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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給了她。

她接過一看,沒想到謝聽平日挺愛潔愛美的性子,儲物袋裡亂得實在不像樣。

入眼的先是堆成了幾座山的妖珠,各種各樣人修用的法器兵器,亂七八糟地堆在一塊,有的上麵還沾著血跡;丹丸草藥、金銀寶石器具數不勝數,十幾排敞開的衣櫃,裡麵擺滿了做工華麗奢侈的衣物,靈石被他塞在了最不起眼的角落,粗粗望去,大概有百萬之數。

“……”

阿圓說得沒錯,他爹爹是真的好有錢。

方遙的目光掠過那些染血的人修兵器上,眸光微斂。

這得滅了幾家宗門,才能攢下這麼多?

謝聽發現了她神色的變化,他低眉看她,眼神認真而無辜:“阿遙你信我,我從未無故濫殺過一人,都是他們先對我起了歹念,我都是正當防衛……”

以前在他還不是妖王,但風頭正盛時,總有些不知死活的散修想要取他的腦袋揚名,反倒自己丟了性命。

他們的武器和儲物袋當然都被他收繳了,裡麵不乏成堆的靈石,日積月累,最後實在多到他儲物袋都放不下,隻好拿去宮殿裡鋪地。

方遙看了看那些人修兵器的確都是散修的,宗門傳承的武器譬如她的雪寂劍,在劍柄處都會有宗門標識,那些武器上都沒有。

再想到他繼任以來,頒布得各種對人妖兩族關係緩和的利好法度……

方遙合起儲物袋:“我信你。”

謝聽連連點頭,彎唇道:“儲物袋放你這裡,以後你管錢。”

他的冥紋要是治不好,他的這些財產可不能便宜了彆人,都是要留給她和倆崽崽的。

光是做傳送陣就花了一千靈石出去,想到之後路上的開銷,方遙毫不客氣地收下了。

衍月宗本來就是個小宗門,所在轄地更是個邊陲小城,夜裡街道上隻掛著零星幾盞燈籠,連擺攤的商販都沒有。

衍月宗因守拙一事,對靈霄宗有恩,方遙身為掌門弟子,按照禮節說若路過來此,應當去拜會一下宗主。

但她此行匆忙,身邊還有個染了冥紋的妖王,實在不宜登門造訪,便徑直出了衍月宗轄地。

他們接下來的打算去前方不遠的銀淞城,亦是守拙先前受傷之處,銀淞城內沒有傳送陣,所以得靠禦風飛行。

一來到郊外,謝聽看著一望無垠的曠野,狐尾立馬放了出來:“我們是不是可以禦風飛行,不用再坐傳送陣了?”

“嗯,”方遙看他明顯雀躍起來的神色,奇怪地問,“你很不喜歡坐傳送陣?你有眩暈症?”

傳送陣在發動時會有片刻在原地旋轉失重的感覺,有些人很不能適應這感覺,所以寧可禦風整日,也不願坐方便的傳送陣,他莫非便是有那眩暈症?

她記得給倆崽崽過生辰禮的時候,他們去山下也坐了傳送陣,那時候他表現不還挺正常的?

“沒有,”謝聽搖頭,“我更喜歡你騎我……”

他好似想到什麼事,唇角輕抿,耳根自顧自地瞬間通紅,幸而夜色深,方遙並未發覺。

男人的身形迅速變成了高大的白狐,為了方便她騎上來,它前肢彎折地趴下,儘量伏低巨大的身軀。

方遙根本沒有聽出他的話有什麼歧義,跨坐上了它毛絨的背上。

大約是狐族的特殊怪癖罷了。

……

方遙騎著白狐,禦風飛行了兩日後,抵達了銀淞城。

還未入城時,方遙就拿出了之前買的那副白狐麵具,戴在了臉上。

銀淞城屬於人族、妖族和幽冥教三界交叉的地帶,距離此城最近的衍月宗式微,門下弟子實力不濟,平日無事也不太來這裡。

這便導致城裡來往行人中,有七成是妖族,兩成是人族和修士,有一成是混在其中的幽冥信徒。

所以在這裡,妖族的身份比人族的身份更管用一些。

他二人在入城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驛站裡的車夫,想買一份西北區域的版圖。

驛站裡的車夫正在給馬匹刷毛,得知他們的來意後,他動作不停,淡淡道:“你們要的東西可不便宜。”

