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1 / 1)

了半妖形態,將一雙比倆崽崽大上一碼的狐耳和狐尾顯露了出來。

倆崽崽覺得收著狐耳狐尾難受,是對妖力的運用尚不純熟,但對謝聽來說區彆不大。

他刻意放出,是因為在妖族領地,獸耳獸尾是身份和種族的象征,方便行事。

方遙和倆崽崽來時經過這些城鎮,為避免麻煩都是繞著走,不過眼下有謝聽陪同進城,便不必擔心了。

眼前這座城池雖然比不得王城的規模和繁華,但也占地不小。城主正好是他們的同族白狐,謝聽他們隻是低調路過,打算暫住一晚,便也沒想著去通知城主。

夜晚,街道兩旁掛著明亮的大紅燈籠,客棧往往都開在最熱鬨的街區,一家四口走在街上的人群中,旁邊皆是叫賣的小販。經過他們的妖族神色如常,打量方遙的眼神似乎比看謝聽更多。

“怎麼感覺好像他們都不認識你?”方遙問他。

“我從未來過此處。”謝聽清聲道。

在王城,謝聽這樣走在街上,或許會有不少城民認出他來,但他從未來過這座偏遠城鎮,仿佛皇帝微服私訪來到了江南小鎮,無人認出他就是妖界之主。

謝聽的右手牽著方遙,方遙的右手牽著阿圓和阿正。阿正走了一段路,歪頭看了看爹爹空蕩蕩的左手邊,忽然鬆開妹妹的手,跑到爹爹那一側,伸出手想去拉爹爹的手。

然而還沒碰到爹爹的手指,謝聽發現了他的小動作,仿佛碰到什麼可怕事物般,立刻抬高了手:“去你娘親那邊。”

阿正有點詫異地縮回自己的小手。

爹爹現在連和他牽手手也不讓了嗎?

他心裡有點失落,但他有什麼情緒,不會像妹妹一樣特彆明顯地表現出來。

阿正看了看左右手都被占據了的娘親,默默加快腳步,走到了爹娘的前麵,心下失落受傷,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邊走邊看著兩側的攤位。

“阿正。”

畢竟是親生的崽崽,有點什麼情緒變動,都躲不過謝聽的眼睛,他無奈輕輕鬆開了握著方遙的右手,朝他伸手:“過來吧。”

聞聲回頭的阿正愣了一下,立馬快步上前,左右手牽住爹爹和娘親,嘴角忍不住地向上雀躍地揚起,露出歡喜的小虎牙。

被一大倆小三隻白狐妖包圍的人修方遙,走在街上更顯眼了。一個長著象鼻的男妖從他們身邊經過,眼睛光顧著看方遙,甚至差點撞上了謝聽。

“看路。”謝聽伸手擋開那頭象妖,沒好氣地沉聲道。

那象妖本就覬覦方遙的容貌,被他這乾脆地一擋,長鼻不滿地一揚,有點要動手的架勢。但看到謝聽衣著不俗,頭頂的白絨狐耳——在這城中的白狐妖,大概率都是城主的親戚,惹不得。

象妖瞬間息了要生事的心,徑直走掉了。

謝聽瞥了眼那頭走出三步還頻頻回頭看方遙的象妖,眼尾微眯。

他差點忘了阿遙這副長相,在妖界格外招人。

恰巧旁邊經過一家賣麵具的攤位,謝聽停住腳步,詢問方遙:“要不要買個麵具?”

方遙轉過頭,一眼就看到被攤主掛在最顯眼位置上的白狐麵具。那麵具做得很精致,自帶一對尖尖狐耳,上麵的眼線和花紋似乎用特殊的顏料繪製,在月光下泛著漂亮的熒光。

她一個人修總在妖界拋頭露麵地行走,確實太顯眼了,戴張麵具好行事,之後去西北或許也用得上。

她跟著謝聽圍到麵具攤位前挑選,倆崽崽對麵具並不敢興趣,四處張望了一番,發現對麵就是一家水果攤。攤主正拿著小噴壺,往那堆紅彤彤的朱果上噴著水,愈發顯得新鮮誘人。

阿圓饞癮犯了,對謝聽道:“爹爹,對麵有賣朱果的,我想買朱果!”

