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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誰可能都不太高興。

“有錢也不是這樣花的……”方遙主動開口,心平氣和地同他解釋,“發簪不是必需之物,我平時也不常戴,一支就夠了。”

“心意比禮物本身重要。”

她說話時語氣不自覺地放軟,有一絲哄人的意味。

麵前的凡人也很好哄,桃花眼微轉,坐姿挺拔了些,可仍有些不解地低聲念叨:“一支怎麼夠,換著戴的都沒有。”

他對待至親之人,習慣什麼都要給最好的。

在妖族王城,倆崽崽喜歡玩,他就命人給他們建了兩座宮殿,裡麵堆滿了倆崽崽的玩具。阿圓喜歡吃一種隻長在妖族地界上名為重明的果子,他就劃出去十座山頭,隻種重明果。

倆崽崽便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會想辦法摘下來。

更何況是對方遙。

方遙忽然想到什麼,蹙眉問他:“我記得認親的那一天,你說帶著倆孩子一路賺盤纏,故才這麼晚來靈霄宗,怎麼現在又有錢了?”

“……!”

百謊必有一疏,謝聽身子一僵,沒想到她還記得這種細枝末節。

鎮定思量過後,謝聽覺得比起狡辯,不如選擇坦白,更容易博得好感。

他醞釀情緒,停頓片刻,薄唇輕啟,溫潤的嗓音裡帶著些自知有錯的懊悔,還有些許無可奈何的委屈。

“當時我怕你當時不認我,或者隻認下孩子,要趕我下山,所以騙了你。”

“我不缺錢。”

“也不會讓兩個孩子跟我受苦。”

“你看他們長得白白胖胖的,哪裡是窮養出來的?”

“……”

方遙被他幾句話,問得語塞。

說得她好像是個要留子去父的“渣女”。

雖然她當時確實有那麼一瞬間的念頭,想要隻留下孩子,畢竟當時並不知他帶崽找上門的目的,是不是想要用孩子來換取什麼。

當然現在知道不是了。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方遙也察覺到,這個凡人並不似在她麵前表現出來這般溫良恭順。

不管是堵在門口讓袁成秀滾,還是當初蓄意賣慘惹她心軟。

像一隻小心翼翼藏著自己尾巴的狐狸,時間一久,不經意地露出馬腳。

不過她並不在意這些,反倒覺得這樣的他,好似更真實一些。

方遙輕抬眉眼,清淩淩的目光對上他:“那你還有沒有其他事瞞著我?”

謝聽下意識地眨了下眼,又覺得此舉太顯心虛,須臾後,眉眼無波無瀾,鎮靜如山,唇角淺笑輕扯:“……沒了。 ”

方遙點頭。

隻要不涉及原則問題,這些小打小鬨,她都可以依著他,睜隻眼閉隻眼。

一聊到此事,謝聽的確心虛得厲害,於是轉移話題:“阿遙,我餓了。”

方遙並不知道這月餘他都陪在她身邊,寸步未離,一直都沒有進食過。

她從儲物袋裡掏出辟穀丹來,謝聽瞥見那灰棕色的丹丸,表情有一絲嫌棄:“不吃這個。”

太難吃。

馬車正行駛在順梁最繁華的主乾道上,各類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街邊各種麵點小吃的鮮熱香氣,透過窗紗飄進來。

“阿遙,我想吃那個,”他眉眼微動,淨白的手指遙遙一指街邊人氣很旺的餛飩攤,“沒有吃過……”

謝聽此時的人設在方遙心裡已經變成:爹娘早亡的富家公子,空有金山銀山,卻從未逛過集市小攤,看什麼都稀奇。

方遙心裡想著早點回宗,但話到嘴邊,卻是無奈收起辟穀丹,清聲對車夫道:“停車。”

……

景鬱從師父那裡請教明白了阿正的問題,到上陣法課的那一天,他擔心光靠自己說,崽崽們無法理解,於是乾脆用實驗來證明。

他畫了兩張聚氣陣符,一張散氣陣符和一張少了根陣骨的散氣陣符。

他先將兩張聚氣陣符用靈氣激活,吸收周遭無形的靈氣往陣眼裡彙聚,形成了兩個小小的氣旋。緊接著又激活了一張散氣陣,瞬間壓製住了其中一個聚氣陣引起的湧動,使其恢複平靜。