“價錢不是問題。”

聽到方遙這麼說,車夫才停下動作,多打量了他們兩眼。

謝聽姿容俊俏,衣著矜貴,狐尾潔白如雲,一看就不像是貧苦凡妖,方遙臉上也戴著一副價值不菲的精致狐麵,看著確實像真心來買東西的。

車夫在袍角上擦了擦濕漉漉的手,轉身彎腰從馬車底下掏出一個破舊細長的木匣,打開木匣,拿出來了一卷羊皮版圖。

方遙伸手欲接,車夫又縮回手,獅子大開口道:“五千妖珠。”

她毫不猶豫地打開謝聽的儲物袋裡,從那成山的妖珠堆裡劃出來一個小尖尖,數出五千妖珠付給了車夫,順利從他手裡拿到了那張羊皮版圖。

她打開粗略看了眼,指了指版圖中心的一處位置,問車夫:“這裡便是朝瑰城?”

車夫收了妖珠,這臉色才變得和氣了些,點頭:“沒錯。”

方遙將羊皮地圖收進袖中:“多謝。”

“你們若想去朝瑰,我奉勸你們一句,儘早回頭,”

車夫見方遙出錢大方,人又有禮,不由好心勸了兩句,“那裡是幽冥教的發源地,城中遍地都是幽冥信徒,就算是空中飛過一隻鳥,都要被打上冥紋。”

“我這版圖何故賣這麼貴,就是因為從朝瑰城回來的人十不存一,這版圖都是用人命換來的。我瞧著你們是狐族夫妻吧?還這麼年輕,彆把性命給擱在那裡嘍。”

“……多謝提醒。”

方遙言罷,徑直並肩與謝聽離開了。

車夫看她一副沒把自己的勸告聽進去的模樣,搖頭歎氣,心道這朝瑰城又要多兩個幽冥信徒了。

……

當晚,方遙和謝聽便在城內的一家客棧裡宿下。

方遙借著桌案上的燭光,繼續研究著手裡的羊皮版圖。

這地圖畫得未免太粗糙了些,都沒有標注距離遠近,隻能看出朝瑰城大概的方位。不過憑著這張圖,至少省去了許多走岔路的麻煩。

謝聽坐在她對麵,手邊放著一個小碟子,裡麵放了些堅果,也不打擾她看地圖,低頭默不作聲地剝堅果。

這種堅果叫沙漠榛果,是妖界才有的特產,外殼堅硬,果仁脆嫩。

不過再堅硬的外殼到了謝聽手中,他長指輕撚,外殼便如紙衣般碎掉了,他細心搓去了果仁上殘留的種皮,白嫩嫩的果仁擺在碗碟裡,等一連剝了幾十顆後,拿過方遙的手,一齊放進了她的掌心。

方遙專注地看著地圖,手心裡被擱進東西,就下意識地拿到嘴邊吃。

堅果的濃鬱香氣纏繞舌尖,這種沙漠榛果的味道,吃起來有點像杏仁又有點像鬆子,還挺好吃的。

方遙一邊吃著果仁,一邊想,等到了朝瑰城之後呢?

他們若順利混入城中,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方遙清透的眸底閃爍著燭光的微光,她看了看手中的地圖,又看了看麵前正認真給她剝堅果的謝聽,一個計劃快速在她腦海中成型。

“你身上有沒有能代表你妖王身份的東西?”方遙開口問道。

謝聽聞言放下手裡的堅果,摸向自己的束腰處,解下一塊用白玉做的腰牌,遞給她:“這個應該可以。”

方遙接過來看了眼,上麵刻著一些歪扭奇葩的符號,背麵刻著威風凜凜、栩栩如生的白狐,正是謝聽原形的樣子。

“上麵的符號是什麼意思?”

