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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宗成為其他宗門的飯後談資,使宗門蒙羞,”

辛子柏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當然若大師姐不認,弟子人微言輕,也再不好多說什麼。”

他這番話,說得刺耳誅心。

與凡人私相授受,雖然不犯宗規不犯法,但是道德上有虧損,哪有徒弟的孩子都打醬油了,竟連師父都蒙在鼓裡的?

尤其這倆孩子並非她主動帶回來,而是被人找上門的。

“大師姐從古墟回來後就丟失了三年記憶,並非有意。”守拙也忍不住為方遙說話。

辛子柏譏諷道:“有意無意,全憑她一張嘴,誰知道是真失憶,還是為了躲避責罰而想出來的說辭。”

方遙不欲為自己爭辯,當即向虞望丘跪下:“師父,徒兒自知有錯,錯事已然鑄成,失憶並非借口。徒兒隱瞞師門與凡人生下子嗣,之後也沒能儘到母親的責任,致使兩個孩子流落在外,因此事擾得師父清修,也給靈霄宗丟臉了。”

“等安頓下他們,徒兒就自請去跪宗石,望師父允準。”

方遙此舉並非受辛子柏激將,而是真心歉疚。她平日裡那麼講究宗規,就是因最重視宗門聲譽。

虞望丘知她性子執拗,且此事她確實也有過錯,這麼多弟子看著,他不好過於偏袒,無奈歎了口氣,道:“既如此,你每日跪上兩個時辰,跪上三日即可。”

“是。”方遙領命。

-

方遙帶著謝聽和兩個孩子來到淩雲峰頂的空院子。

這個院子平日就是給來宗裡的客人住的,被打掃得很乾淨雅致,院子裡栽著一大片翠竹和木槿花,不管是去宗門主殿,還是她的院子都很近。

“我的院落就在前麵不遠,你有什麼需要的可以隨時找我……”方遙對謝聽說。

“好。”溫潤的男聲輕輕應下。

方遙心想,這個凡人的性子還挺柔和的,從見到她後,他就沒有說過一句抱怨的話。在執事堂,他們幾人因為倆孩子的事討論商量了那麼久,他一直不爭不吵不鬨,秉承著服從調劑,聽從安排的態度。

哪怕被景鬱說了難聽的話,他也隻是說,若不願相認,便帶孩子回去。

端得一副善解人意、溫柔人夫的模樣,反而讓方遙對他生出幾分歉疚。

方遙不禁抬眸,晚霞將天邊浸染,男子長身玉立在樹蔭下,背後的木槿花開得正盛,愈發襯得他眉眼清俊,眼瞼下方那顆朱紅淚痣,明豔動人。

兩個漂亮幼崽分彆站在他左右兩邊,鬆鬆牽著他的手指。方遙這才發現,這兩個孩子眉眼不僅像她,神韻更像他。

這場景明明美如畫卷,卻讓她莫名有種落荒而逃的衝動。

“那,我先走了。”方遙不自然地開口。

天色不早了,她還要去宗石那兒罰跪。

“嗯。”謝聽點頭,並未挽留。

她正欲轉身,裙擺被一隻小手拉住,阿圓仰頭看她,嗓音輕軟:“娘親,你不和我們一起住嗎?”

“……”

方遙神色微滯,抿唇道:“我習慣獨住了。”

小團子的眼裡有些失望,仍是不理解:“可是一家人不就是要住在一起嗎?”

方遙想跑的欲望更強烈了,她後撤一步,把裙擺從小團子手中抽離,擠出來一句:“我會經常來看你們的。”

隨即轉身大步匆匆離開。

一大倆小站在原地,默默目送她離去的身影。

方遙都已經走到門口了,忽地想到什麼,又折返回來。

她解下腰間的儲物袋,遞給謝聽:“這裡是一萬五千八百塊靈石,是我全部的積蓄……還剩下兩百塊靈石,我得留著買劍油。”

“這些你們拿去用。”

