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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想起這事兒。

“我過幾日就要去表兄家住嗎?”

“以後不是表兄家了,也是你的家。”

“那表兄家裡的好吃的,我都能吃?”

薑夫人摸了摸她頭:“是,都能吃。”

她開心得連連拍手:“好!那我要去表兄家住!”

薑夫人有些無可奈何,也隻能隨她去:“以後要聽你表兄的話,不要亂發脾氣。娘會常去看你,要是受了什麼委屈便告訴娘。”

她什麼都沒弄明白,以為自己隻是去表兄家住幾天,自然沒什麼不願意的,鄭重點頭:“好!”

“溶寶要和表兄成親。”薑夫人想了想,還是覺得無論她能不能聽得懂,都應當跟她講講,免得到時又要鬨脾氣。

還沒來得及開口,馬車突然被攔住。

攔人的小廝拿出平南侯府的令牌,毫不客氣道:“我們爺要見薑家小娘子,限你們明晚前將人送去,否則,你們應當知曉後果的!”

第2章

薑夫人看奶娘一眼,奶娘替為答道:“我們家娘子已許了人家了,不好見外男。”

“您這是說笑了,請小娘子去坐坐而已,許不許人家又有何乾呢?”小廝沒給她們答話的機會,“我們家爺還等著我回去傳話呢,不多留了,告辭。”

薑夫人氣急,沉聲吩咐:“回府。”

薑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能明顯感覺到母親生氣了。她看母親一眼,親親母親的臉:“娘,不生氣了。”

“不是生溶寶的氣。”薑夫人輕輕貼著女兒的臉,心中憂慮萬分。

“是我的錯。”一旁的薑家大郎薑淮垂首自責,“若不是我快馬前行,不慎衝撞了那人,便不會如此。”

薑夫人疲憊搖頭:“事已至此,說這些也無用了,想想如何應對吧。”

回到府,薑家人聚在一堂,沉默不語,隻有薑溶一人在廳裡玩九連環,臉上還掛著笑。

“明日……”薑家郎主輕輕捶了捶腿,“明日便送二娘去吧。”

“我不同意!”薑夫人拍案而起!

正在玩九連環的薑溶被嚇得一抖,轉頭看來,奶娘侍女立即去哄,薑夫人見狀,聲量也放小了一些:“我不同意,你我皆知那蕭青棠是個什麼人,怎麼能這樣輕易將二娘送去?豈非羊入狼口?”

薑大人神情沉著,不緩不急:“那你可有更好的法子?你我也皆知,依著蕭家那位的性子,不是不可能帶著人闖進我薑府來搶人,到時可就沒這樣簡單了。”

“你在聖上身邊多年,難道就不能……”

“你不是不知陛下有多縱容蕭家,我這點兒臉麵有何用?何況現下事情暫未發生,隻要姓蕭的說一聲真隻是邀請去作客,又能拿他有什麼辦法?”

薑夫人紅了眼,哽咽道:“難道隻能將人送去嗎?我們溶寶本就心智有缺,如何能應付?”

“是我衝撞了他!要殺要剮也該全衝我來!明日我去!”薑淮憤慨起身,“我們都知那蕭青棠是什麼人,花天酒地暴虐成性,後院的女人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他非要小妹的意圖已是昭然若揭,我們怎能將小妹送去那種地方?讓我去!我一個男兒,最多不過丟了性命!”

“你以為你去了,他便能放過你妹妹了嗎?”薑大人看向薑淮,“都快當爹的人了,怎還這樣沉不住氣?你好好坐下,莫要衝動。”

薑淮依言坐下,痛心萬分:“真要將小妹送去嗎?”

薑大人歎息一聲:“等明日將人送去後,我便去陛下跟前求情,在陛下跟前過了明路,至少你小妹不會有性命之憂。無論如何,先將命保住,其它的,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看哪日,那人煩了膩了,我們再將二娘接回來。”

“煩了膩了?”薑夫人掉了眼淚,“屆時五郎可還會接受二娘?”