而那張少了一根陣骨的散氣陣,在注入靈氣後,過了沒兩息,就瞬間連符紙都被聚氣陣攪得四分五裂。

“所以這根陣骨的作用,就是穩定陣法結構,不然無法使陣法成型。散氣是倒行逆施之法,如同水往低處流,是自然形成,無須多費力氣,而要想讓水往高處流,就得借用額外的手段。”

景鬱用理論結合實驗,講的很是細致,阿正本就聰明,一點就通。

“小師叔,我懂了。”

阿正抬頭看著景鬱,發現這個小師叔也沒他想得那麼弱,在陣法上還是很厲害的,眼裡閃爍崇拜的光彩:“小師叔,你懂好多,原來陣法有這麼多神奇之處……”

被崽崽用這麼布靈布靈的眼神看著,景鬱不由得意地揚眉:“那當然,陣法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學無止境,你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阿圓掐著下課的時辰,手裡拿著紙鳶,跑過來找景鬱:“小師叔,給點靈氣麼,我想去放紙鳶。”

景鬱低頭一看,紙鳶的背上貼著兩張符紙,雖然陣紋畫得歪歪扭扭,但是結構都沒有錯,儼然是一個完整的聚氣陣和減重陣。

隻要用靈氣激活一下聚氣陣,聚氣陣就會自動吸收周圍的靈氣,供給減重陣。紙鳶本身就沒什麼重量,再加上減重陣,聚氣陣的氣旋會托著紙鳶升空,就成了可以不用技巧扯線的自動風箏。

景鬱很詫異,他都沒有教給他們陣法組合,這小丫頭就自己想到用陣法的特性搭配組合了?

這幾日風那麼大,紙鳶總是放不高,阿圓學以致用,就想到了這個法子。

“小師叔,不用多,就一丟丟靈氣就好……”她還以為景鬱的沉默是不願意給靈氣,伸出肉乎乎的小拇指比劃了下,聲明自己隻要一點點:“拜托,拜托。”

景鬱拿她沒辦法,笑罵:“你這個小機靈鬼,心思都用在玩上麵了。”

一邊說,一邊掌心貼上陣符,送了一縷靈氣進去,這些靈氣足夠聚氣陣維持兩個時辰。

“謝謝小師叔,哥哥走,我們去放紙鳶啦。”

阿圓一手拿著紙鳶,一手拉著哥哥歡快地跑出院子。

用雙陣法加持過的紙鳶羽翼都在微微地震顫,拿在手裡就像一隻鮮活的鳥,阿圓生怕自己一鬆手,這紙鳶就自己飛了。

倆崽崽來到山頂空曠的地帶,以前放紙鳶都要漫山遍野地跑著扯線,現在這紙鳶隻要綁上棉線,一鬆開手,立刻就衝上了雲霄。

阿圓合掌驚歎:“哇,哥哥看,紙鳶飛得好高!”

倆崽崽交換著玩紙鳶,玩在興頭上,線越扯越長,都快把紙鳶放去了層疊的雲層裡去。

“咦?”

此時,靈霄宗的雲端上空,正有一個身穿玄衣的長者經過,他正慢悠悠地禦劍往主峰趕,餘光忽然發現有個東西從旁邊飄過,他側目一看,意外地發現竟然是一個紙鳶。

他出門雲遊許久,如今宗裡的弟子們竟這般有童心,都開始放紙鳶玩了?

不過,這紙鳶飛得也太高了些吧?

