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式反式想必就是那處漏洞了, 看來這劍譜得抓緊修訂了,這一招當真致命。
若非他出手,就算阿正手中這小小木劍,都夠席知南喝一壺的了。
在場的弟子們看到這場竟然是阿正贏了,一片嘩然震驚。
尤其是個頭幼小的阿正伸直胳膊, 從容不迫地用小木劍直指比他高大半頭的席知南時,那場麵反差感太大了。
“哥哥, 厲害!”
阿圓就知道席知南肯定打不過哥哥, 一點也沒擔心, 甚至覺得有點無聊, 拿出來一根糖人吃。
在場眾人裡隻有她一人, 把糖人含在嘴裡,鼓起小手,給哥哥喝彩。
席知南抬手,用喚劍術把被打飛在地的劍收回來。
平日的劍道課上,烏長老隻拆解教授劍招,從來不讓弟子們對打,雖然烏長老總誇阿正的姿勢標準,但席知南從來不覺得這倆還沒劍高的小土豆能有什麼劍道天賦。
他微紅著眼睛,握緊劍柄:“什麼十九式反式,剛才是我大意了,這局不算,我們重來!”
“方正甲上,席知南甲下,”烏長老直接乾脆利落地宣布了考核結果,手中翻了一頁紙,“下一個。”
阿正聽到自己已經拿到成績,徑直轉身下了擂台,把場地騰給後麵考試的人。
下一場的兩位小弟子上了台,見席知南還不走,隻好出聲催促,席知南紅眼握著劍,硬頂著壓力,非要再和方正比一場。
烏穆沉聲道:“席知南下來。”
“怎麼感覺席知南有點輸不起啊?”
“害,他不一直都是這樣?仗著是雙靈根和家裡有錢,誰都看不起,我看他其實天賦也就那樣。”
“喂喂喂,說什麼呢?”席知南的狗腿一號胡豐出聲維護。
台下弟子們的議論聲飄進耳朵,席知南就算臉皮再厚也在台上待不下去了,禦起飛劍,竟然直接翹課跑了。
阿圓看到他禦劍飛走的時候,眼角含著一大泡淚。
阿圓眨眨眼,這人怎麼比自己還愛哭?
打不過擂台也要哭,方才可是他先對哥哥下狠手的。
真是乾啥啥不行,放狠話和哭鼻子第一名。
烏穆看見席知南狼狽而逃的身影,心道這種大家族出身的孩子,自尊心都強,怕是沒法接受當這麼多人麵,輸給比自己小這麼多的方正。
越是這種性子越是得磨。
烏長老沒管他,繼續給剩下的弟子們考試。
陸續又打了兩場擂台,輪到阿圓上場。
和她做對手的弟子常輝已經十四歲了,個頭也竄得高。倆人上台站定,猛一看就像是一個成年人對上一個小孩子。
常輝看著麵前剛到自己腰間的小不點,這還用得著對打?這不一推就倒了?
方才他看見方圓收了五十塊靈石,換了他的號碼牌,心裡還頗為不爽,覺得這小孩兒太不自量力,她是覺得能打過自己嗎?
然而現在一上台,常輝看著嘴裡還在吃著糖人的小姑娘,莫名有種欺負小孩兒的感覺。
莫非是因為她已經放棄了考核,所以想著乾脆用號碼牌換點靈石花?
常輝覺得有可能,但不管她怎麼想,這場考核關係著大比的名額,他無論怎樣都要拿到。
“出招吧。”常輝橫劍對阿圓道。
阿圓嘴巴裡的糖人還沒有吃完,剩下小半個,她舍不得扔,乾脆又塞回了儲物袋裡麵。
隨後提起自己的小木劍,上前和常輝對打在了一起。
阿圓雖然平時對劍道不太上心,但並不代表她劍法差。她的天賦和悟性本就一流,有劍道卓群的娘親教過她劍招,還有天生劍心的哥哥經常幫助矯正她做錯的地方。
諸多光環加成,以至於對上比她高兩個小境界的常輝也絲毫不落下風。
交手了幾招後,常輝心下驚駭,這個小不點竟然全然能防住了他的攻勢,而且還頗為輕鬆的樣子。
她出劍的招式看起來沒什麼特殊,但招招都是奔著他的弱點而去,反而他若是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擊中要害。
常輝的額頭漸漸泌出細汗。
不知不覺,二人在台上已經對打超過一炷香了,鮮少有煉氣期的弟子能對招這麼久。
烏長老忽然喊了聲“停”。
台上倆人後撤一步,雙雙住手,台下的弟子們很不解,這不還沒分出勝負呢麼?
