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1 / 1)

會有的 路曲十三 4354 字 1個月前

珠子的彈力繩換成不可伸縮的編織繩,可謝鑫昊像著了魔,用了驚人的力想扯下來。

“彆碰它!!”何嘉瞳孔急劇緊縮,珠子散落一地時的聲音仿佛嗡嗡地在耳邊響,他絕對不能再承受一次,也絕對不會允許有人再把它弄壞!

章博煜忍無可忍地大步上前,一把鉗住謝鑫昊,冷峻的五官也染上怒意,“你弄疼他了!”

謝鑫昊以驚人的速度轉身,左手揪住章博煜前襟,照著那張臉狠狠砸了一拳。

“砰!”

蘊含著滔天怒意的拳頭甚至帶起一陣疾風,外套的衣擺也隨著他的動作掀起。

顴骨火辣辣的,章博煜卻像感覺不到疼,他用手抵了一下,嘴角重新勾起冷笑:“怎麼,惱羞成怒了?”

他嘲諷道,“你們分手了,這難道不是事實?”

謝鑫昊眼裡的憤怒快要決堤,看著何嘉卻突然怒極反笑:“才和我分手,就迫不及待對彆的男人投懷送抱?”

他慌不擇路的用憤怒來掩飾,掩飾看到何嘉和章博煜一同出現在眼前時內心的鈍痛,仿佛也要用言語將何嘉刺痛,他心裡才會好受。

果然,何嘉雙目微睜,不出所料的被挑起了情緒:“你憑什麼這麼說我?”他肩膀微微發抖,第一次覺得眼前的謝鑫昊陌生到極致。

章博煜眼神一冷,下一秒,同樣攥住謝鑫昊的衣服領子正欲以牙還牙——

“你為什麼總是耿耿於懷我的過去。”何嘉猝不及防冒出句話,說完,他抬起通紅的眼睛看著謝鑫昊,一字一頓抬高音量,“你不也一樣嗎?”

“那怎麼能一樣?”謝鑫昊低吼出聲。

何嘉和章博煜之間,是真真切切,他不曾插足的十數年,怎麼能一樣?

何嘉瞬間就懂了,緊繃的肩膀突然就卸了力。

多諷刺啊。

謝鑫昊那麼多段過往就可以,他就不行。謝鑫昊可以隨意帶人回家過夜,甚至是踐踏他的真心,而他卻還要忍受謝鑫昊無端的猜測。

想到這裡,何嘉頓時連生氣的欲望都沒有了。

沒必要。

何嘉神色平靜,像是恍然間剝離了所有情緒,連眼神都像一潭死水。

謝鑫昊黑眸一動不動地盯著他,莫名有些心慌。

“隨便你怎麼想吧,”何嘉看著他,語氣很淡,“謝鑫昊,我說過的,我們好聚好散。”

何嘉毫不猶豫地轉身,這次謝鑫昊沒再攔,背對的瞬間,何嘉腦海裡卻閃過很多很多畫麵。

謝鑫昊陪他上課,帶他去滑雪,在朋友麵前維護他,在發現他的蓄意接近後冷著臉說“不分手”。

就在不久之前,謝鑫昊還叫他“仔仔”,那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e4%b9%b3名如此動聽。

任憑他怎麼忍耐,劃過臉頰的淚珠還是“啪”地一下砸到了鞋麵,何嘉沒回頭,隻是在心裡默念:

到此為止了。

……

當晚,何嘉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

夢裡,何淵還是長年漂泊在外,但每次回家都會給何嘉帶回些稀奇玩意兒,這次也不例外。

“爸爸,這是什麼紋?”何嘉指著手上的陶瓷杯子問。

何淵還在從背包裡掏東西,“這個紋啊,叫做太陽紋。怎麼樣,酷不酷?”

“嗯!”夢裡他重重的點頭。

接著,何淵又把一個小巧的草房子遞到何嘉麵前,棕櫚葉編的,竟也栩栩如生。

“……奇怪,我還沒教你呢,你怎麼先會啦?”