方遙見他不接,果斷往他手裡一塞,轉身就快步跑了。

謝聽垂眸看了看手裡裝滿靈石的儲物袋,又看了看她離去的背影,神色有些耐人尋味。

-

方遙從山頂小院離開後,直接禦劍去了宗石處。

宗石坐落在靈霄宗主峰大門最顯眼的位置,那塊小山似的宗石來曆甚是悠久。

據說是開宗始祖當年經過此地,見此巨石形狀奇特,周圍風景秀麗,認為此地是塊風水寶地,遂決定在此處開山立派。後來更是親手將一百零八條宗規,鐫刻在了這塊巨石上,將其立為宗石。

方遙來到宗石前,解下腰後佩劍,輕放在腳下,隨後席地而跪。

宗規有令,經過宗石時不得禦劍,皆要步行,以示對宗規的敬畏。

所以宗石處經過的弟子,看起來比起宗門其他地方格外多。跪宗石的懲罰,雖不及鞭刑的□□之痛,卻最折顏麵。

方遙剛一跪下,就有弟子發現了。

“快看,竟然是大師姐。”

“大師姐都被罰跪了,看來那傳言是真的了。”

“什麼傳言?”

“你還不知道啊,你這吃瓜的速度還不如老嫗跑得快。”

辛子柏特意前來看方遙的笑話,一露麵,就被不少好奇的弟子們圍住打探消息。

那個被嘲笑吃瓜慢的小弟子連忙向他請教:“辛師兄,你消息靈通,大師姐到底因何罰跪啊?”

大師姐向來最守規矩,這罰跪可是頭一遭。

“還能為何?自是與凡人私通還誕下子嗣,被掌門罰跪三日宗石。”辛子柏故意提高聲量,讓周圍的弟子們都聽見了。

“竟有這種事?”

“大師姐都有孩子了,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算了吧,大師姐也沒看起來那麼光風霽月,還不是一樣喜新厭舊、始亂終棄,若不是那凡人帶孩子找上門,她能把人認回宗?”

“說得也是……”

都是修仙之人,耳聰目明,議論聲壓得再小,方遙也聽得甚是清楚。

她對那些中傷之語仿若未聞,抬眼看著那布滿剛勁字跡的宗石。

罰跪宗石的目的是讓人思過,可是她也不知道思些什麼。

這倆孩子和那個凡人男子,於她而言,就像是石頭裡蹦出來的,沒得感情。

四年前,她從古墟中蘇醒,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一段記憶後,她想過各種辦法,也找師父檢查了神識,可離奇的是,她的神識沒有缺失受損,那段記憶就像是憑空蒸發了。

嘗試過各種辦法皆是無用,久而久之,她對那空缺的記憶便沒那麼好奇了。

哪裡能想到她還會有個凡人相好,有兩個流落凡間的孩子。

方遙索性閉上眼,在腦海中推演劍招打發時間。

綺麗的晚霞褪去顏色,夜色悄然而至。

僻靜的小院竹屋內,小孩子好奇心重,方圓從沒見過房間裡的陳設,摸摸桌上的茶壺,又摸摸架子上的擺件,之後又脫掉鞋襪,撲在床榻上,卷著小薄被,從床頭滾到床尾。

她四仰八叉地躺著,有點不滿:“爹爹,這床好小,沒有我們宮殿裡的大,也不怎麼軟。”

一旁的方正奶聲奶氣地教育她:“妹妹,床是用來躺的,不是用來滾的。”

方圓有點委屈和不服氣:“可我就想要可以滾來滾去的床。”

謝聽衣襟鬆散地倚在床頭,搖曳的燭火將他俊美的側臉照得忽明忽暗,手裡捧著一本三字經,借著燭光,看得專注。

他識字不多,既然要扮演凡人,就要演得像一點,多看點凡人的書,總沒壞處。

兄妹倆拌了兩句嘴,方圓想到什麼,爬過來搖搖他的手臂:“爹爹,我能把耳朵和尾巴放出來了嗎?耳朵好癢,忍得好難受。”

謝聽聞言放出一抹靈識出來,檢查院子四周無人後,說:“放吧。”