烏長老卻提前宣布了評定結果:“方圓甲上,常輝甲中。”
常輝很不服氣地抹了把頭上的汗:“烏長老,為什麼?”
“你的靈氣快耗光了吧?再打下去,你照樣是輸。”
常輝的靈氣已經逐漸不支,而阿圓還遊刃有餘,甚至可以說是充盈富裕。
旁的小弟子看不出來,烏穆卻是看得清楚,這小丫頭一邊打架,還能一邊通過氣竅吸收周圍的靈氣,而且她吸取靈氣的速度遠比常人快得多。
掌門師兄怎麼沒告訴他,這個小姑娘還是個有十七個氣竅的玄陰之體?
本就不俗的劍法,加上用之不竭的靈氣,常輝如何跟她打?輸了再正常不過。
常輝被烏穆說中,臉上青紅交加,應了聲“是”。
他沒席知南那麼輸不起,既然技不如人,就老實回家勤加練習。
阿圓心情愉悅地從擂台上蹦下來,這擂台打得值啊,一炷香就賺了五十塊靈石,外加娘親允諾的五塊零花錢。
可惜這劍道考核不能用術法,不然她一個臉盆大的火球術砸下去,早就結束了,哪裡用得著拖這麼久。
所有的弟子比完,評定結果也出來了,方家倆兄妹又是唯二拿到甲上評定的弟子。
眾弟子們沒想到最終那兩個參加百宗大比的名額,竟然是讓他們兄妹拿到了。
其中不乏羨慕、惋惜和不服之人,但做決定的是烏長老,無人敢質疑。
考核結束後,倆兄妹正要隨眾弟子離開時,被烏穆叫住。
“方正方圓,眼下距離大比還有段時日,期間你們的劍法還能再提升一下,以後的劍道課後,你們都多留一個時辰,我帶你們練劍。”
換言之,就是要給他們開小灶補習。
阿圓撓撓頭,這是拿到甲上等的特殊獎勵麼?怎麼聽著像懲罰呀。
能得到烏長老的課外指點,阿正格外高興,脆聲答應。
阿圓不願拂哥哥的興致,隻好也跟著應下。
……
晚間吃飯時,方遙聽到倆崽崽說,他們不僅在劍道課上拿到了甲上,而且還爭取到了百宗大比的名額,頗為意外。
這百宗大比按境界劃分擂台,基本上都是看金丹和元嬰境弟子們比試,築基和煉氣期弟子的比試都屬於烘托氣氛的開胃小菜。
往年的百宗大比,有些承辦的宗門為了省事,或是因為宗裡弟子人數不足的種種原因,索性不辦煉氣期弟子的擂台。
這次靈霄宗好不容易拿到大比舉辦權,自是能多辦幾場就辦幾場。
不過宗裡有那麼多煉氣境後期的弟子,怎麼就選上了倆崽崽,他們才剛突破練氣沒多久啊?他們真的可以?
“你們確定是烏長老親口說,讓你們去參加大比?”
方遙不太確定地再次向倆崽崽詢問了一遍。
“是啊,烏長老還說,以後放課要帶我們多練一個時辰的劍。”阿圓說。
他們現在每日上完早課,下午沒有劍道課的時候,會去找三師叔學煉丹,跟小師叔學陣法,下午有劍道課時,回來後就不學了,會撒歡地玩一玩。
如今,烏長老要給他們課後補習,意味著他們的玩樂時間又少了一個時辰。
“嗯,烏長老的劍法高深,你們跟他好好學,沒有壞處。”
方遙見阿圓似是因為補課而情緒不高,想了想,溫聲哄道:“你們這段時間好好上課修煉,等大比過後,娘親和爹爹再帶你們下山去玩?”
