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歎了口氣,沒有讓齊昭海聽到?她的歎息。

不過,這次比上一次稍微要?好?一些,最起碼意味著,她少了一個複仇對象。

宋冥拿出隨身的本子,翻到?其中一頁。

那一頁紙,顯然被?她翻過很多次,邊角都被?摸得起毛卷曲。

紙張上麵沒有寫很多字,隻是花了七個圈——“四一九”連環銀行劫殺案的劫匪,一共有七個。目前,隻有一個圈的旁邊,被?寫上了兩個關鍵詞,一個是“目擊者”,一個是“畫像”。

這一個圈子所?指的,無疑是張莽。

宋冥提起筆,在這個圈裡麵填上張莽的姓名,然後筆尖一揮,把這個名字劃掉了。

已死之人,不必勞她費心。

張莽其人的真實身份,既然已經被?警方查明,他的社會關係網絡應該也被?扒得差不多了。其他的幾個劫匪,說不定,就隱藏在這張網絡中。

宋冥還?未張口,齊昭海便已經明白她想要?什麼了:“我等下去?找找看,如果不是什麼太?機密的東西,回?頭?我把張莽的資料和社會關係發你?一份。”

有時候,他們之間簡直像是心有靈犀。

縱使不用點破,也能對彼此的想法心知肚明。

宋冥道過謝,又問道:“可以告訴我,你?擊斃張莽的原因嗎?”

她剛將這話問出口,立刻想起,市局對很多刑事案件的保密情?況特彆重視,存在著嚴格的保密條例。在這一方麵,警方一向很上心。因此,宋冥趕緊補充:“如果還?在保密期間,就算了。”

“可以跟你?說。”齊昭海停頓了一下:

“我之前曾經在一個犯罪組織臥底過,也是因為在這次臥底中,協助破獲了這個犯罪組織,立了功,才被?提拔來雲程市當隊長?的。”

宋冥不明所?以:“所?以……”

“我們的任務是端掉犯罪組織,張莽是那個犯罪組織的核心成員之一。”齊昭海說。

宋冥明白了。

槍殺此人,是不得已而為之。

“而且,張莽想殺我,當時的情?況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齊昭海撩開額前的碎發,將那道傷疤露出來,毫無遮掩地展示給她看,“我眉毛上這一道疤,就是那時候他留下的。”

宋冥直到?這時候,才發覺這道疤傷得有多凶險。

這疤痕,比她原以為的還?要?深。

但凡再?往下一兩厘米,齊昭海的左眼就保不住了。

宋冥視線略微下移,望著眼前這雙藏滿芒刺的眼睛。她一時間,竟有些不忍心想象,倘若這雙眼失去?了光彩,將會是一件多麼令人心痛的事情?。

然而,宋冥心中升起的憐惜之情?,待她看到?齊昭海的神情?時,卻一下子消散得乾乾淨淨。齊昭海乖順地垂著眼,任她察看傷口,像是張牙舞爪的小狼收了爪子。從齊昭海下撇的眼角裡,宋冥居然看出了一點委屈巴巴的感覺。

倒不是真委屈,是故意給她看的。說白了,就是裝可憐。

宋冥禁不住失笑。

這樣的齊昭海,讓她覺得有點可愛。

“天無絕人之路,雖然張莽死了,但曾經跟他一起搶劫銀行的人,應該會在他這邊留下些許痕跡。”宋冥忍著笑說。

他們還?有機會。

張莽對案件的價值,不是隻體?現在活著的時候。

隻要?張莽的具體?資料和關係網到?手,他們就有可能從這之中,發現其他嫌疑人的下落。

如果發現的線索足夠多的話,或許,他們就能夠提交申請,重啟對“四一九”銀行劫殺案的調查,為宋冥母親再?爭取一次找到?真凶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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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假期已經正式宣告結束,新年?留下的餘韻卻未徹底消散。

即便千裡迢迢地趕回?工作?的城市之後,人們看見行李箱裡,父母塞得滿滿當當的家鄉特產時,還?是難免唏噓感懷。高高掛起的紅燈籠也沒有被?摘去?,點點紅色順著道路兩側一字排開,在料峭寒風中招搖。

隻是,從市區到?郊區的一路上,離城市越遠,這種氛圍就越淡。

從僅剩的喜慶,逐漸變為淒清。

然而,這一點,卻並沒有影響到?開車者的好?心情?。

他哼著曲調,駕駛著車輛沿著公路一路往前,直到?徹底遠離都市的喧囂,來到?一處極偏僻的樹林旁邊。

初春的樹林,其實沒什麼好?看的。

幼嫩的新芽尚未破土而出,殘存的冬意依舊頑固地盤踞在那裡。除了幾棵常綠的植物依然茂盛,處處皆是枯枝敗葉,可謂是要?多荒涼有多荒涼。開車者卻對這情?景接受良好?。

他從車上搬下畫具。

擠好?顏料,支起畫板,便站在林間開始作?畫。

這人看起來並非生手,手中的炭筆寥寥幾下,已在畫紙上勾勒出周圍景致的大致輪廓。

恰在此時,身後一陣“沙沙”的腳步聲響起,有鞋子踩在落葉上,由遠及近。正沉浸在作?畫中的他動作?忽地一頓,但看清眼前的人時,神態很快放鬆了許多:“你?來了。”

