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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而謝聽手裡的那隻,長發長裙,腰間彆劍,儼然是縮小版的她。

謝聽吃糖人,完全是用咬的,方遙看見他薄唇一開一合,自己的半個頭就被咬了下來。

“……”

方遙盯著手裡的糖人,試探地放在唇邊含了一口。

眼眸不經意地睜大,原來糖人是這個味道,竟是麥芽糖做的,帶著淡淡的麥香。

說起來,她的家鄉離順梁不遠,但遠沒有順梁城繁華,充其量隻算個小鎮。小時候,她偶爾趕集,身上攢著幾枚銅板都是給娘親買藥的錢,看到街邊賣糖人賣糖畫的小攤,都不敢多看一眼。

後來,入了仙門做了修士,每日清心苦修,打坐練劍,久而久之,就沒有這些物欲了。

方遙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跟一個男子在馬車裡麵對麵……吃糖人,當然她更沒想到的是,這人還莫名跟她有了兩個孩子。

謝聽咬了幾口後,表情有些奇怪,但這糖人是按著方遙的樣子捏的,他又舍不得丟掉,幾口快速吃完,隨即評價;“……粘牙。”

方遙彎唇想笑,又忍住了。

她好像知道那倆孩子偶爾有些跳脫的性子,是隨了誰。

“你吃的方法不對。”

方遙雖然也是第一次吃,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糖人的正確吃法是用口腔的溫度慢慢將其融化,就不會粘牙了。

謝聽看著方遙唇邊形狀還幾乎完整的糖人,也意識到這糖人不是用咬的。

方遙的吃相很文雅,沒有任何聲音,謝聽隻看到那肖似自己的糖人,被淡櫻色的唇色輕輕上下含住,一點點吃進去。

他輕吸了一口氣,挪開視線垂下眼簾,捏著糖人竹簽的指節寸寸收緊。

第24章 順梁(六)

◎大尾巴卷她上榻。(二更)◎

等到了府衙, 天色已然見黑了。

徐培在府裡大擺宴席,盛情難卻,說什麼都要留他們在此過夜,以答謝他們為順梁百姓除害, 外加救了他的寶貝孫女。

方遙本想儘快趕回宗, 但考慮到謝聽也在, 總不能丟下他先走, 也不好帶著他連夜趕路。

金陽宗的幾人都或多或少都掛了傷,所以也沒有拒絕,打算在此處將就幾晚。

八仙圓桌上擺滿了精心準備的各色佳肴,考慮他們修道之人口味清淡, 所以菜色口味都很精致淡雅。徐培待客周到, 幾乎每人身後都安排了一位下人, 在幫忙布菜。

方遙不習慣被人侍奉, 加上她不重食欲,並未怎麼動筷, 而金陽宗幾人因為冥紋在順梁出現的事,神色有些凝重,飯席間,聊及今日除妖之事。

“這次除妖雖凶險,但好在順利, 等師弟的傷好些,我們便啟程回宗, 儘快告知師父冥紋現世之事。”

袁成秀如是說, 他話中的師弟指的是唐岐, 他傷及丹田, 但好在沒傷到金丹, 靜養幾日,回去再用丹藥調理一番,也就恢複了。

“你們來的晚,尚有一事不知,”方遙覺得此事應當提醒他們,“那駭鳥妖還有三個兄弟,死於不明大妖之手,那駭鳥妖誤以為是人修所殺,所以才綁了知府孫女。”

金陽宗的幾人聞言,詫異地對視一眼,順梁竟然還有隻大妖潛伏?

方遙繼續道:“那三隻駭鳥妖皆被碎去妖丹,院子裡沒有明顯打鬥跡象,它們甚至沒有反抗。”

這頭駭鳥妖實力強橫,雖然有冥紋強行拔高境界的緣故,但它實力本就不俗。

能以一敵三,且讓對方毫無抵抗之力,這個大妖的實力恐怕遠遠超乎他們的想象。

袁成秀沉思片刻,安撫眾人道:“多半是妖族內鬥,那大妖既然不願露麵,便沒什麼好擔心的。”

方遙先前覺得此妖身份動機不明,且在暗處,是個隱患。不過此妖若是有心作亂,在他們和駭鳥妖打完架時,靈力枯竭負傷之時,是最好的出手時機,穩穩坐拿漁翁之利。

可是它沒有,方遙心下猜測,或許真如袁成秀所說,那大妖和駭鳥四兄弟有私仇,見老四身染冥紋比較棘手,所以唯獨放過了它?

