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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剛才都與龐提大戰了一場,需要休息,方遙的靈力也剩餘不多,需要調息回複。

此時已至深夜,謝聽臨時搭了個篝火,阿圓一個臉盆大的火球術丟出去,木堆瞬間被點燃。

阿圓看著那堆瞬間就熊熊燃起的篝火,心想,她這個火球術也不算全無用處嘛。

一家四口圍著篝火,謝聽手中翻動樹枝,熟練地烤著兔肉。崽崽們不想吃儲物袋裡的乾糧,所以他就順手去附近隨手獵了幾隻野兔回來。

謝聽不擅長做菜肴,不過烤個兔肉還是難不倒他,架在篝火上的兔肉外皮被烤的焦香酥脆,滋滋冒油,香味直往人鼻子裡鑽。

倆崽崽盯著爹爹手裡的烤兔,嘴邊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一直不停地問:“好了沒?”“可以吃了嗎?”

謝聽把最先烤完的兔肉遞給他們,倆崽崽雙手捧在手裡,大口吹了吹,也不嫌燙,露出小虎牙,啊嗚一口啃下去便撕扯掉一大片兔肉,嘗到美味的烤肉,狐耳飛個不停,眼睛也滿足地眯了起來。

之前他們從王城出發去靈霄宗找娘親的時候,謝聽也像這樣抓過野兔給他們烤,他們還挺懷念這個味道。

這幾日他們反過來跟娘親趕路,雖然娘親也沒餓著他們,但這新鮮現烤出來的兔肉確實比辟穀丹好吃太多了。

片刻後,謝聽又烤好一隻,遞給了方遙。

方遙接過拿在手中沒有吃,看著他專注烤肉的側顏,低聲問他:“……你改變主意了?”

謝聽手中的動作一頓,頷首點頭。

他嘴上說著讓她帶倆孩子快離開王城,然而等她真的走後,他獨自坐在冷寂的大殿,才知道什麼叫度日如年。

回想著她說的話,想著被攔在宮牆外、連他一麵都未見到的倆崽崽,謝聽不由得想,自己是不是也該自私一些。

如果隻剩下三年的壽命,他隻想跟方遙和倆崽崽呆在一起,而不是獨自呆在那冷寂的王宮裡等死。

什麼人妖兩族的平衡,什麼選拔繼任的妖王,沒有了他做妖王,妖族又不是立刻要覆滅了,誰想當妖王,就讓他們自己去爭吧。

他一個將死之人,如何管得了那麼多?

謝聽想明白之後,便立刻沿著他們回淩霄宗的路線追趕,結果正巧趕上方遙和龐提大打出手。

以方遙的實力,獨自遇上龐提並無大礙,哪怕不敵也能全身而退,可是多了倆要保護的幼崽,且龐提的目的就是要擄走他們,方遙一人難免捉襟見肘。

好在他趕來的及時,他們母子三人都安然無恙。

“那你的……”方遙看了眼啃兔肉啃得正香的倆崽崽,又往他身邊靠了靠,低聲道,“冥紋如何壓製?”

她可不會彈琴吹笛子。

“我感染尚早,儘量不動用冥紋之力,還能忍……”謝聽烤好了最後一隻兔子,放在嘴邊咬了一口。

“我方才讓你不要殺龐提,是因為我感覺他可能知曉如何壓製冥紋、延長壽命的辦法。”

方遙低頭沉思,下意識地把手中兔肉放到唇邊咬了一小口,焦香濃鬱的肉味充斥口腔,她才反應過來。

她以前是絕不吃這葷腥之物,口味竟然被他和倆崽崽逐漸帶歪了。

“真有辦法?他告訴你的?”謝聽眼睛一亮。

“他沒有說,這隻是我的猜測……”方遙道,“反正他現在也死了,無從得知。”

謝聽連忙解釋:“我第一次動用那力量,控不住力道……”

他當時隱約聽到了方遙的喊話,但是無法控製躁動的殺意,直到嘗到嘴裡的血腥,才逐漸恢複了理智。

他能在戰後沒有脫力昏倒,還能坐在這裡和他們一起烤兔子,已是不易。

方遙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又咬了口兔肉,繼續低聲道:“我師弟守拙說過,在他受傷前,在銀淞城中看到有兩個幽冥信徒與龐提相談甚歡,似是在談什麼交易。”

“如果能找到當時那兩個幽冥信徒,或許就能知道他們交易的內容是不是跟延長壽命有關。”

謝聽聞言,有些複雜地看著她道:“那兩個幽冥信徒也被我殺了。”

方遙睜大眼睛:“……什麼?”

