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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著他們金陽宗的男弟子一個個都要栽在靈霄宗的女修身上了?

似乎是有傳訊過來,虞望丘低頭看了眼傳音木牌,起身對他二人道:“袁兄,顏兄,你們先在此好好養傷,我宗還有些私事要處理,去去就來。”

袁鶴和衍月宗主點頭,突然多了個妖王女婿,虞望丘可是有得忙了。

虞望丘走時匆匆,還不忘把殿裡正幫忙遞藥上藥的蘇明畫和景鬱,全都叫走了。

……

破了一角的執事堂,嗚嗚地漏著風。

虞望丘及崔、耿、烏三位長老、方遙一家四口以及蘇明畫、景鬱、守拙三人齊聚一堂,全部都是宗門裡能說得上話的人物。

虞望丘一時有些恍然,上次人聚這麼齊的時候,還是謝聽帶倆孩子找上門之時,他聞訊破關而出,彼時大殿裡淪為認親現場,一片混亂。

時隔半年,同樣是這些人,然而他那倆正分彆靠在謝聽和方遙膝間的徒孫,卻平白多了兩副狐耳和尾巴,座下那雖姿容俊美、卻話少溫順到讓人有些忽略的凡人男子,搖身一變成了妖界最尊貴的妖王。

虞望丘有些歡喜,又有些許憂愁。

歡喜得是,以後靈霄宗就有妖界撐腰了,就像今日三宗來襲,妖王一露麵,瞬間止戈罷兵,那丹霞宗主硬是挨了方遙三掌不敢吭氣。

可憂愁得是,本來修士與妖族通婚就史無前例,如今他這大徒弟倒好,直接把妖王給領回了家,這以後可如何跟弟子們相處?

就連這稱呼,虞望丘都斟酌了半天,無從開口,是叫他妖王呢?還是叫宿玉或是謝聽?總不能真叫女婿罷。

謝聽眼看虞望丘望著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樣,主動開口道:“虞宗主,您隻管叫我在人界化名謝聽便好,按理說,我也該隨阿遙叫您一聲師父。”

謝聽說起話時慢條斯理,嗓音清沉低柔,看著就是個好脾氣講事理的人。

跟那傳聞中殺伐果斷的妖王,實在是八竿子打不著。

不過,虞望丘想到方才他和袁鶴被困法陣中,那光罩連他們合力都無法斬碎,結果被他的獸形用三尾巴彪悍地拍得稀碎。

“……”

還是叫他妖王罷。

“妖王您當時為何假扮凡人,來我宗認親?”虞望丘不免疑惑地問道。

“虞宗主見諒,當時我並非故意欺瞞,隻是帶倆孩子上門認親之事,本就有所唐突,若再亮明身份,我怕阿遙和您都無法接受……”

“所以我才扮做凡人,想先帶倆孩子回到阿遙身邊,等感情穩定之後,找個恰當的時機,再將身份原委和盤托出……”

謝聽言辭誠懇,毫無隱瞞地將當時的打算說了出來。

他的解釋在虞望丘看來,也確是合乎情理。

當時方遙突然得知有個凡人道侶和兩個遺落的孩子,已經是措手不及,如五雷轟頂,若是謝聽再將妖王身份抖落出,說那倆孩子實則是半妖狐狸崽,方遙還不知道會作何反應,而他也定不會像當時那樣直接讓謝聽和倆孩子順利住進宗裡。

而現在生米釀成熟飯,彆說是方遙如今已然把倆孩子當成了心頭肉,就連他都不舍得讓倆徒孫受半點委屈,對他們的半妖身份自然已不在意了。

在虞望丘與謝聽寒暄時,坐在方遙身側的蘇明畫也正拉著她喋喋不休。

“師姐,你那三掌真是太帥了,可算替我們出了一口惡氣,我感覺你此次回來,劍法又精進不少,話說就你跟妖王兩個人,是怎麼把規模這麼大的幽冥教給搞垮台的?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蘇明畫對從剛從西北回來的方遙,簡直有一籮筐的問題要問。

