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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全是芙兮的畫像。

有她靜坐的模樣,小憩的睡顏,還有捧書閱覽時的抬頭的瞬間,惟妙惟肖入木三分,卻全是出自折凰的手筆。

謝無佞看到這些木雕和畫像,眉峰厭惡皺起,本想全部焚燒殆儘燒個乾淨。

可當他看到畫上女人溫柔嫻雅的神態和笑容時,不知怎地,想起了那日在梧桐樹下看到的那一幕幻象,最終還是忍住了。

謝無佞把那些畫像收進了儲物囊中。

書架上還有一個用玄鐵鎖鎖住的箱子。

謝無佞打開箱子,發現裡麵都是一些年輕男人的冠帶玉佩之類的物品。謝無佞隻掃了一眼,就毫不留情全部焚毀了。

直到,他在石壁上的暗格中,發現幾本殘缺暗黃的典籍。

翻開典籍,謝無佞神色驟然一凜。

典籍記載:【九層寶塔,輪回不息。輪轉之塔的力量源於生死輪回,采生補死,采盈補虧,乃其玄奧所在。九層寶塔每層都有不同法力,使用者需逐層修煉,不可貪功冒進。修行者需參悟生死之道,摒貪婪之心,禁邪惡之事,方能駕馭其力量。】

【在使用輪轉之塔時,應與天地靈氣合一,順應自然之力,不可強行背逆,忽視生死輪回之道,否則將……】

典籍殘卷到此戛然而止,後麵的半頁缺失不全。

謝無佞眼皮緩緩掀起,覆上墨色濃霧的碧瞳漫出戾色。

好一個生死輪回,采生補死。

也就是說,當年神魔大戰,東焱早應隕滅。

是他奪取了東丘凰族的鎮族法寶輪轉之塔,這麼多年來,一直靠采攫東丘神域的靈氣,為他滋養枯萎破損的神識,他才一直活到了現在。

折凰從當年一戰後,身體變得越來越虛弱,越來越乾枯如槁,行如走屍,也是因為,他的修為和靈氣被東焱用來采補自身了。

折凰那老畜生給靈霄的血帕,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東焱的!

她現在被東焱困在輪轉之塔中,因為,東焱想要攫取上古純靈的靈氣為他所用。

好,好極了。

謝無佞捏碎那殘卷,如同一尊殺氣衝天的煞神走出密室。他一路走,黑色魔氣一路在他身後漫延成一團越來越巨大的濃霧,整個凰羽宮都被籠罩在那陰森煞煞的濃霧中。

高大的身形跨立在凰羽宮廣場中央,黑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他冷冷仰起頭,血戾的碧瞳看向天際。

雙臂一揚,黑色的魔火遽然騰空而起,如同一簇簇衝天的煙火,覆上東丘半空的護法大陣。

大陣消融,平靜的假象被打破,終於露出了它的真麵目。

魔火燃燒中,那些原本隱藏在陣法中的一條條透明輪轉菌絲倏然變成了蠕動的紅色,好似五臟六腑中密密麻麻的血管,遍布在整個東丘上空!

第64章 輪轉之陣

刹那間, 整個東丘的上空都被遍布的血焰脈絡覆蓋。

如同罩上了一個巨大的網。

呈現於一副奇異詭譎的畫麵。

若是有人此刻站在頂端往下看去,會發現,整個東丘地界如同一顆被蠕動血管包裹著的巨大紅色心臟。

心臟外血管流動著的, 是從東丘最深處吸攫而出的靈氣。

現在, 那些血管被謝無佞的冥獄魔火灼嬈。

從最開始, 一條最細的血管開始炸裂,漸漸地, 越來越快速地, 無數條盤根交錯的血管開始相繼炸裂爆開!