謝聽心虛地低頭吃肉:“我當時看到有妖和兩位幽冥信徒聯手,在欺負你師兄,我宰了那隻叛妖,就順手把他們都殺了。”

那兩個幽冥信徒就算動用冥紋,實力也不強,他哪裡想到那兩人就是跟龐提談合作之人。

眼下龐提死了,那兩個幽冥信徒也死了,就近的線索都中斷了。

方遙想了想,無奈道:“那就隻能去西北了。”

西北方是幽冥教的老巢,聽說那裡許多城池已經沒有了正常人,全是身負冥紋的感染者,但如果有存在緩解冥紋的辦法,也一定會是在那裡。

謝聽覺得她的話有些道理,不由得又燃起了些希望。

他感染冥紋後,動不動就會狂躁,越來越難靜下心來思考事情。現在想想,以龐提那唯利是圖的性子,既然答應幫幽冥教用罪妖做活餌,散去各地製造混亂,對方肯定會許給他一些好處才是。

不然就算他能借幽冥教之力,把自己拉下台,他自己也頂多當三年妖王。

這買賣,龐提肯定不乾。

一定是幽冥教某些核心人物掌握著能壓製冥紋、增長壽命的法子,以此為交換,才說服了龐提成為了他們的走狗。

謝聽看向方遙道:“我跟你同去。”

“你真的想跟我一起?”方遙則有些猶豫。

她本想送倆崽崽回宗後,獨自去往西北,她不確定謝聽現在這樣,能否還有精力去那麼遠的地方。

“嗯。”謝聽篤定地應聲。

他又不是動不了了,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她為治愈他冥紋的事,冒著風險四處奔波,自己坐享其成。

他不想和她分開了,哪怕最後找不到法子,能死在她身邊,也是一種歸宿。

倆人吃兔肉的功夫,很快就定下了初步計劃,先把倆崽崽送去靈霄宗,再前往西北,幽冥教的老巢尋求解決冥紋的法子。

“爹爹娘親,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你們要去哪兒啊?”

阿圓隱約聽到他們說要去哪裡,靈動的杏眼眨了眨,“我們也要去。”

“哪兒也不去,好好吃你的兔子。”謝聽挑眉道。

阿圓哼了一聲,一邊咬兔肉,一邊心想爹爹和娘親肯定有事情在瞞著他們。

方遙吃了小半隻兔肉後,覺得油膩,實在不想再吃了,把剩下的大半個兔子都塞回到了謝聽手裡。

謝聽打完架肚子也餓,把她剩下的烤兔都吃得乾乾淨淨。

天黑露重,崽崽們吃飽了就犯困,他們也不想再趕路,便打算在這郊外的篝火旁將就著睡一晚。

方遙剛從儲物袋裡拿出鋪蓋,那邊的一大倆小已然席地躺下了。

謝聽再度顯露出了獸態原形,趴臥在地上,像一座在黑眼裡散發著白芒的雪山,光是攤開來的狐尾就占據了比四人床榻還要寬的地盤。

吃飽喝足的倆崽崽已經在爹爹身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大半個身子都依靠在了它的身上,幼小的身形幾乎陷進了它蓬鬆厚實的皮毛裡。

“娘親,不用鋪床啦,爹爹的狐狸毛很厚的,你快來試試,很好睡!”阿圓招手呼喚著娘親,同時往哥哥那邊挪了挪,給方遙騰位置。

“……”

這也能行?

方遙看了看那頭正在朝她熱情招手的倆崽崽,又看了看那隻直勾勾盯著她的巨狐,在黑夜裡明滅閃動的金瞳,仿佛是在無聲地邀請。

她猶豫了片刻,提步走過去,在阿圓的旁邊席地坐下。

她從未有過“睡狐狸”的體驗,不敢直接躺,動手像整理被褥似地,整了整背後的白毛,發現的確很厚實溫暖,遂小心翼翼地往後躺了一下。!思!兔!在!線!閱!讀!