“是妖族文字,寫著我的妖族名字,宿玉。”

“這個可以,很顯而易見,”她將玉牌還給他,說道:“我有個計劃,或許有些危險,但若是成功,能省去很多力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聽你的。”謝聽一副全憑方遙做主的態度。

他的冥紋隻是暫時沉睡,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發作。

那種狀態下,他能控製住體內躁動的情緒已經不已,根本沒法靜下心認真冷靜地思考什麼計劃,還是全權交給方遙謀劃最好。

“等到了朝瑰,我們帶著這塊玉牌,扮做是妖王親信屬下,主動去找幽冥教眾,假意投誠,”

方遙眸光閃動,嗓音沉靜,“他們不是一直想跟妖族合作嗎?龐提已死,他們沒有了在妖界接頭合作之人,我們主動送上門去,他們應當求之不得。”

龐提能跟他們做交易,他們也可以,但不能暴露謝聽就是妖王本尊的事。

方遙想,幽冥教原本還在忌憚著妖族勢力,若是讓他們知曉妖王身染冥紋,他們瞬間就成了被動方,談判空間大大下降。

“何況你現在身中冥紋,更能博取他們的信任,我們以此為條件,向他們索要壓製冥紋之法,他們八成不會拒絕。”

玄陰之體的體質稀少,搜遍天下,不超過十指之數。而幽冥信徒數量已然過數萬,其中核心骨乾的教徒數量也不會少,這點血量哪裡供應得了那麼多信徒使用。

方遙覺得他們應該還掌握著一種更容易有效的辦法,能夠控製冥紋。

聽完她的計劃,謝聽亦覺得可行,就這麼敲定下來。

有了初步的計劃,方遙心定了些,在夜晚休息時,似乎入睡得格外快。

二人第一次同榻而眠,中間沒有倆崽崽的阻礙,謝聽看著身側睡顏安靜的方遙,忍不住伸出手想摟著她睡,結果還未碰到她的衣服,身邊的人像感應到什麼似的,朝外翻了個身,他迅速心虛地縮回了手。

上次那次摟抱,是因為他冥紋剛發作完,慘狀可憐,惹得了方遙的同情,他現在冥紋穩定,實在找不到借口來得寸進尺。

耐心等著天色更暗了些,身旁的人呼吸平緩,似乎陷入了熟睡後,謝聽再次朝身邊的人伸出了狐狸爪。

方遙儘管呼吸平穩,但並沒有睡著,感受到腰間傳來的溫度,她微微睜開眼。

正猶豫要不要翻身坐起時,她感受到環在腰上的那隻手臂,就隻是輕輕地摟住她,並沒有額外的動作後,聽到身後漸沉的呼吸,方遙遲疑片刻,選擇閉上了眼,睡覺休息。

……

翌日,二人按照版圖上指示的方位,繼續往朝瑰城的方向前進。

連續疾行了數日後,二人徹底深入了幽冥教的勢力地界,夜晚時分,他們在野外紮了篝火。

“按照我們的速度,明日就能到朝瑰城了。”

方遙坐在篝火旁,一手拿著羊皮版圖,一手點了點上麵朝瑰城的方位。

這版圖上畫著朝瑰城周圍都環繞著岩灘戈壁,而他們現在身處在這片戈壁中。

“嗯,這沙果可以吃了。”謝聽一邊應聲,一邊給方遙遞過一串烤沙果。

倆崽崽不在,他便沒有去打獵烤肉,正好旁邊有幾顆沙果樹,上麵結了些沙果。這種沙果烤完之後,味道像烤蘋果一樣,焦香甜軟,也很好吃。

比起烤肉,這種味道清淡的烤沙果,也更符合方遙的口味。

她咬了口烤沙果,看向神色如常的謝聽,想著倆人從靈霄宗一路吃吃喝喝走到現在,他的冥紋也沒有發作,意外地倒還挺順利的……

正這麼想著,她忽然看到謝聽抬頭看向自己的身後,狹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