她冷靜分析道:“那幾隻駭鳥妖有可能是從妖界叛逃出來的罪妖,這類妖窮凶極惡,有幾個仇家倒也不奇怪。”

昨日她檢查過那三具駭鳥妖的屍身,發現脖子上有淺淺的鎖鏈痕,當時她還沒想到是什麼,現在想來,很有可能是在縛魂塔囚禁過所留下的痕跡。

祝雯月讚同點頭:“的確,自妖皇宿玉掌權以來,整肅妖族,禦下甚嚴,已經鮮少發生這種妖類大肆殺虐人族的惡性事件了,多半是罪妖。”

宿玉這個名字,聽起來溫良無害,但對妖族曆史稍微了解的人,都知道這位新晉妖王手段有多狠。

他的名號有很多,“妖王”、“妖皇”、“妖尊”等等,因為他的原型是一頭白毛狐狸,也有不少同族會尊稱他狐王。

早些年,妖族地域甚廣,政權迭代極快,隻要有點實力的妖就能占個山頭,自稱為王。可這位宿玉不一樣,他偏偏搶有主的山頭占,搶完一座搶下一座,誰的名號最響亮,他打誰打得越狠。

等到整個妖界無人敢稱王,他就成了王。

那些沒被他打死的妖,反而成了對他十分忠誠的部下。

宿玉一統妖界時,各大宗門還甚是擔心,妖族難得出這樣一位人物,以後會不會舉兵和人族開戰,為此還集齊各宗掌門專門開了個商討會。

而這邊會還沒開完,那邊傳來消息,新任妖王頒布妖界新律法,禁止妖族殺戮人族,瞬間讓烏煙瘴氣的妖界為之一清,使人妖兩族緊繃的關係有所緩和。

方遙之所以這麼清楚,是因為她跟著師父也參加了那個可笑的商討會,見識到了各大宗主齊齊變臉是什麼模樣,那叫一個精彩紛呈。

雖然這位新任妖王有意兩界止戈言和,可人妖兩族積怨已久,矛盾並不是一兩天能夠化解的,在人的地盤,妖仍是人人畏懼,人人喊打的存在,而在妖的地界,人族在某些肉食性的妖看來,也仍是行走的口糧。

袁成秀輕蔑地道:“管它是不是罪妖,妖都該死,以後我見一隻殺一隻。”

清脆的一聲響,方遙偏頭看去,謝聽麵前的湯碗空了,瓷勺正在湯碗裡打轉,微垂的桃花眼顯出幾分薄銳的弧度。

席間那道銀耳蓮子梨湯燉的還不錯,正好在她的左手邊,方遙順手又給他盛了一碗。

麵前推過來一碗梨湯,謝聽看了看她,後者平靜的眼神似是在說,我們在聊正事,你乖乖喝湯。

謝聽默不作聲地拿起瓷勺,繼續喝湯。

“人妖界的矛盾橫亙積攢了千萬年,加上新任妖王的管束,已經達到了某種微妙的平衡,並不會輕易打破,”

祝雯月覺得人妖的矛盾太老生常談了,以往千萬年都不曾解決的問題,也輪不上他們這代,“倒是這幽冥教,起源方式不明,通過感染冥紋的方式發展教眾,散布極快,詭異離奇,讓人忌憚。”

因為幽冥教眾的壽命都不長,之前都活躍在西北邊境,尚未引得各大宗門的重視,但如今都已波及到順梁,不得不叫人擔憂。

正當飯廳的氣氛有些沉重時,一道輕軟的童音傳來:“棠棠謝各位仙長的救命之恩。”

