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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往下垂,故事講完時,兩隻幼崽已經完全將眼皮合住,進入了甜甜的夢鄉。

謝聽瞥了一眼桌上燃著的燭光,指尖撚動,燭火仿佛被無形的手憑空掐掉,飄起一縷白煙。

他閉上眼,放出神識,如鋪天蓋地的網,從院子四周向外迅速擴散。

虞望丘是化神境中期,可能會有所察覺,其他人都不足為慮。謝聽刻意繞過掌門洞府,之後便在偌大的宗地裡肆無忌憚的尋人,不消片刻,順利找到那抹意想中的身影。

孤寒的月色下,那道雪白身影還跪在宗石前不動如鬆,脊背挺得筆直。

謝聽蹙眉,兩個時辰早就過了,一塊刻了幾行字的破石頭也不知道有什麼可跪的。

他盯著方遙的背影看了半晌,覺得那塊石頭甚是礙眼,指尖凝聚出一股妖力,從窗戶縫裡丟了出去。

繼而平躺下來,左右摟著兩個幼崽,合眼入睡。

夜風習習,吹歪了幼崽身上的小薄被,安睡中的男人仿佛長了第三隻眼,蓬軟的尾巴尖往上移了移,嚴實地蓋在了幼崽們的小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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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灰沉的霧雲破開了一道口子,露出熹微的晨光。

方遙仍沉浸在劍招的推演之中,耳邊傳來一聲聲的呼喚,硬是把她物我兩忘的狀態中拉扯了出來。

“大師姐,大師姐?”

方遙逐漸清醒,眼前是蘇明畫和景鬱兩張放大的臉。

“大師姐,你怎麼在這跪了一夜?”景鬱皺著眉頭。

她身上落了一層的白霜,衣裙被打濕都毫無所覺。

“一時入迷,忘了時辰。”方遙平靜地說,默默給身上施了個淨塵訣,衣裙恢複如常。

她有個毛病,總是喜歡在腦海中模擬出兩個自己對劍招,拆招解招,和自己對打得不亦樂乎,經常沉迷其中,忘了身在何處。

景鬱和蘇明畫對她這隨時入定的毛病也已習以為常,緊接著又問:“宗石呢?”

方遙一時沒理解是什麼意思,她麵前跪得不就是宗石嗎?

她將視線從倆人臉上移開,落在麵前的平地上,頓時整個人呆住。

麵前的地上空空如也,彆說宗石了,小石子都沒一顆。

方遙以為是自己跪太久,出現幻覺了,不禁抬手揉了下眼。

涼風吹過,卷起地上細微的沙土,宗石曾經坐落的位置,土壤被石頭壓得更凝實,有一圈下凹的痕跡,證明宗石它曾經存在過。

“……”方遙一時凝噎。

“師姐,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你是不是太誠心了,把宗石都跪塌了?”蘇明畫眨眨眼,眼神裡滿是欽佩。

大師姐隻被罰跪兩個時辰,她今早發現方遙的院門緊閉,知她一晚未歸,於是便和景鬱前來尋人。

然而一到地方,他們就看到方遙如老僧入定般跪在一片平地前,仿佛跪了個寂寞,偌大個宗石不見蹤影。

景鬱上前檢查地麵,發現周圍並沒有多餘的碎石:“宗石像是憑空消失的。”

“……我入定了一晚上,沒有發覺宗石如何消失的。”

方遙皺眉,這事也太離奇了,宗石還能長腿跑了不成?

隨著天光漸亮,越來越多的弟子發現本該擺著宗石的入宗處,就隻剩下一座大門了。

“臥槽,宗石呢?”

“宗石怎麼不見了?”

“快去稟報掌門!!”

得到弟子通傳的虞望丘,當即便趕來查看。

當看到光禿禿的入宗大門,虞望丘也傻眼了,立刻鋪開神識在宗門領地裡尋找,結果在山腳下找到了,宗石完完整整,上麵的宗規也都還在。

“誰這麼無聊,大半夜的把宗石從山上搬到了山下?”

“關鍵宗石足有百萬斤,誰能有這般力氣?”