‘轟——砰——’

巨大低壓般的震鳴聲在凰羽宮每個人耳中貼著耳膜響起。

那聲壓又沉又悶, 伴隨著凜冽,夾雜著震顫。

仿佛能夠通過那震入耳膜的顫動鑽入五臟六腑, 震碎人的丹田心脈。

有不少修為低微的宮侍和守衛都被那突如其來的翁鳴震得吐了血, 鼻孔而和耳朵紛紛流出兩行鮮血, 更有抗壓力弱者直接頭暈目眩倒在了地上。

赤鳶和朔楊聽見那大地震顫聲,神色一凜, 趕緊跑出宮殿去看。

狂風和烈焰的氣流刮得他們睜不開眼。

赤鳶勉強扶著城牆,以手臂擋麵,極目眯縫著眼才看清遠處情形。

隻見天穹之上, 無數大大小小的火球裹挾噴發而出的靈炁, 如同飛火隕石一般往下砸落。

城牆外, 城池中,無數東丘民眾和百姓驚慌逃命。

站在凰羽宮風暴旋渦中心的謝無佞, 巨大的黑色寬袍乘風而起,揚起的銀發揚起像利刃般淩厲, 碧色瞳眸在漫天的火球砸落中, 射出兩道煞戾的寒芒。

他跺腳一震, 地上頓時以他腳尖跺地為中心, 出現一個圓形的黑霧氣流。

黑霧氣流越來越大,直衝赤鳶所在範圍而來,讓她不得不轉身匍匐躲避。

在一陣令人窒息的炁流中,赤鳶吃力地扭頭再去看,謝無佞那黑色的身影已遽然衝向天穹。

旁邊扶著她的年輕小將驚恐得瞪大了瞳孔:“謝、謝無佞……他這是要乾什麼?!”

赤鳶駭然脫力跌倒,喃喃道:“他……他這是要滅了整個三界……”

……

守在南天門大陣的四名神將神色肅穆,身穿金甲,手持長槍,儘職地巡在陣門前。

天宮出入南天門,沒有神職令牌皆不可通行。

諸神大界牢不可破,天t z規森嚴,天門守將,其實是個重複且枯燥的職位。

是以,當諸神大界外,一道黑影以雷霆之勢穿過時,那幾名神將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謝無佞一身煞氣踩著冥火烈焰一步步朝南天門陣走來,四名神將才駭然大悚。

他們迅速圍攏上前,將手中長槍對著謝無佞,同時大喊:

“謝無佞!是謝無佞!速速傳令,稟報天君!”

謝無佞麵無表情,瞳眸覆蓋霜,抬手召出擎天戟,那幾名嚴陣以待的神將被他強勁的戟氣掀出陣門外。

“謝魔頭殺上來了!”

“謝無佞殺上天宮了!”

伴隨著傳聲筒一般的大喊,這句魔鬼的召喚瞬間響徹整個九重天宮。

謝無佞如入無人之境,擎天戟的戟尖在地上拖出火花,摩攃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銳聲音。

他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一路烏泱泱湧來的神兵天降,在他長戟下倒成一片。

那黑袍銀發碧瞳的修羅麵孔,映著後麵漫天的血光火海,成了神族仙君們往後心頭一輩子難以剜去的恐怖陰影。

謝無佞徑直朝著太昊殿走去,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得住他的步伐。

“謝無佞,你想乾什麼!”

突然,霽風從宮閣那端一躍而下,手握軒轅劍,擋在謝無佞對麵。

謝無佞的神情一直是麵無表情的,從殺上南天門到此刻,他連眼皮都未曾掀動過一絲。

此刻霽風出現,他才緩緩撩起眼簾,煞氣沉沉的碧眸掃過去:“父債子償。也好,就先拿你祭一祭本尊這戟。”

霽風的眼裡有一絲晦澀的複雜,他盯著謝無佞,道:“謝無佞,過去的事已經發生了,你也好我也罷,誰都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

霽風說著主動將劍鋒朝下,示意他的談判之意:“這幾天我想了很多,隻要你我二人止息乾戈,其實神魔兩界還是可以恢複往日和平的……”

“鏗——”

謝無佞眸色陰戾,一戟劈向霽風,語氣森森:“收起你那惡心的虛偽。”