他說著,長?鬆了一口氣,側身向來者展示著麵前剛起了個草稿的畫作?,卻沒有預料到?——

死亡的陰影,已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刻,悄然降臨……

第110章 荒野屍啼1

荒原上的夕陽已經下沉, 一抹深色的殘紅苟延殘喘。不知名的野鳥棲在枯枝上,昂頭扯著嗓子,發出音調怪異的鳴叫。

那叫聲的尾音拖得極長,中間間隔卻?短, 一聲比一聲嘶啞高亢。

到?最後, 甚至無限接近人的慘叫。

令人驚怖戰抖。

“太晚了,我們快走?吧……”女生聽得寒毛倒豎, 手指不?安地拽了拽男友的衣袖。

她的男友卻?對?此不?以?為意, 隻是打?開?手電筒,伸手將她更緊地摟在懷裡:“你怕什麼, 太陽才剛落山呢。彆忘了,我們還帶了帳篷和睡袋, 今晚要在這裡過夜的。再說?了,”男友故意低下頭,曖昧地湊近她耳邊, 吹了口氣?:

“就算出了什麼事, 我也會保護你的。”

“誰要你保護啊, 我一點都不?怕。”女生氣?得在他手臂上錘了一下。為證明自己的勇氣?,她推開?男友, 扭頭就走?。

可是沒走?出兩步,她邁開?的步伐就停頓住了。

凝固般定格在原地。

男友忍不?住發出善意的嘲笑:“怎麼?怕了嗎?”

他笑著,舉步向女友走?過去。但?下一瞬,他的腳步也被恐懼凍結了,全身的血液從?天靈蓋一直涼到?腳底。沒有比被他嘲笑膽小的女朋友好多少。

他看見一團耀眼的紅光。

“那是什麼?”男子的聲線在打?顫,“是夕陽嗎?”

不?, 絕無可能。夕陽早已落山。

這是火光。

足以?將人吞沒的火光。

在距離這對?情侶不?遠的地方,一整輛車被包裹在可怖的烈焰裡。

座椅的坐墊, 在烈焰的席卷下化作焦炭,精鋼打?造的骨架被炙烤得通紅,橡膠輪胎融化開?來,化作液體?,一滴滴淌落……灼燙的滾滾熱浪中,火舌貪婪地高高躥起,恣肆%e8%88%94舐著高處的空氣?。寒風尤嫌不?夠,頻頻助紂為虐,隻為掀起更加暴烈的火焰。·思·兔·網·

燭天的火光悚目驚心,將這對?情侶緊縮的瞳孔映得通紅。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哭求著逃離。

然而?,就在發軟的雙腿即將邁開?之際,他們在這輛車裡,看見了一個黑影。

那赫然是一個人!

一個被關在車裡,正被烈焰炙烤的人。

酷烈的高溫下,人體?的所有零部件都變得不?堪一擊。被烈焰封鎖在車裡的那個人,不?斷痛苦地掙紮著,扭動身軀,敲打?著逐漸消熔的車窗玻璃。脂肪融化,皮肉焦糊……

然而?,他竟在號哭!

尖利的哭嚎聲,從?他碳化的喉管中發出,撕開?烈火,蓋過了野鳥寒鴉淒切的哀哀啼鳴。

哭聲撕心裂肺,響徹長夜。

聽得人肝膽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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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報警電話後,警方即刻出動。

案發現場所在的偏僻郊區,第一次迎來了如此多的來客。

著火的車輛已然經過滅火處理,現如今隻剩下一個光禿禿的車身骨架。被焚燒得漆黑的車架上,一股腦往上騰起刺鼻的煙霧。齊昭海隊長命人以?被燒毀的車輛為中心,拉起了長長的警戒線。

警戒線內,隨隊的法醫嫻熟地拿出工具,為車內的屍體?進行初步屍檢:

“死者?體?長179厘米,但?這個身高應該縮水過,真實身高應該更高些。屍體?體?表破裂,呈鬥拳姿態,但?體?表的燒傷較均勻,無生活反應。未見眼睫毛,眼角未見鵝爪狀,體?內器官相對?完好。口腔、呼吸道和肺部內很乾淨,未發現煙霧沉積物……”

這個人被燒的時間應該不?短,屍體?手腳蜷縮,幾乎成為了一具焦炭。

空氣?裡,彌漫著蛋白?質焦糊的苦味。

但?當?法醫將其剖開?,進行屍檢時,卻?不?難發現,內部的呼吸道器官仍是肉粉色的,並未出現被燒灼後的現象。

法醫從?死者?燒傷處的水皰中提取出液體?,緩緩抬起頭,對?齊昭海說?道:“……根據目前觀察到?的屍體?狀況,基本?可以?肯定,死者?不?是被燒死,而?是死後焚屍。之後,我們會把這些水皰內的液體?帶回去,檢測蛋白?質含量,對?這一結論進行驗證。”

二次驗證是為了保險。

目前屍檢觀察的所有現象,都指向死者?是先被殺死,再然後才被火燒的。

齊昭海才一頷首,就聽見石延投來質疑的目光。

“可是,這和目擊者?的口供是矛盾的啊,”石延糾結不?已地皺著眉頭,“目擊者?明明說?,他們看見死者?被燒的時候在掙紮,還在大聲呼喊求救,就算是幻視、幻聽,也不?可能兩個人一起出錯吧?”

又要呼喊,又要掙紮的,死人怎麼可能做到??

對?於一具屍體?,這難度未免太高了。

都用不?著法醫開?口,齊昭海便替他作出解答:“屍體?處在高溫環境下,由於水分流失,肌肉會出現收縮現象。特彆是關節處,肌肉收縮起來,看著就像在動一樣。其實那個時候,人早就已經死透了。”

“那死者?是怎麼發出聲音的呢?”

石延追在他身後一個勁問,走?哪兒跟哪兒。

齊昭海被追問得煩了,屈起手指,回過身彈了石延一個腦瓜崩。看到?石延捂著腦門,“哎呦”了一聲,他才慢條斯理地開?始解答:“有兩種解釋。一是高溫收縮下發出來的聲音,二是燃燒屍體?時產