“莫非是老祖顯靈?”

弟子們都對這從未有過的離奇事件,揣測紛紛。

辛子柏狐疑地看向方遙:“不會是大師姐不想罰跪,趁夜偷偷把宗石挪到山下了吧?”

方遙眉頭微蹙,怎麼感覺這姓辛的腦子不太好使的樣子,怎麼什麼事都能聯想到她身上?

景鬱同樣用看傻子的眼神瞥向辛子柏:“我和二師姐今日一早就看到大師姐還原地跪著,大師姐若不想跪,何至於跪了一整晚,還如此大費周章?”

不僅是景鬱和蘇明畫能作證,許多昨夜和今早經過宗門的弟子,都能證明方遙的確跪了一整晚。

更何況,方遙隻是個劍修,又不會這等厲害的術法,讓她一劍劈了山石還行,讓她把那上百萬斤重的宗石,無聲無息地從山頂搬到山下,她恐怕也難以做到。

辛子柏不吭聲了。

現在正是宗門招新的時候,山下不但有許多禦劍來看熱鬨的宗門弟子,還聚集許多穿著粗布麻衣的凡人。

淩霄宗每三年對外招一次弟子,每次持續半個月。招新期間,前來碰運氣測靈根的凡人絡繹不絕。

靈霄宗在山下還設有一道宗門,但沒有主峰頂上的氣派。入山的道路並不寬,是一條羊腸小道,主要是給剛開始修煉還不會禦劍飛行的弟子們通行的,宗石坐落在側,甚是打眼。

周遭的凡人都被宗石上大氣磅礴的字跡所震懾,經過時皆仰頭觀瞻,有人不禁一句句地把上麵的宗規朗讀了出來。

“好像宗石放在山下,效果還更好?”虞望丘若有所思。

宗門弟子已經都對宗規滾瓜爛熟,擺在山頂上也沒人看,這放在山下還能給新入門的弟子們以警示。

最主要的是他徒手也搬不動這宗石,要想挪動,還得花心思布陣。

“宗石無故移動,說不準是天意,就這麼放這兒吧。”虞望丘摸著胡子說道。

話落,他便看見自己的大徒弟走近宗石兩步,隨後低頭伸手解腰間的佩劍。

虞望丘有點緊張問:“你做什麼?”

“跪宗石。”

方遙神色認真,提醒他:“師父,弟子罰跪三天,今日隻是第二天。”

虞望丘:“……”

他還沒老糊塗,不至於忘了這個,他總覺得此事蹊蹺,或許真是老祖顯靈也說不定,不敢讓方遙再跪了:“你已跪了一整夜,頂得上三日之懲,不必再跪了。”

方遙並非自己找虐想跪,隻是剛才推演劍招在關鍵時候,被師妹叫醒,她很想再繼續入定一會兒,把剩下的殘局推演完。

然而師尊有命,她隻好重新將佩劍係好。

“是啊大師姐你還是彆跪了,你跪一晚,宗石就變了位置,再跪兩晚,宗石怕是要變成蝴蝶飛走了。”

辛子柏表麵附和,任誰都能聽出他話裡的陰陽怪氣。

“還變蝴蝶,怎麼不是變長蟲?”

蘇明畫一聽辛子柏說話就煩,當即就懟回去。

“這不是假設麼,不然你讓你大師姐再跪上兩晚,看看是變蝴蝶還是變長蟲?”

辛子柏的嘴皮子也不差,倆人吵得有來有往。

方遙當然不會覺得宗石移動是因為自己,更不信老祖顯靈的說辭,她覺得宗石是被人動了手腳。

能無聲挪動百萬斤宗石,必定是術法高強之人。此人有如此能耐,偏偏做這般無聊之事,半夜挪動宗石究竟有何目的,她一時也想不明白。

第6章 吃飯

◎燒雞和糖醋魚。◎

虞望丘聽他倆在這意%e6%b7%ab宗石變蝴蝶又是變長蟲,聽得眼角直抽:“行了,你們有這鬥嘴的功夫,不如過去幫忙招新!”

