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你的氣了’。
兩句話主語不同,意思也不同。
前者透著討好與取悅,是一種卑微的感覺;後者是被偏愛而不自知,老虎頭上拔毛,有恃無恐。
紅菱和桃枝都沒有聽出分彆來。
靈霄更沒有,她沮喪地垂肩,走過去與她們一塊兒圍著桌子坐下,雙手捧著雙頰歎氣:“是啊,謝無佞的脾氣可壞了,一句話不對頭他就要生氣。”
施婉兒笑得更開心了:“那,不如您跟我們姐妹幾個說說,魔王大人到底生您什麼氣了?興許我們能幫您出出主意。”
靈霄聽了,皺起臉,歪著腦袋想了想。
好像是從他去挑了修真宗門回到魔淵後,她說了幾句話,謝無佞就生氣了。
不,具體點說,是從在太初宗回來開始的。
謝無佞那家夥疑心病本就重。
他看到青璿和她說話的態度突然變了,就懷疑起她。
靈霄確實是有事情瞞著他。
可這件事,在靈霄還沒有把握徹底解決之前,她不能告訴他。
否則,她之前做的一切努力,就都功虧一簣了。
“唉……我也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靈霄更愁了。
她耷拉著秀氣漂亮的眉:“今日他不是帶著鬼麵魔軍去挑仙界宗門嘛,我就說了兩句,說如果這次給了他們一個警告,往後雙方若能安穩守己,那就兩全其美了。然後他就生氣,沉著臉走了。我這一晚上,將整座魔宮九層都找遍了,都沒有找到他。”
聽完這話,對麵三個女魔修都不說話了。
用震悚無比的眼神盯著靈霄。
靈霄抬頭,疑惑地瞧著她們:“你們怎麼,都這麼看著我?”
施婉兒都傻眼了。
她頂多以為,靈霄小姐充其量也就是在一些小打小鬨的事情上,惹得魔王大人不順心了。
她們給她出出主意,讓她去哄哄魔王就好。
但萬萬沒想到。
靈霄小姐竟然是在這種事情上,直接在魔王大人的逆鱗上拔刺,真勇啊。
紅菱她們幾人默默對視一眼,眼裡都透著驚懼。
半晌,紅菱才謹小慎微地說:“靈霄小姐,咱們魔王與仙界神族有血海深仇,您要是想勸他與仙界和平相處,那是不可能的。”
桃枝也道:“是啊是啊!魔王大人一生下來就被他神族的母親扔進了怨靈塚,還有養大他的謝阿嬤,也是被仙界宗門殺死的。”
靈霄皺眉搖頭:“不是的,芙兮聖女當年並沒有將他扔棄。我也不知道當年的事,是怎麼被傳成這樣的。但一定還有不為人知的隱情,隻是大家都不知道罷了。”
就連謝無佞自己,或許都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靈霄想到這裡,問紅菱和婉兒她們:“你們跟我講講,關於當年的事,你們都知道多少?”