兩個小團子如蒙大赦,一對毛茸彈軟的白毛尖耳鑽出發頂,舒爽地在空氣中抖了抖,屁股上也瞬間冒出一條白毛狐尾,愉悅地搖來搖去。

耳朵和尾巴藏起來太難受了,就像穿了不合腳的鞋,有時候癢了也不敢撓。+思+兔+網+

今日虞望丘捏她發包的時候,方圓就差點沒忍住彈出尖耳,險些暴露。

如今終於得以釋放自己,兩個幼崽開心地抱著自己的尾巴蹭來蹭去。

謝聽側了下`身,也把自己的尾巴釋放了出來。他的狐尾巨大蓬鬆,毛量極多,快趕上他的人高,往床上一搭,幾乎占據了床榻一半的麵積。

那條毛茸大尾巴通體雪白,皮毛光滑,看起來就養得極好,隻有尾巴尖帶著一抹豔麗的紅。

……

第5章 怪事

◎消失的宗石。◎

方正趴在謝聽的尾巴上,不懂就問:“爹爹,為什麼娘親和我們相認,就要受罰?”

“因為仙門的規矩多,你娘……”謝聽手中翻了一頁書,輕哼,“太傻。”

他的目光轉向兩隻幼崽,語氣正經起來:“所以你們平時要把尾巴藏好,我給你們的那顆菩提珠,隻能保護你們身上的妖氣不外泄。倘若你們被彆人發現有尾巴,你們娘親會有大麻煩。”

兩個小家夥懵懂且認真地點頭:“我們記住了,爹爹。”

他倆的手腕上都戴著一顆菩提珠做得手串,看起來像是普通的裝飾品,但卻是難尋的寶物,能將妖族氣息完美隱藏,像虞望丘這樣的強者都無法甄彆。

“可是娘親好像不怎麼喜歡我們……”方圓的聲音有點悶悶的。

爹爹說要帶他們來找娘親,她和哥哥都期待得不得了,興奮得好幾晚都沒睡覺。從魔宮過來的路途遙遠,他們好不容易見到了娘親,娘親也跟他們想象中一樣,漂亮得像仙女,身上有好聞熟悉、讓他們想靠近的氣息。

可是,方圓總覺得娘親見到他們好像並不開心,今天那個老爺爺都把他們抱在腿上坐,可娘親都沒有抱過他們。

馬上到冬天了,一家人就要圍擠在一起睡才暖和,爹爹的尾巴明明枕起來那麼舒服,娘親卻不願和他們住一起。

想到這,兩個崽崽心裡都有點難過。

謝聽合上書冊,眼中柔軟幾分:“娘親不是不喜歡你們,隻是忘記了很多事,”他把兩個幼崽往身邊摟了摟,輕撫他們的後背,以示安慰,“她不是故意的,所以你們更要好好聽她的話,她會喜歡你們的。”

爹爹從來沒有騙過他們,兩隻幼崽被爹爹的話撫慰到,低落的情緒瞬間好轉了許多。

不管如何,從今日起,他們就是有娘親的崽了,再也不會有小妖嘲笑他們有爹沒娘了。

“爹爹,講故事的時間到了。”

兩個崽崽纏著謝聽給他們念話本子聽,這是他們的睡前習慣。

謝聽拿出一個配有插畫的話本子,翻到上次講到的位置,發現這次的故事主人公是一隻水獺妖,但是獺字,他不認識,話到嘴邊,被他替換成了“水狐狸”。

“什麼是水狐狸?”方正問。

“嗯……就是可以生活在水裡的狐狸。”謝聽張口就來。

方正瞪圓眼睛:“好神奇的種族……”

方圓則滿是羨慕:“為什麼我們不是水狐狸?”

“……”

謝聽意識到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裝作沒聽到閨女的靈魂拷問,繼續往下講。兩個幼崽逐漸被故事的劇情吸引,專注地立起狐耳。

然而男人刻意輕聲溫語,語速又慢,好比催眠曲。

兩對狐耳不知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