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的飛船幾乎一眼就能通過遠航軍的標誌，認出飛船的所屬。

猶豫片刻，素汐還是在眾多逆行的飛船中調轉了航向，返回裡斯特利星，蘿冰冉發現飛船換了航線後並未出聲反對，而是悶悶不樂地坐在一邊。

“冰冉。”

沒有回應。

“蘿冰冉！”

蘿冰冉抬頭看她。

隻見坐在駕駛位置的素汐肩膀緊繃，一隻手控製著飛船方向，另一隻則捂住了右心房，頭上不斷有冷汗凝結成水珠滴落，蘿冰冉震驚地跑過去，語氣焦急：“你怎麼回事？！”

素汐表情還算平靜，但語氣難掩痛苦：“我感覺身體不太對勁，女皇那邊下了急令，我是遠航軍的負責人必須立刻趕過去，否則整個軍隊都要受罰，你現在下飛船駕駛機甲回阿卡麗亞星，我打開光腦，我們隨時聯繫。”

蘿冰冉看到素汐痛苦到猙獰的表情，一時也顧不得別的，從兜裡翻來翻去，終於翻到一粒棕色的藥泥，不由分說地塞到好友嘴裡。

“好，我都按你說的做，這是我姨母給我特質的止痛藥，能緩解疼痛，半個小時生效，藥效大概能持續十個小時左右，你先回裡斯特利星見女皇，我去阿卡麗亞找大祭司。”

額頭上的冷汗沿著太陽%e7%a9%b4、顴骨、臉頰淌進%e8%83%b8襟，素汐隻覺得剛剛測試過耐力的身體痛感被放大了無數倍，她把快要從喉間嗚咽而出的痛苦咽了回去，對蘿冰冉點頭示意。

蘿冰冉急忙駕駛著機甲前往阿卡麗亞星球，但機甲畢竟不是正經的飛船，戰鬥能力雖高，可行駛速度遠不如飛船，加上一路上都是和她行駛方向相反的飛船，她行駛的速度很難加快。

前方擁堵不堪，蘿冰冉看了一眼時間，咬牙想要降低飛行高度，在寬闊的低空飛行，結果機甲還沒開始降落，帝國的交通指揮官就駕駛著飛船趕過來了。

低空被拉起了紅線，蘿冰冉的機甲被迫在擁擠的航道內，降低速度以便避開來來往往的飛船。

半個小時後。

素汐駕駛的飛船降落在裡斯特利星，飛船落地時摩攃出強烈的火花，在飛船落地的前十分鐘，蘿冰冉喂進她嘴裡的奇怪藥泥才開始起了作用，為了及時趕上女皇的詔令，素汐加快了飛船的行駛。。

素汐站在城門外。

身上的便服被冷汗打透，但大腦的痛覺神經似乎被麻痹了，即便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很僵硬，但那密密麻麻，如百蟲鑽心般的疼痛被暫時抑製了下去。

裡斯特利星的主城繁華依舊，人來人往，平民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和城內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涇渭分明。

“素將軍。”

一個在宮殿城門前的Alpha將軍友好地打了聲招呼。

素汐一眼就認出了，那是離阿爾薩斯星球最近的密克斯利星的駐守者，現在守衛軍的統帥。

連駐守在偏遠的密克斯利星的將軍都趕到了主城，素汐心裡長舒一口氣，好在能麻痹痛覺神經的藥起了作用，讓她能駕駛飛船及時趕到。

兩人走進女皇宮殿的城門，負責接應的士兵立即迎了過來，把氣喘籲籲的兩人帶到了前殿，素汐抬頭看見女皇戴著皇冠，神情莊重地端坐在王位之上，而最前麵有一抹熟悉的背影半跪著。

那是黎老將軍。

她正欲上前行禮，女皇身邊的護衛軍卻圍了過來，其中一個Alpha壓住她了的肩膀，另一個則絆倒了她的腿，迫使她跪倒在地。

往日和顏悅色的女皇神情冰冷，質問的聲音自上而下響徹在整個大殿。

“素汐，你可知罪？”