霽風被劇烈的戟氣震後退兩步才穩住身形,皺眉道:“謝無佞,冤冤相報何時了。你父母已經死了八千年,就算你殺遍天宮神族所有人,他們也活不過來的。隻有讓神魔兩界在我們兩個的手中,重新開創一個新的開端,才有可能終結這個死循環!”⑧思⑧兔⑧網⑧

謝無佞嗤笑一聲,蔑然掃他一眼:“說你是蠢貨,還真是抬舉你了。”

謝無佞不再廢話,與霽風且戰且進。

兩柄神器在空中相撞,發出的強悍炁流足以掀翻神殿宮宇頂上的屋簷,瓦礫與磚片翻飛中,任何修為稍低的仙人都沒法靠近那波及範圍,隻能在下麵焦急地看著。

轉眼幾十招,殘影般掠起,快得肉眼幾乎看不清。

很快,霽風就落了下風,謝無佞也已逼近太昊殿。

眼見那巨大的銳戟挾裹磅礴之勢直衝麵門而來,霽風的雙眸在瀕死的直覺之下豎成了兩道直線,這一刻,竟是連呼吸都忘記了。

“謝無佞,求你手下留情!”

青璿淒厲的聲音在霽風身後響起,與此同時,霽風感覺眼前那淩冽的殺氣已經逼近了眉心。

太快了!

實在太快了,這一刻霽風才意識到,他根本不是謝無佞的對手。

生死瞬息間,他隻來得及下意識抬起手中劍,閉眼一擋。

“嗡——”一聲。

擎天戟貼著他脖子皮膚下的血管,穿透他半邊肩膀,將他牢牢釘在身後的大殿梁柱上,讓他的大腦霎時呈現一片空白。

數道血跡順著被洞穿的肩膀噴湧而出。

霽風渾身冰涼僵硬,喉結一動,猛地吐出一大口血,再抬頭去看,謝無佞已經越過他,邁進了太昊殿中。

“霽風,霽風,你怎麼樣?沒事吧?”

青璿急切地撲過來,抱住他,手捂住他流血的肩膀。

霽風回神,看著滿含關切擔憂的青璿,血不停從他肩頭嘴角淌出,良久他嘶啞苦笑一聲:“我…終究還是輸給他了……”

謝無佞一腳踹開太昊殿,狂獵的大風頓時由外呼嘯進來。

兩名守衛神將膽顫地後退:“魔頭,你想作甚!”

謝無佞抬手一捏,隔空掐住其中一者脖頸,將他舉至半空,用最後的耐心問:“東焱那老東西在何處。”

神將被掐得麵如槁色,喉嚨裡嘶嘶作響,雙腿撲騰著吃力地說:“天君……天君日前就已閉關,不,不在天宮……”

謝無佞耐心已在耗儘的邊緣,碧瞳戾氣愈甚,一把扭斷手中脖頸,繼續往前。

走到太昊殿那把鼎椅前,謝無佞眼眸一沉,抬掌,一掌將其震碎。

身後突然出現輕微的腳步聲和氣息。

謝無佞眼尾一挑,冷冷轉身,看見了瓊華天後一身雍容華服站在那裡,不驚也不慌地看著他,好似是專程來這兒等他一般。

瓊華天後含笑,意味深長說:“本宮就知道,終有一天,你會來找天君的。”

謝無佞輕蔑扯唇,涼聲道:“看來,你什麼都知道。”

瓊華天後看了眼被謝無佞摧毀的那把象征天君之位的鼎椅,又看了眼大殿之外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垂眸一笑,淡淡說:“本宮好歹也是陪在他身邊幾千年的枕邊人,即便他瞞得再好,瞞得了其他人,又怎麼可能瞞得了本宮的眼。”

再厲害的人都不是無懈可擊的。

隻要耐心尋找,總能找到蛛絲馬跡的破綻。

這對一向擅長等待和隱忍的瓊華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

況且,時間,於她而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