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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處則是用完就扔,保證衛生。

宋冥的水杯在手邊。林懿詠心事重重,她的水杯打從?放在那裡,就沒動過。

桌子上還剩一個紙杯。

這個杯子是誰用過的,不言自明。

宋冥動了心思。在林懿詠收拾東西,將杯子和廢棄包裝紙一起裝進垃圾袋時,宋冥主?動提出幫忙:“我等下也要出去,幫你把垃圾帶出去丟吧。”

林懿詠不疑有他,將裝有那紙杯的垃圾袋遞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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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冥當?然沒有將垃圾袋丟進垃圾桶,她把袋子帶回?了警局。

宋冥穿著淺藍的純色大衣,霜雪似的一個人,與她手裡拎著的黑色垃圾袋,形成了一種離奇的怪異感?。齊昭海看得直皺眉頭,不敢讓她多?拿那袋垃圾,趕緊伸手接了過來。

宋冥沒了負擔,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你要的阮文的指紋,就在那紙杯上。”她頎長纖細的手指,隔著那層半透明的塑料垃圾袋,輕輕指了那裡麵的紙杯一下:“也許在紙杯邊沿,還能從?殘留的唾液裡,提取到阮文的DNA。”

要指紋,她連DNA也一並送上。

誠可謂是圓滿完成任務。

宋冥習慣性瞟了眼牆上的掛鐘,發現?她這次去林懿詠家加上路程來回?,就算緊趕慢趕,也照樣花了兩個半小時。她心裡禁不住有些不踏實:“你那邊呢?進展怎麼樣了?”

宋冥在心底默默倒計時。

今晚九點,嶽局給的時間就將耗儘。

而現?在是上午十點多?,最後剩不到十一小時,要是再不出點成果,破這個案子估計要懸。

“哼哼,學姐可彆小瞧我。”齊昭海瞧出宋冥的憂慮,朝她挑眉一笑:“要是忙活了這麼久,還沒點成績,我這隊長的職位乾脆不要當?了。”

光說沒用,齊昭海將成果逐一列舉出來。

一副任君過目的模樣。

真彆說,這第一點、第二點、第三點地排下去,的確有點小壯觀。

“首先,是昨晚蓄意撞你的司機。”齊昭海對這一點格外記仇,因此選擇把這件事,放在第一個說:“這個司機比想?象中的難搞一點。今天早上剛逮回?來,簡堯帶著石延還在審。不過,應該用不了太久。”

哪怕過了一夜,齊昭海都不敢設想?,要是他沒及時趕到,會?看到什麼樣的場景。

是血濺車輪,還是骨骼儘碎?

之前宋冥隻是離開?,就已讓他銘心刻骨,一想?起宋冥可能會?倒在血泊當?中,而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雙桃花眼失去神采,無法聚焦,齊昭海隻覺全身血液倒流,如墮夢魘。

過了須臾,恍惚中有什麼抵上了齊昭海的手背。

熨帖的熱度,將他從?夢魘拽回?現?世。

齊昭海垂下眼瞼,發現?那是個馬克杯,杯子裡麵裝滿了牛奶,正從?杯口源源不斷地散發出濃鬱奶香味。拿著杯子的那人,正是宋冥,也不知道這牛奶是她什麼時候熱的。

“在想?什麼呢?新?進展就這一個嗎?”宋冥微笑著,把馬克杯塞進他手裡:“喏,昨晚那杯熱牛奶,現?在還給你。”

齊昭海在怔忪中迷迷糊糊地接了,這是宋冥第一次送他東西。

即便隻是一杯“還回?來”的牛奶。

最重要的是,這杯熱牛奶提醒齊昭海,宋冥還活得好好的,他想?象中慘烈的一幕並沒有出現?。

齊昭海的心落回?了%e8%83%b8腔裡,大腦像卡帶後的機器一樣,緩慢地恢複運轉:“我們在鏡片上發現?了幾個指紋。除了參與打鬥,但沒戴眼鏡的兩個人以外,有一個人的指紋出現?得特彆頻繁,應該是眼鏡的主?人。我們導入指紋庫對比,沒發現?相似度很高的,眼鏡的主?人應該沒有犯罪史。待會?兒,我拿紙杯去把指紋對比一下,就知道它是不是阮文的了。”