紙鳶放的太高,就有些不太受控製,收回來也需要更多的力氣,阿正對妹妹說:“我們往回收一收吧。”

“好。”

倆個崽崽合力一起把紙鳶往回收,收到一半,忽然一陣斜風吹來,紙鳶瞬間被吹得偏離,掛在了旁邊高大的樹枝上。

阿圓一著急,下意識地往下扯,卻不料分叉的樹枝勾住了紙鳶的竹骨,扯得樹葉簌簌掉落,綿線被扯斷,紙鳶還掛在樹梢。

“……”

倆崽崽看著手裡的斷線,雙雙呆愣住。

這可怎麼辦?∫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阿圓喪氣又難過:“這可是二師叔親手給我們做的紙鳶。”

“我上樹看看能不能拿下來。”阿正說。

倆崽崽無論是爬樹和下河都很拿手,阿正手腳並用,很快就靈活地攀到了樹乾的高處,但奈何他的手太短,伸直了手臂,夠了幾次都沒有夠到。

阿正嘗試無果,無奈之下,隻好先從樹上下來。

倆崽崽眼巴巴地抬頭看著掛在樹上、可望而不可及的紙鳶,背影可憐蕭瑟,落寞極了。

在他們後方的另一側,玄衣長者禦劍立於半空中,他被那紙鳶吸引過來,發現竟然是兩個剛及膝的孩子在玩,不由地駐足多看了兩眼。

碰巧目睹了紙鳶被掛在樹上的全程,他想著做個舉手之勞,幫他們把紙鳶取下來,卻見其中一個小孩子拔出了腰間的小木劍。

阿正想用劍氣將樹枝斬斷,但卡在樹枝上的紙鳶羽翼還在震動,如果斬落樹枝,沒了遮擋,紙鳶很可能就飛向空中,再也拿不回來了。

當然,還有一個方法,便是等紙鳶上的聚氣陣靈氣耗空,再斬落樹枝,但這樣的話,他跟妹妹就要原地等好久,今日就徹底玩不成了。

玄衣長者也發現了阿正的意圖,神色變得饒有興致起來,靜靜觀察著這個孩子會怎麼做。

又是一陣清爽的微風吹過,阿正看著紙鳶上貼著的陣符被卷起了一腳,眼中光芒閃爍,似乎有了注意。

他高舉起劍尖,對準樹梢的某個方向,氣沉丹田,腳尖微轉,木劍劃出一道圓弧,劍氣出手。

阿正手中這一起勢,玄衣長者便認出來,他用得是淩霄劍法第十三式。

第十三式是以手臂和肩膀借力運氣打出,是所有劍招裡攻擊距離最遠的,如果換成彆的招式,以這小娃娃能使出的威力,還不一定能夠到那根樹枝。

他此招一出,玄衣老者便知他不是隨意為之,而是學會了淩霄劍法的所有招式,從而選擇了其中攻擊距離最遠的一招。

瞬息之間,看不見的劍風劃過,空氣中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響。

半截樹枝勾著紙鳶緩緩掉了下來,落在地上,最後飄下的是一張被劍氣洞穿的已經失效的聚氣符。

阿正找了個刁鑽的角度,同時擊中了紙鳶上的聚氣符和上方勾住的樹枝,沒了聚氣符提供靈氣,減重符也不再發揮作用。

倆崽崽順利拿回了紙鳶,阿圓甜聲吹捧:“哥哥,你的劍法好準呀!”

“看看紙鳶壞沒壞。”阿正說。

“好好的,一點都沒壞,就是陣符沒有了,”阿圓拂去紙鳶上的灰,問哥哥,“我們先玩,還是回去重新畫一張陣符貼上?”

“先玩吧,今天的風似乎還挺大的,沒有陣符也能放得起來。”阿正說。

那上麵的陣符竟然也是這兩個小孩子畫的?那陣紋歪歪扭扭,的確像是小孩子的筆跡。

玄衣長者摸著下巴若有所思,不對,重點是這麼小的孩子,竟然能打出這麼精準的劍氣?

玄衣長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震驚哪個。

倆崽崽商量完,繼續愉快地去放紙鳶,一個負責把紙鳶拋去天上,一個負責跑著扯線,元氣十足,在空曠的草場上又跑又跳。

這倆孩子……

玄衣長者笑了笑,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倆崽崽一直玩到了日薄西山,才意猶未儘地回了家。

他們剛跨過院門,院落中相對坐在石桌前的兩個身影印入眼簾,倆崽崽愣雙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