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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可走。”

葉沁竹認真思量,蘇長柒含笑看她。

少女注意到他的笑容,於是抬頭:“先前是我衝動,那句話太過不負責任,輕描淡寫,毫無份量。”

難怪等冷靜下來後,蘇長柒會是那種表情。

蘇長柒點點頭:“既然如此……”

“我來重新更正提議。”葉沁竹說。

她收起卦盤,整容正色,深深吸了口氣。

葉沁竹定下心神,認真看向蘇長柒,朗聲道。

“我會來找你,來報答你對我的恩情。我會努力尋找除我以外,抑製、乃至消除魔息的方法。”

“倘若真的有一天,我不得不棄你而去,而無法救你脫離苦海。”

“我會來殺你,給你遲來的解脫。”

第25章

蘇長柒沒能第一時間給出答複。

幸好, 葉沁竹沒急著要求他回答,她說:“所以,我們要一起出去玩嗎?”

她轉移了話題, 像蘇長柒一樣, 給他思考的時間。

走到外間,看向夜幕中濕漉漉的花蕊時, 蘇長柒偏過臉,問不動聲色,站在他身邊的魔族。

“我問你。”

“假如穆語要殺你,你當如何?”

寧玄機:“她能殺,殺我就好。但她要是沒這個能力,就是我殺她。”

他仍被控製, 訴說順從內心的真實。

蘇長柒:“倘若我要殺你呢?”

寧玄機:“我會先殺了你。”

沒什麼區彆。

雨打花枝, 淅淅瀝瀝。

蘇長柒搖搖頭,不予置評。

想殺他的人很多, 光明正大說出來的, 卻隻有她一個。如此堂而皇之,如此無所顧忌。

蘇長柒不討厭, 甚至,想聽她再說一遍。

在寧玄機行動前,蘇長柒叫住他。

“你用來點亮七星盞的佩飾,讓我看看。”

即使被控製識海, 少年依然露出鮮明的不滿。他不情不願, 把佩飾取出, 遞給蘇長柒。

蘇長柒接過飾物, 指腹摩挲。片刻後,露出了解的神色。

是靈骨, 但不是成塊的骨骼。更像是磨下骨粉,融進飾品。

難怪他覺察出了微弱的氣息,仔細辨彆,卻不是最初程越記憶中看到的飾物。

個中緣由,當是穆語用密信傳書,拜托寧玄機救人,結果半路書信被截下。主母知曉她的動向,依然縱容,隻是把裝有他靈骨的飾品替換。

能和邪靈同階的靈骨,她終究是舍不得。

所謂聖女,不過是靈體資質極好,卻被提前從修道路上剝離的無辜人。穆語的靈體算不上頂級,她被選中,全靠隨身帶了他的靈骨。

而像葉沁竹這般人,則是真正的,一等一的優越。能讓邪靈提前蘇醒,說不定,比之淬劍之體,更甚之。

她成長得很快,過個幾十幾百年,說不定真能殺了他。

蘇長柒垂眸,把飾物交還寧玄機:“我不拿你的東西。”

“回去,好好睡一覺。除了與穆語的約定和七星盞已點亮的事,全部忘掉。”

他指揮寧玄機離開,看著毫無停歇勢頭的雨絲,輕聲歎了口氣。

太奇怪了。

葉沁竹言之鑿鑿的模樣,實在是太奇怪了。

相逢時,兩人完全是陌路人。一個赴死,一個求生。

他們背道而馳,少女卻轉過身,拉住他,喊他回頭。他搖頭示意拒絕,於是少女說:“你決心如此,就由我來操刀,可好?”

她像是終於認可他,又像是有彆的意思。

熟悉的鑽心的刺痛感傳開,像是有大手捏住心臟,不停往裡攪動。蘇長柒知道,是因為雜念翻飛,導致魔息的快速蔓延。

幸好,和先前相比,輕了太多,他眼皮都不用眨,就能將其忽視。

低聲輕咳,壓製住%e8%83%b8腔的撕裂感,蘇長柒祭出道靈符,沒多久,神色恭敬的醫修匆匆而至。

“仙君。咦?”裴述行了一禮,看向蘇長柒時,驚訝出聲。

蘇長柒的氣色不錯。

比起他們這類健康的,神采奕奕的人,蘇長柒的狀態絕對算不上好,但比起先前的模樣,實在是好了太多。

傍晚,蘇長柒硬撐著灌下愈合靈脈的湯藥時,裴述看過他的臉色。他當時就在心裡判明,如果就這麼放任下去,他活不過今晚。

結果他活下來了,不僅活了下來,還能走能動,能把自己喊出來。

——等等,喊出來?

裴述頓感不妙,該不會蘇長柒記恨他泄密,下一刻,就要把他劈成兩半。

他慌忙道:“仙君,你聽我解釋。非我主動告知姑娘,而是她把我鎖在屋內,我如不坦言相告,就不放我出來。”

眼前人似乎沒有秋後算賬的打算,而是問了個詭異的問題。

蘇長柒:“我問你,假如我要殺你,你當如何?”

裴述渾身一抖:“仙君饒命。”

蘇長柒:“……葉姑娘要殺你呢?”

裴述直接跪下:“仙君饒命啊。”

笑話,葉沁竹什麼實力,她能殺誰?少女要是揮起屠刀,必然有蘇長柒的授意。

蘇長柒:“……”

他深感自己多此一舉,徒增煩惱。

乾脆直截了當,說了自己的要求。

蘇長柒:“將水鏡打開。”

裴述:“什麼?”

