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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否去山下城中的酒樓,幫忙打包一些葷食回來,當然不會讓小兄弟白跑,我會付酬勞。”

小弟子了然,他們剛來靈霄宗,怕是吃不慣宗裡的飯菜。

宗裡的飯菜說不上難吃,但就是太過清淡,他剛入宗時也是適應了好一陣,就連現在都時不時會去城中酒樓打牙祭。

“這個好說,我禦劍去一趟山下城裡,也就是半柱香的事。”

既是大師姐的道侶,小弟子完全不介意這舉手之勞,當下爽快道。

謝聽想了想,說:“如果小兄弟方便,以後能否每日都送些葷食過來,我按月給你付酬勞,每月三百靈石,如何?”

“多少?三百?”

小弟子瞪大雙眼,他一個普通的內門弟子,月例也才二百靈石啊。

然而,對麵的人卻誤解了他的意思:“是太少了麼,那五百?價錢好商量。”

謝聽立刻從方遙給他的儲物袋裡倒出五百靈石,遞給那位小弟子。

“夠了夠了,三百就夠了,凡人的吃食不值錢,這也太多了。”小弟子慌忙接下,又數出來二百靈石還給了他。

凡人不知這宗裡的物價,他可不能宰人家。

“那勞煩小兄弟了,今日送一道燒雞和一道糖醋魚過來,以後可變著花樣送,隻要是葷食就好。”

小弟子拍%e8%83%b8作保道:“放心,我以後每日兩趟,定趕在午膳和晚膳前給你們送來吃食。”

“多謝。”謝聽清俊的眉眼浮現笑意。

小弟子被他這一笑晃花了眼,忙不迭地紅著臉告辭。

過了半個時辰,香噴噴的燒雞和糖醋魚送貨上門,用精致食盒裝著,還尚有餘溫。

好幾日沒吃肉了,兩個崽崽都迫不及待地上了手。

方圓手握油光瓦亮的雞腿,把嘴巴張到了極致,妄圖一口咬下,但奈何嘴巴太小,虎牙隻撕咬下來一小塊肉,兩口囫圇咽下。

幼崽滿足地彎起眼睛,狐耳飛了起來:“好次,好香!”

相比妹妹近乎凶殘的吃相,方正也沒好到哪裡去,幾乎把腦袋埋進了碗裡乾飯,魚刺被他一根根熟練、完整地挑出來。

這菜是城裡有名的酒樓做出來的,色香味俱全,可比宗裡的炒青菜好吃多了,甚合兩個崽崽的胃口。

謝聽已經過了要追求口腹之欲的時候,尤其是有人還教導過他,不能浪費食物,於是把剩下的素菜慢慢吃完。

“爹爹,我吃飽了。”

方圓放下手裡啃得乾乾淨淨的雞骨頭,方正緊隨其後,跟著說,“我也吃飽了。”

兩個吃飽喝足的崽崽對視一眼:“我們想出去玩。”

謝聽點頭:“不要跑太遠。”

崽崽們乖乖應聲,哥哥牽著妹妹跑出門撒歡去了。

謝聽看著滿桌的空碗,除塵的法術已經掐在指尖,想了想又把妖力散掉。

院裡沒有水井,他足不出門,碗筷和孩子身上的衣物卻總能保持整潔乾淨,時間一長,總會惹人懷疑。

他於是把空碗盤都收進食盒中,又拎起一筐崽子們換下來的衣物,出了院門。

謝聽來到山間小溪邊,放下臟衣,回憶著凡人百姓在溪邊浣衣的樣子,在樹叢邊找了根木棍,便開始捶捶打打。

兩個崽崽在山野裡瘋玩,淩雲峰上風景優美,漫山遍野都是樹木花草,非常適宜他們的天性。

但他們謹記著爹爹的話,再撒歡也沒露出耳朵和尾巴,他們就像普通的凡人孩子,時而爬樹摘摘野果,時而聞聞開得正盛的花朵,捉一捉草叢裡的蜻蜓和小蟲子。

可是玩著玩著,倆崽子又覺得有點無聊。

“哥哥,你說娘親現在在乾嘛?好幾天了,她怎麼也不來看我們。”方圓咬了一口摘來的不知名野果,酸得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方正搖頭:“我也不知道。”