謝聽隨手從儲物袋裡抓出一大把妖珠來,數也未數,就塞進了倆崽崽的手中:“去買吧。”

倆崽崽接過妖珠,扭頭就去買朱果吃。

賣麵具的攤販眼睛都看直了,暗歎這是大客戶啊,愈發熱情地介紹起麵具的款式。

方遙一眼就相中了那張白狐麵具,再去看其他的麵具都覺得不入眼。

她輕拿起那張白狐麵具,攤主立刻熱情推銷:“客官,你這眼光真好,這麵具是做工最好的,也是賣的最暢銷的,因為咱們的城主大人,乃至妖王大人,原形都是白狐,但凡城裡舉辦什麼慶典,這麵具都是被搶空的……”

攤主搓著手道:“就是這價格貴了點,不過對你們來說,這錢肯定不是問題……”

“可以試戴一下嗎?”方遙問。

“可以,當然可以!”

得到攤主的允許,方遙便將那麵具罩在臉上,剛好和她的臉部輪廓相貼,大小正合適。

她轉眸看向謝聽,她的瞳仁墨黑,仿佛一湖平靜的湖泊,麵具上眼角挑起的桃紅眼尾添了幾分妖嬈姝豔,挺秀的鼻尖也被麵具遮住,變成了狐狸粉色鼻頭的形狀,隻露出淡櫻色的薄唇和精巧白皙的下巴。

乍一看,真得很像一隻氣質乾淨純粹、不食煙火的白狐半妖。

謝聽的目光凝定在她的臉上,眸光閃爍,喉結動了下,勾唇誇讚:“好看。”

夫妻倆挑麵具的功夫,崽崽們已然圍到了水果攤位前,財大氣粗地對攤主道:“我們一人要五斤朱果,挑最大最紅的!”

先前在王城,倆崽崽身上沒有妖珠,隻能撿地上掉下來的果子吃,眼下有了錢,恨不得直接把這個朱果攤位包圓了。

片刻之後,倆崽崽從攤主手裡接過兩隻大紙袋,如願地一人抱著一袋子朱果,愉悅轉身。

他們伸手入袋,正準備拿出一顆朱果嘗嘗,忽然間,一道矮小的黑影從他們之間迅速地竄了過去,擦肩而過時雙手並用,從他們懷中裡順手牽羊地抓走了兩大把朱果。

阿圓和阿正頓時都懵了,僵站在原地,阿圓隻看到那小賊的背影似乎也是個小孩子,身後有一條臟兮兮到看不出原本顏色的毛絨尾巴,轉眼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買完麵具、剛轉過身的夫妻倆看到傻站在街道中央的倆崽崽,問他們:“怎麼了?”

“剛才有個小乞丐搶我們的朱果!”

阿圓低頭看著剛才裝得滿滿的朱果紙袋,現在明顯地凹下去一塊,有點氣憤和傷心。

“隻是搶了幾個果子便罷了,”方遙走過去,看到他們懷裡滿滿的紙袋,“你們賣了這麼多,足夠吃了。”

本來有些生氣的阿圓聽到娘親的安慰,又想到爹爹說的話。

原來,這世上真有吃不飽飯、要靠搶偷東西來糊口的崽子。看他那尾巴的形狀,不是狐狸崽就是狼崽。

還是算了……

他隻是偷吃的,又不是偷錢。

就當是掉了幾顆果子。

阿圓這麼想著,忽然感覺手背上有點疼,低頭一看,有個小小的爪痕傷口。

可惡,那小賊搶朱果的時候,竟然還抓到了她手背一下。

離麵具攤不遠就有一家客棧,夫妻倆帶著倆崽崽就近便在這裡歇下了。

妖族的客棧跟人族客棧並無什麼不同,甚至連屋裡的擺設和家具都大差不多。

謝聽訂的是最貴的一間天字號房,裡麵有張足夠一家四口睡的雕花大床,有沐浴、更衣用的隔間,甚至還有專門喝茶用的矮幾。

“我要去洗澡!”