激動之餘,聲音有點大,吵得虞望丘和謝聽的寒暄被迫中止。

“咳咳。”

虞望丘清清嗓子,蘇明畫連忙閉嘴,整個大殿安靜下來,他看向方遙,切入正題:“遙兒,現在宗裡管事的人都在,你說你已知曉那帶走阿圓的內鬼是誰,既然大家都在,你便直說了罷。”

說罷,抬手捂著隱隱作痛左%e8%83%b8,他受了內傷,雖服下藥丸,但還未來得及打坐調息。

他急得很想知道那所謂的內鬼是誰,一想到有這樣的人潛在宗裡,時刻想要謀害他徒孫,他怕是晚上連覺都睡不安穩。

“我想讓他自己站出來。”

方遙摟抱著懷中的阿圓,身形未動,嗓音微涼。

話落,蘇明畫第一時間就看向她最懷疑的耿長老。

耿長老:“……”

耿長老正在專心吃瓜,他也想知道那內鬼是誰,對上蘇明畫那忿忿的眼神,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胡子,這丫頭老盯著他乾什麼?莫非他胡子上沾了什麼東西?

一陣輪椅轉動聲在空曠的大殿裡響起,守拙低頭轉動著輪椅,從後方緩緩移到眾人麵前,隨即撐著扶手,從輪椅上站起來。

他的走路姿勢還沒有恢複,行走時一瘸一拐,他跛著腳往前走了兩步,“噗通”跪倒在地。

“二師兄……?”

蘇明畫不明所以地看著那跪在地上的背影,頓時站起來:“二師兄,你沒事跪下來做什麼,莫非你想為那內鬼求情?那內鬼帶走阿圓,實在可惡,就算是你求情也……”

“……是我。”守拙啞聲打斷她。

“帶走阿圓的人是我,”他低著頭,根本不敢看上座的師父,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拳發抖:“師父,大師姐,我……我對不住你們。”

蘇明畫震驚失語。

發現阿圓失蹤,她最懷疑的人是耿長老,因為她知道倆崽崽總在耿長老的課上調皮搗蛋,還總把他的親傳弟子席知南比下去,所以耿長老不喜歡他們。

她甚至都有些懷疑小師弟。

因為小師弟對大師姐有些隱秘的心思,說不定會因愛生妒,頭腦發熱把阿圓送出宗門。

她從始至終都從沒有懷疑過是守拙。

那個憨厚可靠、從來不爭不搶的二師兄!

“可是為、為什麼?”蘇明畫想不明白,二師兄為什麼要做這件事?

“丹霞宗的人找到我,說他們宗裡有丹藥秘方,能治療經脈受損之傷,隻要我把阿圓帶給他們,就能治好我的經脈,讓我重新拿劍。”

守拙從決定做這件事起,便知道有被發現的一天,但他並不後悔。

隻是沒想到如今事情不但敗露,他也沒能從丹霞宗那裡換得治傷的丹藥。

“可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景鬱跟著站了起來,他滿眼都是失望和憤怒,他完全沒想到一向敬重的二師兄才是他們要抓的內鬼。

他要用阿圓換丹藥,這行為跟那要取阿圓血治冥紋的丹霞宗,又有什麼區彆?

守拙聽著三師妹和小師弟的質問,低頭不言。

經脈受損的不是他們,他們當然可以毫無負擔地指責他,他們根本不懂他在劍道一途付出了多少的心血,他們也根本不懂,他在得知自己以後再拿不起劍後,如同廢物般躺在床上的每一個夜晚,有多痛苦多難熬。

他的原名並不叫守拙,他原本隻是一個附近村莊裡的普通孩子,家裡很窮,兄弟姐妹眾多,他甚至沒有一個像樣的名字,因為他從小力氣過人,爹娘和村民們都叫他蠻阿牛。

後來他被測出靈根,拜入靈霄宗,師父嫌他的本名太俗,給他重新起了個名字叫守拙。

他被選入宗門,還被掌門收為親傳徒弟,當時的守拙以為自己天賦異稟,走了大運,從此便能過上不一樣的生活,可以出人頭地了。

可是遇到大師姐,親眼看到她持劍的風采,他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天賦異稟,劍道寵兒,那是他永遠隻能仰望而追不可及的。