“屆時,有了平南侯這個名頭,便沒人敢打二娘的主意,我們自己養在身邊就是。”薑大人頓了頓,“至於五郎,叫他早些換人相看吧。”

“可即便如此,溶寶她什麼都不懂,如何能遭受得住那惡棍?若是身子出了毛病該如何?”

堂中一陣沉默。

薑大人垂著頭,低聲重複:“若我們不將人送去,也隻會是這個結果。”

沒人再說話了,都默認了這個結局:明日一早將人送去平南侯府。

薑溶什麼都不知道,剛解開九連環,興奮得不得了,捧過來給他們看:“娘,我又解開了!我厲不厲害?”

“厲害,我們溶寶最厲害了。”薑夫人笑著摸摸她的臉,眼中有些模糊,“想不想吃糖?娘讓人拿糖來給溶寶吃好不好?”

她有些糊塗了:“不是在表兄家吃過嗎?”

薑夫人勉力笑笑:“今日溶寶表現得很好,獎勵你多吃一塊兒。”

“那我想吃糖葫蘆。”

“好,讓婢女給溶寶做。”

“還有你哥哥身上的那塊玉佩,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嗎?讓他送給你好不好?”

薑淮摸摸摘下腰間玉佩,垂著頭遞了過去。

“謝謝阿兄!”薑溶接過玉佩,對著窗外光線查看,似乎看見了裡麵閃動的星光。

她最喜歡亮晶晶的東西了,一個還不行,凡是亮晶晶的東西她都喜歡。

可娘不給她買,也不許阿兄給她買,今日倒是反常了。不過反常就反常吧,反正她有亮晶晶就行了。

她摟著母親的脖子,笑嘻嘻的:“娘今天怎麼這麼好?”

薑夫人有些心酸,隱而不發,抱著她輕聲道:“明日娘要送溶寶去一個好玩兒的地方。”

“什麼好玩兒的地方?”

“一個大宅子裡,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很大很漂亮,比咱們家漂亮。你要答應娘,要乖乖聽話,不要鬨脾氣,不要和人衝突,娘以後會來接你。”

“咦?不去表兄家了嗎?”

“不去了……”

薑家父子坐在一旁,頭越垂越低,羞愧難擋。

薑溶還窩在母親懷裡,聽著母親嘮嘮叨叨。她聽不太明白,也不知道娘為什麼突然說這些,隻覺得有點兒犯困,聽著聽著昏昏欲睡了。

九連環、布老虎、鴆車……都是她平時愛玩的,薑夫人一樣一樣收進行李中,還有糖果糕點,也收進了行李裡,就怕她要鬨小性子,惹到人不耐煩,傷了性命。

她什麼都不懂,隻知有好吃的了,坐在平南侯府的馬車上,還探出頭跟母親打招呼呢。

薑夫人看她笑靨如花,更是想落淚,摸出一包銀子,朝車夫道:“小女身患癡症,恐擾了貴人清靜,可否通融,讓奶娘跟著一同去?”

車夫不敢收:“想必您也知曉我家爺的規矩,他不允許,小的也不敢擅作主張。”

“好吧。”薑夫人扯了扯嘴角,鈍鈍收回手,往車窗邊走了兩步,濕眸注視著女兒,輕聲道,“等娘來接你。”

“天不早了,再耽擱要宵禁了。”車夫提醒一句,揚鞭驅馬緩緩往前。

薑溶還扒在窗口,探出腦袋往外看,隻見母親在後麵小跑追著高聲喊:“坐回去,這樣危險!”