“我想娘親了,要不我們找娘親去?”方圓眨眨眼。

方正隻猶豫了半刻,點頭讚成。

於是兩個崽崽沿著山路溜達下山,全然忘了謝聽不讓他們跑遠的叮囑。

-

而此時,被兩個幼崽惦記的方遙正在主峰擂台上,和師弟師妹們切磋劍招。

她平日裡除了偶爾代上劍道課外,不常管宗門瑣事,但宗門招新是一樁大事,少不得他們幾個掌門親傳露麵。

她這幾日忙碌奔走,偶爾得了空閒,她滿腦子都是那日沒推演完的劍法。

大致的劍招已在腦海裡成型,能否有成效,還得需要實戰才行。

放眼整個宗門,能和她對招的弟子也沒幾個,於是這陪練的苦差事,自然就落在了她的三個師弟妹頭上。

“轟——”

一道鋒銳沉厚的劍氣蕩空破來,堅固的青岩台麵被劈出一道三寸深的刻痕。

蘇明畫甚至沒看清方遙是怎麼出的劍,就見二師兄守拙手持巨劍擋立在身前,手臂上誇張的肌肉撐著道服鼓出了輪廓,麥色的臉頰被憋得發紅,仍被那道劍氣逼得連連後退。

直到退到擂台邊緣,實在退無可退,守拙無奈之下,隻好一躍而下,才沒有被那道劍氣所傷。

守拙手中的那把重劍名為“萬鈞”,劍如其名,有萬鈞之重,換一個人都未必能拎得起他這把劍。他善用的劍法是以守待攻,而方遙用的是長劍,她的劍法主快攻,劍氣鋒銳無匹,勢如破竹。

用一根最鋒利的矛,去紮一塊最堅固的盾,結局要麼是矛斷,要麼是盾破。

所以每次對上守拙,方遙怕他受傷都不敢使出全力,而守拙心裡也很無奈,他這套全方位無死角的防禦劍招,打遍全宗門從未碰壁,唯獨會在大師姐這裡吃癟。

方遙立在台上,蹙眉看著他道:“有時候一味的防守並不是最好的選擇,方才我故意賣了兩個破綻,你都沒有抓住。”

守拙有點慚愧地低下頭,他剛才發覺了那處破綻,但是他不敢,怕是方遙故意誘他上鉤的圈套。

反正他怎麼都打不過大師姐,不過是多撐兩招,和少撐兩招的區彆。

“大師姐,師父傳我去執事堂,我先走了。”守拙忽然掏出腰間的傳音牌看了兩眼,神色凝重道

“好,你先忙。”方遙點頭。

後者把萬鈞劍往腳下一踩,轉眼飛得沒影。

“……”

蘇明畫分明眼尖地看到,二師兄手裡的傳音玉牌根本就沒亮。

總共三個人已經打跑了一個,方遙的目光在剩下的兩個倒黴蛋——蘇明畫和景鬱之間遊移片刻後,點名:“景鬱,上來。”

第7章 對招

◎娘親好厲害。◎

景鬱的本命劍是兩把短劍,一把名碎星一把名焚月。他的劍法講究速度和身法靈活,所以在三個師弟妹裡,他和方遙對招往往是撐得最久的。

景鬱翻身上台,倒顯得很興奮:“師姐,這次怎麼打?”

在方遙閉關的這些時日,他也在勤學苦練,今日定能讓師姐刮目相看。

擂台不遠處的草叢中,兩個小崽子躲在半人高的灌木後,小手扒開樹叢的縫隙,好奇地朝擂台的方向張望。

淩雲峰和主峰相連,腳程並不遠。兄妹倆逢人便問路,還有好心的弟子禦劍帶了他們一段,沒費什麼功夫就摸到了這裡。

“哥哥,娘親是在打架嗎?”方圓輕聲細氣地問哥哥。

方正雖然隻比她早半盞茶的時辰出生,但她總覺得哥哥見多識廣,遇到什麼問題都下意識地詢問他。

“應該是,他們手裡都拿著劍呢。”

雪白的劍刃在陽光下泛著耀眼的光,方正的呼吸不由得緊張起來。

兄妹倆都有些擔心,娘親能不能打得過?會不會被欺負啊。

“我們要上去幫忙嗎?”