再後來,師父收了蘇明畫和景鬱,他愈發能感覺到自己的天賦在幾個弟子裡是最差的。

可是他從來沒有對大師姐生過嫉妒之心,他隻願自己笨拙,沒有天分,反而每日愈發勤加苦練。⑧思⑧兔⑧網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既然他劍道天賦一般,那就在體魄上多下點功夫,他便開始像自虐一般地負重鍛體舉石深蹲,不把自己練到汗水流乾虛脫倒地,就不算完。

很多次的夜晚,他都是在院子裡的草叢裡累暈睡到,第二天被陽光照醒,再接著操練。

努力是有收獲的,他築基期後入縱劍閣選劍,他選中了一把無人能舉起來的萬鈞劍,靠著這把巨劍,他也在眾多劍修中闖出了些名頭,也讓師父多看了他幾眼。

可是經脈受損之後,他就再無法舉起萬鈞劍了。

他無法自欺欺人地在劍身上貼上減重陣符,隻為能舉得動,這樣貼了符的萬鈞劍連塊巨石都砍不碎。

所以,他們根本都不懂“經脈受損,無法再拿劍”,這幾個字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彆說是取阿圓的血煉藥,取光他自己的血都可以!

竟然是他……

謝聽蹙眉看著守拙的背影,沒想到當初自己顧念此人是阿遙的師弟,順手救下,如今卻差點害了他的女兒。

此時的謝聽心中有些後悔,當初自己就不應該救他。

守拙感受到了來自後方那道屬於妖王的極為壓迫感的視線,如芒在背。

方才在謝聽顯形時,他就認了出來,當初在銀淞城救了自己的那頭巨狐便是他了,可真是因緣巧合。

但,這又如何呢?

他的傷說到底也是妖族造成的,如果沒有傷,又何談救?

除了師父和大師姐,他不愧對任何人。

方遙此時放下懷裡的阿圓,站起身來,看著跪在地上、悶不吭聲的二師弟,她抿著薄唇,一句一頓地問他:

“你可知我找到阿圓的時候,她身上兩張流光玉蝶俱碎,如果湯康的修為再高些,如果他有同夥,阿圓會經曆什麼?你想過嗎?”

麵對大師姐的質問,守拙雙拳握得更緊,臉上終是難掩地浮上慚愧之色:“我隻想把阿圓帶去丹霞宗,丹霞宗的人承諾我,不會要阿圓的命,隻是取一點她的血……但我沒有想到阿圓半路會被湯康劫走。”

昨日夜晚睡前,守拙在倆孩子的飲食裡下了些安睡的藥,等他們熟睡後,便把阿圓偷偷帶出了宗。他腿腳不便,又不敢走傳送陣,他費力地背著阿圓走下山——他並非真的不能走路,坐輪椅,隻是不想讓弟子們看見他坡腳的樣子。

然而還未等他走出轄地,忽然腦後就挨了一棍。等他醒來時,才發現阿圓被人劫走了。

他回來之後,不敢將此事告訴師父,隻能佯作焦急地跟其他弟子們一起尋找。丹霞宗的人沒有等到他帶來阿圓,自然認為他拒絕了交易,於是按照原定計劃,直接打上靈霄宗要人。

方遙聽完他的話,沒有回答,徑直從儲物袋裡拿出了一樣東西,丟在他麵前。

“這是我在幽冥神殿地下尋來的。”

蘇明畫看著那正散發著淡藍光輝的草藥,瞪大眼睛,驚呼出聲:“這是藍鈴草!”

“這草藥能續補經脈,大師姐,你真的將這草藥尋來了?”

守拙雙目赤紅,怔怔地看著手中的藍鈴草,腦袋一陣陣地發蒙,喉嚨像是被人扼住般發不出聲來。

蘇明畫轉頭看向發怔的守拙,冷哼一聲:“我曾在丹書上看過這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