夢至此,何嘉突然驚醒。

眼前是熟悉的陳設,床頭櫃上擺著幾隻草蚱蜢。何嘉睜眼看著天花板,慢慢平複情緒。

其實他都已經習慣了,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夢境和現實反反複複的交疊,滿腔的酸脹快要使他喘不上氣。

何嘉伸手摸了摸,果然在臉上摸到濕熱的眼淚,他又伸手去擦,卻越擦越多,怎麼也擦不乾淨。

何嘉無奈地歎了口氣,索性不管了,閉上眼又沉沉睡去。

夢竟然又續上了。

隻是畫麵一轉,變成皚皚的雪山。

何淵在他麵前,笑著向他伸出手。何嘉毫不猶豫地跟上去,腳下的滑雪板也異常靈活,他們順暢地滑過一個矮坡,何嘉卻突然重心不穩摔倒了。

父親站在距他幾步之遙的地方,聲音有些模糊不清:

“怎麼那麼不小心啊?”

“連爸爸留給你的珠子都不能保護好嗎?”

……

何嘉再次醒來,卻是在醫院。

煞白的天花板,還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醒了?”宋敏華肩膀放鬆,深吸一口氣,旋即紅了眼眶,“你嚇死媽媽了。”

“頭還暈不暈,嘴裡乾不乾?肚子餓不餓?”宋敏華邊說邊拿過溫度計要往何嘉腋下放,放好又起身到飲水機前接一杯溫水,最後,又撥通了送餐電話。

何嘉被一連串的詢問搞得沒機會說話,趁著母親歇下的空擋才開口:“媽,我怎麼了?”

話一出,他才驚覺自己聲音是何等的沙啞,不僅如此,聽上去還有氣無力的。

“你昨晚發了一整晚的高燒。”宋敏華說。

也是怪她疏忽,從墓園回來後她一直情緒不高,竟然沒發現兒子身體狀況的異常。

宋敏華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何嘉那時候就已經蜷在被窩裡,晚飯也沒吃。日子特殊,她以為兒子和她一樣,是慣常的情緒低落,便沒在意。

現在想來,何嘉也許從那個時候就在發燒。

何嘉衝母親點點頭,怪不得他覺得腦袋跟灌了鉛似的,身上也有些熱。

“先喝點粥,喝完再吃退燒藥。”宋敏華按鈴想叫護士來看體溫,何嘉放下喝了一半的小米粥,問母親:“媽,爸爸他什麼時候回來?我昨晚還夢到他了……”

清脆的一聲,宋敏華手裡的溫度計摔在病房地板上,水銀四濺,被聞聲趕來的護士踢到一旁,手腳麻利地處理了。

“怎麼那麼不小心,千萬彆沾到,這個東西有毒的。”護士說。

宋敏華卻充耳不聞,她看著何嘉,怔忪地問:“……你剛剛說什麼?”

何嘉奇怪地看了母親一眼,“我問,爸爸什麼時候回來,他不是去滇黔了嗎?都半年多了……”

“我昨晚夢到爸爸了,他又給我帶了好多東西,還帶我去滑雪。都答應我好久了,等他回來,我一定要讓爸爸帶我去滑一次真的雪!”

“對了,他在夢裡還笑話我摔跤,說我弄壞了什麼珠子……”

何嘉絮絮地說著昨晚有關父親的夢境,卻沒注意到在他的身側,母親臉上如遭雷擊的表情。

宋敏華愣在原地,很久都沒有出聲。

第51章 失憶

“您兒子之前有過這種情況嗎?”主治醫生看著宋敏華,語氣很凝重。

就目前的診斷來看,高燒不退都還是其次,病人的記憶明顯存在巨大缺失。但奇怪的是,他明明忘了父親已經離世,卻說得出父親當年離世的所有細枝末節。

可何嘉堅持說自己隻是做了個噩夢,夢到父親出了意外。

“有過。”宋敏華深吸了一口氣,良久才平複心情,“就在五年前,他父親離世不久之後。”

