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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牲畜用鎖鏈鎖起來的弟子們,想到了不日前在冥紋操縱下撞死在她劍上的車夫。

這麼多人都在受冥紋的折磨,連仙盟都束手無策,都輪到要派她前往妖族送信求和。

她真的能找到辦法麼?

看到娘親低著頭,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隻顧往前走也不理他們。

心思敏銳的阿圓忽然停下腳步。

方遙感覺到她不走了,跟著停步轉身。

阿圓認真地望著她,揚著小臉問:“娘親,爹爹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方遙眼睛一熱,連忙否認:“不是。”

恰恰是因為他太擔心你們的安危,所以才選擇不見。

方遙無法告知崽崽們真相,隻好彎下腰來,耐心安慰他們:“不要亂想了,爹爹怎麼可能不要你們,他真的是有要緊的事要處理,所以我們就先不打擾他,跟娘親回宗門好嗎?”

此時已經天色見黑,街邊不少店鋪都點上了明亮的燈籠,華燈初上,熙熙攘攘。有相當一部分的妖族更喜歡夜晚出行,夜晚的王城似乎比白天更加熱鬨。

他們剛好站定在一家花樓前,門前有不少女妖打扮得花枝招展,揮著手絹出來攬客,其中還有不乏些模樣俊秀的男妖。

一頭身後搖曳著蛇尾的男妖看見方遙的麵容時,眼睛一亮,立刻遊走過去。

蛇妖方才聽到他們談話的隻言片語,猜測這劍修被狐妖騙色了,帶著倆孩子來王城尋爹,結果空手而歸。

“客官,你連狐妖都吃得下,要不要試試我?”

那蛇妖像遇到什麼寶貝似的,一雙眼睛都快黏在了方遙身上。

在王城,人修可是少見得很,更彆說是方遙這種長相如此出挑的修士。凡人們喜歡杜撰人妖戀,某些妖族也是如此。修士和妖天生便是敵對,可越敵對,越有禁忌的刺激感。

尤其越是方遙這樣清冷絕塵的長相,他們越喜歡。

蛇妖的薄唇吐著蛇信,盯著方遙,幻想這張清冷的臉露出沉溺迷離的表情,想想就興奮極了。

方遙皺了皺眉頭,覺得這蛇妖身上有股脂粉氣都掩不住的腥臭味,好像是妖類身上特有的氣味。

但同樣是妖,謝聽身上就沒有這股味道。

“臭蛇,離我娘親遠一點!”阿圓雙手叉腰,一臉敵意地朝那蛇妖呲牙。

“一隻半妖狐狸崽子這麼凶……”

那蛇妖白了倆崽崽一眼,繼續向方遙傾情推銷自己:“我會的很多,平時很貴的,如果是你的話,我可以免……”

“不必了。”方遙冷聲打斷,生怕這妖再說出什麼虎狼之詞,教壞小孩子,趕緊牽著倆崽崽快步走開。

“……可惜,也不知道是哪個狐妖吃得這麼好,身在福中不知福。”蛇妖望著方遙遠去的背影,不無歎息扼腕。

沒人注意到,在方遙帶著倆孩子離開之後,一個戴著麵具的獨臂男人從花樓二層靠窗的座位上起身,無聲無息地下了樓。

第57章 龐提

◎抱住了巨狐的獸爪,埋頭狂蹭。◎

從花樓前離開後, 再往前走就是王城最繁華的主街道,尤其到了夜晚,大街上出來約會的男妖女妖特彆多。

方遙身穿雪色道服,墨發高束, 牽著倆半妖狐狸崽, 走在人群中格外地打眼。經過她的男妖總會有意無意地打量她幾眼, 有的看見她手裡牽的狐狸幼崽便放棄了, 有些如那花樓的蛇妖一樣,熱情地上前同她搭訕,問她是否願意一起共度良宵。

方遙沒想到妖族作風如此開放,她在凡人城中時從未遇見過這種情況。

氣得倆崽崽一直緊緊摟著方遙的胳膊不鬆, 恨不得寫張紙條“這是我娘親, 禁止搭訕”, 貼在她身上。

“娘親, 跟我走,我知道哪裡人少……”

阿正領著方遙和妹妹, 按照記憶裡的路線,左拐右拐,穿過幾條小巷後,重新來到一條小街上。

果然,這裡的人流量少了許多, 而且前方不遠處就是出城的側門。

阿圓有些不舍地問方遙:“娘親,我們現在就要趕路麼, 不在這裡住一晚嗎?”

