閒事:“她再不濟也是你姐夫的親娘。”

“你還是村正呢。”

村正沒聽懂:“什麼意思?”

“你是村正,又擔心她,叫她去你家啊。”喜兒退到門裡麵,碰一下關上門。

村正張口結舌,憋出一句怒吼:“誰說鄭喜兒傻?!”

“我精著呢!姐姐說的!”喜兒衝緊閉的院門大聲解釋。

村正差點咬到舌頭,哪個人精會說自己精著呢。

所以她到底真傻還是裝傻。在廚房給兒子洗腳的鐘子孟低聲問妻子。沈伊人:“知道護食咋可能傻。依我看喜兒乾活不知道累,不懂人情往來,人簡單,比咱兒子還沒心眼,鄉裡鄉親就覺著她傻。她就算不知好歹,不分忠奸,也知道搶她雞腿的不是好人。”

鐘子孟:“那咋辦?”

沈伊人柳眉一橫,抹布往鍋蓋上一扔:“心疼了?”

鐘子孟連聲說:“沒有。不是。可她這麼鬨也不是辦法。不說鄉鄰鄉親,二郎也煩。”

六歲小童討厭祖母,以前不止一次問過父母為何不把祖母趕走。父母回答,祖母彪悍,他們打不過她。終於來個一隻手就能把祖母扔到門外的舅母,小童不希望祖母再回來。

喜兒的小外甥揉揉眼睛,衝父親伸手鬨困。

小外甥出生時鐘子孟年近不惑,算是老來得子。鐘子孟疼得很,一見兒子眼睛快睜不開了,頓時顧不上老娘。兒子送到臥室,鐘子孟就給兒子灌湯婆子。隨後又給沈二郎一個,把被子裡下午放的湯婆子拿出來。

沈二郎身上沒熱氣,湯婆子涼了被子裡跟冰窟窿似的,他睡不著,強打起精神問:“她又想要什麼?”

鐘子孟聞言倍感羞愧。他不止一次向小舅子保證,什麼都彆想,放寬心養身體。然而家有老母,三天兩頭不是罵這個就是罵那個,以至於沈二郎回來兩個多月隻清淨一天,還是除夕那日。

“不是她想要什麼。你姐中午給喜兒留隻雞,先前擱鍋裡熱的時候被金寶瞧見了。金寶要吃,喜兒護食一把奪過去,我那個老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喜兒不理她,她吼喜兒,喜兒被吼煩了就把她關到門外。她啥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