“我知道你一直以水鏡與庚辰仙府聯絡,把它召出來,我有用處。”蘇長柒道。

裴述渾身僵直,心裡雜念翻飛,害怕肅璽又改變想法,甫一拿到水鏡,就衝過去砍了主母。今時不同往日,仙君的想法變得很快,簡直稱得上“陰晴不定,喜怒無常”八個字。

裴述胡思亂想,動作卻仿佛被牽引般,異常乖順,他立時召出水鏡。鏡麵流動,逐漸浮現出仙氣縹緲的樓閣廟宇。

蘇長柒設下道結界,不讓另一端的人發現自己身處何地。

而後平直轉眸,看向鏡中的白發女修。

“鐘青青。”

主母很少被人直呼其名,她長睫一顫,複又抬手,揮出結界隔絕在場諸人的視線。她似乎做足心理準備,終於抬眼,去和蘇長柒對視。

在對視的刹那,各類符法紛紛湧現,防住蘇長柒可能采取的所有措施。她見過邪靈,和它認識數百年,自然知道該如何對付它。

以及它的子嗣。

蘇長柒在外貌上,同時繼承雙親的優點,與父母皆可稱得上“相似”二字。每次看到這張清冷漠然的麵孔,鐘青青都會恍惚間以為,很快會有女郎展露笑意。

朝她喊:

“阿姐。”

這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

她聽到的,隻有毫無情感的聲音,如冰雪般冷冽:“我有一個交易。”

“述之呢?”鐘青青問,“被你殺了?”

蘇長柒沒理她:“我會前往浮靈教,砍碎其正殿,粉碎那個邪靈的人身,再把你朝思暮想的,孿生妹妹的遺骸帶給你。”

鐘青青似笑非笑:“想要什麼?”

她覺得蘇長柒今日有些古怪,和平日不一樣。比起以往對所有人視而不見的模樣,此時的他,竟然能勉強稱得上,是個人。

蘇長柒:“蠱毒的解藥。”

且不提其餘身外事,光從蠱蟲而言,裴述的緩釋藥也是花了心思。製作出來後,必須當月服用,一旦超過時限,就失去藥效。

他不能拖著無限衰弱的身子,和葉沁竹同行,也不能每月都消失幾日,躲在角落裡等蠱毒發作到極致,再逼出毒血。?思?兔?網?

“裴述雖然是研製者,但他隻有緩釋藥,有關解藥的配方與材料的記憶,都被人費了大力氣封印。”

蘇長柒說著,漂亮的桃花眼幽暗一片:“是你做的。”

鐘青青仰起臉,美目得意地眯起:“我確實給述之下了死命令,讓他不得透露解除蠱毒的方法。難為你能委曲求全,求到我這兒。”

“你變了。”她說,“但你該改改語氣,這不是求人該有的態度。”

“不是請求。”蘇長柒糾正。

他修長的指節曲起,虛虛輕叩兩下。

庚辰仙府,鐘青青為了交談布下的結界之外,轟然傳來震動。靈力扭曲,像被外來物吸走般,朝外奔湧。

鐘青青眸光微促,她像是明白什麼,麵上陡然變色,揮手解除結界。

還沒來得及動身,就見許明朝她奔來。修士模樣狼狽,身上法衣黯淡無光,連法器都顧不得用,跌跌撞撞地衝在路上。

“主母,主母,不好了!”他驚聲,“我等想得沒錯,肅璽果然人麵獸心,陽奉陰違,他要殺您。”

鐘青青立刻起身,準備衝出正殿。她大踏步前行時,手中已然指捏成訣,數道結界落下。另一隻手覆上劍柄,準備抽出仙劍禦敵。

“我知曉你在擔心什麼,也能回應你的期待。”

耳畔傳來蘇長柒的寒涼之聲。

“我曾在幽沽深處,尋到一劍。此劍不喜凶煞,不嗜血肉,唯愛居陰陽之界,滅神誅佛。”

“它非惡劍,乃是造化之物,乾巽之壁攔不住他。”

鐘青青轉瞬出了正殿,冷眼俯視慌亂無章的修士們,她手訣作成,強行壓下真氣,護住山頭。

許明跟在她身後:“主母,可要啟動護山大陣?”

護山陣法,由被蘇長柒破壞的八門困靈陣改良而成,專門為了針對蘇長柒研製。核心的材料的其靈骨,可謂以己之矛攻己之盾,一旦使用,便是兩敗俱傷。

鐘青青:“還沒到時候。”

即使鐘青青衝出正殿,那麵圓鏡一直如影隨形跟著她,她知道水鏡的聯係一直沒斷:“你敢出劍?”

“心誓若破,必有雷霆。”

蘇長柒神色不動,淡聲回複:“我以為你忘了。”

“不妨猜猜,心誓若破,雷霆落下時,死的人究竟是誰。”

鐘青青蹙眉。

蘇長柒沒有說謊,哪怕是天罰,都很難讓頂級的修士速死。更彆提蘇長柒這個層級。

即使是飛升的渡劫雷,都不一定能殺死他。要不然,讓他發個心誓就能解決的事,何必總是提心吊膽。

腳下山河綿延,山光水色分布於絢麗的流光中。鐘青青的神識中,那柄飛劍正以極快的速度,從象征邊界的乾巽之壁飛來,幾萬裡、幾千裡、幾百裡。

光是憑現在的速度,就算沒有任何其他的術法,這麼直直撞上仙山至高峰……

鐘青青:“停下。”

“不然我毀了解藥的配方。”

蘇長柒操縱飛劍的速度絲毫未減緩。

“解毒的方法在我手上,毀掉之後,再無解除的可能。”

“告訴我原因。”

“你現在何處?”

一聲比一聲急。

鐘青青已經能看到遠處的仙劍,她能擋下,可蘇長柒遠不止這一把劍。第一下不過是示威,她就算能次次攔下,會耗費多少心血。

蘇長柒話少,鐘青青根本判斷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