雖然見不到爹爹, 但好不容易來了王城, 她還想在這裡多呆兩天。

方遙也不想帶他們倆連夜趕路, 可一想到謝聽手上的冥紋, 她心裡就急得不行,實在沒有心情繼續在王城留宿,何況他們身上也沒有能住客棧的妖珠。

還是連夜趕路,儘快出了妖族境地為妙。

方遙牽著倆崽崽出了王城後,立刻召喚出葫蘆,往回路禦風飛行。

沒有了主城裡的燈火輝映,夜空中隻有一輪不算明亮的圓月,籠罩著淡淡朦朧的薄霧。

阿圓窩在娘親的懷裡,小小地打了個盹兒。夜裡風大,她迎麵被夜風吹著,方遙怕她著涼,還從儲物袋裡拿了個小毛毯給她蓋上。

而坐在她身後的阿正沒吹到一點風,也不怎麼困,他環抱著娘親的腰,看著天邊漸漸遠去的王城燈火,以及想到在王宮裡忙碌到都沒空見他們的爹爹,眼中閃過難過傷感的神色。

直到那片燈火變成了一個熒光圓點,他才扭過頭來,將整個臉悶悶貼在方遙的背上。

方遙打算在天亮前出了妖族邊界,一路沒有停歇,接連掠過了兩座小城,飛行了快一個時辰。

阿圓本來睡著正香,忽然被一股強烈的尿意憋醒,她揉揉眼睛,坐直了身子,扭頭對方遙說:“娘親,我想噓噓……”

方遙控製飛行葫蘆降落,腳下是一片荒郊野地,不遠處有些茂密的灌木叢,阿圓一落地,便向那片灌木叢衝了過去。

“阿正,你要去嗎?”方遙問另一個崽崽。

阿正搖搖頭,又點點頭。

他並沒有太想上,但是想到後麵還要趕路,為了不再耽誤時間,還是擠一擠,便往另一邊的灌木叢走了過去。

阿圓鑽進了樹叢後,低頭正要解開褲帶時,不知道何物兜頭就朝她罩了過來,她連一句叫喊聲都沒來得及發出,整個人就消失在了灌木叢後。

方遙看到阿圓所在的那片灌木叢輕輕晃動了一下,她輕眯了眯眼,並未發現什麼異常。過了片刻,噓噓完的阿正回來了。

她便朝阿圓所在的方向,喊了一句:“阿圓,還沒好嗎?”

周遭隻有啾唧的蟲鳴聲,無人應答。

方遙皺了下眉頭,心下有股不好的預感,當即快步走向那灌木叢,伸手撥開樹叢。

樹叢後空空蕩蕩,哪裡還有阿圓的身影?

方遙仔細聞了聞,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妖氣。

她心下咯噔,阿圓被妖擄走了?!

趁著著妖氣還未消散,她迅速掏出飛行葫蘆坐上就要去追。

“娘親我也要去!”阿正也意識到妹妹不見了,連忙喊道。方遙想想把阿正留在這裡也不安全,她可不能像狗熊摘玉米,為了追一個崽崽,把另一個崽崽也丟了,隻好掉頭過去把阿正接上葫蘆,再循著那未消散的妖氣一路追了過去。

夜空中,一個偌大的黑影正在月影下無聲飛掠。

它的外表乍一看是頭鳥妖,但是缺失了左邊的羽翼,隻有右邊的羽翼在搖搖晃晃地支撐飛行,但它的羽翼很龐大,遮天蔽日地展著,儘管缺了一隻翅膀,飛行的速度依舊很快。

它的脖頸細長,嘴部奇大,嘴下有一處喉囊,仿佛一個肉色的袋子在往下墜著,裡麵鼓鼓囊囊,仿佛有團東西在掙紮。

“你是誰啊?把我關在了哪裡?這裡好黑好臭啊,快放我出去!!”阿圓的求救聲從那鳥妖的喉囊裡傳出來。

阿圓在那坨肉袋子裡拚命掙紮,亂動亂踢的手腳在薄薄的皮囊裡鼓起痕跡:“我是不是在你的肚子裡!你快把我吐出來,我又不好吃的!”