第15章

膝蓋被摁倒在前殿冰冷的合金地麵，骨頭與堅硬金屬碰撞的一瞬，素汐渾身一顫，那被放大數十倍的痛覺幾乎是瞬間吞沒了她的意識，她的身體脫力後迅速下墜。

意識被痛覺吞沒的瞬間，藥物的作用發揮到了極致，在額頭磕到地板的前一刻，素汐神智恢復了清明，但原本被派來按住肩膀的Alpha卻因為她剛剛的脫力，而重心不穩跌倒在地，看上去就像是被用力甩了出去一樣。

看到這一幕，女皇的嗬斥從王座傳來：“素汐，你瘋了，敢在前殿動武，來人把她押入軍隊看管S級Alpha戰犯的監獄！”

“陛下！”

前殿最前排半跪的身影，背脊彎曲，頭髮灰白了大半，字字懇切道：“女皇陛下，人類從移民裡斯特利星球的那一刻起，就開始了日復一日和蟲族爭奪土地的戰鬥，蟲族繁衍速度之快人盡皆知。”

“阿爾薩斯星一役，素將軍帶領遠航軍剿滅了萬蟲之母以及所有蠱蟲，遠航軍所有人都親眼目睹了蟲母的徹底死亡，即使現在阿爾薩斯星重新出現了蟲母的痕跡，陛下您也應該給素將軍一個解釋的機會。”

女皇冷笑一聲，站起身，在女官的攙扶下，緩慢地走下一級又一級的階梯，掠過那頭髮一夜花白半跪的身影，來到被眾A壓倒在地的銀髮將軍麵前。

女皇戴著護甲的指尖用力鉗住麵前Alpha的下巴，迫使Alpha仰起頭，直視她的雙眼：“素汐，我再問你一遍，謊報軍情你知不知罪？”

Alpha湛藍色的眼眸清澈見底，素汐直勾勾地盯著女皇深淵般漆黑的雙目，一字一頓，鏗鏘有力：“我、從、未、謊、報、軍、情。”

鉗住脖頸的手驟然發力，女皇眼神中帶著慍怒：“那阿爾薩斯星的蟲母和數目龐大的爆蟲軍隊是哪裡來的，這麼大的數量，難道是憑空冒出來的嗎？！”

“謊報蟲母已死，阿爾薩斯星隻剩下尚未孵化蟲卵和一些瀕死不成氣候的雌蟲，結果被派去阿爾薩星做收尾工作的排查小隊被突然冒出來的爆蟲全部炸死，身體被酸液淋到全身腐爛，63個Omega，17個Alpha，整整80人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留下。”

素汐瞪大雙眼，怎麼會，蟲母所在的洞%e7%a9%b4明明已經被遠航軍機甲上的鐳射炮連番轟炸，夷為平地，徹底沒了躲藏的地點，蟲族賴以繁殖的蟲母也已經被她用利刃開膛破肚。

嗓子裡一股腥甜的味道湧了上來，急火攻心之下，素汐一口血吐了出來，血汙染紅女皇潔白無瑕的護甲。

“陛下！”

“小汐！”

“素將軍！”

女皇嫌惡地鬆開手，摘掉手指上被鮮血染紅的護甲，扔給前殿待命的女官，原本絆倒素汐雙腿的Alpha攙扶住她的胳膊，半跪在王座斜下方的黎銘心跑過來查看素汐的情況。

黎銘心拉住學生的手腕，隻觸碰到一陣寒意，素汐的身體竟然比這不導熱的金屬地麵還要冰涼，幾乎快要失溫，而她居然用這樣的狀態強行使用精神力，提高飛船的速度趕到了裡斯特利星。

素汐重重喘了幾口氣，不知道是不是蘿冰冉塞到嘴裡藥物的作用，這口血吐出來後，她原本如大廈傾頹的精神力重新恢復過來。

此時的她眼神清明，神智清醒的可怕，左手借助前殿的Alpha護衛的力量撐起了整個身體，素汐站起身來，輕輕用左手推開了黎銘心緊握著她右手手腕的掌心，她直視女皇的眼睛，緩緩開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女皇陛下，蟲族在阿爾薩斯星的巢%e7%a9%b4被遠航軍的鐳射炮夷為平地，蟲母也已經被我駕駛機甲親自用利刃斬殺，這是遠航軍每一個士兵親眼見證，不可否認的事實。”