推開客棧的門,阿圓第一個就叫嚷著要去洗澡,她覺得那龐提的口水可真是臭死了,淨塵術都弄不乾淨,得好好搓一搓才行。

方遙擔心阿圓自己洗不來,便過去幫她搓澡。

謝聽和阿正一大一小盤腿坐在床上,相顧無言地聽著從隔間裡傳來阿圓咯咯的笑聲。

心裡都很是豔羨。

謝聽想到什麼,沒什麼誠意地隨口問旁邊的崽子:“一會你需要我幫洗嗎?”

阿正想到曾經被娘親無意間看光屁屁,就已經很社死了,再被爹爹親手搓屁屁……

“還是不用了。”阿正撓撓頭。$$思$$兔$$在$$線$$閱$$讀$$

為什麼母女之間做起來很自然和諧的事,放在父子之間瞬間就奇怪了起來。

方遙牽著洗得香噴噴的阿圓走出來後,阿正和謝聽相繼又去了隔間洗澡。

明天還要繼續趕路,倆崽崽沒有纏著方遙講話本,老實地鑽進了被子裡。

最後沐浴完出來的謝聽滅掉了房間裡的燭火,一家四口上榻歇息,照舊是按照在靈霄宗裡的位置,倆崽崽睡中間,方遙和謝聽分彆睡在兩側。

謝聽因為左手有冥紋,不敢用左側挨著倆崽崽,所以睡在了床榻最裡麵。

謝聽側了個身,用身後的狐尾給他們當加蓋的被子。

看著倆崽崽和方遙安靜的睡顏,他眉眼舒展,目光溫柔。

這幾日,他都跟方遙和崽崽們在一起,發現心裡的燥鬱緩和了不少,情緒穩定,晚上甚至都沒有做噩夢。

他這才發現家人給他的慰藉,遠比絲竹之聲要管用得多得多。

雖然左手上時不時傳來的異樣提醒著他,自己就是一顆隨時會點燃爆開的火藥,但隻要身邊有他們的陪伴,再大的苦痛他也可以忍耐。

妖族客棧的隔音很好,儘管在繁鬨的街上,將窗戶一閉,屋內靜籟無聲。

謝聽闔下雙眼,一家四口皆漸漸陷入了熟睡。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的方遙忽然被一陣細微的痛%e5%90%9f聲吵醒,她起初還以為是謝聽的聲音,但仔細一聽,又覺得不對,更像是阿正的聲音。

她瞬間驚醒過來,直接翻身下榻,點亮拿起床榻邊的燭盞,謝聽此時也因為阿正異常的動靜醒來。

淡淡昏黃的燭光下,阿正腦袋冒汗,側躺著的身子彎曲成了蝦米,一臉痛苦之色,喉嚨裡發出小獸似的嗚咽和呻/%e5%90%9f。

“阿正,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方遙神色緊張,伸手拭了拭他的額頭,溫度也不熱,但全是冒出來的冷汗。

沒有發熱,難不成是吃壞了東西?

“手,手指疼……”阿正咬著牙艱難地氣弱道。

方遙低下頭,才看到他的右手正緊緊攥著左手食指,她連忙動手,把阿正的右手從他的左手指上拿開,手中的燭光湊近了些,發現他的手指關節處有一顆黃豆大的小黑點。

方遙此時心裡尚抱有一絲僥幸,會不會是黑色的木刺之類的東西不小心紮進了他的手指,直到謝聽沉重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是冥紋。”

這三個字彷如一道霹靂打在她身上,方遙手裡的燭盞都差點翻了。

那冥紋很小,似是剛剛萌發,還沒有徹底長起來,但已經會輕微地掙動遊走,像一隻黑色蠕蟲臥在阿正的手指皮下。

“娘親,彆…彆碰我,我……好奇怪,想抓咬,東西……”

看著阿正痛苦蜷縮的幼小身子,方遙渾身僵直,手腳冰冷,仿佛在三九天被人兜頭澆下一盆冰水。

他們明明都很注意了,為什麼阿正還會感染冥紋?

難道是跟龐提交戰的時候,還是謝聽那晚發狂的時候?

方遙仔細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實在無跡可尋。

謝聽同樣眉頭緊鎖,心底格外緊促慌張,他怕是自己在無意間傷到了阿正,若真是這樣,他會內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