齊昭海說得口有點渴,他對著那杯牛奶看了又看,終究沒舍得喝:

“除了這些眼鏡碎片,痕檢部門還在男死?者死?亡的第一現?場,也就是那個雜物?間裡,發現?了更?多?的微量痕跡……我們可能馬上要再回?餐吧的雜物?間一次。經過之前的證據搜集,我們所掌握的證據,應該足夠支撐我們還原現?場了。”

如果參與打鬥者的身份,基本上已經確定無誤,那麼警方最大的問題,就轉變成為——當?晚的混戰局麵中,是誰把男死?者段鑫推出去,撞到那個櫃門角上的。

鑒於當?晚戰局的參與者和目擊者,都因為醉酒與混亂的影響,全都說不清個所以然來。

這個現?場,非還原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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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出現?場,樊甜恬明顯發現?,他們齊隊長多?攜帶了一樣東西——

一個平平無奇的保溫杯。

這保溫杯怎麼看怎麼不出奇,卻被他愛若珍寶地揣在懷裡,重視程度,仿佛嶽焱局長有了接班人。

然而,樊甜恬隨即發現?,齊昭海隊長對待這個保溫杯的心理,跟嶽局的念舊心理很不一樣。雖然同是保溫杯,這保溫杯遠比嶽老局長的戰損版保溫杯要新?得多?,完好無損,沒有那些飽受摧殘留下的坑坑窪窪。

一看,便知是剛從?街邊買來的。

不是因為款式喜歡這個杯子,也不可能是因為念舊,那是為什麼對這保溫杯愛不釋手?

樊甜恬跟旁邊的警員一打聽,才知道齊昭海愛不釋手的不是保溫杯,而是保溫杯裡的東西。宋冥顧問給他們齊隊長的那杯牛奶,齊隊長既不舍得喝,也不舍得放下,於是想?辦法把牛奶裝進保溫杯裡,一起帶來現?場了。

他們隊長彆太愛了,樊甜恬哭死?。

她當?場宣布,這就是她心目中的絕美?愛情。

混亂的作案現?場,還原起來也是一個絕頂難題。為應對這一點,齊昭海帶足了工具。

“根據男死?者段鑫頭頂的創口角度,結合致傷物?的凹陷情況,死?者被推時受到的那個力?,應該是從?這個方向來的。”齊昭海反推力?的來向,根據撞擊的角度,以男死?者撞到並致傷的櫃門邊角為源頭,自上而下傾斜地拉出一條細線。案發時,凶手就站在這條線經過的位置。

而且他所處的位置,絕對低於段鑫。

“我們最需要的,就是知道當?時在這條線的位置上,站著誰。”

齊昭海停頓了一下,道:“段鑫死?亡案,涉及到的嫌疑人有四個。一個是這邊的服務員小林,兩個是當?晚對男死?者有成見的顧客,分彆是陳祥和洪明。最後一個,是剛剛經過指紋對比,確定下來的阮文。”

他們需要重演案發現?場,再現?當?時的情況。

樊甜恬扮演的是服務員小林。

“服務員小林是第一個走進雜物?間的。根據服務員小林的口供,他習慣先把昏迷的女性放到櫃子左邊,再打開?櫃門,把人抱起來往裡搬運。”

為了重建的準確性,樊甜恬特意走到門外,再裝作拖著重物?的姿勢,推門走進雜物?間。將自身代入服務員小林後,她甚至完善了其中的細節:“林懿詠說,她那天昏迷中,隱約感?覺到有人在拖拽她。但為避免其他顧客生疑,服務員最可能的做法,是將她先扶到雜物?間外麵一點的地方,在那個僅餐吧員工可進的通道裡,才改扶為拖的。”