這關乎到大魔王的身世。
紅菱婉兒她們幾個,隻是魔淵一介小小的女魔修而已,實在是不敢妄自談論。
婉兒是她們這幾個裡入魔修時間最久的,已經九百多年,她說:“當年的事已經過去幾千年了,我們並不知曉。隻是在魔淵,確實有一些關於當年的傳說。”
靈霄拽住她的手,道:“趕緊給我說說。”
“我聽到的版本是這樣的。據說當年,冥蒼魔尊看上芙兮聖女的美色,便將芙兮聖女搶到冥界,強迫她生下了孩子。那個孩子,就是咱們現在的魔王大人。生下孩子後,芙兮聖女為了逃回天界,趁冥蒼魔尊帶著魔軍大舉出戰時,讓她的婢女扮做她的模樣抱著孩子,自己悄悄逃了。”
“可這時候,魔尊突然返回,發現芙兮聖女逃走了。但芙兮聖女一逃出去就用凰羽令向天界發出了求救信號,然後天界的東焱天君,哦,就是芙兮聖女原本要嫁的那個未婚夫,趕了過來,與芙兮聖女裡應外合,將魔尊殺了個措手不及。”
“當時,大批的魔軍都在東丘作戰,魔淵兵力空虛。芙兮聖女又畫了一張魔淵的結界布防圖交給那東焱神君,如此,便使得大批的天兵輕易而舉攻入了魔淵。”
“我聽魔淵裡的老人講,當年一戰,魔淵的魔修幾乎都喪命了。是非常慘烈的一戰。那一戰,冥蒼魔尊死在了那個東焱天君手裡。可是,在魔尊臨死前,也親手殺死了背叛他的芙兮聖女。”
“就這樣,經過慘烈一戰後的魔淵,成為了一片屍山火海。當時還隻是一個嬰兒的魔王,躺在一片怨靈塚中,不哭不鬨,所有天界神將都以為這個邪嬰已經跟他父母一道死在火海裡了。”
“可是幾天後,一個佝僂的老嬤嬤經過那片怨靈塚時,聽到了幾聲微弱的嬰兒啼哭聲。老嬤嬤從屍骨堆裡將那個嬰兒挖出來,發現他還活著,就將他撿了回去……”
然後婉兒攤了攤手:“我聽說的,就是這麼一個故事了。”
靈霄蹙眉。
不對啊。
她明明在梧桐樹靈裡的時空血霧看到的畫麵,不是這樣的。
當時芙兮逃走的時候,是抱著繈褓一起走的。
她是在自己受了傷以後,才將嬰兒交給另一個人的。
婉兒說的這個故事裡,芙兮是被冥蒼魔尊親手殺死的。
難道說,靈霄在最後一個畫麵裡,看到打得芙兮口吐鮮血的那一掌,是來自冥蒼?
這時,旁邊的紅菱又開口:“可我聽到的版本不是這樣的。”
靈霄看過去:“那你聽到的又是怎麼樣的?”
紅菱講道:“據說當年,那位芙兮聖女是三界第一美人。冥蒼魔尊對她一見傾心,有心求娶,可那聖女不僅心高氣傲,還出言奚落羞辱,惹怒了當時的魔尊大人。”
“那時,芙兮聖女已經與神族的東焱神君定下了婚約,過不久,就要嫁去天宮當天妃娘娘了。”
“但,就在大婚之前,冥蒼魔尊突然將聖女虜到了魔淵。”
“冥蒼魔尊因為當時被聖女言語羞辱,愛而不得生了恨,便一怒之下強行將她那啥啥了。”
“聖女被自己最厭惡的魔頭玷辱失了清白,還卻被冥蒼魔尊用鐵鏈將她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中,日日夜夜那啥啥。”
“時日一長,聖女就懷上了魔尊的種。得知自己懷上魔頭孽種的聖女痛苦不已,幾次意欲自絕,但都被冥蒼魔尊發現了。”
“就這樣,芙兮聖女在魔淵過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終於,在一個月黑風高夜。在萬魔怨靈的恭迎中,魔尊的兒子誕生了。”
“一日,趁著魔尊率兵出戰之時。一直忍辱負重的芙兮毫不猶豫將自己生下的孽種扔進了怨靈塚,讓那個嬰兒被怨靈塚的煞氣吞噬殆儘,以那樣決絕的方法報複冥蒼魔尊,而後自儘而亡。”
“等到天界那位東焱神君帶兵趕到魔淵時,見到的已經是芙兮的一具屍首。”
“那位東焱神君一怒之下,與冥蒼魔尊大戰三天三夜,最後,兩人幾乎是同歸於儘。但天界神族的救命法寶多,那東焱神君竟然又靠著什麼法寶活了過來,可是冥蒼魔尊卻死了。”
“事情的關鍵來了,天魔大戰時,那個被芙兮扔進怨靈塚的嬰兒,不但沒有死,還從怨靈塚中爬了出來!”