阿圓眼睛一亮,繼而從桌上跳下來,跑去書桌那邊拿了支筆,沾了沾墨汁,低頭在紙上寫了什麼。
方遙問她在寫什麼,她煞有介事地說:“我得把娘親的話都記下來,免得到時候我忘記了,娘親也不認賬。”
“……”
方遙汗顏,這是把她當謝聽了?↙思↙兔↙在↙線↙閱↙讀↙
她可從不騙小孩。
……
與此同時,半山腰處的院落房間內。
席知南從主峰飛回來就一直悶著頭哭,隨身的長劍也被他丟落一邊,兩個眼睛都腫成了核桃。
他太委屈了,從進靈霄宗開始,就沒有一件事讓他順心過。
他哭夠之後,從床頭的抽屜裡取出來一個花紋精致的手持鏡,他往裡注入了些許靈氣,平靜的鏡麵頓時如水紋般蕩起了波瀾,沒過多久,一個儀表打扮雍容華貴的女子出現在鏡麵中。
這個音容境是找藏機閣的弟子專門定做的,且造價昂貴,比倆崽崽用的傳音木牌不知高端了多少倍,不僅能無視距離,還能顯現畫麵。
鏡子裡的女人一出現,席知南唯唯諾諾地叫了聲“娘親”。
鏡中女子仿佛沒看到他剛哭過的模樣,第一句話便問:“你今日是不是有劍道考核,評定結果如何?”
“……我拿了甲下。”席知南的聲音更低。
“怎麼才拿了甲下?我費功夫送你去靈霄宗,是讓你去學劍的,不是讓你給我丟人現眼的!你是不是隻顧著玩樂偷懶了?”
“沒有偷懶……”席知南被娘親劈頭蓋臉一頓訓斥,委屈得又掉淚了。
“沒有偷懶怎麼考得那麼差?!”
席知南張了張嘴,一百多名弟子裡,隻有方家兄妹倆得了甲上,另有三人拿了甲中,拿到甲下評定的人也不足十個。
他這成績已經算是名列前茅,可是娘親向來要求他拔尖,甲下等的成績根本入不了眼。
他把辯解的話咽回去:“娘親對不起,下次我一定會考好的。”
“可還有旁的事?”鏡中女子的語氣有些不耐。
他擦掉眼淚,連忙地小心翼翼問道:“娘親,我宗是不是有一種丹丸,服用之後,是不是可以讓妖族顯形?”
“是有,你問這東西做什麼?”
“我想要一瓶……”
“等下月我宗去靈霄宗參加百宗大比,讓你表妹順路帶給你。”
鏡中女人似是想他不用功修煉,還要這要那,壓著火氣丟下一句便切斷了傳訊。
第44章 險境
◎一隻覆著雪白毛皮的獸爪闖進視野。(二更)◎
“娘親, 你怎麼抱著一個……大南瓜?”
阿圓早上揉眼醒來,就看見娘親手裡捧著一個很像南瓜似的圓球,還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
“這是不是南瓜,是娘親定做的編發法器, 快過來試試。”
方遙等了三日, 終於拿到了在煉器鋪子那兒定做的編發法器, 準備給女兒試上一試。
阿圓聽話地坐在娘親麵前的小圓凳上, 方遙旋即就把這個南瓜輕輕扣在了她的腦袋上。
這法器下方的圓洞,剛好能把阿圓的小臉露出來,而那法器的外殼正好把她的頭發全部罩住。
方遙剛才已經認真看過一遍這法器的使用指南,扶著阿圓腦袋上的法器, 心中默念:雙丸子頭。
緊接著, 空氣中傳來“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