掌門發話了,在場的人頓時做鳥獸散,該去幫忙的幫忙,該去修煉的修煉。

虞望丘抬眼看著麵前偌大的宗石歎了口氣,在上麵加持了數道防護類的禁製陣法。

這可是他們宗裡的大寶貝,雖然不值錢,但是意義匪淺。不管是變蝴蝶還是變長蟲,他身為宗主,都不能再讓這種事再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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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招新熱鬨非凡,坐落山頂的小院清幽寧靜。

兩個幼崽一覺睡到天亮,直到被謝聽喊起來吃飯。

一大倆小圍在方桌前,桌麵上擺著一個五層的食盒,是宗裡差弟子專門送來的凡人膳食。∴思∴兔∴在∴線∴閱∴讀∴

謝聽動手把食盒打開,第一道菜清炒萵筍,第二道清炒筍片,第三道清炒馬蘭菜……

肚子餓得咕咕直叫的幼崽趴在桌邊,盯著他的手瞧。

綠的。

綠的。

怎麼還是綠的?

方圓有點委屈地看了看對麵的男人:“爹爹,都是青菜,我不愛吃青菜。”

“……先嘗嘗看,或許味道不錯。”謝聽遲疑地說。

兩個崽崽依言吃了,至於味道……就很健康的味道。

第一日,崽崽們勉強吃光,然而第二日,送來的菜肴幾乎一模一樣,唯一沾點葷腥的是一盤青瓜炒蛋。

等到第三日,兩個崽崽徹底沒了食欲,半天不動筷子。

方圓的雙手搭在桌邊,下巴搭在手背上,可憐兮兮地看了看滿桌綠油油,又可憐兮兮地看向旁邊坐姿懶散又矜貴的男人。

“爹爹,我想吃燒雞。”

方正扒拉了兩口米飯,跟著放下筷子,小聲說:“爹爹,我想吃糖醋魚。”

謝聽表麵在吃飯,實則正在用外放的神識觀察宗裡的某人。

她這兩日可忙得很,一直在和她那些師弟師妹們忙著招新,安置新弟子們住宿,領書,分發道服,亦或者教弟子們練劍。

就沒想過來看他們一眼。

聽到倆崽子的抱怨,謝聽回神,低頭看了眼桌上的菜肴。

修道之人吃得都清淡,鮮少碰葷腥,這飯菜對於宗門弟子來說很正常,但兩個幼崽都在長身體的時候,偶爾一頓素食還成,也不能頓頓如此。

“等著。”謝聽撂下兩字,即刻便出門了。

方圓扭頭看哥哥:“爹爹去乾嘛了?”

方正托腮:“應該去給我們覓食了。”

“唔。”方圓一臉期待,爹爹一出馬,那肯定就能有燒雞吃了。

想吃好的有太多方法,謝聽才不會自己動手覓食。他自從得化人形後,就再也沒吃過生食,更不會讓兩個崽崽吃,何況就算獵了些山雞野味回來,他也不會做。

他往山下走了一截,上方劃過一道劍光。有個小弟子禦劍經過,不知是走神還是禦劍技術不佳,竟一頭栽到樹上。

樹葉簌簌飄落,小弟子有些狼狽地摔落在地。

“這位小兄弟,你沒事罷?”謝聽禮貌詢問。

“沒事沒事……”掉劍的小弟子迅速爬起來,有點尷尬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這座淩雲峰是給弟子們日常居住的山峰,掌門親傳住在安靜的山頂,其他的弟子們大多住在山腰或是山腳。

他剛剛經過此處,看到謝聽是從山頂下來的,可他徒步行走,明顯是個凡人,於是好奇之下,頻頻回頭,直到一腦門撞在了樹上。

趁說話的功夫,小弟子借機打量謝聽。

他發誓這是他見過長得最俊美的凡人,如果不是他身上毫無靈氣波動,光瞧長相,他一點都不像凡人,倒像是個仙君。

他心下猜測,這人應該就是這幾日傳得沸沸揚揚,大師姐那位找上門的凡人道侶了?

謝聽看著他手裡的飛劍,眼神微亮:“小兄弟是要下山麼,可否幫我個忙?”

“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