扶這個動作,代表了對人基本的尊重,卻隻是服務員裝出來的。他隻把受害女性當?做賺錢的貨品。

樊甜恬繼續往雜物?間裡走。

腳步,停在那扇大開?的櫃門前。她做了個假裝拉開?櫃門的動作:

“服務員小林照例將林懿詠放到櫃子左側,打開?櫃門,剛準備要把林懿詠抱起來,再把她送進去供段鑫取樂時,阮文闖進來了……”

就此,導火索被點燃。

憤怒如同一把從?地底竄起的野火,火光衝天,燒穿了潛藏在雜物?間裡作惡的汙濁。◆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第78章 獵巫童話18

那把地火, 最初隻是一點小火星。

阮文雖在?闖入後,目睹了犯罪中的一環,但他本身性格溫和怯懦,不希望與人發生衝突, 不可能主動挑起事端。

“阮文來這裡?的目標很明確, 就是來尋回女友。所以,他的行動軌跡起初非常清晰。”宋冥同樣從外麵走進門。隻是, 想及阮文對餐吧的雜物間是極其陌生的, 她進門前動作更加謹慎,把門推開後, 也站在門口猶豫了很久。

直到將目光鎖定在櫃門左側,宋冥的步子才驟然大了起來。

因?為那一刻——

阮文看見了他失蹤的女友。

宋冥:“阮文進門後, 直奔女友林懿詠,試圖將女友帶走。”

“但他失敗了,因?為服務員小林阻止了他。”樊甜恬補上了後半句話, 她往側邊邁出一步, 擋在?宋冥扮演的阮文, 和?應該躺有林懿詠的位置中間:“如果小林讓他帶走林懿詠,小林就要被開除了。”

因?而, 不管阮文再怎樣苦苦哀求,服務員小林都不會有半點心軟。

他不可能?放林懿詠離開。

小林冷酷的拒絕,讓阮文深深意識到了這裡?的危險性,也意識到將女友帶離這裡?的急迫感。

雜物間裡?屏蔽了信號,報不了警。原本最不擅長,也最不喜歡使用武力的阮文, 在?迫不得已之下,終是被逼著使用了武力, 嘗試從他們手裡?搶回女友。

段鑫在?這時候,從包廂那邊通過櫃子裡?的通道,看到了雜物間這邊的狀況。

他登時怒不可遏。

居然有人敢跟他段鑫搶女人。

長期把女人視為玩物的觀念,讓段鑫將阮文此時的行為,當做了一種?對他的羞辱。

“我們在?櫃子靠包廂的那一邊,和?櫃子的通道內,提取到了段鑫的指紋、皮屑,和?他鞋底上沾有的泥土成分。”齊昭海拿著痕跡檢測報告,說:“這說明,盛怒下的段鑫,手腳並用地翻越過了櫃子中間的通道,來到雜物間。”

隻為給阮文點顏色看看。

原本,雜物間這邊的阮文和?小林還?是以口頭為主、比較輕度的推搡,自打?段鑫來後,戰況立刻升級。

“段鑫進到雜物間後,直撲阮文。按照服務員小林的口供,他看到段鑫一拳打?向阮文的顴骨,不過被阮文躲過了,於是拳頭砸到阮文側後方?的櫃子上——我們在?那個櫃子表麵,提取到了段鑫的油脂與皮屑。”齊昭海虛指出發現這些微量證據的位置,而後接著道:“服務員小林看有人撐腰,態度也更加強硬起來。”

但阮文不可能?退讓,他一退,就相當於把女友留在?這危險當中。

他的深愛,不允許他退縮。

這三個人之間存在?的矛盾,將衝突一步步激化。段鑫砸空的那一拳,拉開了混亂的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