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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生離死彆,倒多了幾分渲染力,惹得薑嬛淚眼汪汪,忍不住掉了幾滴淚。

溫顏安見狀,又是心疼:“嬛嬛彆哭,是哥哥不好,改日哥哥再跟你講個開心的。”

“嗯。”薑嬛紅著眼點了點頭。

深覺以溫顏安這講話本的功夫,就算以後考不中狀元,在茶館裡擺個攤說說書,也能成就一番事業。

讓茶櫻送走溫顏安後,薑嬛看著窗外婆娑的竹葉和一寸寸暗下的霞光,心裡驀地空落落的。

她總覺她似乎把什麼給忘了。

直至錦葵進來,擦拭插著木蘭花的瓷瓶,薑嬛這才明白,她心裡的空落落來自於她已有兩日沒見到顧陵。

這兩日她的時間基本都被溫顏安占了。

“顧陵今天來過嗎?”薑嬛看著錦葵道。

“沒有吧!”

“那他可有乖乖吃藥?”

“小的不知,小的也有兩日沒見到他了。”錦葵道,“小姐可是想去看看他?”

“罷了,天都要黑了,明兒再去。”薑嬛說到這,心裡有種異樣感,似心虛,又似自我安慰地道,“兩日而已,也不是非得天天見麵。”

第21章

第二日,薑嬛來到綠竹齋時,罕見地聞到了一股酒味。

印象中,顧陵是從不飲酒的。他說他要保護她,得時刻保持清醒,酒易醉人,他是一滴也不會沾的。

錦葵站在翠竹之下,蹙了蹙眉道:“一大早的,哪來這麼大酒味。”

“還用得說,定是阿昌喝的。阿昌好大的膽子,讓他照顧顧陵,他倒跑這來喝酒了。”薑嬛說著,直奔屋內而去。

進了門,果見有人倚在窗處一口接一口地飲酒。

隻是那人不是阿昌,而是從前滴酒不沾的顧陵。

他穿了身單薄的茶白素衣,任晨風吹得衣角翩飛。滿頭青絲未束,隻隨意地用藍色發帶半綁,兩頰熏紅,雙眼朦醉,臉上的表情懨懨,大有心如死灰的勢頭。

薑嬛又是心疼又是不解。

不過兩日沒見到他,她素日裡神采飛揚的護衛怎就成了這副模樣?

“顧陵,誰欺負你了。”她聲音清柔地問。

那飲酒的人,聽到她的聲音,轉過頭來,眼裡閃現出了一道光,但那光很快便熄滅,蒙上了一層陰鬱的霾。

他翻身下了窗,故意不去看她,冷冷一笑:“原來是小姐,真是稀客。”

她才兩日沒到他這來,就成稀客了?

“你怎麼了?陰陽怪氣的。”薑嬛微嘟起嘴,委屈地道。

以往顧陵也會在她麵前使使小性子,但像今天這般不可理喻還是頭一遭。

“是,小人陰陽怪氣,哪像彆人勤奮好學,性子溫和,又會寫詩,又會說書,一說就是一整天。”

顧陵聽薑嬛說他陰陽怪氣,心裡鼓噪起了一股無名火,愈發陰陽怪氣地對薑嬛道。

她不知道,前天她和溫顏安出去逛街,看觀,參加詩會時,他就守在錦畫軒,等了她一整天。

她也不知道,溫顏安送她回來,他們二人親昵地在門外說著話時,他就站在廊柱後。

她同樣不知道,他因為她的那句“自是喜歡的”,難受得一整夜都睡不著。

偏是昨日,阿昌來送藥時還對他說:“顧護衛,你知道這次為何姨老夫人,表少爺都來了嗎?我可聽說了,老夫人想親上加親,把小姐許配給表少爺呢……”

