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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是微笑傾聽的表情,已體現她對觀點的拒絕接受。

“礙於我們的身份,尤文雯就算有彆的想法,她大概率也不會跟我們說的。”宋冥:“在放她出來之前,劫匪們估計已經給她打過?預防針了。這也就導致,尤文雯對警方並沒有那麼信任。”

怪不得那群嚴謹無比的劫匪,敢冒險放尤文雯出來。

因為他們早做好了安排。

尤文雯對警/察的不信任,其實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初見端倪。但那時候,宋冥隻是有一種?隱約的感覺。

而?現在,是確信。

細究下去,尤文雯不信任警方的表現,其實不少。首先,在發現自己心理狀態不對勁後,她沒有向隨行?的心理醫生尋求幫助,而?是另外找了心理治療方麵非專業的宋冥。等到劫匪的威脅信寄過?來,驚魂未定的尤文雯更是直接繞開了警方,而?選擇打電話?給宋冥求助。

要不是當時醫院裡還有警員在,尤文雯甚至可能連給宋冥的電話?,都不會撥打。

“救了她還被?她不信任。”樊甜恬氣鼓鼓地叉著腰:“啊,我真是受夠了。”

也無怪乎她會生氣。

自從尤文雯被?救回來後,樊甜恬花了最多?時間來安慰和?陪伴她,連兜裡的各色糖果都送出去不少。然而?到頭來,她在尤文雯心裡,居然還不如一個劫匪。

樊甜恬越想越覺得不公平,嘴角都抿起來,往下撇去。

她看小?說時,沒少嗑過?那種?分彆位於不同正邪陣營的CP,那種?正邪不兩立的張力,讓她覺得分外帶感。可當這件事真落到她麵前的時候,她發覺自己真是一點也嗑不動,尤文雯跟壞人談個戀愛,連三?觀都被?帶跑了。

好氣!真的好氣!

她樊甜恬受不了這委屈。

如果麵前有一條小?手絹,樊甜恬一定能當場給宋冥演一個氣到咬手絹:“真是浪費我的好心。那個狐狸眼睛的劫匪,到底給她下了什麼蠱?搞得她這樣是非不分。”

“情蠱,治不好的那種?。”宋冥難得的回應了她的玩笑,苦中作樂了一秒:“我現在懷疑,尤文雯在口供中向我們透露的信息,是否具有真實性。”

“啊?”樊甜恬眨巴眨巴眼睛:“可是,你當時不是說尤文雯沒撒謊嗎?”

“是啊,尤文雯是沒有說謊。因為她隻要不認為她是在說謊,她就不會出現人在說謊時出現的微表情了。”宋冥輕輕一笑,笑音短促冷淡:“這個尤文雯,有可能是那群劫匪故意安排給我們,以?便誤導我們的煙霧彈。那些她信以?為真的事情,隻不過?是劫匪給她製造的假消息。”

而?事實證明,尤文雯所信任且愛慕的那個狐眼劫匪,也參與進了對她的蒙騙當中。

她把對方當戀人,對方把她當工具。

從這一角度上,尤文雯顯然是可憐可歎的。

癡情的尤文雯,不過?是劫匪向警方傳遞虛假信息的載體。她傳遞的信息是假的,但深受愛情折磨的痛苦是真的。然而?,對方之所以?還沒拋棄她,隻是因為還沒將她利用完。

樊甜恬沉默了一會兒。

她低頭捏著糖袋子裡的糖塊,獨自消化了一下對尤文雯的複雜心情,

最終,樊甜恬還是轉變了話?題:“你也注意到了吧,尤文雯的行?蹤居然泄露出去了。但是這件事真的很?奇怪,我們對這些被?解救出來的受害者,不僅行?蹤一律保密,還派了同事保護,你說,劫匪那裡是怎麼得到消息的?”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樊甜恬第一反應是聯想到有內鬼,心下當即開始惴惴不安。她擰起眉心:“齊隊長派去的兩個同事都是信得過?的,這不應該呀……”

宋冥忽地啟唇:“你能聯係得上,負責保護尤文雯的那兩個警員嗎?”

“你也覺得有內鬼?”樊甜恬問?。

“不是。”宋冥說:“隻是叫他們除了注意尤文雯的安危,也稍微留意一下,尤文雯近期有沒有異常的舉動。”

樊甜恬瞪大眼睛:“你是在懷疑,問?題出在尤文雯身上?”

宋冥:“不好說。”

但以?防萬一,尤文雯那邊,的確到了該監控起來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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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甜恬通知醫院的警員,要多?注意尤文雯以?後,宋冥便坐到桌前,開始回看銀行?及其周邊的監控視頻。

篩選裁剪後的監控錄像,即便沒有原視頻那樣冗長,盯著屏幕看久了,依然頗為傷眼。

宋冥忍著眼疲勞,一次性看完了視頻。

隻能說,市局的警員們不愧都是在一線鍛煉過?的,一個個目光毒辣,堪稱火眼金睛,他們對那幾個來銀行?踩點的劫匪,判斷全部準確。

宋冥幾乎覺得她的驗證,是多?此一舉。

驗證與偵查雙管齊下的好處,就是她這邊,前腳剛確認那四個人有是劫匪的嫌疑,簡副隊後腳就把這些人的身份查出來了。

為便於查看,簡堯把這四個人的資料打印了出來:“發現這幾個人的共性了,都是‘刑二代’。”

宋冥:“什麼是‘刑二代’?”