女皇冷冰冰地注視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大拇指不自覺地用力按壓著食指指尖，皮肉一片泛白：“你想表達什麼？”

素汐退了半步，拱手道：“遠航軍請命前往阿爾薩斯星，如果蟲母真的未死，爆蟲軍隊勢不可擋，無需陛下將我軍法處置，我自會在阿爾薩斯星和蟲母同歸於盡，為帝國軍隊安排和蟲族的作戰部署爭取時間。”

女皇勾起唇角，上揚的弧度越來大，仿佛聽到了一個足以捧腹的笑話：“好啊，如你所願。”

看到這笑容，素汐眉頭微蹙，怪不得母親離世前曾告誡她皇室善變，叫她做個富貴的普通人，千萬不要一心隻想進軍隊剿滅蟲族為她報仇，可排查蟲族餘孽的小隊被爆蟲軍隊殲滅，整個帝國陷入蟲族捲土重來的危險，她早就無法明哲保身。

或者說，早在四年前參加精神力檢測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和明哲保身四個字背道而馳。

素汐自嘲一笑，領女皇之命，轉身便走，黎銘心急忙伸手攔住她的去路，目光緊緊盯著女皇，勸道：“陛下，素將軍自願率軍前往阿爾薩斯星將功抵罪，但是裡斯特利星到阿爾薩斯星的路途遙遠，即使不眠不休的駕駛機甲也要一天一夜。”

“蟲族捲土重來的確是大事，但素將軍剛急火攻心，身體狀態不佳，實在不是趕路的好時機，還請女皇暫緩幾日，再由素汐率領遠航軍前往阿爾薩斯星剿滅蟲族。”

“再者...”黎銘心眸中流露出一絲審視：“哪怕情況再緊急，按照帝國舊日之禮，也要大祭司閣下占卜戰役吉凶後，軍隊再出征。”

女皇忽而動作一頓，唇角的弧度收斂，重新恢復了那副和藹可親的麵貌，就仿佛剛剛的勃然大怒從未發生過：“黎將軍說的有理，按理應當由大祭司舉全帝國之力為戰役占卜後，再讓遠航軍出征，但——”

“駐守在密克斯利星的守衛軍統帥，何在？”

一個衣著幹練，半張臉戴著麵具的Alpha站了出來：“陛下。”

“我問你密克斯利星尚未撤離的平民有多少人，駐守密克斯利星的守衛軍還剩多少人，軍隊裡S級、A級的Alpha、Beta、Omega又有多少？”

守衛軍統領：“尚未撤離的平民十萬人，守衛軍不到2000人，其中S級Alpha有2人，A級士兵共200人，可操縱機甲的B級士兵1000人，非作戰部門不到800人。”

素汐攥緊手心，如果蟲母真的沒死，又有爆蟲軍隊這種活體炸彈般的存在，蟲族很快就會離開環境惡劣的阿爾薩斯星，屆時第一個被襲擊的星球就是離它最近的密克斯利星。

十萬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

素汐咬了咬牙，她清楚老師發現了她身體狀況不對，想要推遲出征時間，細細規劃，但這可是十萬條人命，她不能冒這個風險：“陛下，和蟲族作戰主要靠精神力操縱機甲，我雖然身體不適，但精神力並沒有受到影響，遠航軍有和爆蟲作戰的豐富經驗，而密克斯利星的平民需要軍隊為她們爭取撤離時間，十萬條人命等不到大祭司做完占卜。”

女皇看向黎銘心所在的方向，詳裝為難：“黎老將軍，這...”

黎銘心默了片刻。

她的學生明明嘴上說著討厭機甲訓練，隻想打敗蟲族後做個普通人，可明明自己還在生病，仍想著要保護其他人，把他人的生命淩駕於自己之上，所有的責任一個人用肩膀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