他聽了阿昌的話,腦袋一片轟然,心急火燎地跑向錦畫軒,想問問她“是否真的想嫁給溫顏安”,卻聽見了溫顏安和她說書的聲音,與及她聽到興頭處,不由自主發出的笑聲。

他為了她,素來不對彆的姑娘笑,而她卻把她的笑,輕易地給了另一個人。

他站在窗外,聽著他們的笑聲,看著他們相對而坐的背影,很是登對,忽然便覺自己像個笑話。

他曾一度天真的以為,隻要能守在她身邊,哪怕看著她嫁人為妻,與旁人生兒育女,隻要還能日日見著她,保護她,他也能無怨無悔。

可溫顏安的到來,讓他發現,他根本就做不到這一切。他自私,他偏執,他眼裡容不得沙子,他隻想讓她屬於他一人。莫說看著她嫁給彆人,便是看見她與彆的男子多說幾句話,舉止稍親密些,他都心如刀絞。

他甘願留在薑府,做個卑下的護衛,守在她身邊,供她驅使,全是因為他喜歡她。

可她終究不曾真正把他放在心上。高興時,哄上兩句,旁人一來,便立即把他拋諸腦後。

她若有一絲一毫在乎他,怎會因著彆的男子,連續冷落他兩日?

薑嬛聽他如此說,才知道他是在生溫顏安的氣,而溫顏安這兩日都和她在一起,那他自然也是在和她慪氣。

她不明白,她不過隻是和溫顏安出去逛逛街,聽他說說書,他有什麼好氣的?而且還非要把自己折磨成這樣去懲罰她,好似她犯了天大的,不可原諒的錯誤一樣。

她沒錯,那就全是他的錯。

顧陵陰陽怪氣,小肚雞腸,隻許她和他在一起,不許她和彆人一塊玩。

她揚起頭來,淨撿他不愛聽的話道:“表哥就是樣樣都好,我就是喜歡他,還要天天跟他在一起,你管得著嗎?”

顧陵原本黯淡的雙眼,在聽到她這句話後,愈發赤紅,眼中的情緒幾經流轉,一會似萎了的花一般,失去了所有活力,一會瞳仁中又燃著灼灼逼人的火,似要把她燒灼一般。

看著他這模樣,薑嬛有些害怕,可她仍倔強地瞪著他。

僵持間,他忽又握住了她的手。薑嬛隻覺他的力氣極大,拽得她的手腕都生疼。

她試著去掙紮,他卻俯身下去,把她壓在了書案上,半縷青絲蕩在空中,落在了她的頸旁。

抬眼,是他居高臨下的臉,堅毅的眉眼,高挺的鼻,紅潤的唇,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度與酒味亦瞬間將她緊緊裹襲。

薑嬛一時間又羞又憤,又覺他這般僭越,竟敢欺負她,簡直是混賬至極。

在他向她傾身而下,做出想%e5%90%bb她的動作時,她揚起手,甩了他一巴掌。

這是她第一次打他。

她懵了,他也懵了。

“你混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薑嬛帶著哭腔控訴了一句。

顧陵方才似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鬆開了她。

薑嬛一腳踹在了他的腿上,扭頭跑了出去。

“小姐,怎麼這麼快就出來!”錦葵守在門外,見她進了不到一會又出來,十分奇怪。

以前薑嬛來見顧陵,怎麼樣都會在裡間待上半個時辰的。

“裡間住這個混蛋,我以後都不會到這來了。”

話音剛落,裡間便響起了酒壺落地,摔成碎片的聲音。

錦葵看著眼前這情景,很快便猜到薑嬛是和顧陵吵架了。

他們自小一塊長大,以前也有小打小鬨的時候,可都是很快就過去的。像鬨得這麼凶的,還是頭一遭。

錦葵不敢問,也不敢多說一句話,跟著薑嬛氣衝衝的步伐回到了錦畫軒。

薑嬛大小姐脾氣一上來,著實難消,對著空氣就是一通罵:“臭顧陵,你以為你是誰,竟敢給我甩臉色,竟敢欺負我,你不過就是個護衛,一個又臭又硬的護衛而已……”