閉嘴,煩死了。

鳥妖心裡咒罵著在它嘴裡還不老實的狐狸崽子,強行忍下想把這個小話癆一口吞掉的欲望。

它心裡很清楚,這個狐狸崽活著比死掉的用處更大。■思■兔■在■線■閱■讀■

阿圓喊了半天無濟於事,隻好自己想辦法自救,掏出她的小木劍對著那腥臭的軟袋子一通戳,然而困住她的這肉袋子太滑了,劍尖根本使不上力氣,阿圓又想用火球術燒燒看,可是這囊袋的空間太小,連四肢都伸展不開,她怕一個火球丟出去,再把自己給燒到了。

鳥妖感覺到阿圓在嘴裡的小動作,心下得意,就這她這點三腳貓的劍招還想出來,它這口喉囊可是韌性十足,比儲物袋還結實。

此時方遙乘著飛行葫蘆追來,遠遠地就看到了這頭在月下飛行逃竄的獨翅鳥妖。她的目光掃過那鳥的雙爪,竟然不見阿圓的身影。

她麵色一白,心瞬間被提了起來。

……難道阿圓被它吃了?

直到阿圓隱隱的求救聲傳來,方遙發現了那鳥妖過於龐大的嘴部,鬆了口氣。

原來這妖竟然是一隻鵜鶘。鵜鶘習慣將獵物屯在嘴部的喉囊中,阿圓還沒事。

方遙將飛行葫蘆的速度提快到了極致,與鵜鶘妖之間的距離漸漸拉近。

幸虧他們在來之前,將這飛行葫蘆改造了一番,否則還不一定地追得上這頭鵜鶘妖。

“站住!”

方遙眼見距離已經到攻距之內,快速祭起長劍雪寂,分出一縷靈氣控製飛劍朝前方的鵜鶘妖斬去。

這鵜鶘妖雖然隻剩下一隻翅膀,但身手極為靈活,身形左右搖晃了兩下,便將她的飛劍攻擊儘數躲開。

方才在離得遠,看得不清楚,此時的方遙才發現它並非一隻黑羽鵜鶘,它的羽毛本是白色,不過全都被密集的冥紋黑斑所包裹,所以乍一看才會誤以為它是黑羽鵜鶘。

它竟是一頭感染了冥紋的妖,方遙心下更驚。

那鵜鶘妖見方遙越追越近,翅膀也扇動得更快,試圖將她甩開。

這就苦了在它喉囊裡的阿圓。

“嗚啊啊你好好飛,彆晃!再晃,我真的要憋不住了!”

阿圓的話音已經帶上了點哭腔。

鵜鶘妖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憋不住了,然而下一刻,它就忽然聽到喉囊裡傳來一陣水流聲,嘴巴裡好像有點濕,有點熱,還有點鹹。

再結合她說得憋不住了,鵜鶘妖猛然想到什麼,臉色驟變,身形朝地上俯衝急停,一張口把阿圓吐了出來,阿圓滾坐在草地上,除了身上有些溼潤的口水,毫發無傷。

同時那鵜鶘的身體開始變形,眨眼間就幻化成了一個身材瘦削,長著鷹鉤鼻的獨臂男人。

他連連呸了數下,臉色青紫交加,一雙陰鷙的眼眸惡狠狠地盯著此時坐在地上的阿圓:“你個臭崽子竟然敢在我嘴裡撒尿,我殺了你!”

說著,那隻僅剩的獨臂化手為爪,挾著淩厲的風,便朝阿圓抓來。

“叮——”

一聲擊打金屬的脆響,方遙搶先從飛行葫蘆上跳下,持劍擋下了這一擊。

阿圓的頭發和衣服上都沾滿了鵜鶘妖的唾液,她的裙子上還殘留著她自己的尿痕。

她從三歲懂事起,就再也沒尿過床了,現在居然因為憋不住尿濕了裙褲,阿圓此時的羞愧比驚嚇更多。

她甚是委屈,一邊抹著眼淚哭,一邊衝和方遙打架的鵜鶘妖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