徐培的孫女棠棠被奶娘領來了,她換了身小裙子,情緒似乎也穩定許多,手裡捧著一隻精致的檀木匣。

她鼓起勇氣,走到曲長陵跟前,雙手遞去木匣放在他麵前的桌邊,低頭絞著手指,有點害羞地說:“小哥哥,謝謝你救我,害得你受了傷,這個靈芝能治病,送給你……”

曲長陵低頭看著那個小匣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拒絕:“我用不上這個。”

兩個小孩子的互動吸引了在場人的目光,氣氛陡然鬆快起來,袁成秀見狀打趣:“小姑娘你還是自己留著吧,這個小哥哥可什麼都不缺。”

身為掌門最寵愛的弟子,宗裡最好的東西都是先緊著曲長陵,怎麼會看上這等凡物。

棠棠有些不知所措:“什麼都不缺?”

祝雯月也笑道:“小姑娘,你要是想報答這恩情,不如等你滿八歲後,去拜入我金陽宗門下,你若有靈根仙緣,就跟這小哥哥成師兄妹了。”

金陽宗……棠棠默默記住了名字。

方遙不禁挑眉,這弟子挖的,可真是見縫插針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各位仙長,那靈芝不收,這些可要收下,這是我們約定好的報酬。”

徐培揮揮手,讓屬下搬來了一隻大箱子,裡麵裝著滿滿整箱的金銀還有三千靈石。

“我那份的金銀就不要了,拿去撫慰死者家屬吧。”方遙說。

“嗯對,靈石可以要,金銀倒是不必了。”金陽宗眾人讚同道,他們吃住基本都在宗門,金銀委實用不上。

“那這靈石怎麼分?”袁成秀不由得看向方遙。

方遙:“自然是按人頭平均分。”

袁成秀還以為她會按宗門分,她拿一半,他們金陽宗拿一半,甚至這三千靈石,他拿著也有點燙手,畢竟最後那致命一劍出自方遙之手。

沒想到她竟然這般大方。

剩下的靈石分一分,在場五個人,正好一人六百。方遙想,這一趟走得還挺值,趕上一個月的宗門分例了。

聽到她說平均分,曲長陵愣了愣:“我也有份?”

方遙點頭:“當然。”

“可是我都沒幫上什麼忙……”

“你救了棠棠。”

曲長陵低下頭,不敢把這功勞攔在自己身上:“等你們誅了妖,棠棠也自然能獲救,是我太冒進了,還連累唐師兄也受了傷……”

“戰場瞬息萬變,當時棠棠離那妖太近了,若那駭鳥妖妖性大發,棠棠一定逃不脫,這些都是說不準的事,”

方遙看向曲長陵道,“所以不必設想其他結果,棠棠獲救,你唐師兄的傷調養一陣便能痊愈,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不是麼?”

清淡的女聲並不輕柔,卻像一陣林間晚風吹落樹梢枯葉,讓他心下的內疚和自責緩解了許多。

曲長陵初見方遙,隻覺得她是個有些冷淡、不近人情的彆宗師姐,而且好像與大師兄不睦。

沒想到第一個寬慰自己的,竟會是她。

“是啊小師弟,我的傷與你無關,是我自己沒能躲開,你不必自責的。”唐岐也出聲道。

“師兄師姐,我本來此行也是出來跟你們增長見識的,這份靈石我不能要,何況師兄你養傷也需要買靈丹,這份靈石算給你。”

曲長陵下定主意,怎麼也不收那份靈石。

方遙可不管他們金陽宗內部怎麼分配這筆報酬,倒是覺得這小孩子品性倒正,又是單靈根,心下感歎金陽宗運氣倒好,收了這麼個徒弟。

“小哥哥,你叫什麼名字,我到時候去金陽宗怎麼找你呢?”棠棠把曲長陵當做了救命恩人,忍不住追問。

恩人本人還未答話,旁邊的袁成秀搭腔道:“這還用找,金屬性單靈根加天生劍心,整個修仙界都找不出第二個了。”

方遙聞言有些詫異地抬眸,這孩子竟然跟阿正一樣,都是天生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