“連爹爹和哥哥都得哄著我,你居然敢……我打死你……我打死……我看你,我看你以後還怎麼欺負我……”

薑嬛邊哭邊罵,拿起了桌麵上的一根逗貓棒,一下又一下地打在眼前的盆栽上,不一會便打得那盆栽花葉飛散。

“他看著就不像個能安安分分做下人的,偏你要把他留在身邊做護衛,怎麼,終於被氣到了,後悔了!”溫若棠搖著扇子從門外走來,頗是幸災樂禍地道。

薑嬛收回逗貓棒,甩過頭,不理她。

溫若棠以扇掩唇:“我看,你不如把他交給我,我替你教訓他,保證把他訓得服服帖帖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薑嬛雖然氣極,但卻沒想著要把顧陵趕出薑家。溫若棠想趁火打劫,反倒讓她冷靜了下來。

她擦了擦眼淚,反唇相譏:“姐姐也太大言不慚了,他連陪你去看個花燈都不樂意,還能聽你的話!”

溫若棠被她當麵戳中了傷心往事,臉上登時有些掛不住了。

她和薑嬛在這方麵是有些相似的,越是難以馴服的越想馴服。這也是她為何對顧陵又愛又恨又放不下。

“算了,你心情不好,我心情也不好,不如我們出去騎馬吧!你敢不敢?”溫若棠道。

薑嬛心裡憋得慌,隻想好好發泄心裡的不快,想都沒想,便應了下來。

她和溫若棠雖會騎馬,但因騎馬是件危險的事,她們又是姑娘家,雙方大人在這事上是禁得比較嚴的。

此番出門,怕長輩們不同意,薑嬛和溫若棠都沒告訴家裡的大人,隻偷偷換了衣服,到後院拉了兩匹馬,便自後門溜了出去。

她們約定到近處的樹林跑幾回馬便回來,不僅沒帶護衛,也不許丫鬟們聲張。

直到溫顏安自外回來,發現溫若棠不見了身影,在他的追問下,丫鬟才怯怯地告訴他溫若棠和薑嬛一塊外出騎馬了。

“真是胡鬨,二位姑娘出去多長時間了?”

“也就半個時辰。”

溫顏安放心不下,備了馬打算把她們找回來。

出了大門,恰好又遇見了從錢莊回來的薑子承。

薑子承一聽薑嬛和溫若棠私自騎馬去了,也擔心得很,跟著溫顏安一塊趕往山上尋人。

離薑家最近的山叫東亭山,山下有個林子,素日裡常有年輕的公子哥姑娘們到這跑馬。

薑嬛和溫若棠若是到這地方來,他們是不會太擔心的。一來薑嬛對東亭山的路徑十分熟稔,不怕她們迷路;二來,東亭山山勢平穩,林子道路寬廣,隻是到這跑跑馬,並不太可能發生什麼意外;三是東亭山臨近縣衙,一般有歹心的人,也不敢在這處作奸犯科。

偏是他們把東亭山的林子尋了個遍,也沒見著溫若棠和薑嬛的影子。

“會不會是已經回去了?”溫顏安道。

“最好是這樣。”薑子承看了看已快西移的太陽,歎了一氣,揮起馬鞭,和溫顏安離開了東亭山。

怎料二人的馬剛跑出林子,便見有個身穿藍衣的女子自另一條道上縱馬飛奔而過。

薑子承和溫顏安麵麵相覷,立即夾了馬腹追上去。

“若棠,嬛嬛呢?”薑子承在馬上大聲呼道。

溫若棠聽見薑子承說話的聲音,愣了半晌後,方才勒緊了韁繩,停住了馬道:“表哥,哥哥,你們快去救嬛嬛吧!”

第22章

薑子承和溫顏安適才沒有發現薑嬛的身影,心裡已覺不好,如今聽她說出這樣的話?,兩?人更是嚇得心怦怦直跳。

“嬛嬛怎麼了?”薑子承穩了穩心神道?。

“我們去了楓樺林,那馬突然受了驚,狂奔了起來,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