簡堯副隊想了個稍微委婉一點的說法:“這個群體的父母或其中一方,曾經因為犯罪被?判過?刑。”

簡而?言之,就是罪犯的孩子。

第93章 致命殷紅10

“刑二代”, 一個特殊的群體。

社會對這一群體的觀點?,也向來?非常複雜。

一方麵?,他們父母的犯罪,跟他們並沒有太多?關聯, 其中有些人甚至也是受害者。另一方麵?, 其他人?又因為他們和犯罪分子的親子關係,不?可?避免地帶上?歧視的目光。

宋冥看著那疊資料:“他們的父母都犯了什?麼罪?”

“故意傷害罪、攔路搶劫、強/奸的都有, 最嚴重的是殺人?。”簡堯聲音低了一個?度:“有個?人?的父親當著他的麵?, 虐殺了他母親。”

手法暴虐,殘忍, 毫無人?性。

而這個?人?長大以後,也從曾經的受害者?, 轉變成為了犯罪者?。

一樣的暴戾,一樣的草菅人?命。

像極了他的殺人?犯父親。

宋冥想到這起案件和“四一九”劫殺案之間,極高的相似度, 多?問了一句:“這些人?的父母, 跟‘四一九’劫殺案的劫匪有關聯嗎?”

但?簡副隊的搖頭, 切斷了這種聯係。

宋冥沒少接觸過罪犯的後代,因為犯罪心理學裡有一個?流派, 專門研究遺傳基因和犯罪的關係。

然而,“刑二代”更高的犯罪率,絕不?僅僅是生物學上?的遺傳這麼簡單,更由於?他們與罪犯的這層關聯,在“刑二代”的成長過程中,會比尋常孩子出現更多?的, 能夠導致他們走上?犯罪道路的風險因素。

如果是在“刑二代”犯罪之前,還能通過乾預減少他們犯罪的概率。現在, 犯下的罪惡已成定?局,一切已經於?事無補。

不?管做什?麼,都不?再有意義。

所以,與其在這件事情?上?內耗,倒不?如用這時間做點?更有價值的。

宋冥是這樣想的,也根據這個?想法采取了行動。她靠在椅背上?,閉起雙眼,空口咽下兩顆護眼的葉黃素,爭分奪秒地緩解眼部疲勞:“有劫匪剛進銀行時的監控嗎?我想再看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發現。”

“當然沒問題。”簡堯應下。

不?過一兩分鐘,宋冥就收到了新的視頻壓縮包:“謝謝。”

她馬不?停蹄地解壓文件,開?始了新一次用眼。│思│兔│網│

由於?劫匪每次進入銀行後不?久,就會開?槍損毀攝像頭,宋冥可?看的監控視頻時長很短。兩次搶劫案的監控加在一起,還不?到半個?小時。

在這不?到半小時的視頻內容裡,她要儘可?能地往外扒細節。

從細節裡,挖掘出更多?信息。

既然尤文雯口供裡帶給他們的消息,並不?是那麼準確,那麼這裡麵?有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宋冥總得挨個?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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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副隊將監控發來?後,就跟返回警局的齊昭海碰麵?,籌劃起對那四個?劫匪的抓捕一事。而那兩段監控錄像,則被宋冥來?回看了許多?遍,盤得幾乎包了漿。

然而,視頻裡那種模模糊糊的不?對勁感,卻始終盤桓不?去。

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視頻總體的清晰程度不?夠高,需要放大再做處理後,才能看清麵?部細節。可?是無論放大到多?少倍,在這些劫匪麵?部和肢體的微反應上?,宋冥都沒有發現哪裡不?妥。

宋冥旋即意識到,她的思維可?能陷入了某種怪圈。

在怪圈裡打?轉是沒有結果的,遇到了這種情?況,往往需要跳出來?看看。

但?,怎麼跳?

宋冥站起來?倒了杯茶。

屏幕上?的監控錄像還在播放著,她故意沒有暫停。

宋冥想試試,如果不?帶有那麼明顯的目的性,也不?去刻意摳細節,隻是單純作為一個?旁觀者?,她能夠看出什?麼。

於?是,宋冥頭一次沒有放大視頻畫麵?,甚至沒有對畫麵?的清晰度進行提升。她僅僅是端著杯清茶站在桌旁,間或低頭,在電腦屏幕上?漫無目的地投出一瞥。

在齊昭海帶齊人?馬,準備去那四個?劫匪家裡實施抓捕之前,從她身邊經過:“有發現嗎?”

“還沒有。”宋冥坦然:“你呢?”

“彆提了,幾乎一無所獲,連個?腳印或輪胎印都沒提取到,隻拿到一張一次性電話卡。”

齊昭海頭疼道:“那狐眼劫匪賊聰明,步步都踩在早被人?壓扁的雜草上?,一個?鞋印都提取不?下來?。幸好,他不?是劫匪頭子,又強調兩人?要私自見麵?,一個?人?偷跑出來?打?電話的可?能性比較大,雖然把尤文雯騙得神魂顛倒的,終歸還不?那麼危險。我們先去把幾個?小嘍囉抓了,暫且放他一段時間,問題應該不?大。”

“現在就去抓人??”宋冥問。

齊昭海惜字如金地點?了下頭:“副隊查到,這四個?人?裡,至少有一兩個?在家。有周邊監控拍到他們。”

比起抓這些小嘍囉,齊昭海更期待從他們嘴裡,挖出更多?有關劫匪的事情?。他們現在掌握的東西,實在太少了,而且從尤文雯那裡知道的還半真半假。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他難免心急。

宋冥深表理解。待齊昭海他們離開?以後,她含住杯沿,淺淺抿了口茶水,視線再一次在電腦液晶屏上?停留。

一口茶水還未被咽下,宋冥的心卻猛地縮緊。

她終於?發現不?對勁在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