哥哥認真想了想,搖頭說:“先看看,我們隻會給娘親添亂。”△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擂台上,方遙問景鬱:“記得靈霄劍法第十九式麼?”

“我宗的獨創劍法,我怎會忘?”

“嗯,一會兒我站著不動,你對我用那一招。”

景鬱心裡雖疑惑師姐為何一定要他用十九式,但還是聽命照做。

靈霄劍法是宗門弟子常用的劍法,入門容易精通難,而第十九式是最難且殺傷力最強的一招。

景鬱用雙劍使出來的這招,威力更甚,劍刃劃出半圓,大有橫掃四合之勢,他以為方遙會後撤躲開,卻沒想到她反而提劍迎了上來。

方遙的步法極快,似鬼魅換影,眨眼便閃到了他身前。時間仿佛被放慢了數倍,她纖薄清雋的身影與他擦肩而過。

景鬱隻來得及看見她冷若凝霜的眼尾,和那幾縷被風揚起的發梢,接著虎口一麻,像是被劍柄擊打了一下,手中的劍隨之脫手。

“叮——”

左手與她相撞的那把短劍焚月,直接被擊飛到空中,接著墜落在地,滑出去數尺。

景鬱在原地愣住,台下的蘇明畫也一時看呆了。

最難最強的十九式,竟然被大師姐一招破了?他都沒有看清她是怎麼出的招!

草叢後,目睹了整個過程的兩個小崽子,皆是屏住呼吸,眼睛也不敢眨,生怕一眨眼就錯過了什麼精彩的名場麵。

“娘親她……”方正那雙總是沒精打采,顯得有些厭世的丹鳳眼,第一次瞪圓了,眼裡閃爍著點點崇拜的光。

“好厲害。”

“娘親實在太強了,一下就把那個討厭的哥哥揍趴下啦!”方圓雙手握拳,恨不得現在就衝上擂台,給娘親加油助威。

認親那天,景鬱曾在執事堂裡質疑過他倆不是方遙親生,方圓心裡還記著仇呢。

景鬱回過神,左手張開,地上的焚月劍重新飛回他手中。

靈霄劍法雖大眾但好用,這招威力極強的十九式,景鬱也經常會用來做殺招,今日竟然如此不堪一擊,連劍都被師姐繳械了?

幸好這隻是在擂台上,若是在生死戰場,劍修失去了本命劍,下場是什麼?

景鬱頓時有些後背發涼,眼裡的震驚和歎服掩飾不住:“師姐,這招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就是跪宗石那日,在腦海中推演出來的,”方遙若有所思,“回頭我要跟師父商量下,怎麼把第十九式重新改良一下。”

這個破招的方法她能想到,其他人遲早也能想到。作為靈霄宗的當家劍法,這個破招之法一旦被外人掌握,後果是致命的。

但同樣的,有了解法,才能繼續延伸出應對解法之法,永遠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旁觀了全程的蘇明畫不免動容,靈霄劍法是開宗老祖獨創並流傳下來的,沿用了數千年,並使靈霄宗成為當今修真界裡最強劍宗之一。

數千年來,有無數劍修敗於這第十九式,卻從未有人發現這個破綻。

大師姐的劍道天賦,當真可怕。

“師姐,方才你出招太快,我沒看清,再給我們演示一遍?”

景鬱端得一個能屈能伸,方才登台時想的是如何讓大師姐高看自己,眼下被一招秒殺,他也不喪氣,隻想著怎麼把這招學會。

方遙點頭,正要演示之時,忽然瞥見不遠處的草叢後似有異動,目光微凝。

兩個崽崽頓時大氣也不敢出,碰巧此時一隻蝴蝶在他們身邊繞來繞去,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