她隱隱覺得不對,可又不知哪裡不對,依依不舍縮回腦袋,坐進車裡,打開手邊的食盒,拿出一塊紅豆餅塞到嘴裡。

紅豆餅是娘才蒸好的,放在食盒裡保溫,這會兒還是熱的,紅豆沙餡兒也還是暖烘烘、甜滋滋的,一口咬下去,嘴裡全是甜味兒。

車行得不快,吃完餅,她有點兒困了,蜷縮在車廂裡,睡著了。

入夜,城中開始宵禁,馬車卻一路暢行無阻抵達了平南侯府,進了大名鼎鼎的烏金院,停在外院中。

黑暗中,一個身著不凡的小廝提著燈匆匆走來,腳步極快,但又極輕,若不是有那明明滅滅的燈籠,幾乎沒人可以發現他。

車夫輕輕跳下車,朝人迎去。

“人帶來了?”

“帶來了,似是睡著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小廝柴胡上前一步,掀開車窗一角,往裡看了一眼,朝角落裡招招手,一個侍女走了過來,腳步也極輕。

“你先下去吧。”柴胡吩咐車夫一句,轉頭看向侍女,“你帶薑家娘子先安置在外院廂房裡,等我傳話。”

吩咐罷,他未逗留,徑直往內院去。

越往裡,內院正房中的絲竹之聲便愈發明顯,他也不由得緊張起來,手心都有些微微發汗。

輕輕敲響正門,他躬身諂笑往裡道:“爺,奴尋來個好玩兒的,爺要不要瞧瞧?”

“什麼好玩兒的。”房中傳來男子低沉的聲音,“進來說。”

“是。”柴胡深吸一口氣,笑著推開房門,越過一屋子跪著的侍妾,跪在了男人光著的腳邊,“昨日城門附近,奴瞧爺對那薑家小娘子有幾分興趣,便鬥膽自作主張將人接了來,還請爺責罰。”

蕭青棠微微抬眼,晃了晃手中的鎏金酒樽:“昨日薑家之人哭成那般,今日怎又肯將人送來了?”

柴胡往前挪跪幾步,取代了侍妾的位置,輕輕在他隻著襯褲的腿上敲著:“爺能看中他家娘子,是他家娘子的福氣,他們焉敢不從?能攀上平南侯府,他們心裡指定偷著高興呢,隻是嘴硬罷了,昨日小的一去,他們不就立即從了?”

蕭青棠哼笑一聲,將酒樽遞出去,跪在地上的侍妾立即往前挪進幾步,雙手穩穩將酒樽捧住。

“人現下就在外院廂房裡安置著,爺今晚要見嗎?”柴胡小心翼翼試探。

“一個傻子罷了。”

蕭青棠起身,腳踩在雪白柔軟的羊絨地毯上,輕薄襯褲下青筋虯結的緊實長腿隱隱可見。他沒穿上衣,光滑的長發越過棱角分明的臉頰、自然垂落在肩上直至窄瘦腰間,幽暗室內,神色越發晦暗難明。

“若是強行將人弄來,我成了什麼人了?”

柴胡微怔,有些摸不著頭腦,往前也沒見這樣在意過旁人的看法啊?

“罷了。”蕭青棠轉過身,走回床邊,侍妾立即跟上去,低垂眉眼跪在腳榻旁繼續給他捶腿。他淡淡道,“明日將人送回去吧。”

第3章

柴胡更摸不著頭腦了,是真要將人送回去,還是?

他躬身退出,到了外院廂房。

照顧薑溶的侍女汀荷瞧見他,與仆婦交代一句,出了門:“都收拾好了,可是要送人去正房?”

他搖了搖頭:“二爺說叫將人送回去?”

“送回去?”汀荷眉頭微皺,“難道是猜錯了二爺的心意了?他有沒有罰你?”

“並未。可依我在二爺身邊多年來看,二爺定是對那丫頭有興致的,否則昨日不會將人這樣輕易放走。你可見,這些年誰得罪了二爺是能活下來的?”

“那該如何?”

柴胡想了想:“這般,明日不著急將人送走,若二爺醒來後並未提起,我們再將人送走。”

汀荷點點頭:“也好。”

“你可看過了?她真是心智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