“才兩三個月大的嬰兒,便反吞了怨靈塚所有的怨冥魔氣,瞬間長成一個三歲的孩子,睜著一雙綠幽發光的眼睛,滿口的鮮血,笑著從怨靈塚裡爬了出來。”
“這個嬰兒,就是咱們現在的魔王大人。”
紅菱說完,摸了一把自己胳膊上起的雞皮疙瘩,心有餘悸地縮了縮脖子:“外界都傳說咱們魔王以怨靈煞氣為食,以屍骨生血為飲,這事是真的。”
靈霄:“……”
越傳越離譜了!
她天天和謝無佞在一起,怎麼沒見他喝過生血?
她甚至t z有點生氣了,仙界宗門那些人亂傳也就罷了,怎麼連她們魔淵自己人也都這樣謠傳他身世,太離譜了。
“當年的事情絕對不是這樣的!”靈霄秀眉一顰,小臉浮上堅定,“我一定要弄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施婉兒若有所思瞅她半晌,想了想說:“若是靈霄小姐真想弄清當年真相,可去找趙阿嫂。她入魔時間久,見過謝嬤嬤,說不定知道點什麼。”
靈霄雙眼一亮!
趙阿嫂竟然見過謝阿婆。
那她肯定知道更多。
靈霄激動得起身便往外跑:“謝謝你們,我這就去找她!”
第43章 怨塚棄嬰││思││兔││網││
夜色中, 少女匆匆的步伐奔跑在魔淵的荒宅古道上。
陰氣沉沉的魔淵中,桀桀的怪叫聲,女鬼的哭嚎聲, 猙獰的嘶氣聲, 從各個黑暗的角落裡響起。
每到夜晚, 魔淵中這些晝伏夜出的魔冥怨靈,便紛紛出來活動。
他們或成群結隊, 或獨行孑孑。
遊蕩在深沉的黑夜裡。
靈霄的腳下, 不時踩到一截枯樹枝或是石頭, 在空曠的荒道中發出‘嘎吱’的聲音。
黑暗中,有無數雙眼睛, 在垂涎地窺探她。
可是他們不敢上前, 不敢靠近。
靈霄並不害怕。
她已經知道, 這些幽冥怨鬼,皆是生前因種種冤屈慘死, 生出怨念之靈,才墮入這冥界的。
那些真正的煞氣,被囚禁在無底深淵, 根本出不來。
能出來在魔淵中遊蕩, 都算不上真正的惡靈魔鬼。
相反, 他們正是因為在怨中修出了靈,才能入魔道, 成為一名魔修。
三界之間,隻要是有靈的生物。
靈霄就都不害怕。
靈霄停在一座荒宅前, 這裡是趙阿嫂的住處。
她上前, 輕輕叩了叩門上的銅環。
等了一會兒, 有人從裡麵出來, 提著一盞皮骨燈,將門拉開,看見站在的門外的靈霄,詫異:“靈霄小姐,您怎麼來了?”
靈霄說:“趙阿嫂,我有事想要問你,我可以進去嗎?”
趙阿嫂往後退了兩步,笑著恭敬地道:“我這兒簡陋,還請靈霄小姐不要嫌棄。”
靈霄走了進去。
趙阿嫂在前麵提著皮骨燈,為她引路。
走進一間破舊的屋子,趙阿嫂把燈籠放在了桌子下,拉過一張凳子給靈霄坐。
靈霄坐下後看到,桌子對麵的牆上,擺著一個供案。
供案兩邊點著長生燭和一盞命魂燈,而被祭供在案台中央的,赫然是一堆白骨。
那白骨發育尚未成熟,看身量長度,怕還隻是一個半大的孩童。
靈霄盯著那具白骨看了眼,問趙阿嫂:“……這是?”
趙阿嫂也在靈霄麵前坐了下來,聞言轉頭看了眼那供桌,笑著說:“這是我女兒。”
靈霄愣了愣,她還不知道,原來趙阿嫂還有個女兒:“您女兒她……”
趙阿嫂笑笑,看著那堆白骨的神色很溫柔,使得她臉頰上深深烙印的那個‘囚’字,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