……

“媽,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啊?”何嘉被哄著吃下剩的半份粥,母親一直盯著他看,何嘉有些不自在地扭頭,露出小半截尖下巴。

宋敏華驚覺失態,連忙收拾表情,不想讓兒子發現她的反常,“醫生說你還沒退燒,還要再多觀察幾天。”

“哦。”感冒也來的莫名其妙,何嘉吸了吸鼻子,鼻音有些重,連帶著聲音也變得黏糊、沉悶。

“博煜和思佳會來看我嗎”他問。

宋敏華:“當然。”她征求何嘉意見,“你想讓他們來嗎?想的話我一會兒給博煜打電話。”↘思↘兔↘網↘

“昨天就是博煜送你回來的。”宋敏華試探道。

何嘉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又狐疑地問:“昨天?我們去乾什麼?”

他怎麼一點都想不起來。

宋敏華眼神一暗,強打精神裝作責怪語氣:“誰知道,你長大了,連出門都要瞞著媽媽。”

何嘉沒多想,他自知理虧,低下頭乖巧地喝粥。

“對了,爸爸今晚會打電話回來嗎?他那邊信號不好,講話時老是斷斷續續的……”

這次宋敏華沒能再說出“當然”。

謝鑫昊換了車,連公寓都沒再回。新車裡隻有嶄新的皮革味,公寓他也讓芳姨清理過,扔掉後來添置的、屬於何嘉的所有東西。

他回了謝家老宅,魏如和謝鴻應該還在公司,客廳裡隻有傭人在打掃。

“謝濯瑜呢?”謝鑫昊隨口問了句。

“少爺。”傭人恭敬道,“小少爺在樓上,太太把他接回來就去公司了。”

謝鑫昊點點頭,抬腳,才走了幾階,突然被不知道哪裡竄出來的藍兔絆了下。

下一秒,謝濯瑜火急火燎地追出來,把貓咪抱在懷裡哄:“好了好了,我不給你剪了,乖啊,咪咪。”

“哥!”謝濯瑜看見他,嘴巴咧得老大,“你怎麼回來啦?”

然而謝鑫昊麵色不善:

“謝濯瑜,下次彆再讓它出現在我麵前。”

“為什麼啊?!”

謝濯瑜被親哥盯得後背發涼,奇了怪了,他哥之前不是挺喜歡藍兔的嗎?

謝鑫昊卻沒再理會,徑自上了樓。

謝濯瑜在原地憤憤地跺了兩腳,搞什麼啊,他哥今天發什麼瘋?

隔壁房間動靜震天響,謝鑫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是謝濯瑜故意在抗議,他還是沒理,一番摸索後在書桌隔層找到他隨手扔進去的鑰匙。

是他名下另一套房子的鑰匙,一套平層,位置比市中心的公寓稍差些,但麵積大了不少。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季家給季澤遠買的彆墅也是在那個地段。

“走了。”路過謝濯瑜房間,謝鑫昊沉聲敲了敲門。為了彌補剛才謝濯瑜的憤怒,他又微信給親弟轉了兩千塊錢。

謝濯瑜一看就是在捧著手機,轉過去沒兩秒就推開房門探出個腦袋,“哥,你不留下吃飯啦?”

“不了。”謝鑫昊沒抬頭,視線停留在和謝濯瑜的聊天框,那上麵最後一條還是藍兔的表情包。

再退出來,微信頁麵上,何嘉的名字在最頂部。

謝鑫昊靜靜看了幾秒,隨後麵無表情地點了刪除。

……

自從何嘉和謝鑫昊去B市,祁禹就沒聽到過何嘉的信兒。兩人自從滑雪場一事後詭異的成了朋友,祁禹也覺得和何嘉格外投緣,時隔好幾天沒聯係,他百無聊賴,想讓何嘉出來陪他喝酒。

電話撥通,那頭卻是個女聲。

祁禹狐疑地確認了下號碼,“……請問您是?”對麵說是何嘉的母親,祁禹這才恍然大悟,禮貌問好。

得知何嘉生病住院的消息,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