這一躺,方遙眉眼舒展,下意識地喟歎一聲,這觸?感仿佛躺進了蓬鬆的雲朵裡,柔軟又暖和。

確實非常舒服,比她睡過的任何一張床鋪都舒服。

謝聽見方遙和倆崽崽都已經躺下了,便把偌大的狐尾換了個邊,纏繞過來,嚴實地蓋在母子三人身上。

那抹帶著點紅毛的尾巴尖剛好蓋過了方遙,隻露出來一雙足尖,稍微蜷一蜷腿,就跟蓋著被子沒有什麼區彆。

謝聽平時很愛潔,尾巴毛也打理得很乾淨,有股清洗之後曬過太陽的蓬鬆味道,沾著淡淡的青草香。

方遙感受著身下從未體驗過的柔和,難怪倆崽崽不願意睡她鋪的鋪蓋,這體驗感差彆太大了。

枕靠著爹爹龐大溫暖的身軀,聞著它身上熟悉的氣息,倆崽崽很快就睡了過去,發出均勻淺輕的呼吸聲。

方遙正好睡在白狐的肚皮和前肢之間的位置,巨狐的腦袋枕在前肢上,不自覺地朝她這邊側。

她輕輕地翻了一個身,便剛好和這偌大的白狐腦袋麵麵相對。

狹長的狐狸眼拖著朱紅色的眼尾,微微睜開出來一條縫,正對上方遙還未闔上的雙眸。

她睡在它身上,她的任何動作它都能感覺得到。

方遙因為發現了它是當初那頭和自己有淵源的小狐狸,所以對謝聽又多了一層濾鏡。

她有些好奇,當年那麼幼弱的一隻小狐狸,是怎麼在短短兩百年間,長成了稱霸一方的妖王的?

中間一定遭受了許多磨難……

方遙怕吵到倆崽崽睡覺,沒有開口問。

白狐狹長的眸底閃動著點點碎芒,仿佛知道她心裡想問什麼,但也默契地沒有開口。

夜空中籠罩的薄霧漸漸消散,圓月露出本來的清和光輝,一人一狐在月光下就這麼無聲地凝看著。

還是方遙萌生了些困意,隨著她閉上眼,白狐的鼻尖又往她這邊湊了湊,眼皮也隨著闔了起來。

睡了沒多久,方遙忽然感覺到身下傳來輕微的顫動,她戒備地睜開眼,發現身下的白狐又露出了先前在大殿中流著涎水,麵目猙獰的樣子,它的右爪緊緊地按在痙攣抽搐的左爪上,連帶著整個身體都在輕顫,十分痛苦的模樣。

她坐起身來,剛想查看他的狀況,謝聽的獸態便不受控製,瞬間幻化為了人形。

巨大柔軟的靠枕消失,睡夢中的倆崽崽雙雙向後倒去,方遙眼疾手快地伸手托住倆崽崽的腦袋,沒讓他們磕在地上,隨即儲物袋裡掏出枕頭,給倆崽崽枕在了腦袋下。

倆崽崽睡得很深,她這一番操作下來,他們居然還未醒,隻是翻了個身又繼續睡了。

謝聽側躺在地上,墨發散亂,臉色蒼白,額頭青筋暴跳,%e8%83%b8膛起伏,大口地喘熄著,仿佛在遭受著巨大的痛苦。

被冥紋纏繞的左手無處借力,隻好屈指狠狠地抓向地上的泥土,將手指深深插/入土壤中。

他的瞳孔一會兒緊縮,一會兒變成金色的豎瞳,唇角已經被咬出了血跡。

“謝聽,你……還好嗎?”方遙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顫。

她看了看那隻幾乎被他揉進土壤,幾乎變色的左手,輕輕卷開他的袖子,才發現白天還隻長到他手腕處的冥紋,此時已經蔓延到他的手肘處。

謝聽大口喘著氣,他此時的腦海中全部被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